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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逢何必曾相识

    张江皓一脸疲态,他把女人背到一处过往人群不多不少的地方,然后溜之大吉,生怕被别人误以为是个“捡尸人”。

    其实张江皓长相清秀,只是穿着有些不得体,头发也长而凌乱,所以看上去有些邋遢,细细打扮一番的话,也是很惹人看的。

    身材高挑但是骨瘦如柴,独自一人走在夜路上,路灯灯光远远打在他身上,拉长了影子,营造出一种孤独凄凉的氛围。

    张江皓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他轻轻捂住肚子,唉声叹气,他今天只吃了一顿饭。

    十九二十岁,张江皓当然觉得自己很帅,只是正是能吃的时候却一天只吃了一顿饭,实在是帅不起来。

    张江皓走进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毫不犹豫从货架上拿下价格最便宜但是量最多的一袋面包,这不仅是他的晚饭,也是明天的早饭。

    付款时,收银台给出了他微信和支付宝的二维码,张江皓想都没想的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零钱现金。

    在这个到处都是手机支付的年代,有张江皓这样的年轻人会选择现金支付确实很少见,这一举动甚至让收银员多看了他一眼。

    不是张江皓不愿意选择手机支付,只是口袋里的那部手机拨个号都要卡机半天,在正是爱面子的年纪,十分钟都支付不了几块钱一袋的面包,张江皓更愿意选择饿肚子。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张江皓的手机套餐是最便宜的那一款,只支持通话。

    好在这些张江皓都已经习惯了。

    张江皓无亲无故,五岁以前倒是有爷爷陪着他生活,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五岁那年爷爷去世,从此以后就只剩他一个人,他没有朋友更别提亲人,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小时候的张江皓看见别的小朋友上下学有爸爸妈妈接送,炎热的夏天会吃上一根凉爽的冰棍,寒冷的冬天可以戴上一顶可爱的帽子……

    而他什么都没有。

    每每这个时候张江皓就会问爷爷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哪里,爷爷只是用粗糙的手轻轻抚摸张江皓的脸颊,粗糙的手掌摸起脸来像是砂纸打磨一样。

    摸着他的脸颊和他说,把刀练好了,成了天下第一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记忆里的爷爷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只记得他不善言辞、不苟言笑,没对张江皓说过什么刻骨铭心受用一生的话,但是爷爷他又身怀武艺,使得一手好刀法,张江皓和流氓打斗以一敌三依旧能游刃有余就得益于此。

    五岁那年爷爷大病不起,就此撒手人寰,把本就内心孤独弱小的张江皓丢下了。

    一晃十五年,张江皓在福利院里刻苦学习结束了义务教育阶段,考上了重点高中,考上了谈不上双一流却也还不错的高校……

    在这样艰苦的日子里,张江皓坚持本心没有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这是很让人欣慰的一件事。

    一个人顽强的活到成年,虽然总是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惨日子,但是好在人是平安健康的,一年到头也没有得过什么大病。

    腰间挎着的木刀是爷爷留给张江皓的遗物。

    小的时候,张江皓个子要比同龄人矮一截,再加上常年营养不良,看起来面黄肌瘦,所以经常受到同龄人的欺凌,因此爷爷便教了他个一招半式,张江皓于是每天都会练上个几遍,十几年来无论刮风下雨张江皓都坚持了下来,所以这几招在张江皓手中打的是虎虎生风,在真正对敌时也是应运自如。

    没有花拳绣腿,全都是实打实的干货。

    张江皓甚至舍不得多花一份钱买一盒牛奶,正是需要营养的年纪,张江皓经常都会选择开水对付着干面包吃。

    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胡同,夏日的夜晚路边墙角蝉鸣不止。张江皓家就住在这“西棉花胡同”里,他一个孤儿当然买不起这里的任何一座院落,别说买就是租都租不起,西棉花胡同更是地理位置优越,位于市区,在高楼林立的市区中这几条胡同属于是鹤立鸡群了。

    好在张江皓在住处上并没有什么忧虑,位于西棉花胡同里的这一座小院落是爷爷留给他的。

    张江皓家在胡同最深处,胡同里没有路灯,张江皓凭借着各家各户灯火带来的微弱光芒走在隐约可见的青石板路上,墙角下草丛里蝉鸣此起彼伏。

    口袋里摸索半天,张江皓抓出一串钥匙,凭借对钥匙熟悉的手感,选择出了那把泛着黄铜色泽的钥匙,插入老式黄铜锁锁芯。

    咔!

    黄铜锁打开,张江皓用劲一推,吱呀一声一扇厚重木门缓缓打开。

    院子本就不大,再加上两边堆满了杂物,留出一条勉强可以通过一人的过道,若是体型稍微庞大一点的人想要从这里通过就要遇到点问题了。

    唰~

    张江皓没走几步,一道黑影从他眼前掠过,吓得张江皓一哆嗦。

    紧接着咚咚几声,声音最后止于左侧屋檐。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双金色的瞳孔正紧紧盯着张江皓,像是猎人狠狠注视着猎物。

    一只黑猫站在屋檐上一动不动,俯视着下面的张江皓,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张江皓长舒一口气,道:“原来是只猫咪啊,吓我一跳,还以为家里进贼了。”接着又摇头叹息,“是只猫还正常,是人就不正常了,我这破烂地方贼都看不上,也就只有你们这些野猫野狗来光顾了。”

    取出一块儿面包,平托在手心举高,张江皓语气诙谐地对黑猫又说道:“欢迎阁下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

    黑猫似乎察觉到张江皓并没有恶意,从屋檐上跳了下来,接连咚咚几声跃到了地上,黑猫并没有直接从张江皓手里接过食物,站在狭窄的过道里,应该是还没有完全对张江皓放下戒心。

    张江皓领会了黑猫的意思,蹲下把面包扔在地上,黑猫小心翼翼走上前吃起了面包。

    张江皓抬手欲抚摸黑猫,不料黑猫猛然抬头,金色的瞳孔中充斥着仇视,不过黑猫并未感受到张江皓的恶意,这种仇视很快也就烟消云散。

    张江皓这才放心的把手放在黑猫背上,轻轻摩挲着它毛绒绒的脊背,说道:“你小子倒是挺聪明的,戒心挺强啊。”

    突然,一股回忆如海浪一般涌入张江皓大脑之中,从一只猫的身上,张江皓仿佛看到了自己。

    张江皓并非生来就如此老练,是在一次次生活现实的打击中成长起来的,小的时候的张江皓和其他孩子一样单纯无暇,只是经历过无数次的欺骗之后,那颗光滑稚嫩地心灵长满了尖刺,时刻提防着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张江皓自己,没有人值得让他去信任。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句张江皓高中时学过的一句千古绝唱恍然浮现在张江皓脑袋里,此时此刻张江皓竟然对一只猫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情感。

    “你也是孤身一个吗?”张江皓抚摸着黑猫的毛发。

    黑猫当然不会说话,张江皓继续说道:“我也是孤身一人,咱俩算是同病相惜了,以后肚子饿了就来这里找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你一只猫能吃的了多少?”

    说到这里,只见黑猫似乎听懂了张江皓的话,一口吞掉了剩余的面包,然后抬起头渴望地看着张江皓手里剩余的面包。

    张江皓瞬间明白了万物有灵这句话,尴尬的对着黑猫笑了笑,心里暗骂着,这小畜生难道能听懂我的话不成了?

    刚才还同病相惜,现在就因为一块儿面包翻脸不太好,虽然对方只是一只猫,但也是一条生命,是生命就值得尊敬,值得敬畏。

    张江皓只好忍痛又扔给黑猫一块儿面包。

    就在这时,张江皓脑海中闪出一幅画面,画面中由万千星辰组成的十二生肖星图环绕着他,远处一道亮光飞速袭来,在他面前轰然炸开,无数星光四下迸射,像是放烟花一般灿烂,在“烟花”中浮现出以下字样:

    HP值+10

    张江皓大惊,张江皓以为刚才之所以会见到万千星辰,是因为自己被流氓打死了,但老天爷不想让他死,所以给他整了这么一个流程让他复活。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所想的那么简单,经验值都出来了。

    难不成是意外死亡让张江皓觉醒了系统?

    这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屌丝靠系统逆袭,一路成为高富帅,俘获万千少女芳心,最终修成正果,练成七十二变随唐僧西天取经。

    可是张江皓不是孙悟空,更别提上哪去找唐僧。

    张江皓不再吝啬,把一整袋面包全部丢给了黑猫,他看着脑海中的万千星辰,渴望着继续有星光飞到他面前,如烟花一般散开,数不清的经验值从里面涌现。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黑猫把面包吃了个光,可是那带来经验值的星光却没有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