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外乡老道
蜀中龙门山绵延千里，北抵利州米仓山，南临雅州喇叭河，东达蜀地腹心，西接昆仑虚丘，将蜀中平原之地与西缘的高山阻隔开来，立于附近原野中远望过去，尤能见其之雄伟壮观。
这龙门山在蜀地最北面的利州陡然上升，与更北边的秦岭遥遥相对，其中有一处山岭，因山势高高隆起，内里又有龙族所掘的洞府，人们就把那山岭叫做“龙洞背”。
当地也有传言说仙人常借居洞中，附近土人畏惧恶龙和神仙，历来都不敢轻易前往。后世有文人路过，感叹龙洞背的神奇风采，作诗赞曰：
神龙穿石飞，洞壑昼常晦。
人乃捷于龙，盘旋出龙背。
摄衣入重云，势与风雨会。
羌山多灵奇，策名此为最。
亦有人作诗记载当地土人所言，曰：
逆龙引秦水，直向此山送。
山灵塞前途，云崖密无缝。
龙怒张爪牙，穿石遂为洞。
千里辟成河，一门开若瓮。
龙洞背距离雷家的白溪灵宝宫并不太远，这一大早，李祜做一身书生打扮，经过龙洞背去往北面的一个小镇。
他沿途经过了好几处村舍，所见的都是田地荒废、房屋破败，以及人畜皆无的景象。也不知那些村民们是被兽妖祸害了，还是为了避祸举家逃离了，这一路上都是死寂沉沉的，直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看到有农人在地里干活。
李祜又继续前行了一会儿，才上了大道，随后来到目的地附近的小镇上，这个镇子有近百户人家，大多聚在大道的两侧。
他快步进到镇子里，顺着路往镇北方向去，走了才不多远，就发觉镇里今天格外的清净，沿街的门户虽然大都开着，但竟是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他觉着很不对劲，就格外加了小心，收起步子四下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常，又竖起耳朵仔细去听，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从镇子右边的某处传了过来。
李祜对这个小镇还比较熟悉，就慢慢地朝着那边探了过去，一路经过了几家人户，听见说话的声响是越来越大了，像是很多人在一起吵闹喧哗。
等他再转过一所小院，就来到一个位于屋舍间的坝子，好大一群人在这里打堆聚集，瞧那样子足有两三百人，这镇上的男女老少怕是都在这儿了。他好生奇怪，这不年不节的，什么事能聚起这么多的人？
为了看清里面的情况，他爬上附近一个土堆，踮脚伸脖地朝人群里瞧去，不想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只能看到他们是聚在一面土墙附近，却看不见具体是什么情形，况且这会儿人声嘈杂，到处都乱哄哄的，一时也听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李祜往高里蹦跳着搂了几眼，这下才看清是几个年轻的后生站在最里面，他们正指着那堵墙在说着什么，那墙被外面攒动着的人头挡住了大半，看不见有什么稀奇。
他想过去弄个明白，就从土坡上往下一跳，摇身变成一个须发皆白的云游法师。他一边摇动手中的串铃，一边装模作样地高声呼叫道：“诸位乡亲，因何在此聚会啊？”
那些听到他说话的百姓都掉过头来，见来者是个解魔的老道士，不由都兴奋起来，纷纷让路请他往圈子里去。
李祜进去一看，便暗道一声不妙，原来那面土墙上有个大洞，洞里卡着一条水桶粗的大青蛇！它正晃动着长长的身子，把蛇尾扫来荡去，不让人向它靠近，看样子它的前半截身子应当是在墙的另一面了。
他心里有数了，便操着北边的口音道：“呵呵，你们这里风俗好奇怪啊，养着如此大条蛇在这里玩耍取乐。”
围观的百姓听他这样说，立刻哄然大笑，其中一个又高又瘦的后生说道：“嘿，哪里来的糟老头子，一开口就是胡说八道，你见过在茅厕养蛇玩的？”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
李祜老早就闻到一股子粪水的臭味，倒没想到那面土墙的后边就是便所，他也不与那后生计较，只拿眼睛往周围瞟着寻人。瞅了半圈寻见一个老头儿，知道他是镇上德高望重的刘大户，此刻只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去招呼他：“老兄弟，这大蛇是什么来头啊？为何不把它捉出来呢？”
那刘老儿见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年长些，又是个方外之人，就老实地告诉他：“今天早起就有人发现大蛇卡在这墙里，那墙背后能看见它的蛇头，有料斗般大小。只要人一靠近，它就吹气，好几个都被它吹到茅坑里了。大伙儿怕它跑出来伤人，就拿着家伙去打它身子，不想那条尾巴很是厉害，横着一扫就打倒了好几个，这家伙力气大得很，被它扫着一下，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东说一句西扯一句的，又言语啰嗦，周围人怕他说不明白，还不时地插话补充，李祜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搞清原委，只能又问道：“那你们准备怎样处置它呢？”
刘老儿还没答话，旁边人便七嘴八舌地说了不少办法，有说就让它活活饿死的，又有说不如远远用石头砸死，还有说泼油火烧的……
说用石头砸的很瞧不上那坐等大蛇饿死的法子，担心一时半会儿饿它不死，大家成天为它提心吊胆的不值当。又说怕它过几天饿瘦了，跑出来伤害人畜。
提议用油火烧的又看不上那石头砸的，说一来都怕掉粪坑，没人敢去砸那蛇头。二来砸蛇尾似乎也不妥当，怕大蛇用尾巴将石头反弹回来，砸着人可受不了。
先前说饿死大蛇的又站出来反对用油火的，他也是两条，一是用油太多不划算。二是怕火没控住把茅厕烧了，要是再引燃了其他房子就。
李祜见他们前怕狼后怕虎的拿不定主意，心里不由暗暗好笑，但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在那捻须摇头端着架子，一言也不发。
还是刘老儿出来止住了众人的议论，他对李祜说：“道长，小老儿给你见礼了，鄙姓刘，在这镇上年岁最大，想请教一下道长你来自哪座仙山啊？”
这龙门山在蜀地最北面的利州陡然上升，与更北边的秦岭遥遥相对，其中有一处山岭，因山势高高隆起，内里又有龙族所掘的洞府，人们就把那山岭叫做“龙洞背”。
当地也有传言说仙人常借居洞中，附近土人畏惧恶龙和神仙，历来都不敢轻易前往。后世有文人路过，感叹龙洞背的神奇风采，作诗赞曰：
神龙穿石飞，洞壑昼常晦。
人乃捷于龙，盘旋出龙背。
摄衣入重云，势与风雨会。
羌山多灵奇，策名此为最。
亦有人作诗记载当地土人所言，曰：
逆龙引秦水，直向此山送。
山灵塞前途，云崖密无缝。
龙怒张爪牙，穿石遂为洞。
千里辟成河，一门开若瓮。
龙洞背距离雷家的白溪灵宝宫并不太远，这一大早，李祜做一身书生打扮，经过龙洞背去往北面的一个小镇。
他沿途经过了好几处村舍，所见的都是田地荒废、房屋破败，以及人畜皆无的景象。也不知那些村民们是被兽妖祸害了，还是为了避祸举家逃离了，这一路上都是死寂沉沉的，直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看到有农人在地里干活。
李祜又继续前行了一会儿，才上了大道，随后来到目的地附近的小镇上，这个镇子有近百户人家，大多聚在大道的两侧。
他快步进到镇子里，顺着路往镇北方向去，走了才不多远，就发觉镇里今天格外的清净，沿街的门户虽然大都开着，但竟是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他觉着很不对劲，就格外加了小心，收起步子四下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常，又竖起耳朵仔细去听，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从镇子右边的某处传了过来。
李祜对这个小镇还比较熟悉，就慢慢地朝着那边探了过去，一路经过了几家人户，听见说话的声响是越来越大了，像是很多人在一起吵闹喧哗。
等他再转过一所小院，就来到一个位于屋舍间的坝子，好大一群人在这里打堆聚集，瞧那样子足有两三百人，这镇上的男女老少怕是都在这儿了。他好生奇怪，这不年不节的，什么事能聚起这么多的人？
为了看清里面的情况，他爬上附近一个土堆，踮脚伸脖地朝人群里瞧去，不想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只能看到他们是聚在一面土墙附近，却看不见具体是什么情形，况且这会儿人声嘈杂，到处都乱哄哄的，一时也听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李祜往高里蹦跳着搂了几眼，这下才看清是几个年轻的后生站在最里面，他们正指着那堵墙在说着什么，那墙被外面攒动着的人头挡住了大半，看不见有什么稀奇。
他想过去弄个明白，就从土坡上往下一跳，摇身变成一个须发皆白的云游法师。他一边摇动手中的串铃，一边装模作样地高声呼叫道：“诸位乡亲，因何在此聚会啊？”
那些听到他说话的百姓都掉过头来，见来者是个解魔的老道士，不由都兴奋起来，纷纷让路请他往圈子里去。
李祜进去一看，便暗道一声不妙，原来那面土墙上有个大洞，洞里卡着一条水桶粗的大青蛇！它正晃动着长长的身子，把蛇尾扫来荡去，不让人向它靠近，看样子它的前半截身子应当是在墙的另一面了。
他心里有数了，便操着北边的口音道：“呵呵，你们这里风俗好奇怪啊，养着如此大条蛇在这里玩耍取乐。”
围观的百姓听他这样说，立刻哄然大笑，其中一个又高又瘦的后生说道：“嘿，哪里来的糟老头子，一开口就是胡说八道，你见过在茅厕养蛇玩的？”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
李祜老早就闻到一股子粪水的臭味，倒没想到那面土墙的后边就是便所，他也不与那后生计较，只拿眼睛往周围瞟着寻人。瞅了半圈寻见一个老头儿，知道他是镇上德高望重的刘大户，此刻只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去招呼他：“老兄弟，这大蛇是什么来头啊？为何不把它捉出来呢？”
那刘老儿见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年长些，又是个方外之人，就老实地告诉他：“今天早起就有人发现大蛇卡在这墙里，那墙背后能看见它的蛇头，有料斗般大小。只要人一靠近，它就吹气，好几个都被它吹到茅坑里了。大伙儿怕它跑出来伤人，就拿着家伙去打它身子，不想那条尾巴很是厉害，横着一扫就打倒了好几个，这家伙力气大得很，被它扫着一下，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东说一句西扯一句的，又言语啰嗦，周围人怕他说不明白，还不时地插话补充，李祜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搞清原委，只能又问道：“那你们准备怎样处置它呢？”
刘老儿还没答话，旁边人便七嘴八舌地说了不少办法，有说就让它活活饿死的，又有说不如远远用石头砸死，还有说泼油火烧的……
说用石头砸的很瞧不上那坐等大蛇饿死的法子，担心一时半会儿饿它不死，大家成天为它提心吊胆的不值当。又说怕它过几天饿瘦了，跑出来伤害人畜。
提议用油火烧的又看不上那石头砸的，说一来都怕掉粪坑，没人敢去砸那蛇头。二来砸蛇尾似乎也不妥当，怕大蛇用尾巴将石头反弹回来，砸着人可受不了。
先前说饿死大蛇的又站出来反对用油火的，他也是两条，一是用油太多不划算。二是怕火没控住把茅厕烧了，要是再引燃了其他房子就。
李祜见他们前怕狼后怕虎的拿不定主意，心里不由暗暗好笑，但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在那捻须摇头端着架子，一言也不发。
还是刘老儿出来止住了众人的议论，他对李祜说：“道长，小老儿给你见礼了，鄙姓刘，在这镇上年岁最大，想请教一下道长你来自哪座仙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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