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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何去何从

    青苔爬上了井口旁的石阶,井辘轱上缠绕的绳索一圈圈往下放,握紧把手用力摇啊摇,提溜上来一木桶水。

    水倒进木盆里,吐着白沫的山蟹喜获自由,争先恐后地涌入木盆,兴奋地举着钳子在盆底横行。

    “木文哥,你把木盆里的山蟹刷刷,特别是蟹钳缝隙、蟹肚白纹、蟹嘴这些,至少要用水冲个五六遍。山蟹不比大泽里的水蟹娇贵,山蟹在土里刨来刨去,沙土味重,得仔细清洗。”

    木璇做蟹黄羹,不敢称铜牛镇第一,那也绝对算得上行家。别看湖边醉仙楼的掌勺大厨师,顶着个又高又白的帽子,当真要一同处理山蟹,不见得有木璇熟道,只因手熟尔。

    山中绝味,在民间。

    木璇娴熟地剁着葱姜蒜,为盖住山蟹的泥土味做佐料,这农家田野里长大的放牛女,能吃苦,肯耐劳,且一双巧手没有丁点土色,细滑白嫩的皮肤宛如皎洁的月色。

    难怪木石村的姑婶婆姨闲来没事,碎言碎语,都要提及木璇的好:“咱们木石村这女子,一看就有福气,谁要是娶了她啊,那必是祖上修了百年善德。”

    这时,‘星期五’屁颠屁颠跑了进来,一会冲到木文旁边,望着木盆里极力挣扎的山蟹,举起狗爪去拍打山蟹,结果被山蟹夹得痛叫,一会又冲到木璇跟前,嬉闹打滚求撸毛,看样子是喜欢上这两人了。

    木璇抿嘴甜笑:“鬼精鬼精的,真讨喜,待会奖给你好吃的,你先去你主人那玩会,我在做好吃的。”

    ‘星期五’听懂似的,一溜烟又冲到了大堂,在古华借来的衣衫上蹭来蹭去,试图吸引古华遛遛它。

    大堂里坐着等饭的古华,捏着烟盒,一脸颓气:“这一刻,只想抽根烟静一静,打火机丢了,真够衰的。”

    古华又不好意思去借火,他们不认识烟为何物,就跟不理解为何叫小黑狗‘星期五’一样的道理。

    前世里,前女友最讨厌他抽烟,每逢发现他躲着抽烟,就开始了追魂夺命三连问:你错了没?错在了哪里?你到底爱不爱我?

    有时候,只是想简单的,躲起来,一个人抽根烟,就跟现在的心情一样。

    他乡遇故知,故知不识我,说不出来的五味杂陈。

    木璇偷瞄看向大堂内坐在竹椅上,望天长叹的古华,又奇怪又发笑,于是压低声音问道:“木文哥,大堂里那位好玩有趣的公子,是你新交的朋友吗?他好像有点闷闷不乐,跟那些落榜的书呆子真像,两眼空洞,对天长叹,怀才不遇啊!哈哈哈哈......”

    木文见到古华第一眼起,就觉得对方不管哪方面都很不一般,不光穿着自由奔放,言语亦是直言快语,行为更是不拘于繁文缛节,想必是北疍的习俗确实跟南楚不一样。

    木文心里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只要遇到来铜牛镇进货的商人,他总会找些缘由去道上一道。

    他的内心对灵源大陆有着无限的遐想,可自从仙途考试落榜后,就再也没有提及出去闯荡的念头了。

    只要是铜牛镇常住居民,只要是对仙途还有哪怕一丁点渴求,镇子里谁人不知,铜牛镇第一仙童的名号,是由木文创下的。

    木文三岁就通过了仙途童试,被稻香城灵驿驻守钦点为最具潜力的种子仙童。

    这就是木文耀眼的童年。

    水井旁,木文笨手笨脚,一通忙活下来,山蟹腿掉了不少,横行霸盆的山蟹军一下子成了伤残军团,挨不住折腾的都提前见了阎王。

    木璇逗笑道:“你这是给我增加难度,山蟹死了,蟹肉会松弛,蟹黄会变稀,做出来的蟹黄羹少了一分鲜味。”

    木文自嘲自笑道:“看来,我只适合去捉鬼、捉妖。”

    木文接着说道:“古兄是我今早从火刑架救下来的,那些船夫们早上遇到了驮碑大鼋,死了一个人,说来也巧,古兄也是这时出船落了水,就被他们当成水怪抓了起来。”

    木璇疑惑道:“驮碑大鼋再次出现了吗?是跟前几日天狗食日的天象有关吗?那帮船夫越来越过分了,都敢当街行凶,我们管不了,对面的官衙门居然也不问不管。”

    木文回答道:“前几日,城灵驿驻守在灵话机里只交代,让我出一张禁船令,没有说其他的事,想必是跟天象有关。镇子一直都有传言,每逢天象之机,泽心岛可能浮现,里面关着万千鬼魂。”

    木文满脸无奈:“船夫们是普通人,不在我们职责内,我们只能劝谏,却无权干涉。除非,他们所言为真,但我看不像,古兄一脸诚恳,多实诚,看不出哪一点像人型水怪。”

    木璇点头:“那倒是,水怪没有像他这样好玩的。”

    木璇偷瞄到古华正举着小黑狗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像是在逗新出生的婴儿般,哈哈笑个不停。

    大堂里,古华闷得太无聊了,打火机丢了,烟抽不成,刚好‘星期五’自顾自的娱乐,于是就成全了‘星期五’,抱着这只黑土狗解解闷。

    古华喃喃自语着:“二叔曾养了一只狗,也是黑的,后来,狗死了,大家都说是二叔话多,成天叨叨,把狗给活活说死了。现在想想,感同身受,一个人的孤独,真的很可怕。”

    古华逗着狗,笑道:“‘星期五’,我爱死你了,在这个未知的地方,还有你陪着,真好呀!你就是我的小跟班,我的八公。”

    ‘星期五’咧着狗嘴,乐呵呵傻笑。

    “汪汪!”

    一直偷看、偷听的木璇笑个不停:“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跟狗这般玩耍,且还把自个逗乐的。这位公子,有点意思。”

    木璇望着木文道:“你说要买的木马呢?我回来时怎么没见着?”

    木文身体一颤,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支支吾吾道:“那个木马...木马...烧没了。”

    “什么?三十万灵石买的,才刚第一天,就烧没了,你这是把木马当柴烧了?”

    木璇一脸不解,木马可是木文念叨了很多年,攒了三年的灵石才买的,怎么就给烧没了。

    木文指了指大堂里遛狗的古华,甚是无奈道:“早上为了救他,情急之下冲到火堆,无意把木马点着了。”

    木璇不由得惊呼:“天呐!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你把这么贵的木马烧了。那你这钱肯定打水漂了,你看他,身无分文,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你的吧!”

    木文说道:“当时情形,没做深想。救人一命,终归积善。”

    木璇语塞。

    这跟花十个灵石救一条狗不一样,这可是三十万灵石。

    她,一个小小镇子里的副仙编制,仙俸才每月三千灵石,压根不敢奢想买匹木马,可一听说木文要买,不仅把攒下的一万灵石借了,还找木石村的千岁奶奶借了三千灵石。

    “我观古兄绝非池中物,他日必有好前途。”

    “他承诺赔你吗?”

    “未承诺。”

    “他有提木马烧毁之事吗?”

    “提了一句。”

    “他怎么说?”

    “兄弟,你很够义气,也很善良,是个好人,再次感谢你义无反顾冲上来救我。”

    “你真够木的。”

    木璇对古华的好感顿消,放下手里的活,面带怒气走进了大堂,恰好撞见古华因与‘星期五’嬉戏玩闹,用力过猛,一屁股把竹椅坐塌了,不由得气上加气,质问道:“试问公子,木文哥是否将公子视作萍水知己?”

    刚才还笑语连连,这进了一趟厨房,出来就凶巴巴的,古华摸不着头脑,只得尴尬地收拾散架的竹椅,回答道:“木文待我很好。”

    古华心想:“木文确实很够哥们,第一次见面,对,就是萍水相逢这个词,不仅奋不顾身救我,还给衣服,请我到他这里吃蟹黄羹,这放在前世,老太太倒地都没人敢轻易去扶,他这心善的,如果搞评选,肯定能当选感动铜牛镇十大人物。”

    木璇怒气更盛,又质问道:“小女子待公子如何?”

    “神马情况!!!”

    “这刚重逢,就要跟我表白吗?这里的人也那么直接吗?这不太好吧!虽说跟我前女友神似,但起码得有个相处过程,彼此相互认识一下啥的。”

    自我感觉良好的古华一阵臆想,很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仙女待我甚好,还给做蟹黄羹!”

    木璇勃然大怒,怒斥道:“既然如此!那公子欺木文哥善吗?欺我不识好坏吗?公子诚不如狗也,救狗一命,尚且还知善意。”

    古华愣住了。

    这才意识到肯定是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木璇姑娘。

    古华习惯性说道:“我错了!真的错了!真的真的错了!请仙女消消气,请告诉我错在哪?我改,都改。”

    木璇一把抱起古华换下来的奇怪衣服,狠心扔到了门外,气冲冲说道:“你走!”

    古华不明所以,嘀咕道:“走就走嘛!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古华呼喊道:“‘星期五’,咱们走,别碍着人家仙女了,人家不欢迎咱们。”

    “嘭!”

    木璇一把关上门。

    门后传来‘呜呜呜’的哭声。

    古华更加不解:“你要赶我走的,咋你还哭了?”

    被人扫地出门,古华的心再一次难受极了。

    “南楚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这么大热天,穿着长衫,真是热。我都热得冒泡泡的,那些拿着本书的儒生,他们不热吗?”

    古华领着‘星期五’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饥肠辘辘,肚子极其不争气地叫着,难受极了。

    “我都闻到香味了,可惜了,没吃到蟹黄羹,应该很好吃吧!那么满满一竹篮山蟹,实打实能做一锅,他俩吃得完吗?”

    古华摸了摸裤兜,除了半包烟,啥都没有,就连大花裤衩、白T-恤,都给扔了。

    这些东西,说不上还会招惹来什么麻烦,还是扔掉好。

    哎,现在该何去何从?天地间,竟无我古华容身之所吗?

    走了有一阵,只听到后头有人在大喊:

    “古兄,古兄,等等我。”

    木文气喘吁吁赶了出来,将一袋灵石塞进古华手里,赔礼道:“都怪我嘴不严,给木璇讲了木马的事情,你别怪她,她辛苦积攒的钱也在木马上面了,一时难受才会做出冲动之举。”

    “这是我的一点善意,古兄先应急,填填肚子,另外找个住处,别乱跑。待我将今早的事情查清楚,肯定会给古兄一个交代的。”

    木文说得都在理,古华装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古华接过木文塞过来的钱袋,眼眶都湿了,心里暖暖的,一时竟不知道说点什么,站了半天,这才说道:“好!”

    ‘星期五’凑过去,用小小脑袋顶了顶木文的大腿。

    街道上,小贩们卖力吆喝着:

    “蟹黄羹喽!”

    “稻花鱼喽!”

    “稻香酒喽!”

    “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