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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南越大泽青袍事!云亭别过长春城】

    始皇朝,一朝倾灭。

    在那之后,南越是第一个建国的。

    南越,为吴氏所崛起,天生江南,物产丰饶,南越便也富饶强盛之国,大有一统之势。

    吴莜是那南越女帝的女儿,听宫里人说,出生那日,女帝见了那南离宫里青袍的老者,说是吴莜此生为气运所缠,青白黑红的……越听越是邪乎,如此英明的女帝竟也信那黄老一套,为求舒心,便起了吴莜的名字,望她此生无忧。

    从吴莜记事起,女帝总时常在含光殿,一个人自言自语,吴莜知道她是在思念父亲,前南越君主吴上元,上元城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吴莜父亲和叔叔们当年的暮云之战后,死于战场,女帝便接了南越大泽,也改了姓名-吴鸢,只可惜吴上元只有一个女儿,叔父无后,所以从小吴莜便入尚书,学习国政,学习那些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女帝对吴莜很好,从不呵斥,也对是溺爱有加。宫里有一座南离宫,这宫里只住着一位青袍老者,很少见到他在宫中走动,甚至连吴莜自己都不能去那南离宫,南离宫便是这南越天下里唯一去不得的禁地。

    南离宫中,青袍孤独的坐在大殿里,若有所思,每日都是如此,有时女帝会来这坐坐,只是对青袍而言,日日都一样。

    青袍出生于南越,常居于南越大泽,为蛇化人身。

    于南越修仙,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渡过天劫,得以大成。

    南越大泽里,有许多始皇朝散尽的气运,青袍便游走于大泽,收集散尽的气运,为自身所用,气运加身,修道便一日千里。因为常以绿袍现世,会施以手段帮大泽边的百姓躲避天灾,民间里便常唤青袍为“大泽青袍仙人”,为其筑庙供奉。

    那日,终感应天劫,天上雷声滚滚,天劫将至,青袍运气腾空,迎着天劫便上,共历了八道天劫,只剩最后一道,便可脱胎换骨,此时已力竭,强撑运息,准备当下最后一道。此时突然一黑衣男子,冲天而上,以全盛之资挡下了,最后一道度化凡身的天劫,看着他身形的变化,青袍心灰意冷,八道天雷淬炼体内充沛的灵气已经快撕裂凡身,如果没有最后一道的淬炼,以目前的身体无法承受,就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另一黑衣人,从天而下,以手牵动天雷,击在我身上,这道比之前八道都轻上不少,没多久我便失去了意识。

    “你醒了”

    “你是?神仙?”

    “算是吧,那人窃取了你的气运,如今已羽化,不过没有八道天雷的洗练,只算的上半个仙人,不可飞跃封神台,只能于这九州做个陆地仙,修炼之路至此断了,倒是你过了八道雷劫,我引了最后一道度化雷,淬炼了你,可终不比真正雷劫,你只有一半变化,也只能于九州之中,再无飞升可能,但你却可以不断修炼。”

    “我……再无飞升可能了?”

    “仙人有何好?你于这九州,有朝一日必会为天下之最,不比那天上之人更逍遥自在”

    “只是天上有天人天上有天道,我断然不可能修炼到如此强大,有朝一日,也定会死于天道”

    “青袍,不用惧,从此再无天道,只有这九州的天下之道”

    “可……你也是仙人”

    “很快就不是了,你且好生修炼,至于究竟如何,还看你造化,你收了南越境内的始皇朝之气,已与南越气运相连,之后的路,再无注定,再无天人干预,青袍,好自为之。”

    说完,黑衣男子脚尖轻点湖面,越过青山,再无踪影。天地间只剩一个声音

    “仙人再不临凡,世间便是世间,我身陨,只为真正天道”

    那之后,百余年,人间便是人间。

    南越的大泽越发壮丽,只是青袍不可能再入海。

    这故事青袍总会时不时想起,而到今天,青袍的气运已经融进整个南越,如果天底下各处都有擎苍支撑国运,那南越没有,青袍便是活着的擎苍,活着的南越气运。但就连青袍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仙人,还是什么,只是从他共运南越之时起,便再无法力,或者说陆地之上无法再用,仿佛有一道天道的规律在镇压着他,除了每日炼境,精化修为试图突破限制,其他时候都是在遍观九州气势,固化国运。

    这天夜里,黑衣仙人,出现在了南离宫。

    “青袍”

    “你……是当初仙人?快,快告诉我,为何我会变成这样,为何我无法施展法力?不是再无天道只有九州之道吗?”

    “渡劫之后你该飞升,不该留于九州,那日我帮你渡劫是因为你的半仙之魂,但是仍有一半不是仙,我受到反噬,我已经可以看到生命的尽头。不过你的命里,便是这样,你要保南越大地,所以你是青袍,也是擎苍,是仙人也是虚无。你的法力受天道镇压,九州之中不可使用”

    “呵呵……一个半废的仙人……修道至今还有何用,我保了大泽南越,可自身却难以保全……真是可笑……可笑!”

    “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九州擎苍,或许你可以真正突破天道,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可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如何做?”青袍眼里闪过一丝幽绿的光

    “乱世的祸根已经有点燃的趋势,我在吴莜身上看到了终结乱世的气机,或许到她这,九州真的能一统,大运归一,抗衡天道,这才是真正一劳永逸的办法。而如今吴莜势单,南越也势单。青袍,我说过造化在你的手中,天人不观世,对你来说时间好事,命由己造啊!”

    说完这番话,自知吐露了天机的男子,强用仙法压住了胸口的血。

    “……是啊,你说过的,九州已经有了九州之道。吴莜?是那个丫头的孩子,看来我也该出去走走了。乱世要乱,南越未尝不能一搏”

    黑衣男子今日便是为了这番话来,青袍或许无法力可用,但为一半天人的青袍仍是体魄高手的强敌,如果她知道吴莜的秘密,那定会保其一生。

    说完话,黑衣男子慢慢隐匿进了黑暗。青袍自言自语,一时仿佛顿悟,一时便陷入沉思。

    “该出去走走了,不然谁还知道南离宫里住着个青袍老妪”

    刚离开上元,男子又吐了一口金色的血液。

    “生命的尽头又近了一点……”

    然后快步向青川走去,他要收回天罡星辰图,也是观世仙人曾用来窃取九州运势分化九州的神器…

    常春城

    柴云亭一觉醒来,日已三杆。

    微微感觉胸口有些烫,低头看去,那玉佩竟有些余温。不过离奇的事,是昨夜并没有做那个奇怪的梦,那个困扰了柴云亭二十多年的梦。

    故瑤端了一盆水进来。

    “起了啊殿下,过来洗洗吧”

    再看向故瑤,她眸子里都是无尽的光明,连柴云亭都有些不敢对视,赶紧起床去洗了脸。

    “殿下,如果你说,故瑤有一天为了保护殿下而死,你会如何?”

    “故瑤姐,云亭哪用你保护,真有一日,也是云亭护着你,虽然这身板弱了些,不过也是云凉男人的身子板,就是腰杆子硬哈哈哈哈哈”

    故瑤噗嗤一笑,“呐,我是说如果”

    “如果的话,我就听听,男人死了,才到你。故瑤姐这几日怎么有些患得患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好奇问一问。快更衣吧。弥儿还有琉璃姑娘还等着你带他们出去游玩一番呢”

    柴云亭便更了衣,带上弥儿九儿,涂衡不喜热闹没出去,柳铃铛肯定跟着,然后就是故瑤。

    常春城还是不一样,南越和云凉交好,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南越的新奇玩意儿。几个人乐此不疲的在常春城东逛西逛。只是柴云亭时不时会看向几眼故瑤。故瑤依旧笑意不减,只是柴云亭能感觉到,她有心事,很烦心的那种。

    天都之中

    柴九州拿着使节呈上的书信,是吴鸢女帝亲自送来的。女帝寿辰,邀柴九州前往上元城。柴九州眯着眼睛,女帝寿辰向来没有大宴的习惯,女帝信奉的是“无为而治”,整个南越富庶,甚至命案都少有,女帝也是如此,治国之上更为仁德大义,从不骄奢淫逸。所以寿辰之事,也不过家宴而已,而这次大张旗鼓的,还是第一次。虽然没想到女帝所为何事,但南越同云凉交好多年,女帝的面子该给,但柴九州还要坐镇云凉,巩固新政。便同那使节说道

    “女帝美意,朕本该亲自前往,可苦于云凉不比南越稳定,朕无法离开。特宣太子前去拜寿女帝。回去同女帝说一声,朕遥在天都,望两国安好,共享太平繁荣,也祝南越帝尊安宁顺遂。”

    “谢过陛下圣意。那我便先回南越,在上元城恭候太子殿下”

    使节便退了下去

    “韩擒虎还在天都吧?”

    “回陛下,韩大人还未离开。陛下意思,等司马东线呆满日子后,韩大人再回天擎”

    “宣!”

    云凉没有宦官,只有帝王身边传令官和代笔官,除此外所有侍奉都由女侍完成。

    韩擒虎上殿

    “陛下,韩擒虎叩见”韩擒虎拇指相对,行了大礼。

    “不用多礼了。南越来信,云亭代朕去南越。虽然和南越一直交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就由擒虎亲自护送吧。”

    “陛下,殿下身边我已安排了高手。不过南越一行,臣会在南越做好安排。想必梧桐院那位也一定会为云亭保驾护航。陛下可安枕无忧”

    “这样便好,你传信去吧,让太子代朕去南越上元城。随后陪着朕去梧桐院看看”

    “也不知道,这一次你会不会召回他”

    韩擒虎向天招手,雪隼而下,将手谕放好后便又回了宫,同陛下一同那梧桐院走去。

    青川城

    光郁帝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身边是几个已经被吸干气机的死囚。片刻之后,金光暗灭,光郁帝在一身冷汗中缓了过来。

    “原来……原来如此”

    “既然看到一些,就不要说破了”突然大殿里传出一男子声音。

    鱼丰年连忙挡在光郁帝面前。

    “丰年让开吧,能神不知鬼不觉到此处。你也挡不了”

    鱼丰年慢慢让开身子。不过他看向男子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熟悉,像是陌生。

    “不记得了?那就不要想了”这话不知道他对谁说,又像自言自语“光郁,你既然已经看透了一些天机,那就烂在肚子里,多说无益,有些事不可说”

    说完便走向图,一挥袖,图上竟涌起山川大河,那云涌雾起。

    “当初我这么做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再一挥袖,画卷便收了起来飞入他的怀中。

    “多说一句,运势是九州的,你看到的不过是另一个角度的运势,至于最后如何不一定真如图中所讲。”

    说完便凭空消失。

    光郁颤颤巍巍坐了下来,确实图中看见了一些东西,只是真是这样,那还算是九州吗?

    “陛下没事吧?”鱼丰年说道

    “你去吧,朕歇息一会”

    鱼丰年退去后,光郁看着鱼丰年的背景,自言自语。

    “你到底什么身份,连朕这个皇帝都看不透了……”

    天擎卫很快便收到韩擒虎统领的信,马不停蹄向常春城而去。正当柴云亭和三弟一行,把酒言欢之时,天擎卫的人到了。柴云亭接了信,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父皇不会离开天都,按道理也该太子前往。云弘知道此事说什么也不放心,非要天擎卫一起去。云亭倒是一副轻松模样。

    “都说南越女帝是个仁君,我也想去看看。你看这位是你们天擎的高手鼯鼠,这一位是我府中力剑士,这一位……”刚指到盛弥儿,柴云亭愣了一下,盛弥儿一脸期待“这位……是很厉害的……江湖人士,这是他弟弟天生神力。况且南越和云凉一直交好,无碍无碍的”

    “琉璃姑娘,你要去南越大泽看看吗”本以为司马之后便会同柴云亭一行分道扬镳,柴云亭心里有些落寞。

    “那便去看看吧,都说南越大泽美不胜收”

    柴云亭是高兴了,心里憋着嘴上不说,还一本正紧的说到“那自然是好,琉璃姑娘能一同前往……真……不错”

    司马琉璃想的是,借太子的势,这样唤雨楼行事更加事半功倍。南越也好云凉也好,都有她唤雨楼的人。只不过云凉太多部落氏族,想进去借势也是必须得。

    可云弘还是不放心,说什么也要让天擎的人护送。云亭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云弘,就这样晚上这场酒,没有喝到太晚,第二日柴云亭便要启程前往南越,也是柴云亭第一次离开云凉。

    临散前,故瑤拉住了柴云亭。两人在月下,故瑤开了口。

    “殿下,故瑤知道,无论南越为何,但是小心为上,故瑤陪你前往,护你周全。无论是何前阻,有我在便无事”

    未等柴云亭开口。故瑤身子在月下模糊起来,飞上房檐,轻踏青瓦,在空中飞舞旋转,像是一朵被风吹落的海棠。

    柴云亭看的有些醉了,其他在他心里早知道故瑤便是那个高手。小时候故瑤白天去那处学武,小云亭便跟着,有次男人关门时看到了云亭,只是轻轻微笑摇摇头,云亭心领神会。

    故瑤落在云亭前。“现在你知道了。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娘亲说过,要我护你。擒虎叔叔说过,殿下是云凉的天是未来的君,要我护你。可故瑤心里,护你是情,不是他人说。”

    柴云亭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看着故瑤,那美人坯子,月华下如此好看。伸出手去,在身前起了一个礼。

    “当日王直府中,我便知,只是故瑤姐不说,云亭绝不会说。往后的日子,云亭又要拜托了”

    故瑤本以为云亭会问,只是看着眼前谦虚有礼,微微弯腰的男人,故瑤也笑了,是一种互相理解,互为信任的感动。

    天华之上,有云,有月亮,有群星伴。常春城里,有熙熙攘攘,有车水马龙,有两人互为知己,明明知道,却彼此信任。

    第二日,几人便拜别云弘准备去往南越。云弘备上了王架的马车。

    城外。

    “这一别估计很快会再见,等哥从南越回来再来看你,云凉国情复杂,你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哥。南越之行早点回来”

    云亭拍了拍云弘的肩膀,便上了马车,向南驶去。

    到了东线边境,几人补了一些东西。这里鱼龙混杂。几人也不想多做作停留,过了边境,正式进入了南越的境内。而此行,会如何无人能知,南越上元城,来了!

    北虞

    按照李显的设想,申屠劫果然赐了不尽金银,因为李显的外乡身份,并没有立刻封官,而是暂时为申屠纪昀的一等侍卫,待日后再封。

    就这样天目殿主,开始了第一步计划。终踏进北虞皇宫。而可怜的纪昀虽是混沌,却无法与药力对抗,任李显摆布。想必如此一来北虞的雷雨也该来了,李显将仇恨归于北虞,此次定要翻云覆雨,重创北虞。

    怕是,北虞乱则乱九州。而此时上元的女帝,也对着那青袍,灯下说着什么。

    九州已安稳许久,经暮云之战后,一直都没有冲突。但是黑衣仙人说了,祸引有了,终结乱世的气机也出现了,所以九州避无可避,只是苦了人命。

    梧桐院里仍是冷冷清清,苏梦离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看完那封信,她也犹豫了许久,南越太不可控,云亭此去匆忙来不及过多安排,正当思索之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接着柴九州便在门外响起

    “离儿,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