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异教徒
【灾难后30年，十月十日，4：02，斯莫克，市政大楼】
短剑穿透了信使的背部，信使没有发出多么明显的声音，便俯身朝着楼下坠落下去。卡拉斯立刻跑上去看了一下，信使的身体已经被淹没在了活尸群之中，找不到踪影了。
活尸群没有停止活动，巨大的尸潮依然在雾中不断翻滚着。卡拉斯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腐败身躯，心中再次升起了疑惑来——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活尸毫无疑问是被信使们操纵着的，但是为什么，即便是击败了信使却没能够让活尸停止活动？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好，但是活尸潮看上去没有受到哪怕一丁点影响。
“啊，”菲尼克斯突然叫了一声，“雾好像没那么浓了。”
正如菲尼克斯所说的一样，卡拉斯也发现自己看活尸群看的比刚才清楚了不少。似乎仅仅只在这一片区域内，笼罩着整个斯莫克的迷雾被揭开了。
等一下……萨加罗文出现在那座大桥上的时候，雾也散开了一阵子的吧？然后是特里克在对抗信使的时候，雾也散开了。
卡拉斯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地方，随后他想了起来——他一直认为斯莫克的烟雾不散是因为浓烟恶鬼的灵魂碎片依然存在，所以影响了整个斯莫克，而操纵活尸才是信使们在做的。
那么如果反过来呢？实际上操纵活尸的是浓烟恶鬼，而释放烟雾的是信使的话……但浓烟恶鬼真的能保持住那种理智吗？就连极西之影那么强大的神族在苟延残喘之际也只是一片混沌的记忆……
不对，不对，不对……卡拉斯感觉脑子里一团乱。
“你又在发呆了，”菲尼克斯走到了卡拉斯身边，抬头看着他，“如果不知道现在要去干什么的话，要不要试着跟我来一趟？”
“跟你？”菲尼克斯竟然主动提出了些许“要求”，让卡拉斯觉得有些反常，“你现在知道什么很关键的信息吗？”
“在被你救下来前，我在地下的下水道里发现了一个……我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东西，”菲尼克斯顿了一顿，“很难搞懂啦，不过我认为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很有用。”
菲尼克斯说了在下水道中自己看到动了一下的箱子和被袭击的事情，卡拉斯回想了一下那个时间，差不多可以认为那个击倒菲尼克斯的人是萨加罗文。他在从大桥上离开后去了下水道……
那个箱子里面……难道就是浓烟恶鬼的灵魂碎片？这个猜想在卡拉斯脑海中浮现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不要先跟法洛尔会合？本来卡拉斯心里已经确定下来的可能性随着状况进展，疑点越来越多，让卡拉斯多少是失去了一些让自己对自己的判断保持信心的动力，在这种时候跟法洛尔谈一谈，说不定就会有新的发现。
可是现在，来得及吗？卡拉斯抬头看着天空，不知何时感觉夜幕变薄了。十年的夜曲生活让卡拉斯早就忘记了正常的早晨应该是何时，但是如果正如萨加罗文所说，今晚就是最后的话，那么时间上很可能已经不允许自己回去找法洛尔了。
要做出决定，独自去面对浓烟恶鬼和萨加罗文吗？卡拉斯在心里面盘算着，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低着头的目光，缓缓从活尸群转移向了河边，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在那里，似乎有一个穿着绿色长袍的身影站在那里。
那是……信使？卡拉斯想起来，在刚进入斯莫克时候自己在屋顶上也是看到了穿绿袍的信使，但刚才与萨加罗文一战后出现的是穿灰袍的信使，这有什么区别吗？
“稍微等我一下，或者……你能跟过来也行。”
卡拉斯对菲尼克斯说完，拔出了最后一把短剑，瞄准着几十米之外的绿袍信使，确认了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后，猛然朝着对方掷出了短剑。短剑精准刺入了信使兜帽下的脑袋，随后倒在了原地。
已经死了吗？可以做到吗？卡拉斯目光紧追着信使倒下的位置，随后，发动了异能力——卡拉斯整个人从房顶上消失，随后从那刚倒地的信使尸体上站了起来。
“唔！”
卡拉斯瞪大眼睛，看向了四周。周围的活尸们在这一刻如同断线木偶般，纷纷倒在了地上，整个市政大楼前的空地再次恢复了寂静。
“哇哦！”房顶上的菲尼克斯叫了一声，随后再次潜入黑暗中。
卡拉斯站在原地，表情变得越发凝重，直至菲尼克斯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到不需要我帮忙也能潜进黑暗上蹿下跳了？”
“恢复的也不能说那么好，不过活尸没了所以不用担心那么多了，”菲尼克斯说着，扭了扭身子，“怎么了，你的反应看起来不太对。”
“嗯……”卡拉斯点点头，“法洛尔有所误判——虽然信使的灵魂破碎如活尸，但我还是看到了那么一点点的记忆，虽然只有一点点……只有一幅画面。”
“画面？”
“那是个怪物，似乎在信使认知里是最重要甚至唯一的记忆画面……那似乎，是他们所信奉的神族。”
“你看到浓烟恶鬼的原本长相了？”
“不，”卡拉斯摇了摇头，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那家伙我以前见过，他……不是浓烟恶鬼！”
现在，谜团依然很多，但卡拉斯感觉到自己已经抓到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阁楼里那本笔记上说，信使是“外来的敌人”。
【灾难后30年，十月十日，2:40，斯莫克，酸流河沿岸】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被炸出了一个豁口，等到烟尘散去，宽敞的下水道走廊暴露在了法洛尔眼前。高文小跑着过来确认了一下状况，点了点头：“瞧吧，魔法就是这么好用。”
“我说啊……你刚才不就是在井盖上装了个勘测炸弹吗？这跟魔法有什么关系吗？”法洛尔实在是没明白高文的感慨有什么意思。
“真是抱歉，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火药改良与现代的定点爆破技术的发展与魔法师可分不开关系……”
“我觉得你们不如改叫工程师。”法洛尔说完这句后也不想把这无所谓的话题继续下去了，“那现在来看，那个萨加罗文说的去往地下的入口就在这儿了。”
一个小时前，在从萨加罗文操控的信使口中得到了“邀请”后，三人就开始琢磨该怎么找到萨加罗文的具体所在地。高文说过可以使用探路魔法在下水道里尝试穷举寻找，确认到某一处状况后再由三人赶往现场让法洛尔确认。但法洛尔直接否决了这个看起来比较浪费时间的方法，而是询问了特里克遇到萨加罗文的地点后，直接来到了两人相遇的位置，立刻找到了一处被封死的下水道井口。
“按照胖子所说的，萨加罗文当时出现在那个位置绝非偶然——乌鸦在那里，然后萨加罗文也出现在了那里，但是却不是在那之前或之后，而是在那个时候的那个位置，还正好和胖子去找乌鸦的时间撞上了。说不定那里就有萨加罗文方便往返于地下与地上的通道——当然不能绝对确定，但这确实是缩短探索时间的好线索。”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法洛尔并不了解斯莫克的道路与下水线路，只是根据以前在夜曲处理异能者犯罪时候的思路推测的，现在轻易找到了突破口有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感觉。
不对，不能这么说……这不正是萨加罗文所希望的吗？
这一路上过来，烟雾似乎都已经变淡了许多，也没有活尸群拦路，这一切看上去都无比顺利——毫无疑问，这就是萨加罗文在为高文他们准备一条“便利通道”。
但是这样想的话，法洛尔就觉得很奇怪——按道理来说萨加罗文服务于浓烟恶鬼，没必要进行这种无所谓的挑衅行为的。一切都等到浓烟恶鬼正式复活后再谈，不是更好吗？
难道说萨加罗文认为高文可能会找到浓烟恶鬼的灵魂碎片，所以自己主动下场清理后患？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这样子就有另一个问题——按道理来说高文在这座城市应该已经好些天了，在斯莫克手眼通天的萨加罗文就算是找不到高文的具体位置也不应该没发现蛛丝马迹吧？为什么偏偏又是现在？即便是拿“今晚是浓烟恶鬼的复活仪式”来解释还是不对，除后患的时间选在这时候很不合适。
那么……拖延时间？萨加罗文没有自信能绝对胜出，于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拖住高文他们的步伐，为浓烟恶鬼复活争取时间，然后等到浓烟恶鬼复活过来一举反攻？也不对，斯莫克如果真的已经被杀到绝种的话，真的有必要拖到现在吗？
那是不是还有一个可能……
法洛尔一边思考着，一边跟随高文和特里克在下水道中缓缓前行，而这个时候法洛尔也注意到，周围烟雾开始弥漫开来。在一瞬间，法洛尔的目光捕捉到了灵魂移动轨迹的不对劲，立刻明白了过来。
“活尸潮要来了！”
在法洛尔喊了一句后，高文立刻挡在了法洛尔前面，而特里克绕到了法洛尔身后。高文从背包里拿出了之前泡茶时候的盒子，取出一个玻璃瓶扔给特里克，说了句“怎么用你该知道吧！”后自己也拿出了一个玻璃瓶。
高文和特里克同时打开了玻璃瓶，立刻两团暗红色的烟雾在三人间弥漫开来。此时，活尸大军从下水道的两侧杀出，但是都“撞”在了这团暗红色雾气上，无法靠近三人。
“可恶，萨加罗文那家伙，还是不想让咱们好过啊！”高文苦笑着，举着玻璃瓶往前走，“跟上来！”
“不，高文你跟我在原地等待，”法洛尔说着，指了指左上方，“胖子，你的力量足够冲破活尸群的吧？那你出去，到这个位置，把信使给干掉！”
“嗯？为什么你要命令我？”特里克撇了撇嘴，“你看到了信使的灵魂？”
“不，没有，信使的灵魂和活尸是一样的，都是普通人的灵魂碎片的形态，但是，”法洛尔顿了顿，“刚才我看到了活尸群的灵魂的行动轨迹，他们是从地面上的那个位置开始扩散着出现有规律的行动轨迹的，也就是说……”
“操纵活尸的信使就在那里！”高文点了点头，看向特里克，“朋友，接下来就要发挥你的特长了，这次是为了……”
“不用为了什么，我自然会去做。”特里克对着高文呲了一下牙后，把玻璃瓶递给法洛尔，“这里面防御魔法尘埃，你拿着就是安全的——至少在我解决掉那家伙之前。”说罢，特里克盯着眼前的活尸群，猛然大踏步朝前跑去，活尸们被他撞飞、踩踏，一时间成了一场惨剧一般。
“这家伙这套还真是乱来……”高文说道，“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你看出来了？”
“萨加罗文是我的后辈，其实也曾是同伴，他应该是知道仅凭自己恐怕无法与我们三人为敌，所以才出此下策……拖延时间，”高文顿了顿，“你怎么看萨加罗文这种做法的？我不得不承认，即便曾经共事多年，但这件事情上我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
法洛尔没有动，而是直直盯着高文背后。随后，他突然间用空出来的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了左轮手枪，朝着高文的头上方开枪。
“砰”的一声，子弹划过，灼热感停留在了高文一侧的头皮上，而随后，他也听到了背后“噗通”倒地的声音。
烟雾逐渐散去，活尸群扭动着的模样更加清晰，而最清晰的，是倒在法洛尔和高文之间的灰袍信使。
“灰袍的信使操纵着雾气，而绿袍的信使操纵着活尸——这是我的猜想，如今可能快要被验证了，”法洛尔快速说道，“等到胖子解决了那边的信使后，跟他确认一下信使袍子的颜色，我觉得大概率是绿色的。”
“绿色和灰色？你从中发现规律了吗？”高文眯起眼睛来，“我们来到斯莫克的时候还是只有灰色的。”
“接下来同样是猜想，”法洛尔说道，“我猜想实际上浓烟恶鬼的信使只有灰袍的信使，绿袍的信使其实并不是浓烟恶鬼的信使——他们很可能并不是斯莫克本地的信使，很可能是在听闻了浓烟恶鬼被击败但保留了灵魂碎片这件事后，从外部赶来的信仰另一个神族的信使。虽然看上去两者是在合作，但是仔细想来却不是——如果是合作，那就相当于另一个神族来救助浓烟恶鬼，但是很显然神族之间没友好到这种程度。”
“他们不是在合作？那你的想法是……”
“有一个领袖的存在，他是绿袍信使同伴的同时也是灰袍信使们的同伴，他同时掌握着两边信使的行动轨迹，然后发出命令，形成了像是两方信使在打配合一样的场面，但是仔细想来，其实这些‘战术’中，两方信使根本都不需要见到对方。”
“你说的那个人是萨加罗文？但是这跟一开始说的问题，他的拖延的目的是什么有关系吗？”
“有，关系很大，”法洛尔点了点头，“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在斯莫克那么多天了，萨加罗文到现在才知道你的原因吗？我和乌鸦刚进城他就知道了，如果他那时候已经屠光了斯莫克，哪怕你偷偷进城也不至于完全没注意到。”
“那么你的意思是……”
法洛尔停了一会儿，说道：“那时候的萨加罗文很可能不在斯莫克，他要回到他真正侍奉的神族那里——而萨加罗文和绿袍信使，实际上是这座城市中的‘异教徒’，而这座城市的惨剧，则是来自于另一位神族的阴谋。”
短剑穿透了信使的背部，信使没有发出多么明显的声音，便俯身朝着楼下坠落下去。卡拉斯立刻跑上去看了一下，信使的身体已经被淹没在了活尸群之中，找不到踪影了。
活尸群没有停止活动，巨大的尸潮依然在雾中不断翻滚着。卡拉斯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腐败身躯，心中再次升起了疑惑来——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活尸毫无疑问是被信使们操纵着的，但是为什么，即便是击败了信使却没能够让活尸停止活动？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好，但是活尸潮看上去没有受到哪怕一丁点影响。
“啊，”菲尼克斯突然叫了一声，“雾好像没那么浓了。”
正如菲尼克斯所说的一样，卡拉斯也发现自己看活尸群看的比刚才清楚了不少。似乎仅仅只在这一片区域内，笼罩着整个斯莫克的迷雾被揭开了。
等一下……萨加罗文出现在那座大桥上的时候，雾也散开了一阵子的吧？然后是特里克在对抗信使的时候，雾也散开了。
卡拉斯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地方，随后他想了起来——他一直认为斯莫克的烟雾不散是因为浓烟恶鬼的灵魂碎片依然存在，所以影响了整个斯莫克，而操纵活尸才是信使们在做的。
那么如果反过来呢？实际上操纵活尸的是浓烟恶鬼，而释放烟雾的是信使的话……但浓烟恶鬼真的能保持住那种理智吗？就连极西之影那么强大的神族在苟延残喘之际也只是一片混沌的记忆……
不对，不对，不对……卡拉斯感觉脑子里一团乱。
“你又在发呆了，”菲尼克斯走到了卡拉斯身边，抬头看着他，“如果不知道现在要去干什么的话，要不要试着跟我来一趟？”
“跟你？”菲尼克斯竟然主动提出了些许“要求”，让卡拉斯觉得有些反常，“你现在知道什么很关键的信息吗？”
“在被你救下来前，我在地下的下水道里发现了一个……我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东西，”菲尼克斯顿了一顿，“很难搞懂啦，不过我认为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很有用。”
菲尼克斯说了在下水道中自己看到动了一下的箱子和被袭击的事情，卡拉斯回想了一下那个时间，差不多可以认为那个击倒菲尼克斯的人是萨加罗文。他在从大桥上离开后去了下水道……
那个箱子里面……难道就是浓烟恶鬼的灵魂碎片？这个猜想在卡拉斯脑海中浮现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不要先跟法洛尔会合？本来卡拉斯心里已经确定下来的可能性随着状况进展，疑点越来越多，让卡拉斯多少是失去了一些让自己对自己的判断保持信心的动力，在这种时候跟法洛尔谈一谈，说不定就会有新的发现。
可是现在，来得及吗？卡拉斯抬头看着天空，不知何时感觉夜幕变薄了。十年的夜曲生活让卡拉斯早就忘记了正常的早晨应该是何时，但是如果正如萨加罗文所说，今晚就是最后的话，那么时间上很可能已经不允许自己回去找法洛尔了。
要做出决定，独自去面对浓烟恶鬼和萨加罗文吗？卡拉斯在心里面盘算着，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低着头的目光，缓缓从活尸群转移向了河边，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在那里，似乎有一个穿着绿色长袍的身影站在那里。
那是……信使？卡拉斯想起来，在刚进入斯莫克时候自己在屋顶上也是看到了穿绿袍的信使，但刚才与萨加罗文一战后出现的是穿灰袍的信使，这有什么区别吗？
“稍微等我一下，或者……你能跟过来也行。”
卡拉斯对菲尼克斯说完，拔出了最后一把短剑，瞄准着几十米之外的绿袍信使，确认了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后，猛然朝着对方掷出了短剑。短剑精准刺入了信使兜帽下的脑袋，随后倒在了原地。
已经死了吗？可以做到吗？卡拉斯目光紧追着信使倒下的位置，随后，发动了异能力——卡拉斯整个人从房顶上消失，随后从那刚倒地的信使尸体上站了起来。
“唔！”
卡拉斯瞪大眼睛，看向了四周。周围的活尸们在这一刻如同断线木偶般，纷纷倒在了地上，整个市政大楼前的空地再次恢复了寂静。
“哇哦！”房顶上的菲尼克斯叫了一声，随后再次潜入黑暗中。
卡拉斯站在原地，表情变得越发凝重，直至菲尼克斯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到不需要我帮忙也能潜进黑暗上蹿下跳了？”
“恢复的也不能说那么好，不过活尸没了所以不用担心那么多了，”菲尼克斯说着，扭了扭身子，“怎么了，你的反应看起来不太对。”
“嗯……”卡拉斯点点头，“法洛尔有所误判——虽然信使的灵魂破碎如活尸，但我还是看到了那么一点点的记忆，虽然只有一点点……只有一幅画面。”
“画面？”
“那是个怪物，似乎在信使认知里是最重要甚至唯一的记忆画面……那似乎，是他们所信奉的神族。”
“你看到浓烟恶鬼的原本长相了？”
“不，”卡拉斯摇了摇头，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那家伙我以前见过，他……不是浓烟恶鬼！”
现在，谜团依然很多，但卡拉斯感觉到自己已经抓到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阁楼里那本笔记上说，信使是“外来的敌人”。
【灾难后30年，十月十日，2:40，斯莫克，酸流河沿岸】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被炸出了一个豁口，等到烟尘散去，宽敞的下水道走廊暴露在了法洛尔眼前。高文小跑着过来确认了一下状况，点了点头：“瞧吧，魔法就是这么好用。”
“我说啊……你刚才不就是在井盖上装了个勘测炸弹吗？这跟魔法有什么关系吗？”法洛尔实在是没明白高文的感慨有什么意思。
“真是抱歉，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火药改良与现代的定点爆破技术的发展与魔法师可分不开关系……”
“我觉得你们不如改叫工程师。”法洛尔说完这句后也不想把这无所谓的话题继续下去了，“那现在来看，那个萨加罗文说的去往地下的入口就在这儿了。”
一个小时前，在从萨加罗文操控的信使口中得到了“邀请”后，三人就开始琢磨该怎么找到萨加罗文的具体所在地。高文说过可以使用探路魔法在下水道里尝试穷举寻找，确认到某一处状况后再由三人赶往现场让法洛尔确认。但法洛尔直接否决了这个看起来比较浪费时间的方法，而是询问了特里克遇到萨加罗文的地点后，直接来到了两人相遇的位置，立刻找到了一处被封死的下水道井口。
“按照胖子所说的，萨加罗文当时出现在那个位置绝非偶然——乌鸦在那里，然后萨加罗文也出现在了那里，但是却不是在那之前或之后，而是在那个时候的那个位置，还正好和胖子去找乌鸦的时间撞上了。说不定那里就有萨加罗文方便往返于地下与地上的通道——当然不能绝对确定，但这确实是缩短探索时间的好线索。”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法洛尔并不了解斯莫克的道路与下水线路，只是根据以前在夜曲处理异能者犯罪时候的思路推测的，现在轻易找到了突破口有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感觉。
不对，不能这么说……这不正是萨加罗文所希望的吗？
这一路上过来，烟雾似乎都已经变淡了许多，也没有活尸群拦路，这一切看上去都无比顺利——毫无疑问，这就是萨加罗文在为高文他们准备一条“便利通道”。
但是这样想的话，法洛尔就觉得很奇怪——按道理来说萨加罗文服务于浓烟恶鬼，没必要进行这种无所谓的挑衅行为的。一切都等到浓烟恶鬼正式复活后再谈，不是更好吗？
难道说萨加罗文认为高文可能会找到浓烟恶鬼的灵魂碎片，所以自己主动下场清理后患？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这样子就有另一个问题——按道理来说高文在这座城市应该已经好些天了，在斯莫克手眼通天的萨加罗文就算是找不到高文的具体位置也不应该没发现蛛丝马迹吧？为什么偏偏又是现在？即便是拿“今晚是浓烟恶鬼的复活仪式”来解释还是不对，除后患的时间选在这时候很不合适。
那么……拖延时间？萨加罗文没有自信能绝对胜出，于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拖住高文他们的步伐，为浓烟恶鬼复活争取时间，然后等到浓烟恶鬼复活过来一举反攻？也不对，斯莫克如果真的已经被杀到绝种的话，真的有必要拖到现在吗？
那是不是还有一个可能……
法洛尔一边思考着，一边跟随高文和特里克在下水道中缓缓前行，而这个时候法洛尔也注意到，周围烟雾开始弥漫开来。在一瞬间，法洛尔的目光捕捉到了灵魂移动轨迹的不对劲，立刻明白了过来。
“活尸潮要来了！”
在法洛尔喊了一句后，高文立刻挡在了法洛尔前面，而特里克绕到了法洛尔身后。高文从背包里拿出了之前泡茶时候的盒子，取出一个玻璃瓶扔给特里克，说了句“怎么用你该知道吧！”后自己也拿出了一个玻璃瓶。
高文和特里克同时打开了玻璃瓶，立刻两团暗红色的烟雾在三人间弥漫开来。此时，活尸大军从下水道的两侧杀出，但是都“撞”在了这团暗红色雾气上，无法靠近三人。
“可恶，萨加罗文那家伙，还是不想让咱们好过啊！”高文苦笑着，举着玻璃瓶往前走，“跟上来！”
“不，高文你跟我在原地等待，”法洛尔说着，指了指左上方，“胖子，你的力量足够冲破活尸群的吧？那你出去，到这个位置，把信使给干掉！”
“嗯？为什么你要命令我？”特里克撇了撇嘴，“你看到了信使的灵魂？”
“不，没有，信使的灵魂和活尸是一样的，都是普通人的灵魂碎片的形态，但是，”法洛尔顿了顿，“刚才我看到了活尸群的灵魂的行动轨迹，他们是从地面上的那个位置开始扩散着出现有规律的行动轨迹的，也就是说……”
“操纵活尸的信使就在那里！”高文点了点头，看向特里克，“朋友，接下来就要发挥你的特长了，这次是为了……”
“不用为了什么，我自然会去做。”特里克对着高文呲了一下牙后，把玻璃瓶递给法洛尔，“这里面防御魔法尘埃，你拿着就是安全的——至少在我解决掉那家伙之前。”说罢，特里克盯着眼前的活尸群，猛然大踏步朝前跑去，活尸们被他撞飞、踩踏，一时间成了一场惨剧一般。
“这家伙这套还真是乱来……”高文说道，“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你看出来了？”
“萨加罗文是我的后辈，其实也曾是同伴，他应该是知道仅凭自己恐怕无法与我们三人为敌，所以才出此下策……拖延时间，”高文顿了顿，“你怎么看萨加罗文这种做法的？我不得不承认，即便曾经共事多年，但这件事情上我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
法洛尔没有动，而是直直盯着高文背后。随后，他突然间用空出来的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了左轮手枪，朝着高文的头上方开枪。
“砰”的一声，子弹划过，灼热感停留在了高文一侧的头皮上，而随后，他也听到了背后“噗通”倒地的声音。
烟雾逐渐散去，活尸群扭动着的模样更加清晰，而最清晰的，是倒在法洛尔和高文之间的灰袍信使。
“灰袍的信使操纵着雾气，而绿袍的信使操纵着活尸——这是我的猜想，如今可能快要被验证了，”法洛尔快速说道，“等到胖子解决了那边的信使后，跟他确认一下信使袍子的颜色，我觉得大概率是绿色的。”
“绿色和灰色？你从中发现规律了吗？”高文眯起眼睛来，“我们来到斯莫克的时候还是只有灰色的。”
“接下来同样是猜想，”法洛尔说道，“我猜想实际上浓烟恶鬼的信使只有灰袍的信使，绿袍的信使其实并不是浓烟恶鬼的信使——他们很可能并不是斯莫克本地的信使，很可能是在听闻了浓烟恶鬼被击败但保留了灵魂碎片这件事后，从外部赶来的信仰另一个神族的信使。虽然看上去两者是在合作，但是仔细想来却不是——如果是合作，那就相当于另一个神族来救助浓烟恶鬼，但是很显然神族之间没友好到这种程度。”
“他们不是在合作？那你的想法是……”
“有一个领袖的存在，他是绿袍信使同伴的同时也是灰袍信使们的同伴，他同时掌握着两边信使的行动轨迹，然后发出命令，形成了像是两方信使在打配合一样的场面，但是仔细想来，其实这些‘战术’中，两方信使根本都不需要见到对方。”
“你说的那个人是萨加罗文？但是这跟一开始说的问题，他的拖延的目的是什么有关系吗？”
“有，关系很大，”法洛尔点了点头，“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在斯莫克那么多天了，萨加罗文到现在才知道你的原因吗？我和乌鸦刚进城他就知道了，如果他那时候已经屠光了斯莫克，哪怕你偷偷进城也不至于完全没注意到。”
“那么你的意思是……”
法洛尔停了一会儿，说道：“那时候的萨加罗文很可能不在斯莫克，他要回到他真正侍奉的神族那里——而萨加罗文和绿袍信使，实际上是这座城市中的‘异教徒’，而这座城市的惨剧，则是来自于另一位神族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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