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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问题

    秦溯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他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只依稀觉得自己好像被埋进了土里。

    泥土中残留下令人作呕的浓郁水汽,土质松散,手搭在上面黏糊糊的,好像一戳就能拨开,但秦溯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也生不出来,只能看着泥土好像有生命一般一点一点的往自己身上覆上,就像是真的在葬礼之上被逐渐掩埋了一样。

    还是不带棺材的那种。

    秦溯不记得过程中都发生过什么,只有窒息的痛苦残留在精神上久久不散,但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泥土最终还是没有真正的在梦中杀死他,而是选择了退去。

    秦溯不知道原因。

    他醒来之后,除了枕头上有他流出的汗渍以外,一切痕迹都和昨晚他睡之前一模一样。

    秦溯揉了揉脑袋,没把这些作为一个单纯的噩梦忽略过去。无论是昨天“长生者”意味深长的态度,嘱托他们“葬礼已经开始,客人们可以开始做准备了”;还是他自己的感觉,都在提示他这件事并不简单。

    秦溯可不认为“长生者”的意思是让他们准备点花给他献了做葬礼。

    他脚下的湖面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没有引起秦溯的注意。

    他一直没有往下看。

    这片千星湖之下的建筑虽然广阔无边,但只有一楼,楼顶高不可及,但却没有多往上楼层的意思,所有人都居住在这一层,脚下也都是湖面。但屋内的装饰却是精致的木质中式风格,甚至还有香炉,只是就算在一股潮气的前提下也没人愿意去点燃。

    “长生者”没有把早饭给他们送到房间的打算,秦溯如果不打算自己被饿死就还要出门。

    因为昨天梦里出了不少汗,秦溯出门前简单换了套自己带过来的运动服,房间内有为他们这些客人准备正装,但秦溯不打算穿。

    早餐依旧是在昨天的长桌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来的,秦溯来的时候居然还冒着热气。

    “预言家”和“教授”在低声的讨论着什么,陈尤的面前七零八散的放着几张稿纸,在写着秦溯看不清的字迹。

    秦溯走近之后,不出意料的发现陈尤的眼底发青,一看就是昨天没睡好。

    陈尤的睡眠很容易出问题,这是全宿舍公认的。

    陈尤是恐怖小说家不是什么秘密,但这种偏向小众的题材并没有引起广泛的注意,至少在他们宿舍里只有秦溯一个人看过陈尤写的是什么。

    当然,陈尤是不可能把自己的稿子和别人分享的,秦溯还是自己掏钱买的。

    很少有人知道,秦溯有看恐怖小说的习惯。

    他说不上喜欢,只是一种长久以来的习惯。

    好像越多的恐惧,越多的警惕,就能带来越多的安全感一样。

    秦溯在和陈尤成为室友之前就已经看过他的小说,那时候陈尤还不在历史系,发出了自己的第一篇投稿,文字却一点也不稚嫩,带着秦溯前所未见的阴暗晦涩。

    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秦溯一直认为陈尤的精神有问题,至少不能算好。

    陈尤对别人怎么看他不感兴趣,也不知道秦溯是他的忠实读者,看到他下来后就收拢了桌子上散乱的稿子,但没和秦溯说话。

    “预言家”顺势结束了和“教授”的谈话,眼神在秦溯和陈尤之间转了一圈,才笑道:“你们两位应该认识吧?”

    “教授”没对此表示意外或是惊讶,看样子昨天也猜到了。

    “是,我跟着他一起来的。”陈尤因为睡眠问题脸色不太好,但说话还算客气,“不过跟丢了一段,路上也有事耽误了一会儿。”

    身上还带了【所属势力:第九科/非自然事务管理科】标签的“预言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陈尤不清楚她身上的【已开启:时空跳跃者的不祥预言】和张珏身上的是不是同一个,干脆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看她到底在做什么才能和在另一个城市上着学的张珏牵扯上联系。

    “你认识邀请我们的那位‘长生者’吗?”

    “不认识。”陈尤顿了一下,“你是受到邀请进来的吗?”

    “嗯哼,难道你不是?”

    陈尤想了一下,“他没邀请我,但也没拒绝我来。”

    就像是三位管理员所说的一样,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故事都不会拒绝“高维观测者”的进入。

    “预言家”看了一眼含笑听着的“教授”。

    “教授”轻敲了下桌子,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懒羊羊’似乎是不打算下来了,我们是上去看看还是直接吃饭?这些房间的密封性很好,我没法确定她会不会出事。”

    陈尤也看了他一眼。

    把“密封性”这种词用在房间上,总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陈尤几乎是下意识就联想到了“棺材”这个词身上,

    陈尤的脸色更糟糕了,看着眼前这些散着美味的食物也没有胃口。

    “你们吃吧,我上去睡会儿。”

    “教授”也注意到了陈尤的不对劲,站起身为他倒了杯水,“‘小说家’先生昨天没有休息好吧?我听到了你房间开门的声音,是就这么在外面坐了一晚上吗?”

    “教授”温和有礼,就好像真的完全把自己代入到了老师的角色里,也不知道他关于自己的履历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年轻人总以为熬夜不是什么大事,但这里阴冷潮湿,太过消耗精力会很容易生病。我们现在无法确定这里有没有药、药又能不能用,还是尽量保持充足的睡眠为好。”

    “这么吵,怎么可能睡得着。”

    陈尤稍微整了一下手里的稿子。“长生者”当然不会来折腾他,但对其他几个房间的人可没留情,哀嚎、狂笑、持续不断的泥土涌动以及潮涌声几乎贯彻了整个夜晚,他也是被吵得没办法了才换个地方到了稍微安静点的餐厅,把之前没写完的短篇小说结了尾,回头修一下这个月的稿子就全了。

    他头疼得厉害,又偏偏在这种情况下灵感最高,压都压不住。

    真是见了鬼的天赋。

    “吵?”

    昨天晚上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但没有一件能和“吵”挂上钩。

    “预言家”倒也没有表面那么轻松,能为人类使用的术式不少,但大多都会给使用者带来极大的精神负担,而且“长生者”对于她的精神侵蚀不是从她来到千星湖才开始的,而是一直都在,而这里最为强烈。

    但她没想到,明面上受到影响最重的人居然是表现最神秘的那位“小说家”。

    而且,昨天晚上房门是不可能被打开的,这点她已经用了多重手段验证。那“小说家”到底是怎么在餐厅写了一夜的稿子?“教授”又是怎么在密封性很好的房间内“听到”“小说家”出门的声音?

    “你听到了什么声音?”秦溯就好像完全没想到哪里不对一样。

    “那可太多了。”陈尤不打算和他们详细阐述心理历程,“你们最好加快脚步了,无论是想逃出去也好,继承所谓的‘遗产’也好,时间都不多了,水下的东西快要出来了。”

    “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

    “只有你们都出去了我才能安静会儿。”

    “预言家”眨了下眼睛,“可是比起躲避,更直接的办法不是解决问题吗?”

    陈尤:“你想说什么?”

    “预言家”笑了出来,在那一瞬间几乎展现出了不属于少女的明艳,“要不要试试干掉‘长生者’?”

    把问题直接“解决”了,可不就是解决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