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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霜九

    酒楼大门打开一个缝隙,陈十七探出身来,拾起先前丢在门口的用来包裹画影剑的麻布,朝对街鬼鬼祟祟的王知风招手,示意他过来。

    二人进到酒楼中,重新关上大门。

    王知风尽管已经见过陈十七杀人,并且进酒楼前就对此惨烈情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着满地的尸首,第一次目睹如此多新鲜的死人,横流的鲜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十七前去厨房,端来几盘凉菜,酱牛肉、猪耳朵、一盘卤鸡爪、一叠花生米。

    在一张稍干净的桌子上摆上,又从柜台下提出来一坛酒,倒上两碗,坐在桌前叫王知风来一起吃。

    二人自下山以来,跋山涉水,在农家吃的也都是些粗饭,陈十七此时自然吃的津津有味,王知风却一口也咽不下。

    “怎么不吃?”

    “不饿,陈兄你吃好。”

    看见王知风不时瞥几眼四周的尸体,陈十七自然明白,也不再劝他。

    陈十七一边啃着鸡爪,一边说道:“赵人美两天前从许县被送走了,走的水路。”

    “那我们立刻启程?”王知风说着便起身。

    “不急。”陈十七抬手示意起身的王知风坐下,说道,“我还要去找武大强一趟,先吃完。”

    没待陈十七吃完,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王知风神情立马紧张起来,陈十七却不紧不慢的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的油,喝一口酒,才说道:“进。”

    大门推开,站在门口的男人显然没有料到会见到满地尸首的场景,目瞪口呆。

    陈十七问道:“也是光明司的?”

    “我、我......”男人看着陈十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陈十七平静说道:“不管你是不是,既然来了这里,就肯定跟光明司有来往,许县有个姓彭的,见过吗?”

    “彭真人?他他他是我的......”男人就是郑县光明司的人,他本想说彭真人是他家大人,但眼前所见一切,很明显桌子前吃肉的人,就是地上这些尸首的元凶,他出于害怕,没有说完。

    “听你这话,你是姓彭的手下?”陈十七笑道,“别怕,暂时不会杀你,不管你来这干什么,都别干了,因为也干不了了不是?赶快回去告诉那个姓彭的,就说青山观云汉峰弟子,不日造访。”

    男人连点几下头,慌忙逃走。

    王知风望着微开的酒楼大门,问道:“陈兄,咱们不是该杀他个措手不及吗,你怎么还提前让他做准备?”

    陈十七解释说道:“因为杀人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王知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陈十七将碗中剩的酒一口喝净,站起身来:“去陈寡妇那。”

    傍晚天色昏黄,许县炊烟缭绕,走在街上便能闻到各家的饭香。

    来到陈寡妇所在的巷口,王知风径直往里走,走了几步却发现陈十七没有跟来,回过头看见他站在巷口,眉头微皱。

    顺着陈十七的目光,王知风发现他在看巷口的一株小树。

    “陈兄,怎么了?”

    陈十七抿了抿嘴唇,似在思索什么,没有回答王知风,又站那看了一会儿后,才走进了巷子里。

    陈十七停下脚步,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霜九。”

    “霜九?”王知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霜九是什么,哪两个字?”

    陈十七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来到陈寡妇门前,这次敲门声没响几下,她便立即来开了门,见过陈十七揍武大强与那小弟如同拿捏猫咪般后,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两位大人,你们走后,武大强跟段胜没多久也走了,没说去哪,兴是回了郑县。”

    陈十七点了点头,却问道:“你家是不是有地窖,或者是特别阴凉的洞穴之类的。”

    陈寡妇愣了愣,回头看了看院子,好久才答道:“是有个地窖,不知道道两位大人......”

    陈十七打断了她,说道:“带我去看看。”

    陈寡妇带着二人从屋子侧面绕过去,在后面还有个更小的院子,堆着些没用的农具,满地杂草,中间一口枯井。

    她指着井口说道:“这是夫家祖上的水井,三郎他爷爷年轻时就枯了,后来在下面挖了个窖藏粮食用,本就是井,所以深得很,粮食放久了还会冻上,哪怕五黄六月,也冷得人发抖。”

    陈十七从井口往下看,绑在井沿石头上的软梯向下深入黑暗中。

    陈十七转头朝陈寡妇道:“你走前边,带我们下去看看。”

    陈寡妇为难说道:“这怕是不行,武大强杀了三郎后,占了这地窖,把里面的菜全掏出来扔了,也不知道他用来干什么,上了把这么大的锁。”

    陈寡妇用手比划出约莫胳膊长的宽度。

    “你真不知道?”陈十七问她。

    “真不知道。”陈寡妇摇头,看着陈十七怀疑的目光,她有些害怕。

    “没事。”陈十七说道,“你带我们下去就是。”

    陈寡妇回到屋子里,拿着一盏点亮的油灯出来,小心翼翼地从井口顺着软梯爬了下去。

    下到六丈深便到了底,井底的空间极小,有一个斜向下的洞道,人要弓着腰才能进,所幸这洞道比井要宽些,够三人并列。

    往洞道进去几步,便是一扇门,挂着一把大锁。

    陈十七抽画影剑,剑身的荧光荧光,在黑暗中并不比陈寡妇手里的油灯稍弱,在她吃惊的注视下,陈十七像切豆腐一般将巨大的铁锁从中间切断成两截。

    推开地窖门,陈寡妇伸出油灯照亮,看见地窖中的东西时,她的表情比刚才看见画影剑更震惊数倍。

    寻常百姓见到画影剑这样的神兵,只道是好看,知晓贵重却不清楚究竟有多贵重,所以哪怕是曾经的黑暗天劫,若是放在陈寡妇这样的人面前,也远远不如金山银山。

    地窖中,便堆着一座银山。

    满地的银锭,占了地窖大半的地儿,堆得有半人高。

    陈寡妇不顾身旁还有两人,几步走上前去,拿起一个银锭在手里摸,看着眼前的银山,双手不住发抖。

    武大强每次进地窖,都不让她看,但他经常扛着大包小包来,走的时候却什么也不带,她如今终于知道他那些包里装的是什么。

    “我的天陈兄。”王知风兴奋的抓着陈十七的手笔摇晃,“你怎么知道这儿有银子的!”

    “我不知道。”陈十七答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不是为了银子下来的。

    陈十七问王知风道:“我们前面来这里时,你一头栽在了武大强怀里,蹭了一脸他身上的汗,是吧。”

    “陈兄你别提这个了,想起来就恶心。”

    “你觉得热吗?”

    “啥?”王知风伸手摸地窖墙壁的岩石,“确实挺凉的。”

    “我不是说这个。”陈十七道,“我是问你,当时你栽进武大强怀里,你觉得他身上热吗?”

    “这......?”想起那个场景,王知风又是一阵恶心,不过却慢慢蹙起了眉头。

    之前他没有在意,现在陈十七特意一提,他回忆起来,发现当时武大强的身体不仅不热,甚至非常冰凉。

    明明满身的汗水,但是一点热都感觉不到。

    陈十七又问陈寡妇道:“武大强的身体是不是非常冷?”

    陈寡妇被从未见过的巨量钱财惊得失了神,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答道:“他身子冷得很!不过最开始不是这样的,也就这几个月,他身上越来越冷,哪怕是干那事......任何时候,都感觉不到丁点热气。”

    陈十七道:“都是因为霜九。”

    又听到这个词,王知风的疑问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十七从银山旁的缝隙钻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后,陈十七手里拿着一本书出了来,从陈寡妇手里接过油灯,翻开书,看书上的字。

    王知风也凑过来看,口里默念着上面的句子,立即意识到这是一本秘籍。

    陈十七道:“武大强这种人,能得到这样的宝贝,还真是造化难言,多给他些时间,说不定往后真能出人头地。”

    王知风盯着书上的字,道:“吐纳,能这样运气吗?陈兄,难道你说的那两字,是这功法的......”

    “《霜九》。”陈十七道,“冰霜的霜,上九天揽月的九,近古一个魔头的内功功法,还算有点能力,上一任光明祭祀亲自出手,才拿下了他。这功法若修至巅峰,也颇有些威能。”

    陈十七合上秘籍,把书塞给王知风,说道:“只论造化,武大强不算什么,你这才叫造化。本来你的资质,不论再努力,也很难进道希境,但若是修习《霜九》,说不定有机会到太象。”

    王知风双手抓着书,听完陈十七的话面露狂喜,但一会儿后又犹豫道:“可陈兄你不是说,这是个魔头的功法么。”

    陈十七笑道:“修炼《霜九》,需吸取命火,又叫做生气,你从这名应该就知道,用杀人的方法来修此秘籍事半功倍,这也是它的主人之所以成为魔头的原因。但不止人有命火,漫山遍野的植物也都有命火,只不过比万物之灵的人来说,要远远弱得多。你不害人,一样可以修炼它,只是要苦些。”

    “那......”王知风犹豫不决,难以取舍,说道,“陈兄,我没别的意思,我就真只是问问,这秘籍那么厉害的话,你为什么不拿着练呢?”

    “这东西我会。”陈十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