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强弱与委屈
这天下午，包含汴京光明司副司座苗武在内，皇宫中死了二十三个人。
在更晚些时候，巡逻的禁军才发现了这事，传到大宋皇帝耳中，天子暴怒。
他在御书房朝禁军统领怒吼，如果皇宫内可以随便杀人，那什么时候轮到朕？
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如果没有结果，那就由大内禁军来承担结果。
从武直门出宫，陈十七远远的看见萧阿约正在等他。
萧阿约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好在她生气时，摆脸色就已经是极致。
当初由于陈十七拜师首日便缺席讲学，她去找到他时，却不知该如何骂人。过了这么久，她时常感到自己想骂人，但始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杀了多少人？”
“没有数。”
“你知不知道，带兵器进大内杀人，是诛九族的罪。”
“嗯。”
“杜爷爷是好人，他不会出卖你。你自己要注意，往后别跟其他人提起这事，知道吗？”
“嗯。”
远离皇宫范围后，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二人朝客栈方向行走。
沉默行走了很久，萧阿约突然问道：“那个李安详，你觉得他配得上剑圣的称号吗？”
击败李安详的过程非常简单，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有萧阿约在。如果只有陈十七一人，他虽然能赢，但会难得多，也难免受些伤。萧阿约的修为和她的肉身，让陈十七可以挥出威力强大百倍的剑，可以使出剑气。
“当然配得上。”陈十七回答道，“世上每隔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就会出一个剑圣剑神剑仙，只论剑法，自古以来有这类名号的，大多也就这个水平。”
在陈十七看来，李安详自然配得上剑圣的水平，不说修为，只说剑法，他可以称得上当世前五。拥有此等武学造诣的道希境大圆满修行者，实战中的战斗力，强于绝大多数太象初境。
只是这等每隔几十年就换一批的当世前五，自洪荒年代以来，大概有一两万人。
而陈十七的剑法造诣，从洪荒至如今，整个历史上，也能排进前五。
萧阿约道：“听你的语气，似乎看不起他。”
陈十七笑道：“不是看不起，是准确评价，只是真话往往不好听罢了。”
萧阿约问道：“他差你很远？”
陈十七不回答。
“嘁！”萧阿约面露不悦。
过了一会儿，萧阿约又问道：“在你看来，当今世上有多少高手？”
“倒是不少。”陈十七回忆着他见过的故人们，“有世人不认识的，有世人以为死了的，这两类里，至少有四个。”
萧阿约问道：“苏北溪呢？”
陈十七答道：“他算半个。”
“半个？”
“半个。”
“你见过苏北溪？”
“我听人说过他。”
“仅凭着听说，你就知道他只算半个？”
“对。”
“那我呢？我算高手吗？”
“你......”陈十七愣了一愣，他没有想到萧阿约如此没有自知之明，这种问题竟能问得出口。
萧阿约强迫的语气道：“说！”
陈十七果断答道：“你是不世之材，千年难遇。”
“真的？”
“真的。”
“那你觉得我打得过李安详吗？”
“呵呵。”
“你说真话，觉得我厉害吗？”
“厉害。”
“说真话！”
陈十七扭头看向萧阿约：“你这是硬逼着我说你不厉害。”
萧阿约委屈道：“因为你明明不怕我，我是你的师父，你都不怕我。”
陈十七回答道：“我很怕你。”
“那你跟我说话这么大声！”
“好吧。”陈十七放慢语速，保持微笑，小声道，“以后我跟你说话小声点。”
萧阿约思考了一会儿：“我有个问题想问。”
陈十七温和而小声道：“我不一定答。”
“你用那个......密宗的两心通的时候，进入了我的意识对吧？”
“不能说进入，连接更准确。”
“总之就是，那个时候我能感受到你的想法，那、那个时候，你能看到我的想法吗？”
“当然能。”
“我不是说那个时候我的想法，我说的是我全部的想法，比如记忆啊什么的。”
“可以。”
“凡是我自己知晓的一切，你都能看到？”
“嗯。”
“啊......！”萧阿约停下脚步，低着头，表情委屈中带着羞涩。
“怎么了？”
“我是、我是女人哎。”萧阿约声音非常小，扭扭捏捏道，“你能看到我的全部想法，那不就是全部......什么都......哎呀！”
陈十七解释道：“我只是说，我能够看到，能够的前提是我要那样去做，但当时我并没有那样做，明白吗？”
“我不信！”
“你什么都要问，我说了你又不信。”
“就是不信！”
“师父。”
“嗯？”
陈十七想提营救赵人美之事来结束这场谈话，但一想起赵人美，突然觉得她的个性与萧阿约比起来，也有些好处，至少不会这么多的......女孩子话。
萧阿约抬头道：“你叫我你又不说话。”
陈十七道：“我就是突然想起......赵师姐。”
“哼！”萧阿约扭过头。
“你哼什么？”
“哼就是哼！”
二人走到一个岔路口，往右是客栈，往左是码头。
陈十七停下脚步说道：“师父，节约点时间，你去客栈叫老王，我先去码头找船。”
“不行。”
“怎么不行？”
“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我怎么会跑呢？”陈十七认真说道，“要是没有师父你在，凭我自己哪能打得过李安详啊，后面的敌人会越来越强，我需要你。”
“真的需要我？”
“真的。”
“那你还会对我用两心通吗？”
萧阿约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陈十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的脸上似乎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好像......很期待。
“呃......”
“好了，我去找王知风过来，你先去找船。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
萧阿约盯着陈十七看，确定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
临近晚饭的点，客栈里客人极多，喧哗吵闹。萧阿约从楼梯上到二楼，来到昨晚的房间门前，推门而入。
房间内却是五个陌生人，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三个小孩。
丈夫疑惑问道：“姑娘，有事吗？”
萧阿约道：“怎么是你们在这，这房里的人呢？”
丈夫左右看看，更加困惑道：“我花钱住房，当然是我们在这啊，我不就是这房里的人？”
萧阿约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她来到柜台前，拉住昨晚开门的那个店小二。
“昨晚跟我一起的两个人呢？”
“昨晚......”店小二打量萧阿约，立即想起了她，毕竟就算在汴京，这等美貌姑娘也并不多见，他答道：“你早上跟那个小哥走了没多久，另一个小哥就退房走了。”
“往哪走了？”
“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
萧阿约在柜台前沉默，露出怨恨表情。
店小二看着她，目露怜悯。
萧阿约并不知晓，店小二此时想的是，难怪那么急着退房，本以为那两个乡巴佬有点钱，看来是没给人姑娘结账就跑了。
萧阿约注意到店小二眼中的怜悯，虽然不清楚他为何会怜悯自己，但在意识到这类情绪后，她本就柔软的内心更加软弱，生气的情绪很快便被委屈替代。
委屈呢喃道：“我有这么讨厌吗。”
......
北城门内不远处，推拿店外的街边，王知风远远看见陈十七走来，举手打招呼。
在早上与萧阿约离开客栈前，陈十七便小声告诉了王知风，让他在他们走后赶紧退房，然后来这家他们光顾过的推拿店外等候。
王知风仍然不解道：“陈兄，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不跟萧师叔一道走？”
“麻烦。”
“萧师叔可是大修行者，有她在我们遇到的危险会少很多。”
“她能解决的问题，我都能解决，我解决不了的呢？她会死。”
“可是......”
“别可是了。”
陈十七想着杜贯拜托自己照顾好萧阿约的一番话。
要是跟着的是霍纲，陈十七才不管他死不死，巴不得把他的价值全部榨干。
陈十七朝王知风说道：“你也一样，如果遇到我解决不了的问题，管好自己，跑就行了。”
王知风非常认真说道：“我不会丢下陈兄一个人跑的。”
“马车联系好了吗？”
“说好了，明早就出发。”
“明早不行，我们重新去找，要立即出发的。”
“可立即出发的......贵！”
“你别再可怜你那钱了，赶紧走。”
陈十七的计划是，从汴京走陆路往西南方向南下。
走水路会快许多，走陆路的话，耗费的时间得翻好几倍。
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他并不打算直接去临安。
押送赵人美的队伍，在去临安的路上，会在数个镇县停留修整。
他说了经手了这事的都得死，在王知风的请求下，免去了郑县那群该死的命，但除此之外别的地方，少一条猫、一条狗，都不算兑现诺言。
他此行一定要杀人。按萧阿约的性格，能不杀人，她肯定会避免动手。
不去要别人的命，自己的命自然也就安全些。
萧阿约一个人走，肯定比跟他在一起要安全得多。
自从在青山观上决定下山开始，这就是陈十七不愿与萧阿约同行的原因。
在更晚些时候，巡逻的禁军才发现了这事，传到大宋皇帝耳中，天子暴怒。
他在御书房朝禁军统领怒吼，如果皇宫内可以随便杀人，那什么时候轮到朕？
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如果没有结果，那就由大内禁军来承担结果。
从武直门出宫，陈十七远远的看见萧阿约正在等他。
萧阿约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好在她生气时，摆脸色就已经是极致。
当初由于陈十七拜师首日便缺席讲学，她去找到他时，却不知该如何骂人。过了这么久，她时常感到自己想骂人，但始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杀了多少人？”
“没有数。”
“你知不知道，带兵器进大内杀人，是诛九族的罪。”
“嗯。”
“杜爷爷是好人，他不会出卖你。你自己要注意，往后别跟其他人提起这事，知道吗？”
“嗯。”
远离皇宫范围后，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二人朝客栈方向行走。
沉默行走了很久，萧阿约突然问道：“那个李安详，你觉得他配得上剑圣的称号吗？”
击败李安详的过程非常简单，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有萧阿约在。如果只有陈十七一人，他虽然能赢，但会难得多，也难免受些伤。萧阿约的修为和她的肉身，让陈十七可以挥出威力强大百倍的剑，可以使出剑气。
“当然配得上。”陈十七回答道，“世上每隔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就会出一个剑圣剑神剑仙，只论剑法，自古以来有这类名号的，大多也就这个水平。”
在陈十七看来，李安详自然配得上剑圣的水平，不说修为，只说剑法，他可以称得上当世前五。拥有此等武学造诣的道希境大圆满修行者，实战中的战斗力，强于绝大多数太象初境。
只是这等每隔几十年就换一批的当世前五，自洪荒年代以来，大概有一两万人。
而陈十七的剑法造诣，从洪荒至如今，整个历史上，也能排进前五。
萧阿约道：“听你的语气，似乎看不起他。”
陈十七笑道：“不是看不起，是准确评价，只是真话往往不好听罢了。”
萧阿约问道：“他差你很远？”
陈十七不回答。
“嘁！”萧阿约面露不悦。
过了一会儿，萧阿约又问道：“在你看来，当今世上有多少高手？”
“倒是不少。”陈十七回忆着他见过的故人们，“有世人不认识的，有世人以为死了的，这两类里，至少有四个。”
萧阿约问道：“苏北溪呢？”
陈十七答道：“他算半个。”
“半个？”
“半个。”
“你见过苏北溪？”
“我听人说过他。”
“仅凭着听说，你就知道他只算半个？”
“对。”
“那我呢？我算高手吗？”
“你......”陈十七愣了一愣，他没有想到萧阿约如此没有自知之明，这种问题竟能问得出口。
萧阿约强迫的语气道：“说！”
陈十七果断答道：“你是不世之材，千年难遇。”
“真的？”
“真的。”
“那你觉得我打得过李安详吗？”
“呵呵。”
“你说真话，觉得我厉害吗？”
“厉害。”
“说真话！”
陈十七扭头看向萧阿约：“你这是硬逼着我说你不厉害。”
萧阿约委屈道：“因为你明明不怕我，我是你的师父，你都不怕我。”
陈十七回答道：“我很怕你。”
“那你跟我说话这么大声！”
“好吧。”陈十七放慢语速，保持微笑，小声道，“以后我跟你说话小声点。”
萧阿约思考了一会儿：“我有个问题想问。”
陈十七温和而小声道：“我不一定答。”
“你用那个......密宗的两心通的时候，进入了我的意识对吧？”
“不能说进入，连接更准确。”
“总之就是，那个时候我能感受到你的想法，那、那个时候，你能看到我的想法吗？”
“当然能。”
“我不是说那个时候我的想法，我说的是我全部的想法，比如记忆啊什么的。”
“可以。”
“凡是我自己知晓的一切，你都能看到？”
“嗯。”
“啊......！”萧阿约停下脚步，低着头，表情委屈中带着羞涩。
“怎么了？”
“我是、我是女人哎。”萧阿约声音非常小，扭扭捏捏道，“你能看到我的全部想法，那不就是全部......什么都......哎呀！”
陈十七解释道：“我只是说，我能够看到，能够的前提是我要那样去做，但当时我并没有那样做，明白吗？”
“我不信！”
“你什么都要问，我说了你又不信。”
“就是不信！”
“师父。”
“嗯？”
陈十七想提营救赵人美之事来结束这场谈话，但一想起赵人美，突然觉得她的个性与萧阿约比起来，也有些好处，至少不会这么多的......女孩子话。
萧阿约抬头道：“你叫我你又不说话。”
陈十七道：“我就是突然想起......赵师姐。”
“哼！”萧阿约扭过头。
“你哼什么？”
“哼就是哼！”
二人走到一个岔路口，往右是客栈，往左是码头。
陈十七停下脚步说道：“师父，节约点时间，你去客栈叫老王，我先去码头找船。”
“不行。”
“怎么不行？”
“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我怎么会跑呢？”陈十七认真说道，“要是没有师父你在，凭我自己哪能打得过李安详啊，后面的敌人会越来越强，我需要你。”
“真的需要我？”
“真的。”
“那你还会对我用两心通吗？”
萧阿约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陈十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的脸上似乎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好像......很期待。
“呃......”
“好了，我去找王知风过来，你先去找船。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
萧阿约盯着陈十七看，确定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
临近晚饭的点，客栈里客人极多，喧哗吵闹。萧阿约从楼梯上到二楼，来到昨晚的房间门前，推门而入。
房间内却是五个陌生人，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三个小孩。
丈夫疑惑问道：“姑娘，有事吗？”
萧阿约道：“怎么是你们在这，这房里的人呢？”
丈夫左右看看，更加困惑道：“我花钱住房，当然是我们在这啊，我不就是这房里的人？”
萧阿约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她来到柜台前，拉住昨晚开门的那个店小二。
“昨晚跟我一起的两个人呢？”
“昨晚......”店小二打量萧阿约，立即想起了她，毕竟就算在汴京，这等美貌姑娘也并不多见，他答道：“你早上跟那个小哥走了没多久，另一个小哥就退房走了。”
“往哪走了？”
“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
萧阿约在柜台前沉默，露出怨恨表情。
店小二看着她，目露怜悯。
萧阿约并不知晓，店小二此时想的是，难怪那么急着退房，本以为那两个乡巴佬有点钱，看来是没给人姑娘结账就跑了。
萧阿约注意到店小二眼中的怜悯，虽然不清楚他为何会怜悯自己，但在意识到这类情绪后，她本就柔软的内心更加软弱，生气的情绪很快便被委屈替代。
委屈呢喃道：“我有这么讨厌吗。”
......
北城门内不远处，推拿店外的街边，王知风远远看见陈十七走来，举手打招呼。
在早上与萧阿约离开客栈前，陈十七便小声告诉了王知风，让他在他们走后赶紧退房，然后来这家他们光顾过的推拿店外等候。
王知风仍然不解道：“陈兄，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不跟萧师叔一道走？”
“麻烦。”
“萧师叔可是大修行者，有她在我们遇到的危险会少很多。”
“她能解决的问题，我都能解决，我解决不了的呢？她会死。”
“可是......”
“别可是了。”
陈十七想着杜贯拜托自己照顾好萧阿约的一番话。
要是跟着的是霍纲，陈十七才不管他死不死，巴不得把他的价值全部榨干。
陈十七朝王知风说道：“你也一样，如果遇到我解决不了的问题，管好自己，跑就行了。”
王知风非常认真说道：“我不会丢下陈兄一个人跑的。”
“马车联系好了吗？”
“说好了，明早就出发。”
“明早不行，我们重新去找，要立即出发的。”
“可立即出发的......贵！”
“你别再可怜你那钱了，赶紧走。”
陈十七的计划是，从汴京走陆路往西南方向南下。
走水路会快许多，走陆路的话，耗费的时间得翻好几倍。
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他并不打算直接去临安。
押送赵人美的队伍，在去临安的路上，会在数个镇县停留修整。
他说了经手了这事的都得死，在王知风的请求下，免去了郑县那群该死的命，但除此之外别的地方，少一条猫、一条狗，都不算兑现诺言。
他此行一定要杀人。按萧阿约的性格，能不杀人，她肯定会避免动手。
不去要别人的命，自己的命自然也就安全些。
萧阿约一个人走，肯定比跟他在一起要安全得多。
自从在青山观上决定下山开始，这就是陈十七不愿与萧阿约同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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