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开
老实说，虽然在塔莱瓦生活了31年，奴隶也当过，战争指挥官也当过，各种危险、战斗、战争大大小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也算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但被这么百十号人用这种恨不得生撕了他的表情盯着，苏立谦的压力还是很大。
一个应对不好，这群刚刚经历过演讲的激动人群，是真能把他灌进水泥墙里的……
脑里心念急转的考虑着处理办法，他的身体也在缓缓的站起，看起来就像是为了防止别人误会故意放慢动作一样，实际上是因为他的手脚疼的让他使不出太多力气，至于趴在他腿上睡觉的天使，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刚站直身体，只听哐当一声响，一个黑色的皮套就从他腰间砸在了地上，那是他的枪套，里面包着一把不知道该叫什么型号的转轮式手枪。
枪套的搭扣是他刚刚在起身前故意悄悄松开的，故意让枪在此刻掉出来，一是威慑，二则是创造出带走天使的机会。
故意环顾了周边人群一圈，苏立谦才警惕的慢慢弯下腰，受伤的左手抓住枪套，右手则隐晦地抓住了天使的手腕，但在别人看来，他的右手只是虚握着拳头而已。
靠着腰力再一次直起身子，身体重心稍稍往右腿那边多压了一些，回想着之前这里众人说话的口音，苏立谦模仿着缓缓开口道：“我不管你们想要策划什么，但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今天我只是无意间走到这里，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下次再让我见到……哼哼！”
音调虽然还不算“完美”，但因为他极为欠打的语气，些许口音的差异倒是已经不那么不明显了，至少他自我感觉模仿的不错。
说完，他就踏步前行，但围着他的众人不但没有被吓走，反而又围得近了些，尤其一开始那个揭发他的人，已经是一副愤怒得忍不住的模样了。
他只好停下脚步，冷冷的朝周边环顾一圈后，带着不屑的语气，极为傲慢的嗤笑道：“怎么？想动我？看见我的制服了吗？我可是代表了奥兰赛的权利威信，身后站的是奥兰赛和比铭的老爷，杀我，那就是打老爷们的脸，让老爷们不体面，老爷们就会让你们全都没法体面……”说着，他同样朝之前那个朝他吐唾沫的人狠狠吐了一口：“呸！还不让开，今晚相安无事，我说了会当做没看到，怎么，想让奥兰赛军队来镇压斯加图吗！”
说到最后，他一声怒吼，挡在他前面的人群们在片刻的窃窃私语和犹豫后，终于缓缓朝两边散开，但这些人的眼神却都凶狠的好似恨不得生吃了他。
地上拖着一个几十公斤重的家伙，左腿还受着伤，迈步一动，顿时疼得他浑身冷汗，但他只能表现得一切如常的样子，从分开的通道中慢慢离开。
看着苏立谦逐渐走远的背影，几个激动的年轻人忍不住破口大骂，那名演讲的工人在片刻的犹豫后，终于从裤袋中掏出扳手，咬着牙准备追上去给他一下狠的以便永绝后患。
什么老爷的体面，军队镇压，放屁！也就吓唬吓唬啥都不懂的小年轻，真正的贵族老爷们要是因为死了一条别国投效过去的狗就亲自下场挑动战争，那才他妈的是他妈的不体面呢！
但这次却又是另一个人拦住了他，那是一位西装革履打扮的绅士，或许是一位学者，也或许是一位破产的商人，胡子明显被修剪过，却没有戴上一顶绅士帽，西装看上去已经洗得很旧了，但却保持着干净，不过即便是这样，在如今也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已经快要消失在夜色里的苏立谦，这才转头对工人说道：“或许他是在吓唬大家好方便他自己从这里脱身，可你知道，有时候，一场大战的爆发，并不总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大战，更多的历史表明，大战往往都是由一场场小摩擦引起的。奥兰赛和比铭帝国的联军或许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来屠杀斯加图平民，但也或许会，我们赌不起他们会还是不会，就只能从一开始就别去赌。”
“可难道就这么放过他？放过这些背叛厄鲁士，帮敌人残害厄鲁士同族的叛徒？”
“也许他会去告密，明天的这个时候，广场上就会围满奥兰赛警察！”
旁边的几个小年轻顿时七嘴八舌的叫骂起来，显得很是不忿。
“急什么？未来总会找到机会的。”西装绅士安抚了一句，又说道：“只是，我们确实应该换换地方了，奥兰赛的警察们不会一直放纵我们的，现在他们只是被游行和暴动暂时牵扯了视线而已。”
“换地方？”不仅小年轻们，就连先前那位演讲的工人也愣了一下，然后他问道：“难道去别的广场？可这里已经是晚上人最多的地方了，而且远离奥占区，也不容易被警察抓到。”
“我们哪也不去，我们哪都要去。”西装绅士说道。
几个小年轻的表情有些迷糊，倒是那位演讲工人的表情有些若有所思：“我们要转入暗处？不再演讲了？”
“是，但不完全是，我们要转入背离视线的暗处，同时也要走到最为显眼的明处。”西装绅士比划着手势，向众人解释道：“像这样每天晚上聚在一起宣讲，或许能够发泄一些负面情绪，为大家带来一些快慰，但假若没有带来建设，那又能有什么意义呢？下一步，我们应该抱起团来，以一个统一目标进行行动，我们要安抚激进的市民，舒缓无意义的破坏行为，组织起有限且有目的的生产，减少和奥兰赛人的冲突。东边的塔恩贝，爱国者们正在重建厄鲁士大公国，拖下去，拖到皇帝被人民们驱逐出去，我们将迎来最终的胜利，迎来属于厄鲁士人的厄鲁士！”
几句话之间，讲得所有人都呼吸急促了起来，既是重振厄鲁士荣光的大义，又有实际的未来目标，很容易就能激起大家的干劲。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提问和耐心的解答后，西装绅士最终拍拍手说道：“好了，各位先生，各位为了厄鲁士而献身的先驱们，今晚就到此为止吧，请大家做好准备，一周之内，我会拿出一份关于组织的详细规划和规矩，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散漫了，今天就地解散，一周后的这个时间，在城南的莫里耶酒馆地下室里重新集合，虽说到时候可能会有些拥挤，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到场。”
今晚才第一次听到演讲的人倒还没什么反应，那些早已经无形中加入组织了的人们则连连问道：“今晚不上课了么？”“今晚不讲课了么先生？”
“别急，别急，先生们，孩子们，学习的时间多得是，我只担心你们未来会感到厌烦。”西装绅士连连安抚着，“可既然要建立我们自己的组织，那总得要写一个详细没有疏漏的规章吧，所以，一周后见，希望你们能一直保有如今这样的求知欲。”
又是一顿安抚之后，西装绅士才终于得以脱身离开，而他的助手也迅速跟上，他们俩就是之前不时为演讲工人补充内容的人。
“先生，我们明明就有现成的制度和章程，为什么您说要临时编写？”直到远离人群老远之后，他的助手才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掏出一根香烟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后，西装绅士才紧皱眉头，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然后带着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头狼好像在求救……但好像又不太像，也或许只是在为我们发出警示……总之，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我得尽快去汇报给蕾蒂希娅女士。”
“求救？”助手一惊，不由的问道：“什么时候？”
“我不是说了我也无法确定？”他没有详细解释，这位助手暂时并不知道头狼是谁，但结合今晚的事情，想要猜到也不会很难，所以他只是故作轻松的耸耸肩，随后严肃的交代道：“总之，我得离开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由你来持续联络他们，要保持他们的热血，也要防止他们做出过激行为。”
“我……我知道了。”助手很是紧张的点头应是，随后又鼓起勇气坚定道：“我会做好的！”
“别太紧张，孩子。”他拍了拍助手的肩膀，宽慰道：“曾经我就像你一样紧张，可现在不也在为你做示范？你总会接手这些事情的。实际上，我只担心他们的热血热过了头，悄悄和你说，我认为你的工作更重要的是甄别其中的劣行者，你要防止这样的人存在，让其他更多的普通厄鲁士人对我们产生天然的敌意和偏见，另外还有……”
叮——
清脆的金属敲击音响起，路边一盏煤气灯的火苗突然熄灭，安全装置自动运行，切断了煤气供应，又一盏煤气灯损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修缮。
周边本就光线暗淡的街道变得更加昏暗，两人的身影逐渐隐没进漆黑之中，只有交谈声随着微风前进一段距离后，又随着微风消散，唯有天上的月亮，知道今夜的街道中又发生了什么。
一个应对不好，这群刚刚经历过演讲的激动人群，是真能把他灌进水泥墙里的……
脑里心念急转的考虑着处理办法，他的身体也在缓缓的站起，看起来就像是为了防止别人误会故意放慢动作一样，实际上是因为他的手脚疼的让他使不出太多力气，至于趴在他腿上睡觉的天使，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刚站直身体，只听哐当一声响，一个黑色的皮套就从他腰间砸在了地上，那是他的枪套，里面包着一把不知道该叫什么型号的转轮式手枪。
枪套的搭扣是他刚刚在起身前故意悄悄松开的，故意让枪在此刻掉出来，一是威慑，二则是创造出带走天使的机会。
故意环顾了周边人群一圈，苏立谦才警惕的慢慢弯下腰，受伤的左手抓住枪套，右手则隐晦地抓住了天使的手腕，但在别人看来，他的右手只是虚握着拳头而已。
靠着腰力再一次直起身子，身体重心稍稍往右腿那边多压了一些，回想着之前这里众人说话的口音，苏立谦模仿着缓缓开口道：“我不管你们想要策划什么，但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今天我只是无意间走到这里，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下次再让我见到……哼哼！”
音调虽然还不算“完美”，但因为他极为欠打的语气，些许口音的差异倒是已经不那么不明显了，至少他自我感觉模仿的不错。
说完，他就踏步前行，但围着他的众人不但没有被吓走，反而又围得近了些，尤其一开始那个揭发他的人，已经是一副愤怒得忍不住的模样了。
他只好停下脚步，冷冷的朝周边环顾一圈后，带着不屑的语气，极为傲慢的嗤笑道：“怎么？想动我？看见我的制服了吗？我可是代表了奥兰赛的权利威信，身后站的是奥兰赛和比铭的老爷，杀我，那就是打老爷们的脸，让老爷们不体面，老爷们就会让你们全都没法体面……”说着，他同样朝之前那个朝他吐唾沫的人狠狠吐了一口：“呸！还不让开，今晚相安无事，我说了会当做没看到，怎么，想让奥兰赛军队来镇压斯加图吗！”
说到最后，他一声怒吼，挡在他前面的人群们在片刻的窃窃私语和犹豫后，终于缓缓朝两边散开，但这些人的眼神却都凶狠的好似恨不得生吃了他。
地上拖着一个几十公斤重的家伙，左腿还受着伤，迈步一动，顿时疼得他浑身冷汗，但他只能表现得一切如常的样子，从分开的通道中慢慢离开。
看着苏立谦逐渐走远的背影，几个激动的年轻人忍不住破口大骂，那名演讲的工人在片刻的犹豫后，终于从裤袋中掏出扳手，咬着牙准备追上去给他一下狠的以便永绝后患。
什么老爷的体面，军队镇压，放屁！也就吓唬吓唬啥都不懂的小年轻，真正的贵族老爷们要是因为死了一条别国投效过去的狗就亲自下场挑动战争，那才他妈的是他妈的不体面呢！
但这次却又是另一个人拦住了他，那是一位西装革履打扮的绅士，或许是一位学者，也或许是一位破产的商人，胡子明显被修剪过，却没有戴上一顶绅士帽，西装看上去已经洗得很旧了，但却保持着干净，不过即便是这样，在如今也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已经快要消失在夜色里的苏立谦，这才转头对工人说道：“或许他是在吓唬大家好方便他自己从这里脱身，可你知道，有时候，一场大战的爆发，并不总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大战，更多的历史表明，大战往往都是由一场场小摩擦引起的。奥兰赛和比铭帝国的联军或许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来屠杀斯加图平民，但也或许会，我们赌不起他们会还是不会，就只能从一开始就别去赌。”
“可难道就这么放过他？放过这些背叛厄鲁士，帮敌人残害厄鲁士同族的叛徒？”
“也许他会去告密，明天的这个时候，广场上就会围满奥兰赛警察！”
旁边的几个小年轻顿时七嘴八舌的叫骂起来，显得很是不忿。
“急什么？未来总会找到机会的。”西装绅士安抚了一句，又说道：“只是，我们确实应该换换地方了，奥兰赛的警察们不会一直放纵我们的，现在他们只是被游行和暴动暂时牵扯了视线而已。”
“换地方？”不仅小年轻们，就连先前那位演讲的工人也愣了一下，然后他问道：“难道去别的广场？可这里已经是晚上人最多的地方了，而且远离奥占区，也不容易被警察抓到。”
“我们哪也不去，我们哪都要去。”西装绅士说道。
几个小年轻的表情有些迷糊，倒是那位演讲工人的表情有些若有所思：“我们要转入暗处？不再演讲了？”
“是，但不完全是，我们要转入背离视线的暗处，同时也要走到最为显眼的明处。”西装绅士比划着手势，向众人解释道：“像这样每天晚上聚在一起宣讲，或许能够发泄一些负面情绪，为大家带来一些快慰，但假若没有带来建设，那又能有什么意义呢？下一步，我们应该抱起团来，以一个统一目标进行行动，我们要安抚激进的市民，舒缓无意义的破坏行为，组织起有限且有目的的生产，减少和奥兰赛人的冲突。东边的塔恩贝，爱国者们正在重建厄鲁士大公国，拖下去，拖到皇帝被人民们驱逐出去，我们将迎来最终的胜利，迎来属于厄鲁士人的厄鲁士！”
几句话之间，讲得所有人都呼吸急促了起来，既是重振厄鲁士荣光的大义，又有实际的未来目标，很容易就能激起大家的干劲。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提问和耐心的解答后，西装绅士最终拍拍手说道：“好了，各位先生，各位为了厄鲁士而献身的先驱们，今晚就到此为止吧，请大家做好准备，一周之内，我会拿出一份关于组织的详细规划和规矩，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散漫了，今天就地解散，一周后的这个时间，在城南的莫里耶酒馆地下室里重新集合，虽说到时候可能会有些拥挤，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到场。”
今晚才第一次听到演讲的人倒还没什么反应，那些早已经无形中加入组织了的人们则连连问道：“今晚不上课了么？”“今晚不讲课了么先生？”
“别急，别急，先生们，孩子们，学习的时间多得是，我只担心你们未来会感到厌烦。”西装绅士连连安抚着，“可既然要建立我们自己的组织，那总得要写一个详细没有疏漏的规章吧，所以，一周后见，希望你们能一直保有如今这样的求知欲。”
又是一顿安抚之后，西装绅士才终于得以脱身离开，而他的助手也迅速跟上，他们俩就是之前不时为演讲工人补充内容的人。
“先生，我们明明就有现成的制度和章程，为什么您说要临时编写？”直到远离人群老远之后，他的助手才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掏出一根香烟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后，西装绅士才紧皱眉头，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然后带着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头狼好像在求救……但好像又不太像，也或许只是在为我们发出警示……总之，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我得尽快去汇报给蕾蒂希娅女士。”
“求救？”助手一惊，不由的问道：“什么时候？”
“我不是说了我也无法确定？”他没有详细解释，这位助手暂时并不知道头狼是谁，但结合今晚的事情，想要猜到也不会很难，所以他只是故作轻松的耸耸肩，随后严肃的交代道：“总之，我得离开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由你来持续联络他们，要保持他们的热血，也要防止他们做出过激行为。”
“我……我知道了。”助手很是紧张的点头应是，随后又鼓起勇气坚定道：“我会做好的！”
“别太紧张，孩子。”他拍了拍助手的肩膀，宽慰道：“曾经我就像你一样紧张，可现在不也在为你做示范？你总会接手这些事情的。实际上，我只担心他们的热血热过了头，悄悄和你说，我认为你的工作更重要的是甄别其中的劣行者，你要防止这样的人存在，让其他更多的普通厄鲁士人对我们产生天然的敌意和偏见，另外还有……”
叮——
清脆的金属敲击音响起，路边一盏煤气灯的火苗突然熄灭，安全装置自动运行，切断了煤气供应，又一盏煤气灯损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修缮。
周边本就光线暗淡的街道变得更加昏暗，两人的身影逐渐隐没进漆黑之中，只有交谈声随着微风前进一段距离后，又随着微风消散，唯有天上的月亮，知道今夜的街道中又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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