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N/A

    一百万五十万买她闭嘴，分三年给她，五十万医药费，一百万生活费，她的情况他都知道。不用她公开认错，只要签一份协议，承诺自协议签订之日起对一切涉及骆佳的事宜保持沉默并对协议全部内容严格保密，如果违约已经拿的钱三倍返还并赔偿对方的全部损失，如果对方违约只能自认倒霉，用协议的话说“因本协议发生的任何争议，双方应先协商解决，若无法达成一致，任何一方可向汕海仲裁委员会提起仲裁。”要么签署这份不平等条约，要么永远也别想找到工作。如何界定“涉及骆佳”？最终解释权归对方所有。

    “你会被挖出来，希望你有个准备。”

    面对面他比隔着镜头看更冷酷，因为面对面你和他之间的距离更加真切。你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但你永远不可能把那瓶香水拿在手里。你能看到他大衣面料的纹路，但你永远不可能感知面料下的温度。他的手永远不可能牵着你的，他的笑永远不可能为你绽放，他永远不可能接纳你，永远不可能属于你，他是无限的不可能，只为一个人颠覆自我。幸运的骆佳，但她不是因为嫉妒，她不爱这个高不可攀的男人，她恨的不是他们。她恨日复一日的绝对服从，无处宣泄，她的一点点情绪一点点异议都会引发地震，一不小心她苦苦支撑着的安宁轰然崩塌。什么都是她的错，而她只能偷偷地哭。日复一日地消极厌世，不知道哪句话就会引爆生存危机，“你这是要把我逼死，都死了算了，都死了算了”。她还不想死，不要把自己的悲观强加给她，但她的意志正被一点点蚕食，一次又一次地安慰、认错，她已经词穷力竭，近来几次她只觉得累，乏了倦了，似乎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皮筋总有崩断的一刻，再这样下去她真会死。

    毛菁菁选择和解，和她签协议的是他的经纪人和代理律师。他没有让人代签，自己在甲方项下签好了名。她又看了一遍协议，和他给她看的一样，她签上自己的名字，仪式完成。

    第二天五十万到账了，她把辞职信交了上去。过了年改个名字再找份新工作，大不了还做编外的二等公民，义务均等权利打折，大不了继续被选择性隐形，有了钱存在感不请自来。她还是要和小妈一起生活，但有了钱总会有退路。一开始网上没有提她的名字，只说爆料的是女方的同事，车子估计也是她找人喷的，后来她的名字被挖了出来，一“爆”还一“爆”。她一直在想这对她而言算不算一个转机（老天的奖励？），只要她履行合约钱就是她的，他已经一次性把一百五十万委托给了律师，即便中途他们分手了只要她不违约钱还是她的，而她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

    （分隔符）

    部门考评会结束后骆佳被召到了馆长办公室。“坐。”馆长大人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招呼她。两把椅子，一把坐着她的分管领导。

    “你也知道，今年是我们建馆十周年，”黄大人搓着肉乎乎的手笑眯眯地对她说，“我们要筹划一些纪念活动，展览、论坛等等。这个论坛呢目前打算做一个馆长论坛，请一些国内外大馆的专家学者，论坛结束以后在馆里搞一个小型晚会，五六个节目，穿插着回顾一下明城博物馆的发展历程，时间不用太长内容也不用太多，关键是要有格调，有那个氛围，嘉宾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是吧？”他看厉大人，厉大人点点头，她也点点头，大概知道谈话的方向了。“现在呢也不让花很多钱搞活动，打算和明城交响乐团还有文化馆合作，一个系统的，价格也好商量。不用一个团都上，出几把琴拉几首中外名曲，喝喝茶听听音乐。叫你来呢是这，”黄大人一拍桌子抖出了包袱，“想请你问问肖煜，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来给我们弹一首？”

    “我们的预算有限，出场费不可能给的很多，他要是没空我们也能理解，是吧？”轮到厉大人看黄大人。

    “但是，他要是能来那整个活动的档次就上去了。”

    她答应问问看，领导们说最多弹两首，不用急着回复，年底的活动还有时间。

    “毕妈什么时候回来？”回到办公室她微信小姑。她从饭群知道他在美国。

    “有事？”

    “年底十周年馆庆，想请他出个节目”

    “让你问？”

    “他们还不知道”

    “你凭什么问”

    “不知道”

    “友情出演？”

    “给钱，不过不会太多，我们经费支出有规定”

    “也许他念及乡情会考虑”

    “算了，明天我和馆里说”

    她知道自己问不了，就是想有个理由再和他说说话，哪怕他不回话。总觉得他们没有结束，从头到尾她没有说过不爱他（一点小小的安慰），“我知道你救了我”，这不代表她不爱他，他不可能真信了“我不知道”“也许”“可能”这些鬼话，他只是不想给她负担。

    （分隔符）

    釜汉感染新型肺炎的人越来越多，连明城也有了输入性病例。说好的不会人传人成了会人传人，只怕SARS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