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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新面孔

    上任第二天罗院长来了艺术馆走访各部门,认认人问问情况鼓鼓士气。

    “在局里一直听他们说骆佳骆佳,今天终于把名字和人对起来了。”他笑着场面上的笑说着场面上的话,体形中等,模样还算周正。“工作上有什么想法和困难尽管提出来,可以和闻院说,也可以直接和我说,院长办公室的门向所有人敞开。”

    骆佳只求别太快给她挖坑,她自己会走,再忍她三周,要批评就批评要加压就加压,就是别急着放大招。闻副院长也在部门恳谈会上看着她说有困难找领导,是暗示(会有困难)还是提示(可以找领导)?说话挺实在,长得也随意,报国寺那边评价他“还好”,也许TT没问对人。

    10月16日下午明城市第二批文艺大师聘任仪式暨首批文艺大师作品捐赠仪式在艺术馆举行。仪式的准备工作闻院代表院部亲临艺术馆开会协调,什么部门做什么安排得明明白白,宣教部只消像从前那样负责宣传报道。小李子没有参会,现在只涉及艺术馆的宣教工作院里都直接交代给她,需要两馆共同参与的宣教工作院办则按领导的批示把文件也转她一份。不用通过小李子获取二手指令是一大改善。

    仪式开始前她走到观众席边对着台上台下拍了几张照,近旁市委宣传部的两个人正聊着:

    “怎么没请肖煜?”

    “请不动。”

    “为什么?”

    “说自己不是大师。”

    “‘教授满地走,大师多如狗’。”

    “他不是大师,别人都沽名钓誉。那个公益大师班,钢琴课要改成乐器课,省得我们总是找他,又不会真的让他公益。”

    “他们说上次演奏会的收入都捐了?”

    “做做样子的。”

    “新闻好像没说。”

    “新闻没说不代表没人知道。弄个假名年年捐一百万,好像不想让人知道,最后全国都知道了,这个叫做低调的高调,真想匿名不会每年都用同一个假名。”

    “我倒想高调一把。”

    “挂个总顾问有弄没弄,明城女婿白当的啊。”

    “已经不是了吧?他们说早就分了。”

    “本来就不可能,他反正不吃亏。”

    “说是女方要分手,呵呵。”

    “女方你见过吗?博物馆的。”

    “没有——刘部。”

    两个男人挺直了身子,与此同时她被猛地推到一边,“别挡路!”一个男声说。石大师在领导的陪同和侄子的护送下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准备入席。石培元的咸猪手推得她胸口生疼。又是一个有理说不清的死局,那就不说理了。她上前打断了刘部和叔侄。

    “石总,您刚才推了我一下,把我的相机弄坏了。”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石总一本正经地问,好像她认错了人。

    “刚才您陪石老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您说我挡路用力推了我一下,手放我这里。”她摁着自己的右胸说。

    “你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石总向旁边人叫屈,一副君子拿疯子没辙的无奈相。“我就是叫她让一让,变成我推她了。我在这里办展览的时候她工作没做好批评她两句记仇了,一直乱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有事和我说,来。”刘部示意她边上私聊。

    “刘部您好,石老您好,我叫骆佳,是博物馆的员工,我就说一句话。”她随即转向石培元:“离我远点。”

    “博物馆领导呢?这种人丢明城的脸知不知道?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石大师不悦地说。

    她回到观众席边上,能听见姓石的说要投诉她。刘部指引他在第二排坐下说“我们会处理的”,划拉着手机从她跟前走了过去。两个属下瞅瞅她随上司而去,真糟糕,她还想问他们第一轮为什么没聘石大师。

    她等了一会儿,刘部又陪来一位大师,两个属下跟来了一个。又过了一会儿闻院来了,把她叫了过去问:“怎么了?”

    “石总推了我一下,手不太规矩,我给他提个醒。”

    “有别人看见吗?”

    “我不知道,看监控?”

    “不一定看得清,我让他们调出来看看。这种事当事人最清楚,确定他推你了?”

    “确定。”

    “那就行了。我和罗院汇报一下。”

    “第一次为什么没请石旦?”

    “他生病了,好像是心脏病,养了一段时间。”

    “怪不得。”

    “大师不好请的,有的人没病也不来。”

    “谁不来?”

    “不来就不来吧,想来的也很多,石总肯定一请就来。”

    “他屁也不是。”

    闻院笑着走开了。他是所谓的工作狂,今日事今日毕,想必拖累了不少偏将今事待明日的下属。

    “……我谨代表明城博物院,向各位大师和嘉宾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明城博物院作为明城区域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和窗口,建成以来,以‘举天下万物为我所用’的开放姿态和创新精神,弘扬了明城的风貌,展现了自身的风采,也描绘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无限风光。一路走来,明城博物院得到了有关部门和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和无私帮助……”

    小哥打来电话说快递给她放南门岗亭了,挂了电话她注意到一条未读短信,异常醒目:“给我小心点操你妈的”,点开来这就是全部内容,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看看石培元,道貌岸然地聆听罗院在台上念获赠感言。电话应该是洪虹给他的,应该只是吓吓她出出气,但是万一姓石的心里住着一个变态?老实说姓石的手擦过她的右胸落在肩膀下方,老实说她夸大了事实,但这不是有没有碰到要害碰了多久的问题。她不允许其他男人碰她,他们的脏手是对他的侮辱。

    (分隔符)

    骆思洁说“狗日的”。

    “他要是真对我下手怎么办?”

    “我把短信给警察看。”

    “就算这个号码能和他扯上关系,单凭一条短信不能证明是他干的。”

    “能证明他有嫌疑。”

    “不够给他定罪。”

    “他的作案手段是有多高明?”

    “等他作案就来不及了。”

    “你想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上下班开车吧,别走了。”

    “你也觉得我有危险?”

    “或者别干了。”

    “我不能一直躲在家里。”

    “让院里把你开了,让石总知道你为构陷他付出了代价。”

    “你能安排吗?”

    “真的不干了?”

    “我是在想……本来想等确定了再告诉你。”

    “因为他在杭中给你送温暖?”

    “不只是送温暖,他一直等着我……我不想让他等了。”

    “辞了工作跟他过?”

    “能过多久过多久,过不下去了拿一笔离婚费,肯定比赚工资多,我不亏。”

    “你还需要说服自己?”

    “大家的感情都在出问题,为什么我和他就不能有矛盾?最坏的情况他出轨,隔壁老王就不会出轨了?不要以为老王住在隔壁一切就尽在掌握。老王没有救过我,也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会不会救我能不能救我,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我既不了解也不喜欢的人为了结婚而结婚?因为老王就在隔壁好像够得着好像说得上话要是欺负我了七亲八眷能赶过去声讨?婚姻始终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外人插足才出问题。”

    “他要是出轨了对你的打击会更大吧?”

    “我更不能忍受老王不忠。我放弃了我爱的人和一个我不爱的人在一起结果还被劈腿了,那对我来说是莫大的羞辱,我宁愿被他伤害,宁愿看爱情死掉。”

    “你爸妈觉得他劈腿的概率比老王大。”

    “我不能长生不老的概率更大,我总不能因为以后要死现在就不活了。”

    “那你还等什么?”

    “我要先和他商量一下,他三十一号来明城上公开课。”

    “现在不能商量?”

    “我的牛肉还没准备好。”

    “牛肉?”

    “可以吃饭了。”丁任年端着盘子走出厨房。

    这就是小鸡的爸爸,喜欢造楼不喜欢造人,万没想到造物弄人,结扎了快三十年的输精管自行复通了。绝对的小概率事件,据说比中彩票头奖的几率高一些。对某些人来说中彩票没什么用,中了小鸡却是天赐良机,稍加利用,令自己摆脱了原配在旧爱的厨房里做起了晚饭。本人就是骆佳在新闻里看到的样子,身高也和她想的差不多,要说有什么不同,新闻里的是大佬她面前的是煮夫,看起来更不真实。

    “你就是侄女吧?我是小鸡的爸爸。”丁任年说。她正愣在厨房门口一连串问题不知道先问哪个。“我想请你姑姑去外面吃,她说你要来。”

    “我不想做电灯泡。”

    “我要谢谢你,你要是不来你姑姑不会让我留下来。”

    “你要谢谢她不喜欢做饭。”

    “你喜欢做饭吗?”

    “我喜不喜欢对你不重要。”

    “你错了,和你姑姑有关的人都和我有关。”

    丁任年往鱼肚子里塞着姜丝,她想起洗鱼的毕妈不禁有些伤感。

    “你常来找她吗?”她问。

    “两个星期来一次,看样子她不提我。”

    “我知道你想办法离婚了。”

    “你知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她不提以前。”

    “她处过对象吗?”

    “你没问她?”

    “她说现在没有。”

    “这还不够?”

    “问得好。”

    “你来了。”

    她的身后响起骆思洁的声音,小鸡也走了进来,投降似的举着手随时准备向险峻的路况低头。“我以为你在厨房。”

    “在给他洗澡,帮我看着他。”

    她抱起越来越沉的小鸡,近来这是看着他最省力的办法,好过跟在他屁股后面用两条腿满屋子丈量世界。

    “他像我小时候,一会儿给你们看,”丁任年说,“我都忘了我小时候什么样。”

    “你这鱼怎么做?煎还是蒸?”骆思洁问。

    “蒸熟了浇油。”

    “把小鸡的鱼一起蒸了,鱼肉我给他拌米糊吃。”

    “黄皮头?”丁任年看了看骆思洁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鱼。

    “小梅鱼。”

    “没错,就是黄皮头。清蒸?”

    “不放盐。”

    “你放着,我来弄。”

    “你一个人弄到什么时候去?”

    “晚上吃什么?”她问。

    “肉末茄子,虾仁炒青椒,拌点莴笋,再来条油泼鱼。都是家常菜,不麻烦。”丁大厨说,“你姑姑说你不吃辣?”

    “她就是不吃辣,还问什么?”

    “冰箱里有那么多东西?”她问。

    “现在有了。你姑姑比我还落伍,竟然没用过买菜软件。”

    “有什么好用的,茄子上全是疤叫新鲜?”

    “新鲜的疤。”

    她抱着小鸡退出厨房在客厅和他玩起了扔东西,小鸡扔她捡,她扔小鸡看着她再捡起来。她不厌其烦地向小鸡演示怎么把扔出去的东西捡回来,到骆思洁帮着备完菜出来小鸡依然我行我素。他会把球捡起来再原地撒手,或者蹲在地上忘情地拍打小象,但他就是拒绝乖乖地把玩具找回来。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她接电话的时候他站在她的臂弯里耐心地等,她蹲着说累了起来说,他一只手扒着她的腿继续等。他似乎在听她说话,似乎持续的声响能让他保持静止,也许还有更省力的办法看住他。

    “你想听什么?”骆思洁问。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能把我扔出去的球捡回来?”

    “因为他不是狗?”

    “因为他不敢,没人扶着跟着他不敢过去,他是个胆小鬼。”

    “不能再叫他小鸡了。”骆思洁把儿子抱到了沙发上。

    她从架子上抽出一张莫扎特,来点轻快的。“给他听。”

    “他不听音乐,反正不听世界名曲。”

    “儿歌呢?”

    “妨碍我构思。我能告诉他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你会告诉他爸爸叫什么吗?”

    “他爸爸等不及要告诉他。”

    “他想怎么样?”

    “他不能怎么样,不能和我们走得太近,要是被前妻知道小鸡改叫丁小吉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想给小鸡改名?”

    “他的梦想。没有前妻我也不会答应。”

    “丁小吉还不错。”

    “说点别的。”

    她放回唱片拿出手机说:“姓石的威胁我。”

    小鸡坐在妈妈腿上挥舞着手像听到了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分隔符)

    丁大厨没能吃上亲手做的晚餐,菜都上桌了小鸡的鱼肉米糊也调好了他说刚才接到电话,明城湾的一个楼盘工地出事了,塔吊倒塌二死一伤。

    “明城公司的人不能处理?”骆思洁问。

    “我既然在附近就过去看一下。下午的事现在才告诉我。”丁任年穿上外套向她伸出了右手:“正式认识一下,丁任年。”

    “骆佳。”她触到了他手心里的汗。

    “好听好记。”

    “真的是才告诉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顺便过来做顿饭显示你有多好?”骆思洁说。

    “别忘了我不知道你会让我留下来。”

    “你总有办法留下来的。”

    丁任年的笑有些力不从心。他给小鸡喂了勺米糊,摸摸他的头走了。

    “你刚才说什么牛肉?”骆思洁问她。

    “肖老板喜欢吃牛肉夹馒头,我就想做点牛肉给他。”很想连馒头也一起学了,但她的能力有限。

    “跟网上学?”

    “钟奶奶给我介绍了一个阿姨,她老年大学的同学,人家现场示范又给我写下来,第一步做什么第二步做什么,多少肉加多少水放多少料煮多长时间,可是我做的就是差点意思。”

    “你吃了多久的牛肉?”

    “能看出来?”

    “没照镜子吗?”

    她一捏脸,似乎是厚了。

    “别吓自己了。拿来我尝尝。”

    小鸡舞着手“好好”,或者“还要还要”。“你该学会自己吃了。”骆思洁往儿子嘴里送了勺米糊把碗勺留在了小鸡的餐台上。小鸡思索片刻朝勺子伸出手去,她能想象接下来的景象,米糊像烂泥一样粘在小鸡的脸上、身上、餐板上,更惨烈的,勺掉了碗翻了米糊全敬了天地。为了大家的安宁,小鸡别动,姐姐喂你。

    “总要让他先练习一下。”她对骆思洁说。

    “太油了。”骆思洁对着一桌菜说。

    确实比她们平时吃的油,但也比她们平时吃的入味,别说她们了,比毕妈做的口感都浓,白描、水粉和油彩。“咸了。”骆思洁又说。

    “什么咸了?”

    “你吃茄子。”

    “有吗?我觉得有点酸。他喜欢吃辣?”

    “他不是广东人。”

    她知道,陕西人,和明城馆的一个同事一样来自青铜器之乡,她孤陋寡闻不知道陕西人也吃辣。“你以前吃过他做的菜吗?”

    “没有。”

    “他说你们以前认识?”

    “我是外遇,他不能离婚。”

    “你在琛圳的时候?”

    “我还年轻的时候。这么多菜我们两个怎么吃得完?”骆思洁更像在问一堆烂摊子她们两个怎么收拾。“胃疼还做这么多。”

    “他脸色不太好。”

    “你觉得比死者家属的脸色怎么样?可能都是家里的主心骨。”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她不咸不淡地说。忘了是谁的忠告,敬畏他人的不幸,那不是用来庆幸的。如果什么也做不了那就什么也不要说,不要闲聊,更不要说可怜,收起嘴上的同情,别在心里暗喜。

    “他只关心工程会不会受影响房子以后能不能卖出去。”

    “如果你不想看见他,”她小心地说,“别让他来了。”

    “他来看儿子,既然替儿子拿了他的钱……”

    “你们约定拿了钱他就能怎么样了?”

    “我没有充分的理由不让他来。”

    “除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不想看见他,”骆思洁提高了声音,“但是——毕竟相识一场。我不该拿他的钱。”

    “那是你的‘损失费’,不拿说不过去。”

    “拿了存在银行里纪念自己受的‘奇耻大辱’?我应该把钱烧了,或者捐了。”

    “给小鸡用最合适。”

    “他是我的‘耻辱’。”

    “那你把他捐了,钱给我。”

    小鸡砸吧着米糊看着她俩,天生吃瓜的料。“在说你。”她对他说。小鸡傻笑。

    “把你的‘经历’写出来,”她说,“知名女作家喝了下药的酒,以为只和A上了床,其实还被A卖给了B,以为孩子是A的,其实是B的。”

    “两杯酒,第一杯OK,第二杯下了药。”

    ““谨以此书献给X”,前妻看了会很高兴的。”

    “女作家被我写死了,在我的书里是钢琴家。”

    “已经写了?你不是在写非吸谋杀案?”

    “感觉来了就先写了,A和B都被杀了,还有C和D,有三个人,B、C、D,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哇哦。孩子怎么办?”

    “没想好,下不去手,以前不会想这么多。”

    “以前我觉得你不想要孩子。”

    “我说不想要了?”

    “你说不知道怎么和孩子处。”

    “我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的孩子处。”

    “你要留下小鸡我其实挺意外的。”

    “他找上门我也很意外,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就这样?”

    “和谁的孩子没关系。”骆思洁看着她说。

    “你不用担心生男生女。”

    “你需要担心?”

    “他喜欢女儿,内心想要女儿。”

    “你想要什么?”

    “我都可以。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怎么生女儿,是生了女儿以后我就被取代了。”

    “会吗?”

    “有个驰援釜汉的医生出发前说他唯一的顾虑就是女儿,新闻里写的。他的意思当然是妻子能照顾自己而女儿还小,但是“唯一”的顾虑?不是“最大”的顾虑“唯一”的顾虑,妻子听了会怎么想?”

    “你关注的点是不是偏了?”

    “我知道他这样的好爸爸不是个例。”她不想明明可以自己来却要跑到什么东南亚国家找人帮忙,大费周章生下孩子自己却失宠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怕生儿子把他取代了?”

    骆思洁把喂饭的活要了回去,小鸡盯上了盘子里的虾仁,她没搞错的话他已经注意虾仁很久了。“你吃不了……不能玩,你哪样玩的东西不往嘴里送……听话,妈妈给你买大虾仁,比你还大。那个抱枕,什么牌子来着?我在哪家店看到的?”骆思洁起身去拿手机。

    小鸡冲虾仁伸着手像是够救命稻草,焦急的神情,哀楚的眼神,嘴里嗯嗯啊啊,发自灵魂深处的呼嚎。不依他,大人也备受煎熬。她无法想象小鸡和他一起掉河里了她会放着小鸡不管先去救他,小鸡就像她的孩子。她的保护欲是种本能,天生的,他不是她的的孩子她的本能,他们至多成为彼此的习惯,或者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