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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镇明区突发疫情骆佳跟着全区人民被隔离了。前一晚回到出租房打算第二天去艺术馆,哪知第二天艺术馆开始暂停开放,她则等在核酸检测点外的长龙里望眼欲穿。出租房和艺术馆不在“震中”她未被禁足,但汕海是去不了了,娘家也不能回。做完核酸她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回家蒸了几个馄饨作午饭,下午去了艺术馆。大部分同事和物业人员非镇明区在住封区后没法到岗,馆里人丁稀落值班人手吃紧,她于是加入了值班俱乐部。一天以后明城馆也公告暂时休业,她负责的开放服务工作算是全面停摆了。与此同时随着疫情升级管控措施收紧,就算拿着院里开的工作证明她也只能两天出一次小区。庄院拉着行李箱住进了艺术馆,她也搬了进去。环境消杀、草木养护、设施设备检修这些活她都插不上手,但需要她做的事也不少——会议记录,内外联络,处理紧急文件,还有她的老本行。闻院让她宣传一下艺术馆的抗疫工作,虽说这里不是前线但后方的坚守也值得被歌颂,她正有此意,现在领导吩咐了她不用担心被人说“越权”。除了她的“‘疫’线放送”院里的官微还推出了“明城记‘疫’”征文活动和“奇人‘疫’事”专栏介绍人类和病毒的那些事,反响都不错。被疫情困住的生活还过得去,如果不去想那些拆不了和到不了的快递,不去想被耽搁的出租房自助改造工程(钢琴已经到位,电视柜挪到了窗下面,还要把沙发换成沙发椅给他的工作区腾地方,不消说,还要挑选沙发椅和工作区的家具)。睡有折叠床,洗有淋浴房,一日三餐面包蛋糕自热饭,这样的值班条件和很多打拼人的生活条件不相上下,她挺知足的,只要不断网黑夜里就有光亮。市志愿服务基金会的一位工作人员发圈感谢谢仲琳浙江粉丝团捐赠82箱饮用水(1968瓶)给镇明区疫情防控一线志愿者,她莫名地为之鼓舞。

    他说这周末他也不在家让她不用太想念汕海,她难辨消息的真伪,就当是假的吧。处到现在她已经知道他不喜欢拿着电话聊大天,平时要没有特别的事他们就只在微信上互相点个头,她早晚报告“我起了”“我睡了”,他千篇一律地“嗯”,偶尔问她一天怎么样晚上吃什么走个过场。他几乎不再主动找她说话,除了告诉她什么时候不在汕海或者到目的地了,或者他逛过“窑子”。好几次她都想故意不报告看他会怎么样,但她劝自己别太幼稚,他就是看起来不见不念。这次她隔离他还是那句话——有事打电话——没事就不能问问她在单位睡得好不好吃的可还行?一天晚上在“我睡了”和“嗯”再度会师后她说:

    “我在这里挺好的不用担心”

    “我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

    “我睡了”

    “嗯”

    她不想和他讨论“有事打电话”的科学性,万一打他电话他刚好在演出怎么办?毕妈能替他接电话但毕妈能把他从台上叫下来?普通人也有没接着电话的时候说到最后会变成她无理取闹,她无非就是要亲亲要抱抱要他成天把“我爱你”挂在嘴上。她不是这样的女人,她不需要讨出来的关心。

    庄院让她回去,如果不想居家办公就和其他值班人员一样轮流上岗,但她知道庄院需要她这个勤务兵,封区后能在馆里活动的部门中层就她一个,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冲锋陷阵”。当然驱使她以馆为家的不只是公心,还有一个连她自己也没摸透的动机。她向来守时的大姨妈晚了五天还没影,按理七号封区那天要来,难道给吓回去了?安全期不安全,如果真的中招了如果验孕棒上无可更改地两条杠,怎么办?她没法斩钉截铁地说不要,抛开她的原生倾向不说,社会责任也要她三思,国家鼓励生育她却说不要这似乎是自私的是在浪费国家资源……这种事早做决定为妙,她不知道她是想借值班拖延时间还是分散注意力,也许她想住进大家躲小家,让万古长青的集体利益碾压昙花一现的个人烦恼。他母亲似乎不反对她不要孩子,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婆婆支持她这么做。她没给真实理由只说没准备好,他母亲问她喜不喜欢孩子,她说不知道。她这么说也许是因为憋了一口气,既然认为她不够疯狂不够投入那就把自我进行到底,她不会为他放弃工作也不想为他生孩子。他母亲笑了笑,好像在说“没关系”。她们在艺术馆附近的一家茶餐厅吃午饭,他母亲结的账,还给了她一个红包,不大,能装下一张银行卡。

    “拿着,他爸爸要是知道他结婚了会很高兴的。不用让他知道。”

    吃完饭她请他母亲帮她在琴行里挑了架钢琴,选完琴她们回到艺术馆的停车场,她下车把婆婆送上自己的车,他母亲放下车窗对她说:“是该给自己留条退路。”

    这一次他母亲给予她的谅解让她有些不解,她不觉得自己背离了她“没那么爱他”的人设,她还是那个狭隘的小女人。如果他母亲赞成她的决定,那是否意味着他这个儿子确实没那么重要?

    等到第七天她感觉自己的食欲明显减退,胸部不仅酸胀好像也变大了。网上建议月经推迟至少一周后再验孕,她已经够条件了。到第十天她认定自己怀孕了,食欲没上来还多了犯困的症状,白天嗜睡晚上失眠。连续几晚“我睡了”以后她都没睡,坐在电脑前看剧,在剧情和现实间进进出出,直到上下眼皮打架脑子里一团乱麻。第十二天明城馆又送来一批防疫和生活物资,她帮着搬货理货大半天没坐下,本来就发酸的腿愈发沉重,中午开始小腹隐隐作痛,和经期腹痛差不多。也许她得了什么急性妇科病——急性是因为两个月前刚做过体检没发现异常——这个可能让她稍稍松了口气。她决定去医院,尽管去定点医院就医有太多的未知数,正要找庄院请假许院让她赶一篇庄院的抗疫事迹出来,不用太长,配些图,给市委宣传部一个抗疫群英谱之类的简报供稿。她在时强时弱的抽痛中写完了稿子,但下午也快过完了。她趴在办公桌上,没力气再去医院,又怕现在不去最后被送上救护车闹出大动静。没人在她身边,她很孤独却哭不出来,如果这只是一过性月经失调她的眼泪会很可笑,如果不是她怪不得别人。不是因为他,是她自己,她还不能要孩子,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她造成的。

    腹痛没有发展到不可忍受的程度,她想去床上躺着,起身的时候感觉到了。

    第十三天是个星期天,下午三点镇明区除封控区和管控区外解封,朋友圈里都是胜利的欢呼。母亲打来电话让她赶紧回去,她说第二天上午做第四轮核酸下午再过去。骆思洁问她要不要聚聚,她也说回头聊。她请了两天假回到出租房,好好洗了洗,把剩下的馄饨全蒸了当晚饭。七点多她先是发信息告诉他自由了她回父母家了先睡了,然后和母亲道了晚安,最后关机上了床。她想哭但没得来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下午她先去了市妇儿医院,验血,B超,好消息是流得挺干净不用另外处理,坏消息是——她已经从网上知道了——至少一个月不能密接。她不能连续四个周末不见他,加班例假出差亲戚结婚这些事不可能接连发生,虽然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来电话她想他还是会起疑,除非他回的都是假话,“才看到新闻”,“好好休息”,“想你”,三条都发自22:14。

    让她一周后复查,排除了外力、嘿咻和剧烈运动的影响后她问医生是什么原因,医生富有哲理地说胚胎不稳定。她鼓起勇气承认帮忙搬过两箱口罩,医生呵呵,“人家跳都跳不下来。”她的问题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也不一定是她的问题。直到晚上躺在熟悉的床上身处曾经的小天地之中她才正式对自己承认失败的不只是她的妊娠。“分居”可以,但“两地”对她来说太远了,她必须做出选择。四平八稳的安逸日子过去了,“转型的阵痛”她算是有了切身体会。

    (分隔符)

    胡同学提醒她可以休产假,她一查院里的请销假制度还真是,不满4个月流产的休15天。她告诉母亲她不想坐小月子,不想让人知道再说工作也走不开,最美城市国测组月底前要来。母亲说身体是她自己的别人管不住。她去明城馆向闻院汇报了自己的情况,闻院尊重她对隐私的偏执准她利用调休余额再请两天假——她没提放不下工作免得万一传出去招人恨。两天加上双休也算小长假了,她住在娘家吃着像样的三餐,内心摇摆不定。

    她想好了,以加班为由把这周混过去,下周去汕海当面和他说。下周她肯定要过去,差点忘了,三十一号他开新年独奏会。他要做准备工作——他有很多事要做,练琴自不必说,演出间隙还要各种活动应酬,多数情况下能在十分钟内回她信息已属不易。事实上自官宣结婚至今他们只见了一次,其他时间她回汕海独守空房。“窑子”事件过去后他很快重拾国内巡演,他们聚少离多的模式再度开启。他明年的国外演出行程她不敢直视,因为疫情“沉寂”两年的“国际肖”又活跃起来,除了一月和七月其余十个月每月至少五场演奏会,除了一月和七月其他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国外。他们能一起过元旦和春节,初五道别,七月再见,再见时他又要忙国内演出。钢琴永远都比她重要,他们的“两地”岂止明城和汕海?她要有自己的工作他们就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相处,疫情一来见面的机会更少。也许他已经忘了自己说的要减少演出多陪陪家里,她不是要他放弃工作只要他稍微考虑一下生活,她嫁的不是使命在身的军人,就算他身负拯救古典乐的重任他不是军令难违。为什么非得她迁就?她想要没有负担地要一个孩子,想要一家人在一起,想要已有的工作,想要能第一时间在床前尽孝,她不要够很高走很远,错了吗?汕海是不远,父母要有需要她也能赶回来,但如果去汕海只是为了多见他几面,离开明城只是为了去汕海孤单,值当吗?

    一个她无法再回避的事实:她不够爱他。她的良心爱他,她想报答他,还有点同情他。她不怕分手,只是怕他先说对不起。她希望能有另一个女人,和她一样盼他好但能不顾一切地陪在他左右,做他的影子。应该有一个女人愿意为他放弃自己的生活,她只愿意为他放弃生命。她的爱,她在《窄门》里找到了答案,“是温情和忠诚在理智上的一种执意的表现”。

    他主动来电话让她这周不用过去了,镇明区没有全放开,她进了汕海就算不用集中观察也要社区健康管理附带两次核酸检测。

    “最好能在月底前清零”。他说。

    “你怎么知道镇明区没有全放开?”她问。

    “我关注了‘镇明发布’,不过上次解封的消息晚上才看到。”

    “你最近很忙吧?”

    “很想你。”

    “嗯。”

    “你不想我?”

    “想。”

    “听着不是很想。我过去吧。”

    “不用了,很快就能见。”

    “实在不行月底我过去。”

    “月底我要去听你的演奏会,我从来没听过你的演奏会。”

    “你竟然从来没听过我的演奏会。”

    “对不起。”

    “哭了?”

    “我先挂了。”

    她提醒自己他要真想过来直接来就是了不用问她的意见。一小时后她告诉他“我睡了”,他回了“晚安”。

    星期六圣诞节这天镇明区全域解封,如他所愿明城在月底前清零了。

    (分隔符)

    骆思齐走到车前叫住了妻子:“来来来,你上车,我和你说几句话。”

    “说什么,我要上班。”

    “我送你过去,晚上来接你。”

    “家里不能说?”

    “啊呀,女儿的事。”

    陈念军知道是女儿的事才犹豫,丈夫又催,她上了车。

    “女儿这样不是办法。”骆思齐说。

    “我早就说过了,她喜欢我们也没办法。”

    “她已经结婚了,有什么事老公不知道还是要娘家当值,这总是有问题的。以后有孩子了还是分开住孩子要不认识爸爸了。”

    “没我们她更完蛋,她那个老公能做什么?”

    “你没让他做怎么知道他不能做?”

    “你哪里看出他能做了?他人都不在明城咋做做?”

    丈夫不接话,陈念军等他把话说出来。

    “所以我在想,”骆思齐说,“要么让她去汕海。你明年就退休了,也可以过去。”

    “住过去?”

    “你不是不放心嘛。”

    “我住哪里?”

    “想女儿了过去住几天,她老公又不是一直在家。”

    “我要挑她老公不在的时候过去,是这个意思伐?”

    “是你自己不想住女婿家里。”

    “我知道,你看上他那个别墅了。”

    “你怎么不说我看上他的钱了?我是为女儿好,她在汕海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别想得太美,汕海人才多的是,她的专业又没优势,汕海会讲英语的不要太多。”

    “会讲的人是不少,要说真的讲得好的,有多少人是被北大英语系主任亲自要过去的?我们女儿不差的,再说有工作经验,不怕。”

    “她在明城博物馆已经站稳了,又不是工作太差一定要换。有多少人想进博物馆,你也听见了,他们招讲解员,还是编外的,三十多个人报名,工程管理岗位编内的一百多个人报名,公务员都来了。”

    “小地方的公务员。”

    “说明明城有吸引力。”

    “那就一直让她来来去去?”

    “她想去就去,我说不让她去了?”

    “你也没说她可以去。”

    “她真听我的话我们现在就不用说这些了。”

    “她已经很听话了,你让她回明城她就回来了。”

    “那个我要谢谢赵子翔。”

    要不是导师打来电话让她做做女儿的思想工作陈念军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系里的尖子生,一直以为是中上水平,没想到数一数二。保送读研这么好的机会女儿不要了想回明城,陈念军一开始也想不明白,后来她灵机一动问女儿和赵子翔怎么样了,女儿说分手了,说着说着就哭了。陈念军想答案找到了,对于子女的心思当妈的有第六感。不想读就不读吧,他们又不要女儿出人头地,陈念军就对女儿说希望她毕业以后回明城。她不是非要把女儿拴在身边,她只要女儿开心,如果她的保护欲让女儿不开心了她愿意松松手,但是肖煜这个女婿她怎么想都觉得危险,要真把女儿当水泼出去了那就相当于亲手把羊送进了虎口。女婿的人品她不怀疑,坏就坏在他是个艺术家,艺术家结婚是为了离婚。放手不管陈念军做不到,汕海再近见面肯定不如在明城方便,女儿又不喜欢事事汇报,当妈的不能及时掌握情况。说得容易,她去汕海住,就算有长住的地方还有一个问题,她不在丈夫没人管,小酒喝喝油肉吃吃,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两头都要她操心。

    “你说那天晚上要是赵子翔路过会怎么样?”骆思齐问妻子。

    “我不是很了解他说不好。”

    “我们好像只知道他成绩很好,女儿喜欢他,他背地里喜欢别人。我觉得那天要是他路过我们现在就没有女儿了。”

    “你是自己想想。”

    “你不是自己想想?肖煜算好的了,不拍我们马屁也不吹自己怎么怎么样,不像有些人虚头巴脑油嘴滑舌,人蛮实在的,我看还有点怕你。”

    “他做坏事被我看见了。”

    “你说医院门口那件事?”

    “他还想做什么坏事?”

    “你老是防贼一样的防他,小心好的不灵坏的灵。”

    “不防他防你?”

    “防我干什么?”

    “你最好我过去,你解放了,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这话说的,我能干什么?”

    “男人就是要防,没一个省心的。”

    骆思齐正要驳斥妻子的谬论女婿给他来了电话,问方不方便说话,又问他们两口子最近可好。

    “挺好的。”骆思齐说。

    “工作和身体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怎么了?”

    “我昨天给骆佳打电话,她听起来不太对劲,我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骆思齐看了妻子一眼说:“事确实有一点,不过不是什么大事。这样,我现在开车,一会儿到单位了给你打过去,怎么样?”

    “好,我等您电话。”

    “他什么事?”陈念军问。

    “昨天和老婆通电话了,觉得老婆情绪不对,怕我们有什么事来问问。”

    “平时怎么没想到来问问?”

    “问了你又会说怎么不过来看看?”

    “他打给你过了?”

    “我就说他怕你。其实他每个月给我两万块,一半是她老婆的饭钱,一半孝敬我们,转了钱以后他会跟我说一声,顺便问我们怎么样。一个女婿半个儿子,他要给我就收下了,但是再多我不要。”

    “已经太多了。”

    “再少他不肯。他怕你不接受所以找了我,我不说是——我不对。你可以说给钱是最偷懒最没诚意的做法,但是现实地说,给肯定比不给好。女儿过不去,他也过不来,没有别的办法了。”

    “什么时候开始给的?”

    “一起吃了饭以后,七月份开始的。”

    “钱都在?”

    “我另外开了个账户都存在里面了。只要我们在女儿就有一口饭吃,用不着什么饭钱,先帮女儿存着,反正我们的钱以后都是她的。”

    “骆思齐啊,你真是只老狐狸。”

    “你想把钱退给他?”

    “我说你白费劲。”陈念军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我自己和他说,省得你又搞什么小动作。”

    “我没问他要钱。”

    “算你还要脸。”

    “把钱退回去就没意思了,一家人没必要界限划得那么清楚。”

    “我就说女儿的事!‘不是什么大事’,这还不是大事?”

    妻子的“高压统治”即使已经习惯了还是想挣脱,骆思齐很想过几天自由的日子,但这不是他主张让女儿去汕海的原因,起码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他的考虑是女儿长大了,强留在身边有违自然法则。母亲看自己的孩子永远都长不大,父亲的生命里却有顿悟的一天,那一天他意识到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人了——尤其当孩子是个女儿,你意识到她已经是个女人了。孩子长大了,父母就该退居二线做他们的参谋和后盾,让孩子自己去生活,酸甜苦辣悲欢离合,让他们去体会。父母不能永远保护孩子,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怕他们会跌倒,跌倒过走起来才会小心。正因为女儿跌倒过所以骆思齐相信她这次的决定,再说他感觉女婿是个忠厚之人,除去鲜亮的外衣内里是朴素的。骆思齐也算阅过一些人,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有信心的,不是说老实人没毛病,他看中的是老实人有底线。女儿也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和老实人,骆思齐觉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