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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桂林(6)

    我爱这雨中的玫瑰,

    爱这昏黄的微光。

    我想让整个小巷喝醉,

    把每一朵涟漪拾起,

    再用一句单向的默契,

    让你的转身更美。

    抄袭着别人的情感,

    一边无言一边有口难言,

    重复着别人的过错,

    一边分裂一边讲着相濡以沫。

    ……

    “祁姐,如果我说,这些是远哥写给我的,他要如何向你交待?”

    祁佳丽似笑非笑,“小可,你别开玩笑了,郝远那点墨水我还不清楚,这种朦胧断章的东西他学不来的。”

    秦可也笑了,似是承认这是个玩笑,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祁佳丽惊得不知荤素。

    “如果让方磊得知了这些,以他和远哥的交情,你说他是疼在心里还是恨在骨子里?”

    “神经病啊!你不能这么做!”

    “祁姐,方磊那个王八蛋我对他怎么样你很清楚,可他呢,处处自我为中心,我一个事业部的圈子他都踩遍了点!不给我私人空间,他倒好,现在自己盖起小三城堡来了,那个王八蛋能出轨,为什么我不能放肆?”

    秦可本就口齿伶俐,这一顿连珠炮属实让人有些难以招架,“小可,你要报复方磊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把郝远牵进去呀!”

    秦可忽然凝起三角眼,“怎么能说是牵进来?祁姐,我可做了充足的准备呢。”

    说话之间,秦可往祁佳丽的手机里发了一连串的照片,随便点开一看祁佳丽更是懵了。这一张张居然都是秦可的肖像画,侧脸各有不同,场景却都大同小异。

    老形制的罩式台灯、直径一米多的小圆桌、杏仁或山药片,分明就是郝远的书店。画中的秦可可谓风情多种,时而撩着头发面露浅笑、时而托腮思考着什么、时而又双目烁烁,画工了得。

    “我可不懂画画,远哥倒是懂得不少,你看他把我画得美不美?”

    “秦可,你什么意思!”祁佳丽狠狠攥着手机。

    “这是一举多得,解了我们所有人。再者说了,祁姐,难道你不想探一探远哥吗?”

    “你在说什么?”

    说实话,祁佳丽已经乱了,怎想也想不明白,她会看到这样一个秦可,就好像温婉大方的莲,突然哧溜出一根血红的蛇信子!她忽然在想,郝远昨天说秦可的目的是找自己会不会另有深意?夫妻二人的这场婚变究竟是正剧、悲剧亦或是闹剧?

    最重要的是,她看不懂秦可了,这近乎是一种颠覆。一个与你共事多年的身边人,你了解他的喜好、知道他的习惯甚至一个小动作就能知道他内心深处是喜悦还是慌张,突然有一天他变了一副面孔,会让你觉得比任何人都要陌生。

    让人凌乱的是,祁佳丽无法确定这副面孔的背后,她有一种只有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觉,然而“猛料”还不止此。

    一张接一张的截图,发到了祁佳丽的手机上,全是郝远与秦可的微信对话,起初都是一些大段大段的假哲学对飙,看着看着祁佳丽便遭遇了暴击,“宝贝儿”“爱你”这样的字眼几乎是每一次对话的结束语,配上那个绿色的“抱抱”表情,简直滑稽又可耻!

    唰!

    一杯啤酒泼在秦可的脸上,“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两个手机就能搞定的东西拿来骗鬼!这么龌龊的手段,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可却不顾脸上的酒水,“怎么能说是骗人的呢,头像昵称可以复制,远哥那么深刻的话怎么作假?”

    祁佳丽已经气得嘴唇发抖,秦可却越来越平静,悠然看向祁佳丽,抹了一滴脸上的酒,“祁姐,你也乱了吧,可这就是现状这就是经历呀,所以我才飞过来,路再窄也比继续摸下去好呀!”

    “秦可,我不信!我不信郝远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哪样的事?难道他还不如方磊吗?”说话间,秦可徐徐侧头看向门外,“他们应该也在喝酒吧,不知道看到这些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呢,呵呵!”

    “秦可!要这么做你的婚姻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还真是个体恤他人的好大姐呢。”

    得啷得啷……

    郝远与方磊的手机同时响了,就好像热锅炒豆子一样急促,还没打开就给人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刹那之间,郝远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他在回想与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干过这些事。

    方磊一边扶着眼镜一边张着嘴,看上去他已经无法用鼻子呼吸,而后他又抬起头来,像沉在水中许久刚刚冒出来一样。

    生命中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郝远都是一个理智的人,此时也不例外,他把手机放在桌上,而后缓缓推到方磊面前,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听方磊说:“你想啊,是我喜欢杨妍,还是我们相互喜欢,这对秦可来说是没有质变的呀!”

    “你想说什么?”

    这话说出的时候,郝远也明白了,方磊踉踉跄跄站起身来,“远哥,如果她只是为了报复我,又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还以为她是纯粹的置气呢,我还会劝上一句对你不公平。”

    郝远的神色登时像冰一样,这一路上他习惯了逃,突然发现“躲”更需要技术,因为逃,远了就好,而躲,却和距离无关,让人说不清天涯海角和墙头院落哪一个更彻底。

    但无论哪一种,他都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这个地方谈不上梦魇也说不到牢笼,准确地说它特别美好,如果只有漓江、梯田和米粉该有多好,但催人离开的理由无比强烈。

    昨晚的大桥不是今晚的大桥,昨晚的柔和变成了今晚的刺眼。

    郝远和祁佳丽并排站在大桥上,看着远处的灯火,一句话也没有。

    郝远在等,等一腔怒火,一如那个曾经熟悉的祁佳丽,没有准确的线索都能让她大发雷霆,更何况几十张实锤的明信片、肖像画与聊天截图。

    祁佳丽在等,随便等一句话,哪怕点烟问个火也好,她不相信郝远还能坦然,虽然这是个越解释越糟的人,但他也总喜欢解释。

    不知何时起,晚风轻柔了起来,掠过长发、掠过红裙、掠过根根直立的下巴胡茬也掠过手里一瓶握得温热的酒。

    “下一站是哪?”

    “昆明。”

    “还去看梯田吗?”

    “不去了,反正滇池也是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