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发乎情，止乎礼

    人都会打算盘，爸爸战友的儿子也概莫能外，比起付6万块砖钱，收留一个花瓶一样的女孩子当店员，开60元钱的工资还是很划算的。李萨，不，毋兰被安排在药店上班。

    这是颖县医药公司下属的药店，二层小楼，一层是零售药店，二楼是办公批发，临着同乐路集贸市场，所以叫“同乐大药房”，算是比较热闹的地段。

    经理郑涛，就是爸爸战友的儿子；收银员兼老板娘曹丽敏，郑涛的老婆；中药师小冯，穿着件灰不溜秋的白大褂，没事就拉开药屉，抓着这个药材闻闻，抓点那个药材看看；西药师杜姐，据说老公是医药局的小领导，是个不愿意伺候病人的改行护士，没事就趴在柜台上打瞌睡，要么拎本《故事会》和老板娘聊故事。

    最有趣的是坐堂医师，郑涛聘请的一个老军医，人称“王神医”，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针灸推拿用药无所不精，引经据典口若悬河，经常把病人说的五体投地，被这老头忽悠的拎着大包小包的药高高兴兴地走。所以老军医是药店的财神，他也很享受“王神医”的称号。

    毋兰就成了老军医的学徒，帮老头打打下手，捎带做店里的卫生。只有高中毕业证的她已经很知足了。

    在她是李萨时，疫情期间就对中医的神奇感兴趣，现在看到老军医这里有《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针灸甲乙经》等古籍书，便如饥似渴的学起来。

    老军医没病人的时候就逗毋兰。“母兰，母兰!”毋兰一再纠正他，自己姓“WU”而不是“MU”，他仍旧不改，还手上比划着：“咦——咋恁好看个小闺女儿嘞！你来那天往咱店门口一站，哗！万道光芒！除了你，我啥都看不见啦！”惹得毋兰脸颊绯红，店里的几个人哈哈大笑。

    自从毋兰来到药店，附近开店的人没事也来遛遛。这个嗓子疼了买点润喉糖，那个胃口不好买瓶山楂丸，只为偷偷看几眼美女，连郑涛去店里都管不住眼睛。

    老军医在药店二楼有卧室，别的是本地人都有家。毋兰就住在药店的针灸推拿室，也算是值班看店。

    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妈妈她就暗自垂泪，担心她的身体，担心村民们为难她。从来没有这样牵挂一个人。她知道，妈妈也在牵挂她，寄了一封信，不知道识字不多的妈妈能否看懂，惟愿她知道女儿一切安好就行了。

    秋天的早晚有些凉。一大早杜姐就带她老公让老军医看病。

    那个小个子男人说：“想着春捂秋冻没添衣服，结果昨天冻感冒了。我就吃了感冒通，以为发发汗就会好了。吃了药后感冒好了，身体不重，头也不晕，鼻涕也不流了，就是整个胸都觉得闷胀闷胀的。今天早上，又觉得更胀，浑身不舒服。王神医，你给我号号脉？”

    他捋起袖子把手放到手枕上。毋兰就上手搭脉试试。

    老军医大喇喇地摆摆手：“号啥脉呀！你这肝气郁结，气机不通，两付小柴胡汤搞定。”说着示意毋兰下笔写药方。

    毋兰收回搭脉的手：“师父，”她犹豫一下，“您搭一下脉吧。虽然感冒的表证没有了，但脉还带点浮。浮为病在表，还是肺的开宣功能失调，气机闷在胸腔。病机十九条中有一条叫诸气膹（fèn）郁，皆属于肺......”

    看到老军医凝重的注视自己，毋兰想抽自己一嘴巴：班门弄斧！你真多嘴！

    惴惴不安看老军医认真的把脉，自己动手开了付麻黄汤，毋兰尴尬地低着头。

    从此，老军医再没和她开过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