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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智勇双全杀恶狼 武功渐进造房屋

    19

    九月,秋风送爽,山野成熟果实的气息随风扑面而来,幸幸闭目吸气,睁眼时张口“啊”地一声长叹:“啊——好香!好美!”他招呼猴子:“走,幸猴,去摘几个品尝品尝!”

    长在山中听风听雨,听虫鸣鸟飞,听自然界一切的声响,似乎听出了些许奥妙。虽然他还没能像《语言的魅力》中的通言乐善大佛通晓所有语言,但他确实领悟出:大自然的语言无处不在,而且精彩斑斓,值得一辈子去品味、思索,甚至可以巧妙地为我所用。

    他听到风声或感受风吹,就知道风力有多大、树枝会否被折断,估计得出乌云和暴雨什么时候来临;闻到风的不同气息,就知道哪个方向有野果、鲜花、水流、动物。而从远处传送来的风的气息,又何尝不是风的语言?只是这种特殊的语言需用嗅觉去解读。

    他听秋雨,在宽大的野芭蕉叶下听,在瀑布水潭边听,在古木林中听,在倒排岩岩顶上听,在岩洞里听。雨声各异,绘就曲、直、清、杂、浓、淡、柔、烈、喜、怒之不同图景。他知道,这样的雨,会有什么后果,是山洪、山崩、冷温,还是彩虹、彩霞、烈日。

    他听到鸟叫,就知道鸟是在觅食还是找伴侣;听到狼嚎,就知道狼是饥饿了还是找帮凶;听到山谷回音,就知道山、树有多高多远;听到地面响动,就知道附近发生了什么或者即将发生什么。

    每隔三五天,他会拿出《百味人生启示录》新学一篇或温习学过的。这天下午,他卧在晒卧大石上,开始看书的下半部分愚昧篇的第一篇:

    【阿呆的妈妈生了阿呆后,对他百般疼爱,直到阿呆8岁才给他断奶。】

    【新年度开学的日子,阿呆妈妈对阿呆说:“阿呆,你该上学了,今天妈妈带你去学堂报名。”可是阿呆吵闹着,说不愿意上学。她犹豫了半天,才决定让儿子明年再上学。】

    【第二年开学的日子到了,阿呆还是不愿意上学。阿呆妈妈犹豫半天后,还是决定让儿子明年再上学。第三年、第四年,阿呆也不愿意上学,阿呆妈妈犹豫着,也无可奈何。】

    【第五年,阿呆12岁了,终于同意去上学。可是,他刚上了两天,就对妈妈说:“妈妈,12岁的孩子都上12岁班,我才上8岁班,被同学们笑话了,我不上学了。”他妈妈又犹豫了,最后还是依着儿子:“不上就不上。只要你高兴,爱怎样就怎样。”】

    【阿呆到了结婚年纪,他妈妈催促他:“阿呆,你都到结婚年龄了,还没谈上姑娘呀。你赶快找一个吧,要不妈妈帮你找一个,好不好?”阿呆觉得找对象很不要脸,让妈妈找更丢人,犹豫了一下就拒绝了。他妈妈也犹豫着,不再催促他。】

    【阿呆不学任何手艺,也没有什么专长,整天跟着爸爸绕着田间地头转。爸爸妈妈劝他学点专业的本领,他犹豫着:“跟别人学,还不如自己创造。”一年又一年过去,他只学会了简简单单地种田。】

    【阿呆40岁时终于想娶妻子了。可是,已经没有女子肯嫁给他。阿呆50岁时生了场大病,他的老爸老妈要请大夫给他看病,被他拒绝了,他说:“这年头,不能相信那些江湖郎中,花了钱治不好病还更痛苦。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两个老人犹豫了一阵,还是尊重儿子的意见,没请大夫。直到阿呆不太安详地死去,他们都犹豫着没能请大夫。】

    【可是,儿子死前没说怎么办理自己的后事,该怎么办呢?两个老人又犹豫了。】

    【犹豫的阿呆,犹豫的阿呆的爸爸妈妈,他们的结局是滑稽而悲惨的。】

    【犹豫,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祸根。假如不犹豫,是非爱恨分明,就不会一错再错,走进死胡同而不可回头。】

    【犹豫,脑子一闪而过的念头,错了就全盘否定,人生一败涂地。有时候,它就一次,或者即刻的光阴,就足够毁了一件好事、一个好人。】

    【不犹豫、不彷徨,为人处世精明干练,其行善哉。】

    书中阿呆及其父母的故事令幸幸哭笑不得。然而幸幸慨叹:“一个人时时事事犹豫不决固然不可取,而要做到处处不犹豫、不彷徨,为人处世精明干练,难哪!总之,一切还得靠自己学习、修身养性。”

    当天傍晚,天色有些暗了,幸幸收起书回家——他寄居的岩洞。幸猴一蹦一跳走在前头已经进了岩洞,幸幸正欲进洞,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阵急促的细微的风向他袭来,他急忙一躲闪,转身看,是一只大灰狼!

    大灰狼第一招从他背后偷袭扑空,有些恼怒,紧接着吼叫一声,径直朝他正面奔来。他赶忙把手上的书扔进洞内,让幸猴拾起来,然后快速拔出右脚跟处的匕首应对穷凶极恶的野狼。

    狼奔到他眼前,发现他手上有刀,立即止步,又后退几步,扯开喉咙“呜喔”长嚎。

    幸幸明白狼的“语言”,那是狼在呼朋引伴搬援兵,如果现在不拿下它或者自己不跑进岩洞避难,等狼群一到就完蛋了。他没有时间犹豫,马上撒腿想跑进洞去。

    可是,那只狡猾的狼突然跳到洞口,挡住了他的去路。幸猴在洞内打着寒噤又有些挑衅地叫着,而狼丝毫不理会猴子。

    “不犹豫、不彷徨……”他的脑子闪过下午看过的句子,心中顿悟:“对,‘不犹豫’就要勇敢而机灵地应对!”他突然大喊一声举刀冲向高壮的大灰狼。

    大灰狼不示弱,也吼了一声,就地一跃,朝他腾空扑面而来。大灰狼跃起两三米高,眼看就在他的头顶上扑下了,他突然一蹲身,将刀高举过头,只听见“嘙”的一声响,他满头满身都是血!

    狼胸下至四腿胯间的腹皮被完整地剖开两半,倒在地上不再动弹,血及肠之类的内脏洒了一地。狼群赶到了,看到大灰狼的下场和他满身的血迹及手中滴血的尖刀,狼群一哄而散。幸猴兴奋地拍“手”叫唤。

    他在岩洞内的滴水泉潭洗脸擦身后,换了一套衣服。而后在洞口架柴点火,黄昏,烤狼肉的香味弥漫整个岩洞,并溢出洞外蔓延山间。

    20

    十二月初八日,幸幸到紫云山一周年。

    大雪满山,幸幸依然到古木林练习“神猴爬树”、“灵猴戏枝”、“惊猴弃柱”等,到“万蕉千练园”练习“冰肌热拳”(脱光上衣,在练拳中吸取寒气和释放热气)——与夏天练习的“暖肤寒拳”(脱光上衣,在练拳中吸取热气和释放寒气)相对应。前者学猴所创,后者在不同季节练拳中累积经验所悟。只要练得炉火纯青,他相信定有无穷的威力。

    他记得山神的话:“在大自然里,自然界的一切都是你的老师,包括武功,自然界也会教导你!”也记得土地神的叮嘱:“慧心慧眼两天赐,万物自然造神功。六根手脚莫闲废,练就神功千古荣。”如今,他所创、所悟的招式、拳法,不都是来源于自然界吗?上天既然赐给他“慧心慧眼”,并有意给予他“造神功”的“万物自然”环境条件,那么只要“六根手脚”勤加练习,就有可能“练就神功”。

    他穿着木底布面的鞋子,踏雪“吱吱”作响,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雪没过了他的脚踝,鞋面很快湿透了,脚彻骨地冰冻。“为什么今年的雪下得比去年大呀?”他搓着手哈着气,自言自语,“练功期间脚受冻还可以忍受,不忍心的是这雪会容易冻坏妈妈亲手做的鞋呀!”

    他心想:要是有轻功,人像鸟一样飞,或者脚步踏在雪面之上而不陷入雪中,鞋子不就不湿了吗?“对,我要尝试练轻功!”

    怎么练呢?“鸟飞翔时是展翅的,我也伸展双臂。试试,跳起来,拍打‘双翅’,哎呀,飞不起来,身体太重了吧。怎么减轻体重呢?我想想,嗯,把身体的重心提升凝聚在上半身,让下半身像一片树叶般轻,那人就像飘浮在雪上了!怎样把体重提集在上半身呢?练习擒拿法的时候练过提气,提气可以带动提力,提力就把下身的体重和力量都提到上身了,那就成功了?嗯,试试,吸气,提气,提力。唉,好像气息太微弱了,力很难提起。再练练,吸气、提气、提力,感觉好些了。提力后,屏息跨步,哇,果然有效果,脚印轻得多了,太好了!”

    “只要照这个方法多练习,一定有成效。只是现在提力有限,屏息短促,所以还有明显脚印,走得不远。待练就轻松提力,自如将体力运输到身体各部位,克服屏息困难,我就练成轻功了!到那时,踏雪无痕、蹬树失声、踩水如风、飞檐走壁,无处不能飘行,太美妙了!我要练,练,练,练!”

    当天,幸幸将一年来自学自创的本领进行了一次汇演,无人观赏,除了身边的幸猴和枝头的鸟雀。但他不失落,甚至还有些欣悦: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得心应手,看似无招却有招,看似有形又无形,行云流水,变幻自如,虚实莫测;整个天然大舞台只属于他,包容所有,无所顾忌,随心所欲,可以淋漓尽致地发挥。

    晚上,岩洞内的幸幸对着洞口的火堆思绪飘飞。他想一年前的昨晚今晨大家对他告别的情景,老师、同学、家人、土地神。当然,他也在重温依欣的话:“……它伴随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平安快乐,就像每一个和你一起度过的日子,所以我觉得它是个吉祥物、开心物。明天你将远行,我赠给你,希望它陪伴你安眠,保佑你安康,不论你在哪里,它都伴随你,就像我伴随在你身边!”她送他的项链,他自戴上就没摘下来过。

    幸猴一直以来夜晚给他站岗、生火,多在白天午后睡觉。他摸着幸猴的头说:“幸猴,还好有你陪伴,不然,这一年我不知道该怎么熬过来。你不仅陪伴我,和我同甘共苦,我还向你学到本领,你还救过我的命,太感谢你了!到大后天,你和我做伴也一周年了,我们庆祝一下吧,你想不想念你的亲友呢,一起去找它们吧。”

    十二月十一日,幸猴与幸幸做伴一周年了,幸幸带它去找它的老家、亲友。虽然他舍不得离开它,但如果它愿意回到老家、亲友身边的话,他又怎么可以自私地留它?

    说来奇怪,自从一年前他救了幸猴以后,就再也没见到其他的猴子。满山的禽兽层出不穷,不计其数,惟独难觅猴子踪影,而在这样的大雪天,要上哪儿寻找猴群呢?

    朝着东方,迎着太阳,翻越一座座高山、一片片丛林、一块块草地、一条条冰封的水流,不知道走了多远,太阳正照的时候,他和它走进了一片竹木夹生的密林里。密林的外围雪白、寒冷与他处无异,但一走进里面却异常闷热!

    走进几步,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脸、背滚落下来,一阵昏晕,他止步,几乎站不稳。与此同时,他抬头看见了更让他惊遽的一幕:一棵棵竹木杈枝上盘着、横着、挂着无数条大大小小的蛇!透过蒸腾的热气可以看到远处古树头还躺着一条十几丈长、比伸展他的双臂还宽粗的巨蛇!

    他踉踉跄跄跑出密林,一头倒在被积雪半遮盖的草地上。天哪!那么多蛇在冬眠,里面就像蒸笼、火炉般酷热!那些蛇怎么睡得着呢?

    “呀,不好!”他突然想到,“这么庞大的老蛇族群,是不是把猴子都吃光了?而幸猴,只是从蛇口逃生的惟一幸存者?”他觉得可怕至极,不忍去想和去年在古木林目睹巨蛇吞猴一样的情景。

    他赶紧带幸猴回岩洞。用了半天才到达这恐怖的密林,估计回到岩洞该夕阳西下了。

    ……

    接下来,幸幸想做一件伟大的事——建造一所房屋。

    他有两个想法:其一,住在木屋里肯定比居在岩洞更舒适;其二,检测一下自己有没有能力建造房屋。

    没有斧头、柴刀砍伐树木,他用石头砸、拳击掌劈;没有镰刀割草、没有凿子剥树皮,他用双手拔草、用匕首挖树皮;没有锄头、撬棒刨坑,他用小木棍打桩。

    他把房屋地基定在岩洞外,房屋一面靠岩洞,既可以节省用料,又可以稳固房屋;并与岩洞相通,把岩洞作里屋,既方便取用洞内的水源,又方便将干柴等必需品储存洞内。他先在地基上铺一层厚厚的平整的石头,以免雨雪天气浸湿腐化了底层木材;再在石头上铺设木质坚硬的木头作底层地板;然后在已立起的支架顶上横一排竖一排地搭梁、配枝、盖杂草、披树皮,每一层面每个环节都用韧藤绑牢,最后压上一些扁平的石块,结了顶就算完成主体工程了。再花数天,给三面空空的墙体安上严严实实的竹木枝条,终于在除夕之前大功告成了。

    虽然房屋很矮小,但躺下几个成人还是没问题的。他也相信足够坚实。“我有新家啦!我有新家啦!我亲手建造了房屋,幸猴,我们有房子住啦!”他拉着幸猴又蹦又笑又叫。

    在小木屋住了几夜,感觉果然比住在岩洞温暖,但好像安全感不如岩洞。“既然岩洞和小木屋都可以住人,为了区别两个‘家’,我就再发挥我的特长,替它们命名,岩洞嘛,就叫‘幸猴家洞’,木屋嘛,就叫‘幸猴家屋’。呵呵呵。”

    除夕,这已经是第二年在山中过除夕了。他想,明年除夕就该在真正的家里团聚了。“可是,再往后过的每一天,将不会在这里重复了。时光易逝,不知不觉就在山中度过了一年多,剩下的11个月也会很快过去,我是带着希望和理想来学武艺的,一定要珍惜每一天,就像土地神说的‘莫闲废’!但在深山学艺,本为苦事,怎么现在我感受到有些乐趣了呢!”

    在野外,头发容易长,年余不理发,已经长及肩背了。练功时,山风吹拂时,他的长发飘飘,他觉得有点像女人,有时依欣的头发不盘不系也是这样随风飘舞的,他觉得她就像会飞的仙女,是的,仙女,他很小的时候就形容过她。

    他从不修理自己的长发,顺其自然地长,而今夜,他拿刀来割短了一些,因为他想到了“男女有别”。他将割下的一截头发扔到火堆里烧,闻到了焦味,又马上自责道:“头发是我自己的,我是我爸爸妈妈生的,我怎么能烧自己、伤父母呢?不行,这些头发就让它保存在洞里。”

    他和幸猴依着火堆,拨弄着头发,杂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