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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五章:躲避战乱隐史事 忽进军士置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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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百村。八百吉多冠的家。吉多冠的房间里悬挂了五六个沙袋,他早起晚寝都要练一番拳脚。这天黎明,他一跃而起又在打沙袋。床铺上的弟弟吉多亚还在呼呼大睡。

    过了一会儿,吉多亚闭着眼迷迷糊糊地问:“哥,什么声音?天亮了吗?”

    吉多冠停止打拳,看了一眼弟弟,过来给他盖好被子。“对不起,是我打拳,把你吵醒了。你继续睡吧,天还没大亮。”

    “哥,你这样天天早晚练沙袋行吗?我很怀疑啊。我看你还是算了,不是我打击你,你怎么练也不及幸幸的。你明明是读书的料嘛。”吉多亚还是闭着眼说。

    吉多冠在床沿坐下,说:“上次幸幸到来,一副急冲冲的样子,也没答应教我武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我先自练一下增强体能,待以后教我系统练功时可能就更快学成了。真希望早日见到他。至于读书,虽然我成绩好,但毕业了能做什么?”

    吉多亚睁开眼睛:“幸幸刚走了两个多月,你就这样天天盼望见到他,他不是说桃源村与八百村相距有几万里吗,山水迢迢,谁知道他还来得了吗?我想不明白,你就这么羡慕他的武艺吗?”

    “我相信他,他说会再来八百村就一定会来,也许不会等太久的。我当然羡慕他了,可惜你当时没看到,那个平日欺行霸市的‘癞皮狗’被他三招之内打得跪地求饶,群众拍手叫好,真是大快人心。他又那么孝顺,为父亲不远几万里去采药,连铁面无私的‘蛇见愁’八百冷如铁都感动了,便将小白蛇便宜卖给他……”

    “好了,这些你都说过很多遍了。那买蛇的三十两银子还不是你给他的?那癞皮狗现在还不是又欺行霸市了?还招了一帮手下,比以前还更凶残霸道呢。”

    “我和幸幸既是朋友,他也是你的朋友,他有需要我们当然应该帮助他。我们家还算富裕,区区三十两银子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你也不必跟爸妈说。至于‘癞皮狗’恶性难改,哼,就是因为有这种人,所以我学武功才更有用武之地!”

    “哎呀,天都大亮了,该吃饭上学了。”

    兄弟俩赶紧穿好外套,出门到厨房隔壁的水池旁边洗脸。

    ……

    中午饭后,吉多冠在学堂15岁班里看书,突然吉多亚冲进来叫他:“哥,新鲜事,新鲜事!快去街市上看看!”

    “什么事,这么感兴趣?”

    “外界来人啦!乘了一艘大船来的,听说上午就到了。”

    “啊,是从桃源村来的吗?是幸幸吗?”

    “不是,不是。有很多穿着一样的人,自称军士,样子不太友善。街市上的人都围着看热闹呢。我饭后出去走走,刚刚看到就来告诉你了。”

    他们跑出学堂的门,往右拐,跑出百丈后,来到街市的一个岔道口。只见三四十个着装统一的人边走边往街市两旁贴告示。他们腰挂长剑,手拿长矛,表情严肃,带头的大喊:“让开让开。听好了,我们是进驻这里的军士,从此你们都得向朝廷缴纳赋税了……仔细看看布告。”

    很多人围着看布告,上面的毛笔字写得很工整:武陵郡有渔人名曰浪闲渔翁,于月前逆流捕鱼行舟至此始知此地,遂返郡治报与太守,太守上奏朝廷,皇帝特批此地并入武陵郡,派驻军队,设置衙门,长官称为村长,军士兼属衙役,受理诉讼,征收赋税,开放贸易,治村富民,举荐文武贤才入仕,所有政策皆同于全国各地……限每户居民派代表自明日起在7天内到衙门登记人口编档造册,并缴纳当月赋税每人口2两银子,逾期查实不报虚报漏报人口及不交未交少交赋税的,定将严厉处罚。落款是:晋孝武帝太元十二年四月初一日八百村长官司马厉村长签发。

    那些军士在街市上贴完布告,开始到每家每户去宣告。看完布告的人议论纷纷:

    “原来外面还有大千世界啊,传说中的皇帝啊、大官啊、都城啊什么的都是事实啊!”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通往外界做生意了。有文有武的人也可以被举荐去当官了。”

    “好什么好呀,今后每月都要缴纳赋税,这第一个月就要每人口2两银子,长此下去,怎么交得起啊!”

    “是啊,你们看那些军士凶巴巴的样子,想必他们的头子更可恶。还有那布告上说的瞒报人口不交赋税的‘定将严厉处罚’,没准会对有困难的人用酷刑呢!”

    “哎,那照你们这么说,他们进驻我们村是一件坏事啦?”

    “我觉得有利有弊,但弊大于利。”

    “我觉得完全是坏事。我们原本安居乐业的村庄,也无须与外界交通贸易。他们突然间闯进来,扰乱我们的正常生活不说,还令我们交赋纳税,为何非得受他们统治和剥削啊?”

    “就是就是,把他们赶出去!集体抗议!”

    “你说得轻巧,他们的靠山可是朝廷,拥有百万军队,谁有本事与他们敌对啊?”

    “哎呀,都是那个什么浪闲渔翁害的,捕鱼就捕鱼好了,非得把我们村透露给官府,他安的什么心啊?亏得他上次来我们还以礼相待……”

    “下次再见到那个老渔翁,我们不能放过他!”

    ……

    吉多冠和吉多亚记得,一个月前,村里最大一条江中来了一艘小篷船,船头站着一白发白须老渔翁,那天学堂放假,他们俩不顾放牛牧羊,和众人一起跑去看稀奇。老渔翁泊好船走上岸来,众人好奇地打量他的发须:“怎么这么白这么长啊!”

    他慈眉善目,众人亲切与他交谈,他说自己“我是浪闲渔翁,渔翁之意不在捕鱼,而在浪中悠闲。来自此江下游另一条分岔河的上游,那里有个小城镇,有数千人口,我的家就在那里。我生性喜好飘游,每次出游必数月才归,顺水逆水寻觅新奇,所到之处遍及大半华夏。行程虽曾遇风险,但所幸都能逢凶化吉。”

    老渔翁讲了他数十年来捕鱼探险的一些经历,吉多冠和吉多亚觉得他就像老神仙一样神奇。他用自己捕获的鱼换了银子,在街市上一家客栈住了5天,拜访了各种职业的人,了解本地风土人情,人们都以礼相待,坦诚交流,从而村民也知道了外界的许多新鲜事……

    “我真不敢相信,那样慈祥的一个老人,怎么会去告密呢?”在回学堂的路上吉多冠说。

    “人不可貌相。再说,好像也没有谁叮嘱他不能向外界透露八百村啊。”吉多亚应道。

    “也许浪闲渔翁会有什么隐情或苦衷,或许情有可原呢?”吉多冠猜测。

    “你总是把别人想得很好。总之,现在人们是讨厌他的。所以,我也提醒你,幸幸也是外界的人,到时候别让他也引来麻烦!”吉多亚强调。

    “哎,吉多亚,你别怀疑幸幸好不好?他与老渔翁是不一样的。他身处的桃源村也是与世隔绝的,与原来的八百村类似,怎么会引来麻烦呢!倒是要提醒幸幸小心,桃源村别再被外界的人盯上了。”

    ……

    晚上,一家人在吃晚饭。吉多冠的爷爷唉声叹气。他问:“爷爷,是为外来的军士烦恼吗?”

    “是啊。唉,这些人,若来八百村做客没话说,可是却来征收赋税!而且常驻八百村。”

    吉多冠的爸爸八百恩正浩说:“好在我们家还可以拿得出赋税。”

    “拿得出就甘心给他们吗?那拿不出的人怎么办呢?再说,他们收受这么多赋税有多少交到了朝廷?会不会是贪官污吏假借名义收税入自己腰包?而朝廷又挥霍了多少银两供军队打战最终可能荼毒纳税的百姓?历朝历代,到了官军暴虐,帝王昏庸,劳财伤民,战事连连,生灵涂炭,国将亡矣!”

    吉多冠惊讶道:“爷爷,您怎么知道这些?朝廷、贪官污吏、军队打战、劳财伤民、历朝历代……好像您很了解似的?”

    “事到如今,我们这些老年人,也没有再隐藏祖宗历史秘密的必要了。下午,我们全村老年人聚会商议,决定对子孙辈提前公布这个秘密。”

    “什么秘密?!”吉多冠和吉多亚及恩正浩三人同时问。

    “我们初始的祖宗,经历过秦灭六国的战乱,自中原南迁,隐居山林。后几代祖宗又在灭秦之战、楚汉相争、三国鼎立的斗争中迁居更加隐蔽的深山。直至晋朝初期,我们近代祖宗才迁居此地,隐姓改名,完全与外界隔离。之所以这样做,一是躲避战乱保全性命,二是避交赋税以求活口。战乱中,老少百姓被迫当士兵,被迫奴役,流离失所,随处冤死,朝廷下令征收繁重赋税,军士们任意掠奸烧杀,几十代祖宗一逃再逃,终于安身八百村。后来,祖辈们怕子孙知道历史会对外泄密破坏安宁生活,集体立誓只将祖宗过往史事告诉年过不惑的下一代。”

    恩正浩说:“怪不得,您还从未告诉过我这些呢。”

    “是啊,要遵守誓言,你还不到40岁,我当然没提起。”

    吉多亚问:“那您为什么现在对我们都讲了呢?”

    “现在我们已经又被朝廷、衙门统治了,不告诉你们这些历史,所有年轻人对朝廷、衙门、军队都一无所知,甚至还抱有好感和幻想,这不是好事。一个朝代如果帝王仁慈英明,治国安邦有方,使百官廉洁奉公、恪尽职守,将天下治理得国泰民安、物富民丰,那才是百姓值得称颂和爱戴的,也值得百姓交纳赋税报效。然而当下赋税如此严苛,可以预知当朝帝王百官昏庸奸佞,或战事频发,必然不得民心。”

    恩正浩说:“那布告上说的‘受理诉讼,开放贸易,举荐文武贤才入仕’不都是好事吗?”

    “既然当朝帝王百官不被看好,好事也会变成坏事的。你们等着看好了。”

    吉多冠问:“爷爷,那历朝下来,哪一朝代是好的?”

    “唉,我们生不逢时啊,祖宗们一致认为汉初文帝、景帝和武帝前期都算比较好的,称之为‘文景之治’的盛世。然而好景也不过几十年而已,到了汉武帝中期,汉武帝发兵灭南越国和闽越国,晚期又连年对匈奴和西域用兵,徭役赋税繁重,农民生活困苦,盗贼频起作乱。我们的祖宗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社会动乱中屡屡迁居到偏僻之地。算起来,自晋朝隐居八百村至今也已有一百多年了。看来,隐居的安稳日子至此到头了!”

    吉多亚问:“那怎么办?能再次迁居他处吗?”

    “这么多军士进驻巡逻,再迁居不太现实了。”

    当天晚上,全村人无法正常安眠。

    ……

    八百村长官司马厉将衙门暂设在会堂里,他已经派一部分军士督促当地村民另建衙门。当地村民并不是自愿去务工,而是被强制拉去的,官府许诺衙门建成后有丰厚奖赏,对村民软硬兼施。

    村民们尽管舍不得白花花的银子,但惧怕被处罚,大多村民还是主动到衙门登记人口、交纳当月赋税。到衙门里,在街市上,村民都见到了肥头肥脸的司马厉村长及其满脸横肉的妖艳夫人,还有尖嘴猴腮的师爷。村民私下议论:“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个让人见了都惊魂倒胃!”白天,司马厉穿官服戴官帽,常不上公堂,而在室内唱小曲、逗鸽子,或到外面逛街、上酒家喝酒,晚上,常与师爷到官船上走走,密谈些什么。

    欺行霸市的“癞皮狗”见风使舵,为拉拢官府当靠山,在短短的7天内已经跟官府上下打得火热。一天,癞皮狗请村长和师爷到村里最好的酒店——醉翁酒家喝酒。酒过三巡,三人微醉,畅所欲言。师爷道:“村长老爷,老朽愚钝,想不明白,您与皇族同姓,数位亲戚都是当大官的,他们纷纷举荐您去富庶之县当县令,您却偏偏选择这偏僻的弹丸之地受封史无前例的小官,这是为何?”

    癞皮狗也好奇地问:“难道是村长大人对此地情有独钟?”

    “不错,情有独钟!哈哈哈,这里山美水美,比陶渊明的田园风光还美,怎么不令我喜爱?”说着,司马厉仰头又将一杯酒倒尽嘴里,“哇,好酒!”他夹了一口菜吞下,又慢悠悠道:“其实,你们有所不知。当今孝武帝嗜酒成性、不问政事已久,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当官的财运亨通啊!以前,朝政有贤能的丞相谢安料理,世道还算政通人和,贪官奸佞有所顾忌,而去年谢安一死,孝武帝弟弟司马道子独揽大权,现在就是贪官奸佞的天下,我也得趁机一搏啊。话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千里为官只为财’;为财当贪官也是迫不得已、人之常情啊,但千万得保全性命,而选择一条‘山高皇帝远’的出路,既安全又有财可贪,岂不两全其美?这里虽人少财薄,但养活你我,足矣!”

    “高!老爷深谋远虑,真是高明!”师爷夸道,“但是,您怎样才能‘取财有道’呢?”

    癞皮狗给司马厉又斟满一杯酒,司马厉喝一口,又道:“比如这次征收赋税,每人口2两银子,这就可以发一笔财了。其实,孝武帝早就进行了税赋改革,放弃收银两,改为收定量的米,但对这里的村民来说,他们世代隐居,哪里知道这些。我要编多少赋税之名、收多少银子、以什么治罪于民、罚款多少,还不是我一人说了算!而今这天下最权威的两个人孝武帝和司马道子,整日沉浸在酒色歌舞当中,哪里还有心思巡视、整顿地方官?”

    师爷满脸堆笑说:“老爷能安顺得大财,虽当小官也值得。我愿意为老爷尽心尽力!”

    癞皮狗抱拳浅笑道:“恭祝大人得财多多!我们也好……沾点光!”

    司马厉哈哈一笑:“好!管好你们的嘴巴,有我的好处自然也有你们的好处!”

    “啊,谢谢大人!”“多谢老爷!”

    “干杯!”“干!”“干!”

    司马厉已经吃饱喝足,伸伸懒腰,忽然对赖皮狗说:“哎,赖子,该叫玩的了吧?”

    癞皮狗摸了摸脑袋问:“大人,您想玩什么?”

    “嗨,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师爷道,“就是叫几个歌舞、敲背、陪睡全方位服务的姑娘来娱乐消遣一下嘛!”

    “……这,别说在这酒家没有,我们整个八百村从来没有这样的姑娘啊!”

    “……唉,真是小地方,落后!扫兴!”司马厉脸色变得难看,“从这一点来说,来八百村来错了!”

    “赖子,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不能让咱大人不愉快啊!”师爷说。

    癞皮狗眼珠子转了几圈后说:“大人,只要您想得到的,在八百村我一定替您办到!但这件事……很有难度,您得给我几天时间。届时物色到了,定将她送到您府上。”

    “哎哎,可别送到我府上!被我夫人知晓就坏事了。姑娘到手后,你带到我的官船上,密告师爷通知我就好了。要年轻姑娘,办妥了给你优厚酬劳,每个每次20两银子!”

    “哇,多谢大人给我发财机会!”癞皮狗喜滋滋地给两人酒杯再续满酒,说:“两位抬爱小的,感激不尽,日后还望多加提携,我将竭力报效。来,再敬二位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