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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二章:纷揭真相朝官判 伪官府倒恶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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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幸幸等待的预感的事情终于来临了。

    那一天,八百村一样寂寥冷落,街市没有往日的喧哗,农家里只有少数留守人员,田地中散落着三两个劳动者,江河风平浪静。然而,在夕阳西下的时刻,江面上风起浪涌,一叶小舟迎着夕照划来,舟上有三个人,他们都从八百村消失了20多天。

    舟靠岸,三人走上岸边通往街市的路。他们分别是甲田耕、冷如铁、乙山梅。

    走上街市,三人东张西望不见一个人影,不免觉得奇怪。冷如铁说:“现在还不晚,怎么都收摊关门了呢?”

    乙山梅说:“铁哥,会不会哪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都跑去看热闹了?”

    甲田耕说:“哪有生意不做去看热闹的道理?我去问问附近的人家。”他朝旁边的村民家走去。

    冷如铁对乙山梅说:“梅,到了村里,我就叫你乙山梅了。你也叫我蛇见愁吧,大家都这么叫,我听着也亲切。叫我哥,我有点不适应呢。”

    “叫你哥都一二十天了还不适应啊?那我以后都这么叫你,你就会适应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尊称你嘛!”乙山梅盯着他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目光。20多天的相处,每当这样,她就想,一个40岁的健壮男人,捕蛇无数没有怕过,大声叫卖也没有怕过,怎么会怕一个17岁女孩子的目光呢?越是这样她越要盯住他看,她不知自己是什么心理,更不知他是什么心理。

    “那就随你吧!我都这个年纪了,要是不叫我蛇见愁,其实你更适合叫我叔叔。”他说。

    “我不想叫没结婚的大龄男人叔叔!就叫哥哥!”她的口气有点调皮。他摇摇头,笑。

    此时甲田耕走过来,说:“几家院门都关着,没人。要不我们先各自回家看看,再找找其他人,不论碰到谁,都把我们了解的重要情况告诉他,请他家一定派人参加晚上讨论会,地点就定在我家吧,比较偏僻,不会被发现。”冷如铁和乙山梅表示同意。

    甲田耕走后,冷如铁对乙山梅说:“反正我是单身汉,无所谓家不家的,我先陪你去你家看看吧。”

    “我知道你关心我,还担心我会自杀。放心吧,我答应你好好生活了,说话算话!我还等你帮我作证雪耻呢!”她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陪我回家!不然,我没法向家人交代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

    ……

    原来,当初甲田耕驾舟顺江而下去找妻子柳叶翠的尸体,飘流了10多天都没找着,后来顺着一条更大的江去,来到一个人口很多的小城镇,看到人们安居乐业,并不像他为赋税所累。他向当地人打听赋税情况,很多人的说法都一样:“每人口一年交10斤大米,或者交白银1两,两者选一。正常情况,就算再穷的人也交得起。”

    甲田耕再问赋税交纳标准是不是各地都一样,那里的人答:“当然是全国统一的啦!只有当今的皇上才有资格制订发布赋税标准,谁敢造出第二个标准?你是哪里人,怎么连这个都不懂?”他惊呆了!八百村的村长、官府竟然造假,强征高额“税费”,害了多少人!说到底,他的妻子也是因此遇害的!

    他马上逆流返航,要向八百村所有人揭露官府诈骗行为。返航中途,他看到冷如铁和乙山梅在江边,便带二人同船回来。

    而冷如铁和乙山梅,也掌握着村长和癞皮狗的犯罪证据。春夏之交,蛇夜间活动比白天更频繁,那夜冷如铁外出捕蛇经过癞皮狗家门外,听到癞皮狗和他手下密谋后,就一直暗中跟踪观察,看到和听到村长、癞皮狗对乙山梅所做的一切。那时他气得紧握拳头,恨不得像捏蛇一样把他们都捏在手里,但他怕孤身一人救不了她,反而有害于她,甚至自己会被灭口。于是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听着她被绑架、蹂躏,直到她跳江,他为了救她也跟着跳江。

    湍急的江流将他们冲到了很远很远之外的缓流区,其间他一直拉着她托起她。当他把她抱上岸,她已喝了不少水,不醒人事。他不敢嘴对嘴帮她呼吸,也不敢压她的胸腹部,急忙抓来一条蛇,将蛇尾放入她的口中、探到喉咙内,终于使她呛出一些水来。苏醒后,她还是寻短见,他天天守护她,劝慰她,给她说自己捕蛇趣事,饿了抓蛇、抓鱼烤给她吃,夜晚冷了,他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她终于被他的关照感动,答应他活下去。他们天天沿江边往回走,与返航的甲田耕不期而遇。双方把各自的情况一说,都对那帮乌合之众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恶痛绝,三人决定一道向全村人说出真相,同心协力斗倒官痞。

    ……

    甲田耕看到自家也是关着门,忙敲门喊叫父母亲。他母亲开门,一见是他,先是一愣,然后也不问他什么情况,就叫他赶紧躲到山上。“为什么?”他问。

    他母亲叹气道:“先是这个月每人3两的赋税我们交不起,你父亲被抓去关了,幸亏被恩正浩家一个叫天外来客的人救了。再是官府又向做买卖的人和大户人家收取什么税费,挨户上门清查家产,抢的抢,夺的夺,吓得人们都逃了。街市也空了,官府没的吃喝,到处劫粮,随便抓鸡呀鸭呀羊的。大多人都躲上山了,你父亲也在山上,我是偷偷回来……”

    “可是,妈!”他喝止她,“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见识了!人家根本没交这么繁重的赋税,每人口一年只交10斤大米或者交白银1两,由自己选择,那是皇上定的标准,各地相同,咱们村的官府完全是欺诈!我没找着翠的尸体,我对不起她,但老天有眼,让我找着村官违法犯罪证据,我要昭告天下,推翻村官地痞,为翠报仇!”

    “什么?这……行吗?你能行吗?他是官府,我们是农民,就算真相大白……”

    “以前他是假借朝廷名义胡乱征收苛捐杂税,各地一个样就不好说什么,几个穷人被关押也只能认命。现在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加上这次对商户、大户人家造成的变故,只要我一揭露,料想全体村民就会集体起义!”

    “那,那你快去通知其他村民吧,他们都在附近的虎迹山上和得道洞中……”

    ……

    冷如铁陪乙山梅回到家,也只有乙山梅母亲一人在家守着。母女俩相见抱头痛哭。母亲告诉女儿“遗书”被毁了,自己还被抓进了监牢,她父亲和两个哥哥两次被抓入狱,都是一个叫天外来客的人给解救的。女儿也告诉母亲自己失踪前后的情况。

    “对不起啊,梅儿,妈没能为你洗刷耻辱!”

    “妈,没事,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我和铁哥都是活生生的证据,一定要讨回公道!”

    “是啊,大妈,乙山梅跟其他女孩比可坚强多了,我会帮她作证还她尊严的!”冷如铁说,“还有,甲田耕发现了官府假借朝廷名义征收苛捐杂税的事,我们打算一起跟村长和癞皮狗算账!”

    乙山梅母亲说:“多谢你救了梅儿!没有什么报答的,我给你磕头吧!”说着她就要跪下。

    他赶紧扶住她:“大妈,您不要这样,这是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会做到的!”

    “总之要好好谢你,知恩图报也是应该的……”顿了顿,她说,“你说咱跟官府能斗吗?他们有大刀、长矛、弓箭,打起来怕要死很多人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子女啊,这可怎么好!”

    “只要能打倒这样的害人官府和地痞恶霸,我愿意搭上性命!”

    “唉!”她叹气,“难道咱们村就免不了这场生死灾难吗?”忽然,她又兴奋道:“对了,找天外来客!他可不简单,已经救了很多人,他和五六个同伴都是从外地来的,在恩正浩家作客,连官府都怕他们,请他主持正义吧!”

    “那好,我去会会他。你们去通知其他村民今晚每家派人去甲田耕家开会。”

    ……

    冷如铁到来时,恩正浩一家正在吃晚饭。大家有些诧异,这个蛇见愁平日只对蛇感兴趣,常独来独往,今日怎么会主动登门造访呢?不管什么事,不能怠慢客人,恩正浩一边想着,一边将他拉上饭桌共餐。

    人多,分坐两张饭桌,吉多冠、吉多亚和同志六君子同坐一桌。另一桌是恩正浩等人。幸幸一眼认出了身材像山神般魁梧的蛇见愁,低声脱口而出:“这不是蛇见愁吗?”吉多冠应道:“就是!”

    “蛇见愁叔叔,多日不见,您上哪去啦?我和朋友几次谈到你呢。”吉多冠问蛇见愁。

    “哦,最近遇到一件事,我就为这事来的。”蛇见愁回答,“听说你们家来了一位贵客,叫天外来客是吗?”

    “是我!?”幸幸说,“什么事,蛇见愁叔叔?”

    蛇见愁转过头来看他,仔细看了看,问:“是你?似乎有点眼熟,你认识我吗?”

    “您忘记了?”幸幸反问。吉多冠说:“仔细想想!”

    蛇见愁忽然说道:“哦!你就是正月向我买那条白蛇为父疗伤的孩子,当时你们俩都在!”

    幸幸和吉多冠笑起来。“是的。您记性不差。发生什么事了?”幸幸问。

    “难道你就是天外来客?”蛇见愁显得难以置信。

    “怎么,不信?”吉多冠说,“他现在可是我的师傅,厉害着呢!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师傅是个大好人,保证帮您!”

    “那我们真是有缘哪!先谢谢你了!其实这事不光是我的事,而是关系整个村子的大事……”蛇见愁将自己和乙山梅及甲田耕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幸幸对吉多冠说:“看来我的预感没错!”

    吉多冠问幸幸:“这次贪官污吏、地痞恶霸死定了吧?”

    幸幸笑了笑,说:“走,我们一起去参加‘讨论会’,商讨一下怎么处置他们!”

    ……

    在甲田耕家的院子里,聚集了数百人,连院内的树上、院门外都挤满了人。当下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呢?原本通知每家派代表来的,有的全家人都赶来了。

    先是甲田耕和冷如铁把两件事再详述一遍,再是自由讨论,发表个人意见和应对措施。有的人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把贪官恶霸一干人扔到江里喂鱼;有的人说:天理难容,必须把他们刮千刀下油锅才解恨。

    最后大家公推幸幸和恩正浩父子为首带领全村人于明日公然讨伐村官和地痞。大多数人曾受惠于他们,也知道只有他们敢与官府抗衡,让他们率众起义可以一呼百应、妇孺皆服。

    趁此机会,幸幸告诉大家:“官府的银库两次失窃,全是我一人所为。等打倒官府和地痞恶霸势力,我会全数退还给大家!”

    在场众人欢呼雀跃,高喊:“天外来客万岁!”

    ……

    第二天早晨,恩正浩父子和幸幸在家门口集合村民。未等集合完毕,有人跑来说,大江中来了两艘更大的官船。众人惊慌:难道官府事先得悉村民今日暴动起义,特地调集重兵来剿灭?

    大家跑到江边登陆地点,手持锄头、扁担、铁锹、木棍等物严阵以待。

    大官船靠近了,可以看见两艘船上果真有众多清一色威风凛凛的军士!

    村民们握紧了手上的各色物件。船上的军士头子下令“小心警备”,军士们立马将刀剑拔出鞘。

    船越来越近,空气似乎停滞了,双方气氛紧张而凝重。

    船终于靠岸。“不许上岸!”村民们手上的物件纷纷对准船上。

    一个穿蓝色官服戴黑色官帽的官员走出船房,对村民们哈哈大笑几声。他的笑似乎使沉闷的空气缓和了一些。然而,村民们还是没有放松警惕,问:“你笑什么?又是跟村官司马厉一伙的吧!”

    “大胆!竟敢跟朝廷三品大员司马雄风大人这样说话!”军士头子对村民指剑骂道。

    司马雄风用手一摆,示意军士头子住口。“我笑你们可以摆脱司马厉迫害,从此自由了,为你们高兴啊!”他说。

    “你……你跟贪官司马厉不是一伙的?”村民们怀疑。

    “废话,我们司马大人一言九鼎!”军士头子又说,“司马雄风大人虽是司马厉的亲戚,但他清正廉明,决不姑息养奸。他接到外甥女也就是司马厉妻子飞鸽传报,得悉司马厉屡做坏事,主动奏报朝廷带兵前来调查惩治!”

    “此话当真?!”村民们还是难以置信。

    “废话!我们可不是奸佞妄言的小人!”军头加重语气。

    “好了,尚武,我们以实际行动证明给他们看吧!”司马雄风说。

    “是,大人!”军头回答。他对村民们说:“请各位带路直去村官衙门!”

    村民们回头看了一眼恩正浩和幸幸,恩正浩和幸幸点了点头。于是村民们和司马雄风众官兵一起朝衙门行进。

    ……

    村民和官兵包围了衙门。守卫衙门的衙役已经逃散。司马雄风等人走进内院。

    丫鬟珠儿跑进书房,大叫:“夫人,夫人,您舅父来了!”

    正在梳妆的她听到盼望已久的喜讯马上站起身,再匆匆照了照镜子摸了摸发髻,赶紧出去迎接。司马雄风已到了公堂,她兴奋而酸楚地喊叫一声:“舅父,您终于来了!”便迎面扑到他的怀里。

    她泪流满面,湿乱了一脸粉黛。他怜惜地说:“美香,你受委屈了!”

    “司马厉,出来!贪官,狗官,受死吧!”村民们喊着。

    司马雄风问她:“你想好要告他,置他于死地吗?他可是你的丈夫。”

    “我最痛心的是他背叛我玩弄女人,我已经饶他很多次了,是他一犯再犯,再也不可饶恕!至于他其他的罪行,更是死有余辜!”

    “那么,他现在人呢?”

    “哦,糟了,他经常跟一个叫癞皮狗的地痞鬼混,已经住到他家里几天了。如果得到要抓捕他的风声,现在是不是已经逃了?”

    她担心得没错。当时看守衙门的衙役已经抢先跑到癞皮狗家报告了。等到抓捕军士赶到癞皮狗家,司马厉和几个衙役以及癞皮狗和四个手下一起上了官船早已顺江逃离。师爷偷偷从癞皮狗家的茅厕走出来时,头上的帽子歪到一边,他被押到军头尚武面前。

    师爷挣扎道:“放开我,我跟你们说了我不是跟司马厉癞皮狗一伙的,我是奉夫人之命在他们身边搜集罪证的。刚才他们要逃走,我假装上茅厕躲起来了,不就是为等你们来嘛!”

    尚武厉声说:“你有没有罪暂且不论,你先说他们逃到哪去了?”

    “哎呀,你们早点来就好了。我刚开始假装上茅厕,后来真的大便了。我大完了,你们才到,这段时间估计他们逃远了。他们是坐船逃走的,还追得上吗?”

    “你怎么不早说!船顺流而下,前逃后追速度都是一样快,怎么追得上!”

    尚武带兵赶到江边,连个船影也见不着了。他把剑猛地插进沙地,叹道:“唉,这下怎么办?”

    “你带兵开船追击,我到前方把他们拦截下来!”幸幸搭话。

    “你?”尚武偏着头看着幸幸,“小孩子开什么玩笑?”

    “小孩子天真无邪,一般是不会撒谎的。更不想无缘无故跟一个陌生人开玩笑!”幸幸对尚武这样说着,又回头对依欣和吉多冠等人说:“我去一下,你们等我回来!”依欣叮嘱:“你自己小心啊!”他点头。

    幸幸倏地腾飞而去,身体前倾,左手指前,右手指天,双腿上下划动,急速消失在江面上。他潇洒的身影令岸上的人们既惊讶又欢喜,自觉地拍手喝彩。有人喊道:“天外来客,真是天外来客!”

    “天外来客?!”尚武咀嚼着这句话。

    “天外来客都到前方拦截了,你还不快开船追击!”吉多冠催促尚武。

    尚武带军士赶紧上船起航。然而他还在想着刚才的问题,自言自语:“那小孩,不对,那少年到底是人还是神啊?!”

    ……

    幸幸飞到司马厉官船上的时候,司马厉和癞皮狗等人都惊呆了。司马厉已是一身便装,也没戴官帽,坐在船房内的桌前,船房门开着,他拿在手上的毛笔抖落到桌面上,对站在船头的幸幸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像……像鸟一样飞……飞到这里?!”

    “我不像鸟一样飞来,怎么能追上你们?”幸幸轻蔑地说,“你们可是像老鼠一样逃溜的。要抓捕老鼠,我只能是鹰!”

    “你想……怎么样?啊?放过我们吧,我们给你银子!要什么都给你!只要能保命!”司马厉颤抖着。

    “我不想要你任何东西,是村民们想要,想要你的命!”

    “啊!”司马厉大叫一声往后一仰,椅子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癞皮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抱着一个大盒子,他将盒子放在地板上往前一推,说:“我的财产全在这里了,天外来客,大侠,这些全部孝敬你!求你饶了我,最后饶我一回!”

    癞皮狗的四个手下也扑通通地跪下磕头。

    幸幸心中觉得可笑,这样一个恶霸竟然一而再地向自己跪地求饶;更觉得他可悲,怎么连一点骨气和尊严都没有;而可气的是,他每次都没有改过自新、去恶从善。

    “我想你没有忘记吧,你第二次向我求饶时,我对你说不要有第三次!”幸幸面无表情地说,“如果这次再饶你,我就对不起自己了,更对不起八百村全体村民!”

    幸幸命令将船往回划,但船上的人深知返航凶多吉少,一个个无动于衷。大船在逆流中至少得有四人合力才划得动,因无人肯划,他只好将船暂靠岸边,等待追捕军士到来。

    桌上有一张白纸黑字,是司马厉刚才写下的: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陶渊明《归田园居》。老亦适俗韵,爱财色山川。误入八百村,一来到终年。——司马厉。早知如此,何不学陶渊明归居田园,清贫而闲雅,辛劳而康乐!

    幸幸暗想:陶渊明何许人呢?其人其文令司马厉记起和省悟,可见不凡!可惜司马厉追悔莫及了!

    ……

    军士到来后,将司马厉和癞皮狗等人捆绑,驾两船返航。

    在八百村江边等候的众人,看到贪官恶霸被押解回来,欢叫着簇拥着幸幸,而对被捆绑之人指责唾骂。

    衙门里公堂官座上,坐着司马雄风。左右两边站着司马雄风带来的军士。地上跪着司马厉、癞皮狗、师爷、“四瘪”及司马厉带来的36名衙役。公堂两旁空隙、堂下院落挤满黑压压的人。

    司马雄风一拍惊堂木,一一问审。

    “司马厉,你可知罪?”

    “舅……父……舅父大人,您饶了我吧!反正这种地方的事传不到朝廷的……”

    “大胆罪犯!公堂问审沾亲带故、目无法纪,加上一条藐视公堂罪!”

    “啊,啊,冤枉啊……”

    “还说冤枉?假借朝廷名义征收各项苛捐杂税、违抗者被捕挨打屈从劳役可是事实?让地痞癞皮狗找小姐、对其绑架来的少女八百乙山梅实施奸淫可是事实?以送茶水、打扫卫生为名骗丫鬟珠儿进卧室对其强奸可是事实?下令搜抢百姓粮食、劫掠村民家禽家畜、把村民逼上山被虎吃掉二人;虐待被捕村民、致伤病不予救治导致死亡一人;公堂违法审判、纵容和勾结地痞作恶,这些可都是事实?”

    司马雄风一口气说完这些,重重一拍惊堂木,喝道:“司马厉!你可知罪认罪?”

    司马厉汗如雨下,战栗不已:“我……这……没有证据,我不服!”

    “我看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司马雄风说,“带上证物!”

    军士拿来以前司马厉签发的布告、规定和接收的癞皮狗写来的密信等,放在司马厉面前。他瞪着师爷:“这些,我不是叫你烧毁或藏好的吗?”

    师爷低头说:“我想活命,只有把它交公,将功赎罪了!”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叛徒!”司马厉欲起身扑向师爷,被军士按住。

    此时司马厉妻子走过来,扔给他一本簿子:“瞧瞧,师爷记录的你所有的行踪,你的罪行该真相大白了!”

    “啊,夫人!念在我们夫妻多年,求你向舅父说说情,救我一命吧!夫人,美香,我的好美香,求你了!”司马厉声泪俱下,抱住其妻腿脚。

    “司马厉,别怪我无情,我以前可是天天警告你的!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恩断义绝了!”她使劲甩开他的双手,走开去。司马厉泣不成声。

    “再传证人!”司马雄风说。

    冷如铁和乙山梅走上公堂。冷如铁如实讲述了那晚在癞皮狗家门口、乙山梅家门口和官船附近听见和看见关于乙山梅遭遇侵害的情景。乙山梅含泪讲述了被绑架、遭强奸经过。堂外的人们小声议论:“他们真是禽兽不如!”“乙山梅怎么还活得下去呀!”而司马厉之妻也证实当晚自己到官船察看发现他不对劲,第二天乙山梅母亲拿女儿“遗书”摆街告状,她因帮忙讨公道而遭到软禁。师爷也作证自己曾向司马厉通风报信。

    司马雄风说:“各位证人的证言环环相扣、首尾呼应、令人可信。关键的是八百冷如铁的证词。冷如铁,你的证词贯穿整个事件始终,其中有一点我想大家和我一样觉得好奇,为了验证你的话是可信无误的,请你做一个演示好吗?”

    “请问大人做什么演示?”冷如铁说。

    “你说在癞皮狗家门口可以听到他们在屋里密谋,在乙山梅家门口也能听见他们绑架的动静,在官船附近也能听见司马厉在里面施暴。那么,就是说,在十数丈隔墙隔门的距离内,你在此端可听见彼端的细小声音?”

    “是的,大人!我可以演示给您看。”

    “好,那么你站在这,我到书房去说三句话,你说说看我说了什么?”

    “好,大人请!”

    片刻后,司马雄风从书房中走出,问冷如铁:“我说了哪三句?”

    “大人,您只说了一句:难道是顺风耳吗。”冷如铁肯定地说。

    “神了,神了!”司马雄风惊奇道,“书房距此约十五丈,我关了门小声说了这一句。那么,你怎么有这个本事,真是顺风耳吗?”

    “大人,顺风耳也许只是个传说,而我耳朵超常的听力却是练出来的。我捕蛇30多年,常须屏息静气,不知不觉中,我发现我已经听得见蛇在三十丈内外游动!练成这种听力后,我每次外出必能抓到蛇。当然,至于在三十丈内有人说话声,那就听得更清楚了。”

    “原来如此!磨练出奇功!我算开眼界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现在证明了你的证词完全可信!好了,你们可以退下了。”司马雄风高兴地说。

    “司马厉,你身为村官,不但不能尽到父母官的职责,力图安村富民,反而欺诈百姓,知法犯法,罪恶滔天,实为朝廷命官中的败类,容你这般奸臣贼子,怎不辱没了我等清官的颜面,真羞与你同朝为官!现本官依法判你欺君罪、欺民罪、强奸罪、贪污罪、害人致死罪、官痞勾结罪、藐视公堂罪,数罪并罚,杀无赦!斩立决!将不法征收银两,部分折合赋税上缴国库,部分返还村民。”

    司马雄风拿着案卷大声念完,又一拍惊堂木,将案卷递给军士:“给他签字画押!”

    司马厉哭着,泪水滴湿了案卷,哆嗦着拿毛笔签了字。

    轮到审问癞皮狗,其四个手下刚才看到师爷背叛司马厉可以将功赎罪,便一起数落癞皮狗,主动揭露癞皮狗的罪行和坦白自身问题。其中在揭发癞皮狗强奸甲田耕之妻柳叶翠和放火烧恩正浩家进行报复时,在场的人都义愤填膺。

    最后,以地痞流氓罪、欺行霸市罪、强奸罪、纵火罪、害人致死罪、官痞勾结罪、教唆行恶罪,判处癞皮狗:没收所有财产充公,杀无赦!斩立决!

    以协助作恶罪、缺德捣乱罪,本欲判处师爷、“四瘪”各打80大板,又因有效检举主犯罪行将功折罪,实判处师爷及“四瘪”各打50大板。

    以协助作恶罪、包庇罪,判处司马厉所带36名衙役各打30大板。

    可是,司马雄风为一个问题犯了难:他是朝中文官,从没监斩过犯人,觉得自己监斩不妥,而八百村也没有一个适合行刑的地方。

    人们讨论:砍头见血太可怕,能否用不见血的处死方法。有人建议淹死、活埋、吊死、勒死、捂死、饿死、毒死……

    后来吉多冠提议:让犯人坐上小船,用幸幸带来的炮弹,由甲田耕投掷爆炸,以告慰其妻在天之灵。司马雄风同意了这个意见,但问幸幸哪里人氏、怎会有炮弹?因为当时连朝廷的军队都没有炮弹。幸幸搪塞答:“哦,在很远的山中有个天外村,我就住在那里,有人刚研制成功炮弹,当地的官府正准备上报朝廷呢。”

    司马厉、癞皮狗被捆绑着送上小船,他们挣扎哭喊着,船在推出去几丈后,甲田耕拔出导火线投掷出炮弹。爆炸声中,司马厉、癞皮狗的哭喊声戛然而止,江水腾起巨大的水浪,船粉碎了,杂物七零八落后,在江面上飘荡着。江边的人们拍手称快:邪不压正,恶人终于得到应有的下场!

    ……

    处决司马厉、癞皮狗后,幸幸取出埋藏于山中的银子,全数分发给村民。另500两官银交给新一任官府。新任村长是恩正浩。

    司马雄风在走之前,让村民公选出可以信任的本村人当村长,恩正浩众望所归。原司马厉带来的36名衙役受命继续在新任官府效力。恩正浩欲推辞村长职位,希望八百村“像过去一样,不要设立官府”,但被司马雄风拒绝:“既已被朝廷设为管辖地,就无法再摆脱管制。村民信任你推举你当村长,应感到荣幸,请接受朝廷任命,好好为村民谋福利吧!若有重大情况,你我飞鸽传书联络。”

    司马雄风交给恩正浩两只信鸽,对他说:“当初我交给司马厉信鸽时,曾嘱咐他好好治理辖区,不料他竟这般结局。以他的事例作为警训吧。现在我依旧嘱咐你,好好做官,公正廉洁,为朝廷为村民着想,与贪官污吏隔绝甚至对抗!如今朝廷奸佞当道,要如此自律和律人,你我任重道远,但我信你能做到,望不负所托!”看来司马雄风确实是好官,恩正浩不好再推辞。

    在村民的欢送下,司马雄风当天就离开了八百村,同时离去的还有他的外甥女。而前任师爷央求一同离去,被美香拒绝。她明白地告诉师爷:“我们的交易结束了,你能保命已经不错了,别得寸进尺。记住,你我之间从来不曾发生什么。好自为之吧!”

    前任师爷跪求恩正浩“赏一口饭吃”,让他继续担任新一任师爷,并且保证“改邪归正,一心向善”。恩正浩念其态度诚恳,写得一手好字,决定留他“试用一年,合格后正式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