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姜尤的布局与谋划
吴新寒一瘸一拐地回到遮阳伞下。
祝子唯愣愣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又上移目光看向对方的脸颊。一道火红且清晰的巴掌印记印在他的面颊，整张脸肿胀起来。
祝子唯倒吸口冷气，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要是自己挨到这巴掌肯定脖子都要难受好久。但吴新寒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反而一脸淡然。
吴新寒款款坐在遮阳伞下，目不斜视，神色像是数千年前讲学的学派领袖般端庄。
在祝子唯看来他大概是精神状态出现了异常。
“你没事吧？”祝子唯凑过去轻声询问。
吴新寒没搭理祝子唯，只是将脑袋低下，继续整理护肤品。
祝子唯张张嘴巴，看向吴新寒来时的方向，很多令人感到惊艳的女性在那儿，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位伟大的女性做出了这番壮举。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王铁祝端着三杯果汁从一侧走来，他将果汁递给祝子唯及吴新寒。坐在沙滩上，他好奇打量吴新寒脸上的巴掌印，深吸一口果汁，诧异问道：“这么快就挂彩了？”
吴新寒不打算在如此丢人的事件上做出任何回应。他接过果汁，将吸管探进没被打肿的一侧口腔，用力吸着杯子中的果汁，这大概是他排解负面心理的手段。
王铁祝见吴新寒不回复，也不继续询问，而是在咽下果汁后，咂咂嘴说：“十分钟后，任务开始。”
祝子唯条件反射地看了眼吴新寒，但后者未按照往常那般与其对视，而是继续收拾自己足足两大背包的护肤品。于是他看向王铁祝，点头回应。
三人之间短暂沉默。祝子唯抱着打破沉默的想法问道：“探长，你刚刚去干什么了？我给你打电话来着，可是没打通。”
王铁祝双手握住果汁杯，犹豫片刻后对着祝子唯说，“我去了酒店11楼。”
祝子唯将吸管递向嘴唇的动作停顿，目光复杂地凝望对方，心底忽然有点失落。
王铁祝扭转回脑袋，吸下一口果汁，平静地说：“你应该猜测过我的行踪。”
祝子唯没有说话，而是咬住吸管，将果汁吸进口腔。他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我想着咱们一起去呢…她在那里吗？”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找姜尤，即便这真是报仇的机会…不，目前不可能成功的，你甚至会被利用。”王铁祝一字一顿地说，他试图让祝子唯感受到自己的情真意切。
“那我也该去的。”祝子唯的语调增快，语气有着抑制后的气愤。起初他以为王铁祝打算找到合适的机会，再与他联手去往11楼一探究竟，但王铁祝竟然自己去了，而且如此做的理由竟然是：你会被利用。
说得好像祝子唯在这场智力的斗争中，只能负责“吊车尾”一职。任何一位有志青年，都难以坦然面对这般瞧不起。
王铁祝感受到了祝子唯的情绪异常，清楚对方因何烦心，他轻叹一声要开口劝说，但脑袋突然灵光乍现。他的眼皮接连跳动数下，如麻的思绪纠缠在一起。王铁祝尽可能保持着头脑清明，并成功为所有的想法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他终于想通了“姜尤”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中，明白了姜尤这次计划的真正目的。
他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叫人耍得团团转。他咽下口中积攒的唾沫，将自己原本要说出口的话更改为：“姜尤没在那个房间，她只留下了一台蓝牙摄像头与来访者对话。”
“是么？如此看来，即便我去了也不会有危险，又谈什么被利用呢？”祝子唯低语。
王铁祝听得一清二楚，他摇摇头，“有时操纵木偶的不是实质的线，也有可能是一句话或一个念头。她能通过一两句话调动你的情绪，甚至就此破坏你我的合作关系。”
祝子唯没有回答，心底有点别扭，总觉得哪里有蹊跷。
王铁祝不知道祝子唯心理的变化，他继续说道：“这次和我对话的不是姜尤，而是一位男性，我猜测是姜尤的下属。他和我说了许多，一是承认杀死‘孙孟’；二是他说我和他都不愿意伤害你，但我却说如果你被他们利用了，我会毫不犹豫地对你出手。”
祝子唯心里有点不舒服，但王铁祝早就对他说明过立场，这是原则，所以祝子唯只好装作没听到王铁祝的后半句话。
“三是他希望和我合作，我原本想同意的，但想到我们没有什么共同目标，反而处处冲突，那怎么合作？所以我拒绝了。”
听到这里，祝子唯心里一紧。他相信王铁祝一定拒绝了姜尤的合作邀请，且坚定认为王探长足够正义，一定能够坚守自己的立场。这是连祝子唯都知道的事情，那姜尤又为什么试图与王探长建立合作关系？
“探长，他这是在打什么算盘？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他怎么可能如愿…”祝子唯思索片刻后问道。为了表现自己没有怀疑王铁祝的意思，祝子唯提前将这段话斟酌数遍。
王铁祝深深看了祝子唯一眼，“我不知道，他连合作的目的都没有说。”
“你们甚至连目的都不一致…”
“是…他或许是想要逼迫我吧，因为他自认为抓到了我的某些把柄。”王铁祝说。
“把柄？”
“没错。”
王铁祝忽然闭口不言，但神色中的无奈清晰可见。
“什么把柄？”祝子唯脸色不自然起来。
“我做了损害你的事情。”
祝子唯讶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权当王铁祝在开玩笑，甚至脸色也出现面对玩笑时的轻松。他自然不信王铁祝的说辞，如果他真的做了损害自己的事情，又何必说出来？另外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感觉自己因为王铁祝失去了什么。
另一旁的吴新寒也有点惊讶，观察着祝子唯与王铁祝的神情。
“我说的句句属实。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是如何损害的，但损害不代表不利于你。就像…我掀掉了你的饭，但那饭里被下了剧毒。这也伤害了你，但却有利于你。”王铁祝正色地说。
见王铁祝目光坚定，祝子唯脸上的轻松逐渐消失。
王铁祝的语气过于严肃了，令祝子唯认识到他没有在开玩笑。祝子唯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想法，但他还是相信王铁祝不会做出真正伤害自己的事情。
从始至终王铁祝一直在帮助他，甚至愿意以生命为赌注吸引出监视者们，但祝子唯心里莫名发堵，握住杯子的手不禁收紧。对祝子唯来说，王铁祝所言就像某天女友告诉你：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非常有利于你。面对这种话，是个正常人都难免发慌。可祝子唯也知道，发慌的根本原因是没有做到百分百信任。
“既然不是真正的伤害…那也没关系吧。”祝子唯强忍下好奇与不安，吞吞吐吐地说：“虽然探长总觉得我会拖后腿，但无法否认，你就是比我聪明。既然这样，你做出的事一定有理由。”
祝子唯确实感受到不安，可仍强迫自己相信王铁祝。他无法与先天的性格作对，但能够压下那股慌乱与不信任，不断告诉自己：探长一直在帮助我，他不会害我。
王铁祝心中一动，非常满足于祝子唯对自己的信任。但他只是摇摇头，笑道：“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何必压抑自己那丝不信任呢？”
祝子唯愣愣与王铁祝对视。好一阵儿，他忽然泄气，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说实在的，你是通过我知道姜尤想和我‘合作’的，所以其实我完全可以颠倒是非。你想过吗，如果我真的和他合作了呢？”王铁祝说。
祝子唯有点发懵，他这才意识到，探长怎么好像在尝试让自己不信任他？
他更不知道怎么办了，眼下似乎信任不对，不信任也不对。
“我…不敢想啊。”祝子唯低声说。
王铁祝笑了笑：“我以上所言句句属实。不过就损害你的那件事来说…你心底难免有点不舒服吧，所以我打算在你成为‘英雄’后，暂时脱离你的视野。”
祝子唯愣住，第一时间想要开口反驳，但想到自己刚刚确实对王铁祝有所怀疑，这份怀疑乃至现在都没有消除，因此只好闭上嘴巴。
“我怎么说得像是苦情剧…”王铁祝一边嘀咕一边挠了挠下巴。他看向发呆的祝子唯与一旁注意到二人谈话的吴新寒，轻咳一声：“不要把它当作悲伤的事情，况且我又不是就此离开人世…”
“我想说什么呢…这就是姜尤的可怕之处。她很了解你。”
“我这次又成了事后诸葛…你知道‘姜尤’为什么会以‘姜尤’之名在酒店登记吗？”王铁祝问。
祝子唯紧咬吸管，猜测着姜尤的实际目的。
另一边，吴新寒看着沉思的祝子唯，挠了挠自己微微肿胀的脸颊，心说：他娘的，姜尤住酒店不用自己的名字登记又应该用谁的名字登记？
“我认为，她想引我过去。”王铁祝说：“她知道我大概率会孤身前去，因为我不会放弃任何一条线索。原本我想，她或许是要设下陷阱杀死我，但谁都无法保证我不会与你一同走进她的房间，所以她设下陷阱的可能性很低。”
“毕竟能够看出，你对她很重要，她目前不想直接伤害你。”
“可现在我想的是，当然没有陷阱了！谁会设下陷阱杀掉我这个蠢货？”
王铁祝突然破口大骂着自己，言辞激烈，好像面对仇人那般义愤填膺。
祝子唯与吴新寒被王铁祝忽然的高声吓了一跳，听清对方的话语后又有些莫名其妙。
“只要我自己去找她，那就注定她的计划会完成：分裂你我的关系。”
“你或许在好奇，我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好像隐瞒下去才对你我更好。但现在的处境是，我需要说实话，必须将我在11楼经历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否则姜尤会转而将一切告诉你。她那里一定有备份录音，只要将这份录音公布，你就会知道‘把柄’、‘合作’一事，从而对我产生怀疑，远比刚刚更强烈的怀疑。或许在姜尤找到你时，你会质疑录音的真实性，可你无法彻底消除那份怀疑了。”
祝子唯沉默不语。
“因此我最好的选择就是将一切都告诉你，将你的怀疑压缩到最小。”
“不过，哪怕是这一点怀疑，都足以破坏你我的关系。这就是我将一切告诉你而要付出的代价，我必须远离你。不过你的怀疑是对的，谁会说为人谨慎是一种过错呢？”
祝子唯这一刻很想说：不会的，我对你计行言听。但正如王铁祝所说，他的坦白让祝子唯心中生出怀疑，因此祝子唯无法说出这句话。
他无比惭愧，搞不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疑。
“认清姜尤的可怕吧。不过这次我更多的是无奈，因为我确实做了不好的事，只是叫姜尤看到了…如果我没做就好了。”王铁祝发起牢骚，心中忽然有些悲凉。今日，自诩足智多谋的他，接连被关骄杨、姜尤给予重创。前者粉碎了他的计划，后者轻松“请君入瓮”。
“等我远离你后，姜尤的一切算计都需要你自己应对了，希望你能保持冷静和谨慎吧。”王铁祝站起身来，指着远处的大海，“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现在咱们该执行任务了，你还要当‘英雄’呢。”
说着，他靠近祝子唯的耳朵，悄声说：“怎么样？还愿意听我的执行任务么？”
祝子唯面露尴尬，连连点头。
…
远处。
关骄杨在沙滩椅上闭目养神。
“嗡…”
关骄杨身旁用来摆放物品的矮小桌子开始震动，震动的源头是放在上面的手机。她缓缓睁开双眼，接通电话。
“教官，刚刚获取了‘恶魔卵鞘’的动态信息！但仅捕获到0.2秒左右的信息。我已经将信息上报给技术部门，他们称将在10分钟之内完成解析，进而缩小‘恶魔卵鞘’的出现范围。”
关骄杨轻轻回应，挂断电话后重新闭目，但手指却在不断敲响沙滩椅的扶手。
祝子唯愣愣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又上移目光看向对方的脸颊。一道火红且清晰的巴掌印记印在他的面颊，整张脸肿胀起来。
祝子唯倒吸口冷气，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要是自己挨到这巴掌肯定脖子都要难受好久。但吴新寒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反而一脸淡然。
吴新寒款款坐在遮阳伞下，目不斜视，神色像是数千年前讲学的学派领袖般端庄。
在祝子唯看来他大概是精神状态出现了异常。
“你没事吧？”祝子唯凑过去轻声询问。
吴新寒没搭理祝子唯，只是将脑袋低下，继续整理护肤品。
祝子唯张张嘴巴，看向吴新寒来时的方向，很多令人感到惊艳的女性在那儿，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位伟大的女性做出了这番壮举。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王铁祝端着三杯果汁从一侧走来，他将果汁递给祝子唯及吴新寒。坐在沙滩上，他好奇打量吴新寒脸上的巴掌印，深吸一口果汁，诧异问道：“这么快就挂彩了？”
吴新寒不打算在如此丢人的事件上做出任何回应。他接过果汁，将吸管探进没被打肿的一侧口腔，用力吸着杯子中的果汁，这大概是他排解负面心理的手段。
王铁祝见吴新寒不回复，也不继续询问，而是在咽下果汁后，咂咂嘴说：“十分钟后，任务开始。”
祝子唯条件反射地看了眼吴新寒，但后者未按照往常那般与其对视，而是继续收拾自己足足两大背包的护肤品。于是他看向王铁祝，点头回应。
三人之间短暂沉默。祝子唯抱着打破沉默的想法问道：“探长，你刚刚去干什么了？我给你打电话来着，可是没打通。”
王铁祝双手握住果汁杯，犹豫片刻后对着祝子唯说，“我去了酒店11楼。”
祝子唯将吸管递向嘴唇的动作停顿，目光复杂地凝望对方，心底忽然有点失落。
王铁祝扭转回脑袋，吸下一口果汁，平静地说：“你应该猜测过我的行踪。”
祝子唯没有说话，而是咬住吸管，将果汁吸进口腔。他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我想着咱们一起去呢…她在那里吗？”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找姜尤，即便这真是报仇的机会…不，目前不可能成功的，你甚至会被利用。”王铁祝一字一顿地说，他试图让祝子唯感受到自己的情真意切。
“那我也该去的。”祝子唯的语调增快，语气有着抑制后的气愤。起初他以为王铁祝打算找到合适的机会，再与他联手去往11楼一探究竟，但王铁祝竟然自己去了，而且如此做的理由竟然是：你会被利用。
说得好像祝子唯在这场智力的斗争中，只能负责“吊车尾”一职。任何一位有志青年，都难以坦然面对这般瞧不起。
王铁祝感受到了祝子唯的情绪异常，清楚对方因何烦心，他轻叹一声要开口劝说，但脑袋突然灵光乍现。他的眼皮接连跳动数下，如麻的思绪纠缠在一起。王铁祝尽可能保持着头脑清明，并成功为所有的想法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他终于想通了“姜尤”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中，明白了姜尤这次计划的真正目的。
他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叫人耍得团团转。他咽下口中积攒的唾沫，将自己原本要说出口的话更改为：“姜尤没在那个房间，她只留下了一台蓝牙摄像头与来访者对话。”
“是么？如此看来，即便我去了也不会有危险，又谈什么被利用呢？”祝子唯低语。
王铁祝听得一清二楚，他摇摇头，“有时操纵木偶的不是实质的线，也有可能是一句话或一个念头。她能通过一两句话调动你的情绪，甚至就此破坏你我的合作关系。”
祝子唯没有回答，心底有点别扭，总觉得哪里有蹊跷。
王铁祝不知道祝子唯心理的变化，他继续说道：“这次和我对话的不是姜尤，而是一位男性，我猜测是姜尤的下属。他和我说了许多，一是承认杀死‘孙孟’；二是他说我和他都不愿意伤害你，但我却说如果你被他们利用了，我会毫不犹豫地对你出手。”
祝子唯心里有点不舒服，但王铁祝早就对他说明过立场，这是原则，所以祝子唯只好装作没听到王铁祝的后半句话。
“三是他希望和我合作，我原本想同意的，但想到我们没有什么共同目标，反而处处冲突，那怎么合作？所以我拒绝了。”
听到这里，祝子唯心里一紧。他相信王铁祝一定拒绝了姜尤的合作邀请，且坚定认为王探长足够正义，一定能够坚守自己的立场。这是连祝子唯都知道的事情，那姜尤又为什么试图与王探长建立合作关系？
“探长，他这是在打什么算盘？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他怎么可能如愿…”祝子唯思索片刻后问道。为了表现自己没有怀疑王铁祝的意思，祝子唯提前将这段话斟酌数遍。
王铁祝深深看了祝子唯一眼，“我不知道，他连合作的目的都没有说。”
“你们甚至连目的都不一致…”
“是…他或许是想要逼迫我吧，因为他自认为抓到了我的某些把柄。”王铁祝说。
“把柄？”
“没错。”
王铁祝忽然闭口不言，但神色中的无奈清晰可见。
“什么把柄？”祝子唯脸色不自然起来。
“我做了损害你的事情。”
祝子唯讶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权当王铁祝在开玩笑，甚至脸色也出现面对玩笑时的轻松。他自然不信王铁祝的说辞，如果他真的做了损害自己的事情，又何必说出来？另外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感觉自己因为王铁祝失去了什么。
另一旁的吴新寒也有点惊讶，观察着祝子唯与王铁祝的神情。
“我说的句句属实。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是如何损害的，但损害不代表不利于你。就像…我掀掉了你的饭，但那饭里被下了剧毒。这也伤害了你，但却有利于你。”王铁祝正色地说。
见王铁祝目光坚定，祝子唯脸上的轻松逐渐消失。
王铁祝的语气过于严肃了，令祝子唯认识到他没有在开玩笑。祝子唯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想法，但他还是相信王铁祝不会做出真正伤害自己的事情。
从始至终王铁祝一直在帮助他，甚至愿意以生命为赌注吸引出监视者们，但祝子唯心里莫名发堵，握住杯子的手不禁收紧。对祝子唯来说，王铁祝所言就像某天女友告诉你：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非常有利于你。面对这种话，是个正常人都难免发慌。可祝子唯也知道，发慌的根本原因是没有做到百分百信任。
“既然不是真正的伤害…那也没关系吧。”祝子唯强忍下好奇与不安，吞吞吐吐地说：“虽然探长总觉得我会拖后腿，但无法否认，你就是比我聪明。既然这样，你做出的事一定有理由。”
祝子唯确实感受到不安，可仍强迫自己相信王铁祝。他无法与先天的性格作对，但能够压下那股慌乱与不信任，不断告诉自己：探长一直在帮助我，他不会害我。
王铁祝心中一动，非常满足于祝子唯对自己的信任。但他只是摇摇头，笑道：“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何必压抑自己那丝不信任呢？”
祝子唯愣愣与王铁祝对视。好一阵儿，他忽然泄气，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说实在的，你是通过我知道姜尤想和我‘合作’的，所以其实我完全可以颠倒是非。你想过吗，如果我真的和他合作了呢？”王铁祝说。
祝子唯有点发懵，他这才意识到，探长怎么好像在尝试让自己不信任他？
他更不知道怎么办了，眼下似乎信任不对，不信任也不对。
“我…不敢想啊。”祝子唯低声说。
王铁祝笑了笑：“我以上所言句句属实。不过就损害你的那件事来说…你心底难免有点不舒服吧，所以我打算在你成为‘英雄’后，暂时脱离你的视野。”
祝子唯愣住，第一时间想要开口反驳，但想到自己刚刚确实对王铁祝有所怀疑，这份怀疑乃至现在都没有消除，因此只好闭上嘴巴。
“我怎么说得像是苦情剧…”王铁祝一边嘀咕一边挠了挠下巴。他看向发呆的祝子唯与一旁注意到二人谈话的吴新寒，轻咳一声：“不要把它当作悲伤的事情，况且我又不是就此离开人世…”
“我想说什么呢…这就是姜尤的可怕之处。她很了解你。”
“我这次又成了事后诸葛…你知道‘姜尤’为什么会以‘姜尤’之名在酒店登记吗？”王铁祝问。
祝子唯紧咬吸管，猜测着姜尤的实际目的。
另一边，吴新寒看着沉思的祝子唯，挠了挠自己微微肿胀的脸颊，心说：他娘的，姜尤住酒店不用自己的名字登记又应该用谁的名字登记？
“我认为，她想引我过去。”王铁祝说：“她知道我大概率会孤身前去，因为我不会放弃任何一条线索。原本我想，她或许是要设下陷阱杀死我，但谁都无法保证我不会与你一同走进她的房间，所以她设下陷阱的可能性很低。”
“毕竟能够看出，你对她很重要，她目前不想直接伤害你。”
“可现在我想的是，当然没有陷阱了！谁会设下陷阱杀掉我这个蠢货？”
王铁祝突然破口大骂着自己，言辞激烈，好像面对仇人那般义愤填膺。
祝子唯与吴新寒被王铁祝忽然的高声吓了一跳，听清对方的话语后又有些莫名其妙。
“只要我自己去找她，那就注定她的计划会完成：分裂你我的关系。”
“你或许在好奇，我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好像隐瞒下去才对你我更好。但现在的处境是，我需要说实话，必须将我在11楼经历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否则姜尤会转而将一切告诉你。她那里一定有备份录音，只要将这份录音公布，你就会知道‘把柄’、‘合作’一事，从而对我产生怀疑，远比刚刚更强烈的怀疑。或许在姜尤找到你时，你会质疑录音的真实性，可你无法彻底消除那份怀疑了。”
祝子唯沉默不语。
“因此我最好的选择就是将一切都告诉你，将你的怀疑压缩到最小。”
“不过，哪怕是这一点怀疑，都足以破坏你我的关系。这就是我将一切告诉你而要付出的代价，我必须远离你。不过你的怀疑是对的，谁会说为人谨慎是一种过错呢？”
祝子唯这一刻很想说：不会的，我对你计行言听。但正如王铁祝所说，他的坦白让祝子唯心中生出怀疑，因此祝子唯无法说出这句话。
他无比惭愧，搞不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疑。
“认清姜尤的可怕吧。不过这次我更多的是无奈，因为我确实做了不好的事，只是叫姜尤看到了…如果我没做就好了。”王铁祝发起牢骚，心中忽然有些悲凉。今日，自诩足智多谋的他，接连被关骄杨、姜尤给予重创。前者粉碎了他的计划，后者轻松“请君入瓮”。
“等我远离你后，姜尤的一切算计都需要你自己应对了，希望你能保持冷静和谨慎吧。”王铁祝站起身来，指着远处的大海，“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现在咱们该执行任务了，你还要当‘英雄’呢。”
说着，他靠近祝子唯的耳朵，悄声说：“怎么样？还愿意听我的执行任务么？”
祝子唯面露尴尬，连连点头。
…
远处。
关骄杨在沙滩椅上闭目养神。
“嗡…”
关骄杨身旁用来摆放物品的矮小桌子开始震动，震动的源头是放在上面的手机。她缓缓睁开双眼，接通电话。
“教官，刚刚获取了‘恶魔卵鞘’的动态信息！但仅捕获到0.2秒左右的信息。我已经将信息上报给技术部门，他们称将在10分钟之内完成解析，进而缩小‘恶魔卵鞘’的出现范围。”
关骄杨轻轻回应，挂断电话后重新闭目，但手指却在不断敲响沙滩椅的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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