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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自述

    在BJ上大学,也无非就是这样,楼更多、人更杂。上过几次课后,便是无聊的社团活动。在这所综合性大学,女生总是男生躁动不安的唯一理由。可班上的同学似乎没有人能激起你太多的欲望。

    正当我感到无聊的时候,总有人看准时机,给人民群众带来实实在在地快乐。这不是嘛!五号楼有个疯子要自杀。本来也不关我事,偏偏听说是我们院的教授。于是我在寝室新认的儿子,便义无反顾地拽着他爸爸,往人多的地方走。

    “你快看!刘艺!这不是尤教授吗”?陆海就喜欢一惊一乍,他在上面这么显眼,谁还不知道是尤优。

    这位尤优教授是位旅日归国人员。长年混迹筑波、京都等地,一嘬小胡子,一缕大背头,那感觉实在是呦西的很。按说他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职称在手、经费没说,还总有女生暗送秋波,咋着想不开呀?

    只见他此时哭的稀里哗啦,鼻涕和眼泪含混在了一起。我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这个老小子不会来真的。五号楼总共就四层,东边有土,西边有树。他就是真跳下来,能不能定个轻伤都难说。

    正当他磨磨蹭蹭走到房檐边,一个大黑影一把就将他抱住了。吓了我们这一跳!本来没事儿,这老兄笨脚粗手,激灵一下,险些把两人都搡下去,这要是一个没留神,酿成惨剧,验尸报告都不好写。

    你说咋写,俩个男的,抱在一起,貌似深情老gay,脚步大意,不料殉情,脑浆四射,血浓于水,那叫一个,刺激!

    可惜可惜,这么澎湃的新闻没有发生。等我们一众人赶到眼门前儿,我这一看。拦尤优的不是外人,正是我表姐的半个男朋友。

    他见是我,颇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拦住同事,自己还把脚扭了。我看他这样,又是熟人,就主动请缨把他搀回办公室。正巧,旁边儿一个美女,也要搀他。

    我一琢计,别耽误别人正事儿,刚要抽身而退。那男人却开口道:“刘艺,还是你来吧。”

    得,难得他这么待见我,还是免不了得走一趟。我现在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不搀扶他回去,我的人生中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可,也许那就是命。该发生的事情,注定会发生。他是你拦不住的东西。

    在路上我不禁想起,婚礼上的事情。便问道:“老师,我一直有件事儿,想问您。但又怕冒昧。”

    “没事儿,但说无妨”。

    “他们说您是我表姐的半个男朋友”?

    “半个男朋友”?那男人惊诧道,随后露出笑容,淡淡地说:“别听他们胡说”。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声音很有魅力,一种历尽沧桑的洒脱感,有种不一样的磁性吸引力。

    我俩就这样一步一缓地上了楼,进入到他的办公室。我们学校也真是寒酸,几个老师共用一个房间。东西塞得满满当当,说是库房也有人信。

    把他安顿好,我正要离去,偶然瞥见他的杂物箱里露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并排站在一起,其中两个正是他和我表姐。

    我拿起照片,看向背面,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写着:赠给我永远的春波。

    我没有上过他的课,只听尤优叫他老吴。吴春波,原来他叫这个大俗名,呵呵。

    “你看什么呢?”他问我。

    我拿出照片对他晃了晃,“你还说不是我表姐的男朋友”?

    老吴接过照片,手指轻轻摩擦,淡然的笑了笑,没有任何语言,又把它放入箱子中。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说实话,他的确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想听什么”?

    “也没什么,嘿嘿”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年轻,在他面前我没有什么拘束感。

    “就是…”话到嘴边总是难以启齿。

    “想听八卦”?

    “也不尽然,主要是好奇你们的关系”。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老吴再次淡淡的说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刚要告辞。

    只见他身子往后一仰,缓缓地说讲开去:

    我和他们不一样,那时在农村,走十几里才能见到柏油马路。小时候上学,要翻几道山,我家还不错,有手电筒。临行的几个,还打着火把。

    我长你几岁,算来也是80后,可村里的生活,还是苦。我印象很深,小时候放了学,有一堆活计等着我。到了晚上,等弟弟妹妹都睡了,我才能做作业。

    咱们江城在南方,可是冬天还是会落雪,那种不成形的雨夹雪,落在身上湿乎乎的。我们家也没有条件洗澡。我当时身上起了好几个冻疮。手指头冻的生姜似的,比我爷爷的脸还糙咧。

    可是我一点也不痛苦,到了暑假,就干农活,收拾院子。上初中到了镇上,就开始寄宿。镇里面环境还不如村里,都是小平房,不过多了几个网吧和面馆。烟头和塑料袋,满大街都是,冬天还好。夏天臭的呛鼻子。

    我当时十分喜欢那里,每到周五下午放学,我就不回家,几个人去面馆,点一碗辣汤面或香酥鸡饭。鸡肉就着雪菜、笋片,再倒上自己带的辣酱,和米饭这么一合拢。那味道,甭提了!

    那会儿,我也不咋爱学习,可是成绩从来就很好,老师讲的我一听就会,文章看一遍,就像刻在脑子里,背诵的时候,就像放幻灯片,一张张过,可清楚咯。

    不过那时候,上初中我最怕两件事。其一是校园里劫钱的痞子。痞子很难缠,劫钱倒是不怕,就怕他们骚扰你,拳脚是免不了的,孤身在外也没人帮你。告老师也没什么用,最终很多人都毁在这上头。

    所幸,我成绩好,班主任喜欢,她站出来替我出头。你知道在那种环境下,老师得比痞子还狠,才能镇得住。我算是一个幸运儿。

    至于另外一件事儿,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搞不好会出人命。你在城里可能不知道,我们老家有械斗。我们住在上游,下游的村子和我们抢水源。

    每年两个村的人都会打架,不过我听老爸说我出生之后,械斗已经少见多了,虽然见了面不免有拳脚,但一般不会闹出人命。

    我们村是外来村,清朝的时候,黄河泛滥,吴家窑的人,被黄河水冲散了。一部分人往北跑,一部分人往南跑,我们村就是往南跑的一支。

    据我爷爷说不知跑了多久,我们最终落户在那里。听村里的老人说,下游的村子姓陈,原先也是逃难来的。当时逃难安家,族长和各地黑白两道都是打好招呼。陈家村与我们吴家有故交,本来是支持我们的。但我们落户之后,他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极为冷漠、甚至残暴。

    在民国初年几次闹饥荒时,他们屡次趁火打劫,势如土匪。直到解放后,才有所好转。

    但自那时起,我们村的人和他们几乎势同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