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捉奸
本来俩个村的争端，到了九十年代已经基本平息了，两地甚至还有嫁娶。可后来我们村的支书说要建电厂，在河中间拦道坝。这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下游的陈家村，三天两头来我们这里找麻烦。
我阿爸告诉我，没事儿千万不要去下游玩耍，搞不好就挨闷棍。
话虽这么说，但大人们也不会找一个小孩子的麻烦。可事情倒霉就倒霉在，大人间的恩和爱未必能传到下一代，可是仇和怨却这么一代代的传承了下来。大人不找我麻烦，小孩子们就未必了。
我不知你们小时候，特别是男孩子间总会做一些无谓的蠢事。首当其冲的一件，便是证明谁胆子最大。
这种较量殊为无趣，和大人间比拼金钱和权力一样幼稚而可笑。但大多人都如此，我也不免要卷入其中。
记得应该是小升初的暑假，我们一行人，去县城玩耍，到了下午三四点，走到下游的山坳间，从树杈子缝里看见了陈家村的红旗子。那时他们村小学校的标志之一。
同行一个叫吴三汉的小男孩，平日里胆子最大。那天也是他先挑头。
“你们说他们村暑假了，咋还飘着旗子？”
“那谁知道，许是学校有课”我不解地说。
“你可别扯了，暑假哪有人来哩？！”
“那旗子咋还飘着”？
“你问我，我问谁”？
“乖乖”。
正当我们要走的时候，吴三汉脑袋瓜子一转。
“春波，你说咱们扯了他的旗子咋样”？
“啥”？
“我说扯了他的旗子”。
“你疯了”？
“咋说呢”！吴三汉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你听我说，咱们学校升旗，没有像样的布，到今天还打着补丁。再说，他这个挂的旗子也没个五角星，不是国旗。咱给他扯了，不犯歹。”
我当时愣了几秒钟，私以为他说的也有理。但是陈家村的人，虎愣愣的，凶克的狠，还是不敢。
这时同行的七个孩子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说去看看，万一得手，不也落个大便宜。另一派则说：“三汉，你不要命了！他们村那么牲口，逮住了可是不敢想。”
“你个怂货！怕啥，出了事我顶包”！吴三汉斩钉截铁地说。
真出了事，你个娃娃顶个屁用！但是人总是高估自己，也高估队友。几个小孩子哪里知道轻重。我心里也被三汉勾起了火苗，男孩子喜欢冒险，我们一合计，便蹑手蹑脚潜入了村子。
陈家村东面、南面临河，北、西面邻山，学校正巧就在西北角。照理我们应该绕过他们走东北方向，但几个人在岔路拐了个弯。直奔学校而去。
进了村，那天也奇怪，临行的几户人家都安安静静，街边上也没人，静悄悄地。
这种安静使得几个孩子更兴奋了，到了学校门口，见大门紧闭，我们几个半大小子，便叠着罗汉，挨个翻了进去，只留一个人看门。
由于内心紧张而兴奋，我刚一落地，就摔了个狗吃屎。但当时并不在意，拍拍土就直奔旗杆而来。那天也怪，学校里静悄悄的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我们几个连滚带爬到了旗杆底下，谁也不敢上去。最后，还是因为我个子高，哥几个力推我爬上去摘了它。
我在村里爬过树，倒是很轻松，可是爬竿子，光不出溜，爬到一半就滑了下来。这下哥几个可犯了难。还是吴三汉精明，他说咱找个东西把绳子一割，旗子不就掉下来了。
我一寻思，那感情好，咱们直接进教室，学生位兜里肯定有刻刀。说干就干，学校不大，就是三排平房，我们把前两排的门挨个敲了遍，没一个能打开。到了第三排，我下意识感觉有点不对劲。第三排的屋子两旁堆满了杂草剁，位置也挺冷僻。虽是下午，稍显肃杀。我们也是做贼心虚，到了那里便有所胆怯。
还是吴三汉胆子大，横着身子大摇大摆往里走。可是他刚绕过一个草垛，还没走两步，就大叫一声，撒丫子就跑。我们几个跟在后面的同学好奇，刚一探头，就看见一对男女，纠缠在一起。我们几个一下子呆住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过很快，我们就琢磨明白了。和三汉一样撒丫子狂奔。我们刚从三排房里跑出来，就意识到不对劲。吴三汉早就不知哪去了。校门口外面聚了好几个拿着镐把的青年。
我们一下子就吓傻了，赶忙回身往里跑。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三个青年就来至身前，一把就薅住两个小伙伴。我因为个子高，腿长，差一步没逮住。一步踏上草垛就翻墙逃了出来。
我现在已然忘记了当时的感觉，只觉得身后似有千军万马在追赶。慌不择路的往前跑，根本不敢看身后。等我一溜烟儿的跑到山上，往回一瞧。哪还有什么人，只剩我一个孤零零地站在半山腰。
我看着村子里乱哄哄，同行的伙伴都不知去向。正想着要怎么办，就感觉余光处闪过一个人影。我侧身一瞧，吓得半死，原来正是刚刚偷情的男子。
他的眼睛我现在都忘不了，血红如火，牙齿呲的老大，嘴唇根本就包不住，活脱一副鬼模样。我吓的撒丫子就跑，他在后面一个劲儿地追。边追边骂，势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哪里经过这个，跑出了立地升天，魂飞魄散的感觉。仗着自己身高腿长，穿过一条又一条路，翻过一座又一座山。终于算是把他甩了，可抬眼一看，又回到了陈家村。
又是这里，三面环山一面水，天空擦黑，一阵风吹过来，一抹肃杀。我还是站在原地，怔怔望着它，不知南北东西。可隐隐看见村中炊烟升起，一切如常，好像刚刚一切的骚动，从未发生。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风提醒的我，还是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我，将我叫醒。让我木讷呆板的脑袋暂时又恢复了理性。我必须离开这儿，尽管我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转过身来，再次面对冰冷的大山，我幼时总喜欢臆想，好像那山野深处有无数冰冷的触角，和未知的恐惧。我一旦深陷其中，便不能自拔。几次被阿爸的巴掌打回现实，好像他老人家的拳头就是我回归这个世界的一扇门。
但当我今天面对陈家村四周的荒山，身处盛夏却觉得冰冷刺骨，不知是否是臆想的世界打开了他的拳头。我竟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期待的走进它的怀抱。而另我意想不到的是，山谷里的每一片叶子都蕴积着深藏已久的秘密。而他们就这样望着我，默然不语。
我阿爸告诉我，没事儿千万不要去下游玩耍，搞不好就挨闷棍。
话虽这么说，但大人们也不会找一个小孩子的麻烦。可事情倒霉就倒霉在，大人间的恩和爱未必能传到下一代，可是仇和怨却这么一代代的传承了下来。大人不找我麻烦，小孩子们就未必了。
我不知你们小时候，特别是男孩子间总会做一些无谓的蠢事。首当其冲的一件，便是证明谁胆子最大。
这种较量殊为无趣，和大人间比拼金钱和权力一样幼稚而可笑。但大多人都如此，我也不免要卷入其中。
记得应该是小升初的暑假，我们一行人，去县城玩耍，到了下午三四点，走到下游的山坳间，从树杈子缝里看见了陈家村的红旗子。那时他们村小学校的标志之一。
同行一个叫吴三汉的小男孩，平日里胆子最大。那天也是他先挑头。
“你们说他们村暑假了，咋还飘着旗子？”
“那谁知道，许是学校有课”我不解地说。
“你可别扯了，暑假哪有人来哩？！”
“那旗子咋还飘着”？
“你问我，我问谁”？
“乖乖”。
正当我们要走的时候，吴三汉脑袋瓜子一转。
“春波，你说咱们扯了他的旗子咋样”？
“啥”？
“我说扯了他的旗子”。
“你疯了”？
“咋说呢”！吴三汉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你听我说，咱们学校升旗，没有像样的布，到今天还打着补丁。再说，他这个挂的旗子也没个五角星，不是国旗。咱给他扯了，不犯歹。”
我当时愣了几秒钟，私以为他说的也有理。但是陈家村的人，虎愣愣的，凶克的狠，还是不敢。
这时同行的七个孩子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说去看看，万一得手，不也落个大便宜。另一派则说：“三汉，你不要命了！他们村那么牲口，逮住了可是不敢想。”
“你个怂货！怕啥，出了事我顶包”！吴三汉斩钉截铁地说。
真出了事，你个娃娃顶个屁用！但是人总是高估自己，也高估队友。几个小孩子哪里知道轻重。我心里也被三汉勾起了火苗，男孩子喜欢冒险，我们一合计，便蹑手蹑脚潜入了村子。
陈家村东面、南面临河，北、西面邻山，学校正巧就在西北角。照理我们应该绕过他们走东北方向，但几个人在岔路拐了个弯。直奔学校而去。
进了村，那天也奇怪，临行的几户人家都安安静静，街边上也没人，静悄悄地。
这种安静使得几个孩子更兴奋了，到了学校门口，见大门紧闭，我们几个半大小子，便叠着罗汉，挨个翻了进去，只留一个人看门。
由于内心紧张而兴奋，我刚一落地，就摔了个狗吃屎。但当时并不在意，拍拍土就直奔旗杆而来。那天也怪，学校里静悄悄的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我们几个连滚带爬到了旗杆底下，谁也不敢上去。最后，还是因为我个子高，哥几个力推我爬上去摘了它。
我在村里爬过树，倒是很轻松，可是爬竿子，光不出溜，爬到一半就滑了下来。这下哥几个可犯了难。还是吴三汉精明，他说咱找个东西把绳子一割，旗子不就掉下来了。
我一寻思，那感情好，咱们直接进教室，学生位兜里肯定有刻刀。说干就干，学校不大，就是三排平房，我们把前两排的门挨个敲了遍，没一个能打开。到了第三排，我下意识感觉有点不对劲。第三排的屋子两旁堆满了杂草剁，位置也挺冷僻。虽是下午，稍显肃杀。我们也是做贼心虚，到了那里便有所胆怯。
还是吴三汉胆子大，横着身子大摇大摆往里走。可是他刚绕过一个草垛，还没走两步，就大叫一声，撒丫子就跑。我们几个跟在后面的同学好奇，刚一探头，就看见一对男女，纠缠在一起。我们几个一下子呆住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过很快，我们就琢磨明白了。和三汉一样撒丫子狂奔。我们刚从三排房里跑出来，就意识到不对劲。吴三汉早就不知哪去了。校门口外面聚了好几个拿着镐把的青年。
我们一下子就吓傻了，赶忙回身往里跑。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三个青年就来至身前，一把就薅住两个小伙伴。我因为个子高，腿长，差一步没逮住。一步踏上草垛就翻墙逃了出来。
我现在已然忘记了当时的感觉，只觉得身后似有千军万马在追赶。慌不择路的往前跑，根本不敢看身后。等我一溜烟儿的跑到山上，往回一瞧。哪还有什么人，只剩我一个孤零零地站在半山腰。
我看着村子里乱哄哄，同行的伙伴都不知去向。正想着要怎么办，就感觉余光处闪过一个人影。我侧身一瞧，吓得半死，原来正是刚刚偷情的男子。
他的眼睛我现在都忘不了，血红如火，牙齿呲的老大，嘴唇根本就包不住，活脱一副鬼模样。我吓的撒丫子就跑，他在后面一个劲儿地追。边追边骂，势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哪里经过这个，跑出了立地升天，魂飞魄散的感觉。仗着自己身高腿长，穿过一条又一条路，翻过一座又一座山。终于算是把他甩了，可抬眼一看，又回到了陈家村。
又是这里，三面环山一面水，天空擦黑，一阵风吹过来，一抹肃杀。我还是站在原地，怔怔望着它，不知南北东西。可隐隐看见村中炊烟升起，一切如常，好像刚刚一切的骚动，从未发生。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风提醒的我，还是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我，将我叫醒。让我木讷呆板的脑袋暂时又恢复了理性。我必须离开这儿，尽管我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转过身来，再次面对冰冷的大山，我幼时总喜欢臆想，好像那山野深处有无数冰冷的触角，和未知的恐惧。我一旦深陷其中，便不能自拔。几次被阿爸的巴掌打回现实，好像他老人家的拳头就是我回归这个世界的一扇门。
但当我今天面对陈家村四周的荒山，身处盛夏却觉得冰冷刺骨，不知是否是臆想的世界打开了他的拳头。我竟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期待的走进它的怀抱。而另我意想不到的是，山谷里的每一片叶子都蕴积着深藏已久的秘密。而他们就这样望着我，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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