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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莫可名状难作评

    学校位于市中心的好处就是交通便利,不好的地方也是交通太便利了,出校门到处都是车子,两个轮子的三个轮子的四个轮子随处可见。

    平时周边就容易堵车,节假日更为严重,哪怕有交警指挥也不能避免,喇叭声、吆喝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穿着校服的学生在人流里十分显眼。

    和几个原四班的朋友一起出校门,不过到岔路口就分开了,各自方向不同,每次只能同行一段路。

    许亦娇看见公共汽车站牌前挤满一堆人有学生、上班族、老人各类人群,她吸了一口气,脚步不停快速往下路走。

    她可不敢坐公交车回家,想起上学期分手后在车上以及家附近的车站偶遇顾屿的场景,那个画面美到她想哭。

    后面才想起来顾屿家和她家离得很近。

    所以说,恋爱需谨慎,分手有风险。

    好在她家离学校不远,十多分钟左右的车程,不过她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穿过幽深的巷子,经过苍老的杨树,粗糙的水泥地,不规范的停车场,没有及时清理的杂草,高处杂乱无章的电线,许亦娇抬眼就可以看见那个富有年代感的红砖黑瓦居民房,住了十年的家。

    家就在一楼,许亦娇到门口时发现家里有人,大门没锁,掀开竹帘进去,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喊了一声“老妈”。

    风从窗户钻了进来,饮水机上米白色防尘布的蕾丝边轻轻晃动着,下面的竹篮里躺着绣了一半的“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宁静得让人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时间像被封尘了一样。

    佘淑敏听到动静转头看过去,脸上带着笑:“放学了?”

    “嗯。”

    “老爸呢?”

    “在他那边没回来。”

    “噢噢。”

    许亦娇去房间放书包,把校服外套脱了扔在床上,拿了手机回客厅。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棕色皮沙发立马陷下去一块,低着头边开机边问:“老妈,婧姐和许亦安还没回来吗?”

    “许亦安去姑姑家去了,你姐还没回来。”节目结束了,在放片尾曲,佘淑敏抬手拿遥控器换频道。

    “好吧。”

    手机还在开机中,许亦娇用眼睛把客厅扫了一遍,看见桌子上堆了许多东西,眼睛瞬间亮了,“啊,月饼!”

    她也不管手机了,挑了一个蛋黄莲蓉味的吃了起来,含糊不清道:“老妈,我们家今年买了多少月饼啊?”

    “你爸买了一人一盒。”佘淑敏指了指电视柜旁边的几个精美的大礼盒,“都在那里。”

    许亦娇瞪大眼睛,把嘴里的月饼咽了下去后,不可思议道:“一人一盒?不会吧?我还以为那个是用来送人的!”

    往年家里一般都是买散装月饼,偶尔买礼盒装的也是只买一两盒,今年居然买了五盒。

    而且买的这种牌子还不便宜,光是看包装都能知道她爸的钱包一定瘦了不少。

    佘淑敏有些好笑地看她,“你不是说去年的月饼不够吃吗,你爸说今年一人一盒让你们吃个够。”

    “哎呀,我就随便说的嘛,谁知道你们会买这么多。”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许亦娇不说话了,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排白牙,继续投入到消灭月饼的大战里。

    在她在吃第二个的时候,佘淑敏看了下时间后把手上的东西放好,起身去做饭去了,她吃了把制造出的垃圾收拾好,也去厨房帮忙。

    许亦娇拿了一袋西兰花,问道:“老妈,这些菜要洗吧?”

    佘淑敏转头看,点头,“嗯,要洗。”

    “好滴,老妈,我跟你说……”

    她在一旁洗菜,把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挑一些有趣的讲给佘淑敏听。

    从教导主任因为在检查违禁品时不小心把别人的猕猴桃捏烂了,然后学校规定不许带软的水果,再到他们班上谁带手机教室上课不小心响了,全班一起咳嗽帮忙打掩护……

    --

    程樾到家时正好开饭,妈妈周女士穿着黑色真丝睡裙,靠着抱枕抱着一个白色毛茸茸的玩偶目不转睛地看电视,爸爸程仕文则从厨房端出一盘红烧鱼,饭桌上满满一桌菜还在冒着热气。

    听到他开门的动静,周女士抱着玩偶头抬都不抬,催促道:“快点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

    他换好鞋子,书包随便放在沙发上,去卫生间回来后把客厅打量个遍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问道:“妈,月饼放哪了,怎么没看到?”

    周女士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他了,颇有些稀奇道:“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我今年没买,要吃自己去买。”

    没有月饼是不可能的,程父的工作岗位逢年过节少不了的就是各种吃的用的。

    “妈……”程樾无奈的喊了一声。

    程仕文从冰箱拿出饮料倒进杯子里,听到老婆逗儿子,忍不住笑道:“你妈妈骗你的,月饼在储物室里。”

    程樾转身往储物室走,周春梅瞪了眼老公,十分不满,“干嘛拆我台啊,谁让他上星期不吃我买的蛋糕……”

    上星期她买了个小蛋糕回来,留了一点给儿子吃,结果程樾死活不肯,哪怕是亲妈要求也不行,说什么男人不吃这些甜不拉几的东西,半点面子都不给。

    程仕文倒好饮料,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搂到餐桌前坐下,哄她:“哪里拆台了,你还不知道你儿子什么德行吗?跟他置什么气啊。”

    周春梅翘起做了漂亮美甲的手指,在老公面前摇了摇,嫌弃道:“不不不,我在他高一的时候就已经跟他断绝母子关系了,他现在只是你的儿子,和我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想起断绝关系的缘由——高一下学期程樾文综考了两位数的事情,她心里的火一下子又上来了:“老程,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丢人,他三门科目总共就考了两位数!两位数啊!他们班第一名光是单科成绩都比他文综总分高,要不是办公室的钟表在走,我都怀疑这是一场噩梦!”

    程仕文对这件事印象深刻,毕竟老婆去开个家长会开了三个小时,其中有两个小时在办公室听班主任单独谈话,他下班回家都被迁怒了,老婆连他一起骂。

    他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默默把给儿子准备的冰水推到老婆面前给她灭火,千万不要殃及池鱼啊。

    唉,儿子啥都好,就是脑袋瓜不太行,白长了一张精明的脸。

    程樾在房间里挑挑拣拣,拿了两个五仁味的,两个火腿,又挑了几个他比较喜欢的口味,重新把大小不一的礼盒摆放好才出去。

    他把月饼装进书包,就听到周女士说:“程樾,你还吃不吃饭了?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一个像样吗?”

    这语气一听就充满了火药味,刚才心情不是还挺好的吗,怎么回事?

    程樾走过去,疑惑的看了他爹一眼,程仕文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还好他家没有在饭桌上教训人的习惯,吃饱喝足后,周女士才开始魔法攻击。

    周春梅喝着儿子泡的花茶,吃着老公刚切好的水果,问道:“听说你语文考及格了?”

    程樾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擦手,淡淡的洗洁精味让他忍不住皱眉,“嗯,九十二。”

    “哎呀,不错不错,大宝这次……”程仕文在老婆威胁的目光中把剩下的话咽了,戳了块苹果塞陈樾嘴里,“大宝吃水果,对身体好。”

    “爸,我自己来……”

    周春梅一巴掌拍在在沙发上,气恼道:“程仕文你闭嘴!给我一边去!”

    老公一天就知道当慈父,没看到儿子已经被他宠成倒数了吗?

    程仕文缩着脖子,不敢再惹老婆,搓着手,“咳咳……那啥我去书房去书房,你们好好说话哈……”

    然后他无视儿子求救快速闪进书房,还顺手把门带上。

    程樾目送父亲抛弃‘战友’,捏着牙签看周春梅,喉结上下滚动,展颜欢笑:“美丽的周女士,请问我是不是哪里又惹您生气了?”

    平时总是冷着脸的人,突然露出一个乖巧表情,一般人是扛不住的,可惜对面不是别人,一直扮演严母的周春梅不为所动,冷冷道:“我不是生气,我是要发火!”

    “……”

    “我之前是说过以后你考的怎么样我一句话都不说,管你是语文九十二还是英语四十七,但是你数学居然给我考了一开头的分数!”

    在八班数学成绩一开头的有好几个,当然这里的一是在十位数上,而不是百位数。

    程樾没想到班主任居然把成绩发给家长了,但是这次他的数学是真的没考好,自知理亏不敢反驳。

    他手上捏的牙签打了个转,眼睛认真看着妈妈,在心里复盘该怎么交代没考好的原因。

    周春梅深吸好几口气,怒气冲天火冒三丈的感觉终于压下去了一点,冷静道:“现在,给你两分钟辩解,说说为什么这次数学成绩差到这么离谱。”

    程家父母都是文化人,几乎没有对孩子动手过,哪怕犯了严重的错,也先给一个陈情的机会,毕竟法院判决下来还能上诉,家里当然要更民主。

    儿子的成绩他们也看开了,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一般也不会拿这个来说事。

    可是,十几分的数学就太太太气人了!

    程樾顿了好一会儿,才认真道:“这次数学考试没考好的主要原因是,在涂答题卡时选择题涂错了五个,其次是卷子难度增加,年级数学成绩总体下降,我对于知识点掌握也不够牢固,遇到难题就不会了,最后是做题没有深入思考,大题看了几秒就放弃,我保证下次考试至少……”

    书房的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程仕文竖起耳朵听,生怕儿子脾气上来把老婆顶撞了。

    想起程樾四五年级最皮的时候,夫妻俩工作忙没时间管儿子,周春梅三天两头被老师喊去学校,回家后对程樾进行教育,结果还是小萝卜头的儿子硬是把老婆气哭了,母子俩整整一个星期不说一句话。

    后面还是他揍了儿子一顿再讲道理,然后把人带到老婆面前又是道歉又是鞠躬抱大腿的才把人哄好。

    好在这几年程樾长大了,越来越成熟稳重,除了成绩就没有让他们担心过什么。

    客厅里,周春梅脸色缓和了一些,“程樾,你自己也知道,我和你爸爸很少对你的学习指手画脚,因为你的一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高一到现在关于你的成绩就说过两次,你也快成年了,我们不求你多有出息,只希望你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我知道,”程樾没有一丝敷衍,正色道:“妈,我只是成绩不够理想,我想要的会去努力争取,也会坚持的,你和爸爸不用太为我操心的。”

    他们家不管是父子还是母子,平时关系就像朋友一样,周春梅把想要表达的表达完了,儿子也认真听了,心中郁结彻底消散。

    她微抬下巴,五指张开轻轻拨弄乌黑的卷发,漫不经心道:“这件事就过去了,现在我们来算另一个账。”

    “……什么账?”程樾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说说你上个星期为什么把二宝的毛剪了?”

    “……”

    怪不得觉得家里少了什么,原来是二宝不在家啊,怪他平时嫌弃二宝掉毛,到现在都才发现他家少了一名家庭成员。

    周女士看他一言难尽的表情,补充道:“别跟我说是杨楠剪的。”

    杨楠是儿子关系最好的同学,儿子每次出去玩都拿杨楠作借口,家里打破的碗、弄脏的地板、垃圾零食和外卖,这些只要有杨楠在场,程樾都会把推杨楠头上。

    一来二去,周春梅就不相信了,杨楠看着就乖巧无比怎么会是闯祸机呢。

    “妈,真的不是我……”程樾简直欲哭无泪。

    “反正我不管,”周春梅轻飘飘地说:“二宝贝是在你手上毁容的,你负全责,重新做发型的费用你出。”

    程樾:“……”

    书房里,程仕文轻轻把门重新关上,这个他真的救不了儿子了,毕竟他也没几个私房钱,他偷偷藏的钱还要留着给老婆买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