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醒梦

    叶松打开手机的天气：港闸区，29度，晴。他打开另一个城市的天气：哈尔滨，-15度，阵雪。

    他在南方艳阳高照的时候，她在北方大雪纷飞，终于没有履行约定。卓韦给叶松打视频电话，告诉他：下大雪了，我今天两只手握在一起走了很长一段路，就像你牵着我变老，叶松，我甚至想为你生一个可爱的女儿。我真的很想和你到老，到很老很老，满头白发没有牙齿的那种老。叶松看着白色世界里笑起来依旧迷人的卓韦，抬头看了眼宿舍阳台，阳光肆无忌惮的淌进来，他的嘴角不知道该上扬还是下降。

    叶松想起来无数次卓韦对他撒的娇，无数次卓韦无辜的眼神，还有无数次叮嘱自己三餐认真吃，无数的好都跟海水一样涌过来，灌进他的胸腔，带有咸味的回忆就像一滴泪，非常真实非常真实，昨天刚发生的一样。记忆里一直是她头发的水仙香味，可现在就连胳膊上的牙印也毫无踪迹。叶松喝醉了，他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又不希望只是一场梦。

    那对银戒的名字叫山盟海誓，叶松的是山盟，卓韦的是海誓。叶松记得那天晚上他为卓韦戴上的场景，他光着身子下床，单膝跪地的举起戒指，郑重的为她戴在无名指上。卓韦脸上泛起红光，笑着拉他起来。叶松说自己是一棵枫树，为了热烈的秋舍弃春夏的养分，而现在，他甚至不如一棵路边的野草。一想到未来很多年的艰苦，他就不敢再去追回卓韦，他怕这么好的姑娘会为等待他功成名就而浪费了最热烈的青春几年。他的胡子越来越多，白头发也越来越多，想她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射手座都喜欢称自己为追求自由的野马，叶松这匹野马却被卓韦驯服的温顺无害。而天蝎座是出名的生人勿近，卓韦这只毒蝎却为叶松断了毒刺。叶松说自己从不信星座，但一想到天蝎座的特点就是记仇，他就觉得自己之前做过的诸多错事已经叫卓韦失望透顶。戒指交换的那个晚上，卓韦问叶松：如果你没做到你说的话怎么办？他想了想说：那我就光着屁股在马路上追一辆卡车。

    叶松站在夜半的马路边，零下的风吹的他直哆嗦，他看着眼前一辆疾驰的卡车，脱光了衣服。街上两两三三的行人纷纷睁大了眼睛，叶松边跑边喊：卓韦，我想你。卡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一丝不挂奔跑的叶松，连忙停住车，活了大半辈子也没遇见这种怪事，他问叶松：你在干什么？叶松吸着鼻涕哭着说：别管我，我是神经病。

    抽屉里有一叠卓韦写给叶松的纸条，叶松挨个看了一遍。妈妈问他干什么又哭又笑，妈妈笑了，叶松也笑的很大声，只不过妈妈没像他一样笑的流眼泪。他把所有的纸条染成红色，叠成了一朵一朵的玫瑰，整齐的码在正方体盒子里，戒指偷偷的从他手指滑到了下面，落在盒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