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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九头妖鸟化形

    落荒而逃的九头妖鸟一路飞回西荒,气喘吁吁地停在留峰山的大石头上,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还好它跑得快......不对,它为什么要逃跑?

    那个食物,明显就打不过它的样子。

    它怎么就逃跑了?

    九头妖鸟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理由,只得扇扇翅膀,引起一阵大风,看走兽们四处逃窜地躲避飞沙走石,或者九个头互相啄来啄去,互相都觉得彼此长得好丑。

    往常这个时候它一般都在捕猎或者进食,可今天不知怎的,突然就没了胃口,觉得麋鹿也好,山羊也好,都没了往日那种香喷喷的味道。

    也是,见过那么漂亮的食物,其他的食物怎么还吃得下去?

    想着昭月明媚如春的样子,九头妖鸟渐渐安静地坐了下来,不知不觉就化出了人形,红色瞳仁慢慢变成黑色,就像她飞舞在海风里的头发,纯粹的迎着光,张扬恣意。

    河边喝水的黑狐,冷不丁望着河里多了的倒影,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有人结结巴巴地问,“我,好,看,吗?”

    黑狐整个傻住......随后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确实是自家老大的,才意识到它们的老大居然化、形、了!

    “额......老大您?”今天去东海,吃得没尽兴?

    或者,恰巧是吃得太高兴,居然不喜欢用妖身了?黑狐表示,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河边的妖怪尽数围了过来,上岸的上岸,化形的化形,不能化形也在河里瞪着九头妖鸟。

    “我,好,看,吗?”九头妖鸟认真地摸着自己的脸再问一遍。

    众妖愣过之后,赶紧附和,“好看好看!”

    “哇偶~从来没有见过老大您这么好看的妖怪!”

    “简直是六界第一美男子啊!”

    “嘿嘿,我也,觉得我,真好看~”挠挠自己的短毛,衣衫褴褛的九头妖鸟对着河里的倒影傻笑一番,觉得自己该洗得白白的~

    于是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吓得水里的妖怪尖叫着散开,宁可搁浅在岸上,也不和九头妖鸟待在一起......

    把自己整个泡在水里的九头妖鸟,满脑子都是那个漂亮到天地失色的食物。

    王宣令从先天帝还在的时候就在太华殿当值了,虽只是个宣令,可因深得谷神信任,行事圆滑可靠,在许多事情上比很多神官都要管用。

    昭月从东海回来,正不知怎么开口的时候,他就因要送通行令,亲自到了明泽宫。

    “仙子切记,这通行令是识别身份的重要凭证,去了南大营之后,万不可离身。”

    哎呀,这怎么说啊,昭月收下通行令,慢吞吞地行了拱手礼,第一次干这种事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是,不过......”

    看昭月心不在焉的样子,王宣令微微笑了笑,心里不禁暗讽,又是个自以为是的仙族子弟,却不免因职责所在多说两句,“仙子可别小看了这通行令,战场上瞬息万变,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仙子虽法力高强,但也不要大意。”

    几千年来,这些话王宣令不知说了多少遍,可总有人记不住,不是把通行令弄丢了,就是私自仿造,等真的出事了,又百般后悔。

    “是,昭月谨记,不过通行令使用的细节我还不是很清楚,不知宣令大人可否在此稍坐一会儿,讲讲清楚?”

    王宣令瞬间领会了昭月的意思,回头看了看一同来的两个副宣令,两个副宣令得了眼神,立马退了出去。

    请王宣令入座,再装模作样地摆弄一下通行令,昭月略显傻气地问,“想必各大营的通行令都是不一样的吧?”

    这不废话嘛,王宣令面不改色地答,“这个自然,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

    “这是为何?”昭月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精通变化之术的妖魔多不胜数,一不小心就会被趁虚而入,更换通行令,是防止军中混进奸细的常法。”

    “噢~”昭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之前听说雪族的通行令出过问题,我还担心以后我的通行令要是不小心丢了,又被人捡了去那该怎么办,听宣令大人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多了。”

    “仙子说笑了,这通行令即使作废,也是丟不得的”一听到‘雪族’两个字,王宣令终于知道昭月想问什么了,“不过要真不小心弄丢了,立即上报便可,千万不要像雪族的那个小仙官一样,隐瞒不报,铸成大错。”

    昭月连连点头,故意说得很夸张,“因为一人,连累全族,真是不好。”

    “倒也没仙子说的这么严重,只是谨慎些,总是好的”关于乐君玑的事,王宣令也不好明说,但愿昭月脑瓜子好使,听得懂他的暗示。

    不严重的意思就是还有转寰的余地?早说啊,害我绕半天。

    昭月心里一喜,拿出一袋子苍蓝珠双手奉上,东海别的东西没有,这种东西一堆一堆的,搭配着崇玉给的黑丹来练功,除了涨功力,还能提升修炼进度,“多谢宣令大人赐教,您说的我都记下了,以后若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多多提点照顾。”

    王宣令毫不客气地收下袋子,揣袖子里,“今日还有许多通行令要送,在下就先告辞了。”

    “大人慢走”昭月起身相送,也不知道王宣令听懂她的意思没有。

    出了明泽宫,至无人处,王宣令才偷偷翻了翻昭月给的袋子,虽然昭月的贿.赂又拙劣又尴尬,苍蓝珠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吸食其灵气,也能增长点功力,有总比没有好,他不挑......嗯?!黑丹!

    翻到袋子最底下的黑丹,王宣令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好家伙!这简直没办法拒绝......赶紧收到法囊里,看了看周围,然后快步离开,王宣令整个人都兴奋了。

    收了莫大的好处,王宣令自然尽力,不过两日,打在乐君玑身体里的灵钉就被取了出来,狱使也给她换了一间单独的牢房,虽还没有被放出去,可多多少少让乐君玑看到了些希望。

    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在意她的。

    揣着这样的希望,乐君玑慢慢静下心来重新修炼,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修补受损的灵元,耐心等着出天狱的那一天。

    可祝成怎会猜不到乐君玑重新燃起的希望来自哪里?火德殿里,将乐君玑所有生路来来回回推算了上百回的祝成,早就料到了这一遭。

    深知祝成心思的炘元一边奉上底下人送上来的宝物,一边谄媚道,“大神,先下手为强啊。”

    “这还需要你说?”‘勉强’收下几件宝物,祝成其实就等着昭月崇玉出手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王宣令真会帮忙,“我还真有点欣赏他们,都几百年没见过面了,居然还肯为了一个弃子废这么大力气。”

    看祝成的神色还算满意,炘元暗自松了一口气,“少年人血气方刚,自是以情义为先,可惜,不知天高地厚,太不识时务,白白辜负了您一番好意。”

    “那又如何?”昭月崇玉他暂时没有办法,一个被下了狱的乐君玑他还收拾不了吗?居然敢绕过他去求王宣令,那就别怪他以大欺小了,“他们所想的,无非就是尽快立几个大功,好替乐君玑求情,可也不看看......”

    炘元赶紧顺着祝成的心意说,“主查此事的人是谁,那王宣令虽是深得谷神尊上信任,可说到底不过是个侍奉,哪及得上您一星半点。”

    “哼~”他与王宣令明面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可真正算起来,王宣令这些年暗地里坏了他不少好事,许多该到自己手里的宝贝,也被王宣令不声不响的收了去,乐君玑的事若再给他做成了,只怕王宣令以后会更加变本加厉,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跑腿的,本神岂会在意?”祝成得意又不屑地靠在椅中,“只是他既然敢出手,就该让他知道知道火部不是好惹的。”

    “这是自然”炘元已经开始想象王宣令吃瘪的样子了,没办法,谁让他挡了祝成的路?“不过区区一个宣令,您要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急在一时。”

    “噢,你有什么想法?”祝成饶有兴趣地看着炘元,想听听他说的是不是和自己打算的一样。

    “乐君玑那丫头虽然不识好歹,可雪族那边一直是希望能为您做事的,若能在昭月崇玉有资格向谷神尊上开口求情之前,将乐君玑收入旗下,雪族定会对您感恩戴德,全力效忠。”

    “雪族?你真以为本神稀罕他们的忠心?”

    知道祝成这是在要台阶下,炘元继续劝说,“雪族不过是仙族间的中等之势,大神自然不需要他们的帮衬,只是下界许多事,实在无需您亲自出手,有雪族在,也能省省力气不是。”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祝成之所以想收服乐君玑为己用,也不过是为了日后多做一手准备罢了,如果古水神真的没有死,有雪族的人在,他日多少也能挡点灾。

    然而乐君玑几次拒绝做他徒弟,实在让祝成窝火,就这么放她出来,实在太便宜她了。

    看祝成还有些犹豫,炘元提醒道,“天狱虽好,可毕竟是狱君的地方,如今又有王宣令碍手碍脚的,但如果是到了火部......”

    到了火部,有什么气还不任他出?祝成恍然一笑,随手从刚才的宝物里拿了一样丢给炘元,“去办吧。”

    “是”炘元欣喜地双手接下,赶紧出了火德殿去雪族地界。

    昭月知道战事四起,下界的情况不会太好,可没想到会糟糕到满目苍痍,乌烟瘴气。

    入南境不过百里,便不能再御空飞行,周围的低吼咆哮此起彼伏,妖气与浊气弥漫在一起,时刻都要提防袭击。

    “噗!噗!噗!”几道劲力闪过,玄蛛当即死了一大片,硬着头皮踩过腥臭脓绿的尸液,主防御的昭月抓紧手中的长剑,不敢松懈半分,“怎么样?”

    来自鸟族的阿周侧耳听了听,敏锐的判断,“前方十里,有凌妖的巢穴,左侧八里半,有吸灵藤。”

    师文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从法囊里换了一把锋利的扇剑,领着大家朝左面走,“照这个情况,我们怕还没进南大营,就给累死了。”

    昭月将阿周等人护在中间跟紧了师文,比起一缠上连断手断脚都没用的吸灵藤,大家当然更愿意面对凌妖,“凌妖数量多,善蛊惑,大家千万别分心。”

    “那个...我我,我是木部的,实战经验少,待会儿打起来......你们能不能罩着我点儿”小樾有些紧张地问。

    木部花部主修复、生长,对于打架,确实不太擅长。

    昭月刷刷几下,以锋利气刃破退漫上来的毒瘴,“好,有问题我会先上的。”

    “我也是”师文一步一实,不知不觉已经领着大家走出好长一段距离。

    “花木两部的同伴再往中间靠一些吧”表示理解的某个仙友主动交换了位置站到边上。

    阿周的耳朵一灵,“前!”

    阿周一喊,师文一划,血溅长空。

    “咕噜噜......”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又很快消失不见。

    “后!刺啦!”阿周的喊声与昭月手中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啊——”可剑还没有拔出,就听阿周惨叫了起来。

    “嘭!”昭月反身一脚,将刚才主动换到边上仙友猛踹了出去。

    被踹出去的‘仙友’露出浑身触须的凌妖模样。

    小樾立即将阿周拉到怀里,以木系灵力给他止疼。

    “噗!”昭月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跃而起,再补一剑,彻底把伤了阿周的凌妖捅死,迅速回防。

    师文心惊肉跳回望了一眼,再也不敢往前走地环顾周围,就这么一瞬间,阿周就被废了双耳双眼。

    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且怎么废的都没有看清楚!

    更重要的是,凌妖什么时候混进来的,那位被假扮的仙友去是生是死,他们也不知道。

    看了看还算镇定的师文,半死不活的阿周,脸色发白的小樾,昭月当即决定,“检查一遍通行令。”

    师文,“嗯?我的通行令哪儿去了?!”

    “我的,我的......不在了!”

    “我的也不在了!”

    ......

    昭月摸摸自己的法囊,脑子乍的一片空白,“我的也......不在了。”

    她不但弄丢了通行令,还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就像种子在火中炸裂,怀疑的气息瞬间填满了每一个人的思绪,彼此都是敌意的目光里,各自剑拔弩张地拉开距离,随时准备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