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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身世

    路上姜芷欣昏昏睡去,许惟深把车开得很慢。到了姜止忧家门前的路口处,他刚想开口叫醒姜芷欣,却远远已经看见一辆大红色的跑车停在姜止忧家路边。那红色红得仿佛残阳一样,格外刺眼。许惟深唇角动了动,一时之间没有发出声音来。

    姜芷欣却像是有感觉一样自己醒过来,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到……”

    她大概是想问“到了吗”,但话才出口一个字就戛然而止。许惟深不用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也看见了姜止忧新的红色跑车,和因为她肯来向姜止忧道歉,所以姜时霄送给她的白色那辆一模一样。

    许惟深刹住了车,把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我们回去吧。”

    姜芷欣半天没说话,再开口声音平静如常:“进去吧。”

    “姜芷欣!”许惟深很少连名带姓叫她,每次这样,一定是有原因。

    “她是契爷的亲生女,却从小就被契爷抛弃,契爷现在想补偿她……”

    “够了,”许惟深极力压着声音打断了她,“补偿了这么多年,早就应该够了。你也给我清醒一点,你是你,你不是姜止忧的替身,霄哥当年选择带你走也不是你错。你不用一辈子内疚,一辈子觉得欠了她,把自己放在她的阴影之下。”

    姜芷欣自失地笑笑:“和她没有关系。”

    “你也没有欠霄哥。”许惟深看着她的侧脸说道。

    姜芷欣却只是定定地看着窗外那辆大红的跑车:“不是欠……算了,我们进去吧,来都来了,总要试一试。”

    姜止忧不是一个人在家,姜芷欣和许惟深走进去的时候,她和周若蓉正在吃饭。周若蓉是姜时霄发妻的亲妹妹,当年姜时霄选择带走姜芷欣和许惟深,就是将姜止忧交给了周若蓉。

    如果要说有谁最讨厌姜芷欣的话,姜止忧还要排在周若蓉后面。这些年来姜止忧一直坚定地认为是姜芷欣抢走了自己的一切,而且无论姜时霄做了多少事,姜止忧始终无法与他和解,周若蓉的言传身教功不可没。

    所以一见他们走进来,姜止忧还没说话,周若蓉就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宏兴的小姐少爷。”

    姜芷欣理解她的立场,姜止忧是她亲姐姐唯一的骨血,又是她从小带大的,为了姜止忧她甚至始终没有结婚,但理解不代表就能减轻她对周若蓉的恶感。

    她甚至没有和她打招呼,只对姜止忧说:“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姜止忧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漂亮如古典美人般的脸上露出一个天真又残忍的笑:“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阿爸给我买的新跑车,怎么样,大红色是不是比白色好看多了?”

    “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姜芷欣没理她,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就在这里说,”姜止忧把筷子扔在桌上,“我没有任何事需要瞒住蓉姨。”

    姜芷欣顿了几秒,妥协了:“三天后契爷就动手术了,我想你能过去看看他。”

    姜止忧讽刺地反问:“你不是一向最紧张阿爸,怎么你自己不去?”

    “我要看住宏兴,走不开。而且契爷最想见的应该是你。”姜芷欣说。

    周若蓉抢在姜止忧之前开了口:“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会想见一个被他抛弃了十年的女儿,而不是你这个被带在身边当小公主一样养大的女儿,谁信呐?你说话可真好笑。”

    姜芷欣怒道:“你闭嘴,我们姜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你才闭嘴,”姜止忧跳起来维护周若蓉,“这里是我家,不是姜家老宅,你凭什么对蓉姨大呼小叫。你说她是外人,她是我的亲阿姨,是我妈的亲妹妹。你才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好彩被阿爸在街上捡回来,你跟姜家有什么关系?”

    许惟深低声呵斥道:“够了止忧,芷欣也姓姜,她是霄哥名正言顺的二女,是你妹妹。”

    “妹妹?我没有这种抢人阿爸,抢人哥哥,抢人家庭和地位的妹妹!”姜止忧叫道。

    “从来没人和你抢,”姜芷欣无力地说,“契爷永远是你阿爸,阿深永远是你哥哥,你永远是姜家和宏兴的大小姐。你能不能停止这种被害妄想和自我折磨。”

    “我阿爸?我阿爸宁愿要你都不要我!我哥哥,我当他是哥哥但他永远只会维护你!姜家和宏兴有我这个所谓大小姐的立足之地?我只是一个没有能力的废人罢了!”姜止忧说着就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你们滚吧,”周若蓉见不得姜止忧受一点委屈,“怎么还有脸来伤害忧忧,嫌她这些年过得不够辛苦吗!”

    姜芷欣无奈地叹了声气:“我不是来同你吵架的,我只是想你去看看契爷。”

    “看他?看他做什么!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在哪里?我们流落街头差点要饭的时候他在哪里?我们被他的仇家围追堵截的时候他在哪里?那时候他护着你,护着你这个跟姜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外人!护着那个野女人生的野种!”周若蓉厉声道。

    姜芷欣也怒上心头:“你们被人欺负?你们流落街头?你们被追堵?你以为我们是从外城一脚踏进内城,宏兴就有现在的声势?我们跟人打过多少次,我们杀过多少人,我们有多少次差点被人杀死,我们连睡觉都不敢闭眼睛!你们现在的吃穿用度,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包括你的新跑车,哪一样不是我们用命拼来的?是,我是孤儿,阿深是野种,出身是我们自己选的吗?除此之外还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这么多年来,为着你们的感受,契爷一而再再而三地补偿,我永远在向止忧道歉,阿深呢?他甚至不能叫契爷一声阿爸,你们还要怎样!”

    许惟深的身世一向是姜家最大的隐秘,此时突然被提出来讲,他薄薄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然的屈了屈。他盯了周若蓉一眼,到底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但周若蓉被他的眼神骇到心头一跳,醒悟过来许惟深和姜芷欣都不是善类,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忙把姜止忧拉到身后,她挡在前面色厉内荏地说:“怎么,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威胁我们吗?你信不信我报警,安防局不知道多想抓你们这些败类!”

    “我们不是来吵架的,”许惟深冷冷地说,“只想止忧能在手术前去看看霄哥。”

    “你们走吧,我不会去的。”姜止忧垂着头说了一句。

    “你……”姜芷欣还想说什么,却被许惟深抬手制止了。

    “我们走。”许惟深话音不落转身就走,他很少这样不顾及姜芷欣,显然是刚刚身世被摊开刺痛了他。

    姜芷欣恨恨地看了周若蓉几秒钟:“今天的事我会记住的。”

    “随便你。”周若蓉冷笑。

    “姜止忧,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看不起你,”姜芷欣不理周若蓉,反而对着姜止忧骂道,“你口口声声说当阿深是你亲哥哥,但到头来却任由别人这么伤害他。你放心,这笔账我不会就这么算数。”

    说完她也不看姜止忧和周若蓉,快步跟上了许惟深向外走的脚步。

    回老宅的路上,许惟深一言不发,似乎只是全神贯注地开车,只有紧蹙的眉头和发白的指节稍微泄露了一些他的内心。姜芷欣几次想和他说话,却觑着他的面色,始终没有开到声。一回到老宅,许惟深就快步往楼上房间走,显然不想给姜芷欣开口的机会。

    “阿深……”看着他和契爷一模一样挺拔的背影,连衣着都是相似的深色西服,姜芷欣忍不住在后面叫住了他。

    许惟深止住脚步,头也没回地说:“如果你是想说刚刚的事就算了,我不想谈。”

    他站在大厅的楼梯中间,姜芷欣站在楼梯下面,她咬了咬唇说道:“我……不是……对不起。”

    许惟深转过身来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她:“无论你做任何事,任何决定,都不需要向我道歉。”

    “如果今天不是我坚持要去……”姜芷欣急急地说。

    却被许惟深打断了她的话:“别再说了。”

    姜芷欣看着他和姜时霄年轻时一模一样上挑的凤目,半晌才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许惟深也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叹息一声:“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去看霄哥,我会看住宏兴。你买明天一早的机票,只要8个小时就能到。”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看姜芷欣,头也不回地上楼回了自己房间。许惟深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有种冷冽的气质,只有黑白两色,甚至连床也没有,一个硕大的床垫就直接放在比地板略微砌高了一层的地台上。

    他打开半人高的酒柜,拿出了一支白酒——和姜芷欣请梁嘉玮吃饭时喝的那支一模一样——用开酒器开了,倒了大半杯,站在窗前,看着格外深沉、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的夜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姜芷欣在空荡荡的大厅沙发上,看着平时姜时霄坐的、而现在空无一人的位置,然后站起来,去那个令她和姜时霄斗智斗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酒柜里,选了一支被姜时霄喝掉一半的威士忌,坐回沙发上,一个人在静寂、空旷又暗沉的大厅里默默喝完了那半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