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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消失的声音

    “郑子杰,95分。姚吉喆,98分。朱米琪,96分。张无敌,88分,明显退步······”

    英语课上Miss杜正逐个宣布着同学们单元测验的成绩。这是Miss杜惯用的手法,我们早已识破她了。她就是想让成绩明显下降的同学赶紧查漏补缺,把学习再次重视起来;而成绩明显提高的同学得到该有的鼓励。一般来说,课堂上的场面会是这样的。

    每当Miss杜宣读到哪位同学明显退步的时候,全班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仿佛操场上落叶的回声都能听得见。而当Miss杜宣读到哪位同学明显进步的时候,大家又雀跃欢呼起来;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拍起了桌子;有的双腿像个小马达似的,在桌子底下一阵狂转,把成绩明显提高的当成了是自己;还有的索性扔起了小纸团,看起来正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

    “周舟,100分,明显进步!”

    当Miss杜宣读到这的时候,全班竟然不是雀跃欢呼,而是选择了沉默。

    Miss杜抬起头来,看了看台下的全体同学,转了转眼珠子又低下头继续念道:“麦子,100分,明显进步!菡菡,100分,明显进步······”

    班上安静得有点恐怖了。不过也难怪同学们做出沉默这样的选择。因为,肥舟、麦子和菡菡他们三个的英语成绩一直都是徘徊在80分的边缘。就是运气好的时候得个81分,哪次倒霉了就得个79分之类的。他们可以说是捍卫着我们班英语成绩倒数前三位的头衔了。

    如果他们三人都考了100分,那肯定就有其他同学要取代他们的位置,成为倒数前三位的新霸主。也许没我想得那么复杂,同学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过度的惊喜,目瞪口呆罢了。

    放学后,我们跟着肥舟兴冲冲地跑到他家。肥舟说这次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石斑鱼。是啊!是得好好感谢一下石斑鱼了!要不是它教会肥舟他们几个从试卷里找答案,还让他们刷题,他们现在估计还是徘徊在80分的边缘呢。

    满分的滋味让他们三个有了信心,说起话来都中气十足的。他们谈到英语学习或者是和英语有那么一丁点关系的话题时,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愁眉苦脸了。

    “石斑鱼!石斑鱼!你猜猜我们这次的英语测验得了多少分?”肥舟把脸紧贴着鱼缸,得意洋洋地说道。

    “还用猜吗?只要刷了题和学会在试卷里找答案的,准在95分以上。”石斑鱼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哈哈哈!我们几个都是100分!满分!满分啊!”肥舟兴奋地又蹦又跳。

    他家厨房的地板顿时微微地震动了起来。

    “周舟,别跳啦。快请石斑鱼吃点好吃的。”麦子一边用手拉住肥舟一边说道。

    “好好好!”肥舟停了下来,把脸又贴在了鱼缸,问道:“石斑鱼,要不要来点薯片或巧克力?还是想尝一尝刺激一点的辣条啊?”

    石斑鱼突然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肥舟,说道:“我再也不吃你那些垃圾食品了!它们和它们的包装一样,都是垃圾!我讨厌垃圾!!!”

    石斑鱼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愤怒。难道它还对上次放臭屁的事耿耿于怀?

    “对对对!不吃垃圾食品!我们也不吃了!把这些垃圾食品和它们的包装袋分离出来,统统都扔到垃圾箱里。”我连忙说道。

    肥舟愕然地看了我一眼。麦子和菡菡在一旁附和道:“对对对!天蓝蓝说得对,不吃了!扔进垃圾桶!”

    这时,石斑鱼转过身游了过来。它瞪着大大的眼镜仔细地看了我们一会儿,说道:“看来我没有帮错人,你们都不是那些随意乱扔垃圾的人。”

    “石斑鱼,我们怎么可能乱扔垃圾呢?现在连我们的英语书本都有教不要乱扔垃圾了。叫Don’tlitter。”肥舟本来还挺得意地说着的,但说完那句英语就变得害羞了起来。

    我再次从肥舟的表情看出了腼腆。这也难怪,肥舟和麦子、菡菡一样,他们三个说起英语来和老师在课堂上播出来的录音相差还是挺远的。其实,班里大部分同学的英语说起来都和录音里的读音不太像,但他们几个实在是太不像了。也正因如此,肥舟他们几个平时都不太愿意张嘴说英语。要不是这次英语测验考了个满分,让肥舟得意了一把,他才不乐意让自己的英语随口而出呢。

    “你说的英语很符合国际标准啊。用不着害羞。”石斑鱼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国际标准?石斑鱼,你逗我们的吧?就周舟的英语,说起来还国际标准吗?哈哈哈!”麦子在一旁已经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菡菡仿佛也被麦子的笑声感染了,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你们有所不知。世界上并不是所有能说英语的人都说得跟你们老师播放的录音一样的。大多数的人说起英语都会伴随着口音。”石斑鱼继续一本正经地说着。

    “哪怕是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都有很多人说着不同口音的英语。就像你们国家有很多地方的人说着带有当地口音的普通话一样。”

    我们几个聚精会神地听着。

    “所以说,有口音并不代表说不好英语,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口音的人比没口音的人要多得多。Understand?”石斑鱼说完来了句英语。

    我们虽然没学过,但我想应该是“明白了吗”的意思。

    “石斑鱼,你意思是标准这玩意应该由数量来决定?”我好奇地问。

    “你可以这么认为。”石斑鱼说。

    “哇!太棒了!我们中国那么多人,只要大家一起说一种语言就可以定义这种语言的国际标准!将来我周舟也要录制语音,让国外的小朋友好好模仿一下我这国际标准的口音。”肥舟听完石斑鱼的话十分振奋,竟然信誓旦旦地说了起来。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鼓励你大胆说英语罢了。别忘了你们英语考试是有听力的,如果你的发音不尽量向正确的发音靠拢,你很可能就会听错并选错答案。我看你下次还怎么拿满分!”石斑鱼虽然没有表情,但它说话的语气告诉我们它正得意洋洋。

    “石斑鱼,你怎么懂这么多?”菡菡在一旁认真地问道。

    “人类的历史和文明很多都沉到海底了。而且海底还蕴藏着很多你们人类无法理解的事情。我已经在海底生存了上万年了。”石斑鱼说道。

    “什么?!一万年?!”我们几个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石斑鱼说。

    “那你们海底的鱼都会像你这样说话吗?我意思是像你这样说普通话和英语。”菡菡继续认真地问了起来。

    “我们鱼类会说世界上各种语言。但我们不需要像你们这样说话。我们只需要通过脑电波就可以完成沟通了。不像你们人类,还需要文字和语言。”石斑鱼继续说。

    “那你们是怎么学会这么多的语言的呢?”菡菡看来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看着菡菡那副不耻下问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赵老师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凡事一定要多问一个为什么。要不然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是只知道事物的结果,而不知道产生该结果背后的原因。估计你们赵老师是这么给你们说的。”石斑鱼在水中晃动了一下尾巴,把头转向我,说道。

    我被吓了一跳,石斑鱼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呢?这时,肥舟他们几个也满脸疑惑地盯着我。我吓得有点张口结舌了,于是便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感应到你的脑电波了。所以,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石斑鱼说。

    “那我们几个在想什么你也知道?”肥舟紧张地插嘴问道。

    “你们三个的脑电波我感觉不到。”石斑鱼又摆了摆尾巴,把头转向肥舟。

    听石斑鱼那么说,肥舟看起来像似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肥舟刚才心里是不是正在打石斑鱼的什么鬼主意,所以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石斑鱼,那你们鱼类怎么学会这么多的语言啊?”菡菡一副仰慕的样子问道。

    “哼!都是因为你们人类!”石斑鱼有点愤怒。

    “我们?人类?”我们几个莫名其妙地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就是你们!人类!你们把垃圾全往海里扔,包括食物、包装袋、罐子、书籍、试卷等等。还有那些载着很多电子产品的和其它物品的货轮,躲不过巨浪和风暴的时候就连同货物一起沉到海底了,严重污染了海洋。我们鱼类这些年一直在误吃这些垃圾,直到······直到这些垃圾都变成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所以我们对人类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石斑鱼说话的时候气鼓鼓的,身上的鱼鳞闪烁着愤怒的红光,看起来像个快要爆炸的气球。

    我们看着生气的石斑鱼,仿佛丢垃圾的人就是我们,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羞愧油然而生。

    石斑鱼气冲冲地说完,也气冲冲地开始给我们写第三章。我迅速拿出笔记本飞快地抄了下来。石斑鱼写完第三章,又变得非常的虚弱。我们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它,就匆匆散伙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想着石斑鱼所说的话。

    如果鱼可以通过不断误吃书籍而学会不同的语言,也就是说我们像鱼那样吃书籍也能学好英语吗?再想想刚才石斑鱼那愤怒的样子,它会是真心帮我们的吗?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朵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乱吹散,小块小块地如鱼鳞般拼凑在一起,把天与地的尽头连在了一块。

    这时,有个妈妈牵着小孩在我和麦子的身旁急匆匆地走过,很显然是赶着去参加课外补习班。小孩看起来和我们年龄差不多,鼻子上架着一副显得呆板的眼镜,手上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小孩的妈妈一边走一边唠叨个没完没了。虽然听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就是那些“要认真上课!不要开小差!”之类的东西。突然,那位妈妈铿锵有力地大声说了一句:“你把这本书吃下去,期末考试成绩肯定名列前茅了!”

    这一句我听得清清楚楚。我立刻问正在一旁连蹦带跳地走着的麦子:“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麦子正沉醉在自己如舞步般的步伐中,被我一问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我说你听见那位母亲说让她的孩子吃掉那本书了吗?”我继续问。

    “哈哈哈!你真以为是吃吗?就你这点语文水平还经常受到赵老师的表扬?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人家说的吃是认真看完的意思。”麦子一边说着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

    麦子是对的。只是我一直在想着石斑鱼说的话,心里对“吃书”这词变得非常的敏感。当我又陷入沉思的时候,那对母子已经走远了。这时,麦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天蓝蓝,你听到什么了吗?”麦子问。

    我仔细听了一下,然后告诉她:“我好像听见有只小狗在叫。不,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在哀嚎。”

    “走,我们去看看。”麦子说完好奇地跑了去。

    我紧跟在她身后。不一会儿,我们在前方路旁的大树下发现有只小狗正在努力地摆出一张小板凳的造型。它的主人一只手牵着狗绳,另一只手正在愉快地玩着手机。

    我们走近仔细一看,原来那只小狗正在拉屎。看它以一副很努力的样子发出一阵阵像哀嚎似的叫声,我们知道这只小狗一定是便秘了。

    “赶紧走!不看了!”麦子闪电般跑开了。

    幸好还没受到不雅气味的袭击,不然就被麦子这好奇心害惨了。等我们跑远了,麦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开始连蹦带跳地走了起来。

    “麦子,你讨厌狗吗?”我一边喘气一边问。

    麦子举起她的右手,用力挥动着她的食指,得意地说道:“Nonono!我只是讨厌拖着狗到处拉屎的人。”

    “我也是。”我说。

    “走,到我家来。我爸刚给我买了一本很有趣的故事书。我让你先看看。”麦子说。

    由于麦子爸爸给她买的那本新故事书太好看了,我一下子就沉迷在故事中,并把时间忘得一干二净了。当麦子家的厨房传出饭香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连忙看了看窗外,发现夜幕已经降临。于是,我和麦子说过再见便匆匆下楼回家了。

    晚饭过后,当我做完作业,我想起了今天石斑鱼写的第三章我还没来的及看。于是,我翻开笔记本认真地读了起来。

    我发现在石斑鱼写的第三章里有些情景很熟悉,好像在傍晚回家的路上刚经历过。在石斑鱼写的第三章里,Alice和Peter也是在树下发现一只正在努力拉屎的小狗。并且我觉得石斑鱼写的Alice很像麦子,她们都喜欢晃动右手的食指。这石斑鱼写得还真是挺精彩的,我都情不自禁地被故事情节给迷住了。可就是有些英语单词还朦朦胧胧的,还是赶紧写下来问爸爸吧。

    第二天,爸爸一如既往地回复了我。

    小天:

    1)书确实不能吃,只能读。人们经常说的把书“吃”下去,其实就是把书认认真真地读完。至于你“吃”得越多,自然就会学得更好啦。还记得我提过的模糊记忆和永久记忆吗?就是通过不断重复,让知识和需要记下的东西永远留在你的脑子里。你看你们语文科目不是很多必须看的必读书和选读书吗?这就是要通过不同的书籍把知识和该学习的知识在你的脑子里重复再重复。时间长了,你就会看到你们班里爱看书的同学和不爱看书的同学的差距。

    2)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本英语字典了。其实英语字典比汉语字典容易使用,只要按照你所需要查找的英语单词的英语字母的顺序在字典里翻找就可以了。要不然让妈妈在手机上下载一个英语字典的APP,查找单词方便又好用,而且还带发音功能。可是妈妈的手机活动范围非常有限,它并不能跟着你跑到学校去。所以,你还应该把老师用起来!你们老师就是一本比字典还好用的“活字典”。有什么字典解决不了的问题,尽管去找你们的老师帮忙吧。

    3)你所抄下来的文章里,重复用上了很多连接词。我想你应该好好记住它们的表达形式和使用方式。比如说:

    ...as...Shesaysasshestandsup.(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as...as...Timegoesasslowlyasasnail.(时间过得像蜗牛一样慢。)

    ...so...that...TheanimalsaresocutethatIlovethemverymuch

    (因为这些动物太可爱了,所以我非常喜欢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