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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好意

    白婶咳了声,玉篱还是没反应。白婶又轻轻拍了下玉篱的手,笑着对张镇说:

    “这孩子,吃个饭脑子也不得清闲。都是我无能,也帮不上他们什么......”

    玉篱惊醒过来,脸上讪讪的,佯装生气跟白婶说道:

    “您怎么老说这种话?要再说,就是我哪里没做好!”

    白婶笑着不说话,帮玉篱夹了筷菜。

    “张叔问你收菜的人都找好了?”

    “都找好了!”

    玉篱脆声答应,

    “后天晌午他们开车来全拿走!这下,总算省事不少!”

    张镇点点头,

    “下午我去跟老谢说,咱们明天一早动手,到后天晌午差不多也全拿上坎了!”

    玉篱端起碗使劲刨了一口,

    “好!我吃完饭就赶紧收拾箩筐,竹篓!刚巧严姐和二富他们都回来,少不了又要麻烦他们!”

    张镇又关切地问道:

    “没忘了跟他们要定金吧?”

    玉篱笑道:

    “没忘!给了一千块钱!”

    张镇连声说好。

    “这样妥当!”

    放下手里的酒杯站起来就往外走。

    “晚上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就别等了!”

    玉篱婆媳俩目送张镇的背影出了门,玉篱挂在脸上的笑又淡去。跟刚进门时似的,自顾端了碗出神,间或又闷闷地刨两口。

    白婶看了一会儿,问媳妇,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办妥?”

    玉篱又挤出几分笑容,

    “都妥了!您别操心!”

    白婶见问不出什么,一个人默默地到后院从杂物棚子里搬了箩筐,竹篓出来清理。隔了一会儿,白婶估摸玉篱快吃完饭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去灶房洗碗。谁知玉篱已经将碗筷都洗好,家什收拾整齐了。

    白婶跑到灶下的猪食桶里一看,可不?自己给玉篱盛的一碗饭有大半碗倒在了里面。白婶着急道: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瞧你才吃了几口!人也没多大精神?”

    玉篱看看婆婆,仍旧说没事。

    “中午去双平家吃过了,您别多想!”

    见白婶还要问,干脆一扭身快步去了后院。

    玉篱越是这个样子,白婶越是断定儿媳有心事。一来,玉篱妈教女儿的规矩白婶也听王七婶说过。历来到别人家做客只能吃半饱的。二来,玉篱嫁到王家已经大半年,别的白婶拿不准,可自己这个儿媳妇儿,心里有思量,又不愿违背自己或是睁眼说瞎话的时候,惯常做的就是一声不吭走开。

    白婶站在灶房里,左右四周看看,目光陡然落到还放在灶房柜子上的两个大包。白婶走过去,将包提下来,把里边的东西一样样捡出来。

    第一个袋子,婴儿用的衣服,帽子,鞋,袜子,两套;一个奶瓶套装;两桶奶粉;最最精致也最用心的,是盒银制的“岁岁平安”小儿百岁锁。

    白婶暗自点头,觉得双平送静茹的东西也算用了心。

    再打开第二个袋子,上面的东西几乎跟第一个一模一样。一薄一厚两套从头到脚的婴儿衣服,奶粉,不过就是奶瓶换成了婴儿碗勺。白婶再把放最底下的精致小盒子打开,银锁改成了手镯和脚链......

    白婶眼瞅着桌上大相径庭的两份礼,不由恍神。

    王凤羽之所以出事,一半责任在他自个儿,另一半责任真的也在于王家的三平。刚开始,白婶面上不好太明显,心里真的是怪过三平,怪过王家和玉篱。可人心都是肉长,后来看到自己儿子一出事,玉篱就跟丢了三魂六魄要跟了他去,甚至连爹妈老子都顾不上,白婶也就只有叹口气了事。至于三平,在医院的时候,被他亲爹妈摁着跪在自己面前,半大的毛头小子惊慌绝望的眼神,白婶就决定不再提他了。

    白婶站了一会儿,将东西重新装好放到玉篱房里,又守在儿子王凤羽身边坐了坐,帮他擦了擦手,才起身去到后院。

    玉篱从杂物棚子里搜出来一摞蛇皮口袋,正在水龙头下对着水柱一条条地清洗。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对自己的婆婆笑了笑,又低下头一个劲儿用刷子刷口袋上沾了泥的地方。

    “人可真不能犯懒!上次用完直接扔那里躲过去,如今要用洗起来就更费劲儿!”

    白婶柔和地笑了笑,从屋檐下拿了个小竹凳放在儿媳身后。

    “坐下慢慢洗,弯腰躬背,老了可有得受。”

    玉篱甜甜地冲婆婆笑了笑,依言乖乖地坐下来,将口袋放在水槽边上刷。

    白婶看着玉篱,良久,说道: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也太柔顺了些。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玉篱低头正忙活,听婆婆这么说,惊奇地抬起头来。秀气的睫毛忽闪了两下,恍然大悟的样子。

    “您不是为我好吗?既然是好的,为什么不听?”

    白婶无奈地摇头,

    “我没说这个,”

    稍一沉吟,问玉篱,

    “双平帮你备了送静茹的礼?”

    玉篱闻言脸色缓下来,

    “是,跟她的同式同样......”

    婆媳两一时都不再言语,院子里静悄悄的。水管里的水哗哗地流下来,淹没了水槽,玉篱才“哎呀”一声赶紧将水龙头关上。

    “算了,”

    白婶叹口气,

    “双平既然备了,也是她好意。咱们就领了!回头你把咱们准备的那份儿分一分,也放一份儿在她给静茹的礼信里。”

    玉篱小声地答了声“好”,迟疑了一下说:

    “她还留了两千块钱,我死活还给邓家婶婶了。这包礼信,要是再塞回去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不得已我才带了回来。”

    白婶点头,

    “你做得对。我明白你干妈一家的苦心,咱也心领了。可咱们还能靠自个儿,何苦攀扯别人?日后凤羽醒了,咱不亏不欠,照样挺直了腰杆子做人。”

    玉篱不语。

    王凤羽出事后,王七婶一家异口同声都说是三平害了王凤羽。王七夫妇俩自家大田,鱼塘都靠后,也要先帮张镇把王凤羽家的大田管好,种好才上算。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更是见机就往王家送。做得最显诚心的,还要算三平的姐,双平。王凤羽从医院回到家开始,每月都要给玉篱送两千块钱来。

    王七家帮忙种地,白婶跑田里把人劝走。王家送了什么好东西来,她搜肠刮肚找些礼信还回去。双平的钱更是,每次送来立马就亲自还到王七婶手里。唯独一件事,三平照料王凤羽,她不阻拦。

    玉篱私自觉得,干妈一家于心不安,自己作为王凤羽的妻子,其实还是可以适当接受一些他们的好意的。可是婆婆就跟铜墙铁壁似地滴水不漏,是不是心里还存着疙瘩呢?

    玉篱不知不觉微微叹了口气。

    “要说我一点儿也不怪,那是瞎话。可我也不是因为这个才不领他们的情......”

    白婶突然开口说道,

    “事情摆在了眼前,说到底,怪谁也无用。下次你跟双平说,她的心意我领了。咱要缺钱,一定跟她借!”

    玉篱一听这话,双眼一亮。立马清脆地答道:

    “好!”

    见儿媳又恢复了神采,白婶才刚的疑虑总算打消。

    傍晚,二富一伙人从大棚回来,七七八八已是摘了不少菜。玉篱忙前忙后打理好,又招呼大家吃了饭,收拾妥当,已是夜深人静。

    窗外的天空高远而静谧。一颗颗寒星眨啊眨,如同上天窥视人间的眼睛。

    玉篱披衣靠在床头,伸手拂起窗帘,透过玻璃窗,久久地凝视着寒冬里的夜空。白天在双平家的一幕不禁又浮上心头。

    玉篱苦恼地揉了揉眉头,鹅蛋黄的上好丝绢,翠生生的柳枝条......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玉篱很肯定,这方手帕自己一定见过。可要说在哪里见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玉篱昏昏沉沉进入梦想,一眨眼,已经是隔天的清晨。

    张镇找了谢福一伙,七八个人,再加上二富,王冬儿,严姐跟静静,还有来帮忙的王七三平,算下来十好几个人,花了一天半时间,就把这个冬天的头茬菜收了,打整好。待到晌午,玉篱定好的人来将菜一拉走,顿时玉篱,张镇,白婶俱都感到浑身一轻。

    白婶乐呵呵地,跟二富他们开玩笑,

    “你们说说,该怎么谢你们!让玉篱请客!”

    王冬儿接过张镇递来的香烟,刚点上,猛吸了一口,又跳起来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玉篱和静静一见他还肿着的嘴唇都忍不住笑起来。

    一旁站的三平,额头上贴了个巴掌大的创口贴。瞅瞅王冬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要谢冬子,就送冬子去省城呗!”

    王七闻言,“瞎”了一声,伸手作势要拍儿子。三平却瞅准时机一步跨出门去,洪亮的声音也随后传来,

    “省城有小夏!”

    张镇,二富这些跟王冬儿亲近的人知道首尾都当没听见三平的话。谢福带来的叔啊婶啊,则刚跟王冬儿处了个半熟,只觉得小伙子嘴甜人勤快,为人机灵不说,做事也颇为踏实,大家都很喜欢。听了三平打趣王冬儿,立时猜出个隐隐绰绰的轮廓,就跟着也大声起哄起来。让王冬儿给介绍介绍!当着一双双眼睛,王冬儿脸上的神情瞬间异彩纷呈,尴尬不已。

    玉篱有些不忍心,刚要开口,严姐却抢先了一步,

    “下星期我们去省城送菌子。冬子,跟我们一起去!把小夏领回来给大伙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