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定策

    梁欢满脸失望的向孟繁尘报怨：“村支书和村长家倒是都有酒有肉，但咱这不是要跟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吗。我还想着说不定哪个土旮旯里还能藏着一只迎秋这样的金凤凰呢。屁，都是土的掉渣的山妹子，我当和尚的心都有了。”

    孟繁尘确实挺佩服梁欢的。上辈子，在他穿越过来之前，梁欢已经官升正厅级，成为主政一方的“政治大员”。为了当官，这小子也真能吃苦。到了基层去调研，还真就能放下架子与百姓吃住在一起，交了许多“贫贱”朋友。

    孟繁尘郑重端起酒杯，“敬最可爱的‘官僚’一杯。当官的如果都能‘做秀’到你这种程度，百姓肯定能有好日子过了。”

    梁欢毫不在意兄弟的调侃，喝了杯酒，丢了几个花生米和蚕豆进嘴里，收起玩笑神态，脸色凝重，缓缓说道：“我已经把乡里五十七个行政村都匆匆走了一遍，除了失望，屁都没有。到处是山，却什么矿藏也没有。到处是树，连个野果子都难见到。

    孟繁尘和韩迎秋了解过她们村的情况，对清河乡的贫困程度早有估计，因此对梁欢说的这些并不感觉意外，“说说你的想法吧”

    经过近一个月的调研和思考，梁欢心中早有预案，“乡里最多的就是‘穷光蛋’，我让人统计过，全乡十八至四十岁的未婚男女有两千三百人。他们是最穷的一群人，却是我们可以直接利用的“人力资源”。现在国家在全力推进城市化，实行了房改，取消了福利房，房地产行业迅猛发展，建筑工人紧缺。我这第一炮，想从劳务输出这边打响。能不能让江阿姨派几个得力干将过来？”

    孟繁尘也同意请母亲帮忙，“你打算采用什么形式来组织劳务派遣？是想富民还是想帮乡里创收？”

    “乡里这帮家伙都在看我的笑话。我帮他们创个屁的收。这第一仗是我‘立威’之战，也是我收拢人心之战。劳务派遣公司由江阿姨独资组建，钱让她去挣。等这几千光棍汉吃饱了饭，挣到了钱，我们在乡里就有了最坚定的一批支持者。到时候所有工作都好开展，也能迅速打开局面。”

    梁欢自信的说道：“放心吧，我早有计划。你们呢？怎么打算的？三板斧先砍谁？”

    孟繁尘也早和韩迎秋商讨过了，有了很详细的计划，“和你一样，第一步先收拢人心。开一个校办工厂，把老师的福利先提上去。第二步，我和迎秋要回武汉一次，争取学校游泳队和红金龙队支持，争取联合办学，开设游泳和足球训练班。

    以后还要开办散打训练班、田径训练班、摔跤训练班。比文化学习，山里孩子不占便宜，能吃苦，肯‘玩命’才是他们的优势。

    第三步，争取升格为职高或者专科学校。把学校办成技能培训基地，提供各种职业培训。城市里什么工作最苦、什么工作没人愿意干，咱们就培训什么技能。”

    两人聊得激情澎湃，韩迎秋也做好了饭菜，端进了房间。一个红烧野兔和斑鸠、一个野猪肉炖山鸡（那时还没有实施严格的野生动物保护，现在切勿贪吃，切记），两大盆菜一上桌，三人没了谈话的兴趣，埋头喝酒吃菜。

    酒足饭饱，梁欢对韩迎秋竖了竖大姆指，“就凭这手艺，换成是我，也要哭喊着来‘入赘’了。繁尘这笔买卖做得不亏。你们学校这么宽敞，明天我也搬过来。以后我的伙食费就上交嫂子了啊。”

    孟繁尘伸手向梁欢要钱，“我说过，以后我们家我掌勺。你来入伙可以，伙食费先交。”

    梁欢把口袋里仅剩的一百多块“零钱”全掏了出来拍到孟繁尘手里，“你个财迷，本乡长还能拖欠你饭费不成？”

    “国家放开价格管控，物价飞涨，你一个月才六七百块工资，又是个馋嘴的，到月底能剩下钱才是怪事。”孟繁尘默默把钱装进口袋。

    三个年轻人彻夜长谈，研究了一晚，逐步讨论完善了各项工作计划的细节。

    第二天天刚亮，“精力充沛”的梁欢饭也不吃，开上车就去了县里。

    梁欢这一个月可没有闲着，表面上是在调研，随便和普通百姓闲聊家常，其实所有谈话的百姓和谈话的内容都经过认真准备，别有目的。‘五山三水二分田，混个温保都很难’。光棍一大堆，却重男轻女，生个女娃子都没脸见人。文盲倒是没有，可初中生都难得一见。村干部里能人不少，但只顾着自己先富起来，真想着带领老百姓一同致富的，凤毛麟角。

    农业税、乡村提留、计生罚没款、教育复加费等杂七杂八的税费超过田产收入一半以上，欠税和瞒报土地成为普遍现象，乡村干部与百姓也因此演变成了‘对立面’。

    这次国家决定免除农业税和相关各项杂税杂费，真是太英明了。但乡里的收入因此大幅减少，虽然上级增加了拔款，政府自己的日子更困难了。超生严重，百分之七十的百姓处于赤贫线上下。许多人家连件没有补丁的衣服都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