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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投靠

    或许有人觉得,普通百姓消息闭塞,不清楚干部的“隐私”。但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传言,也必有一定道理,往往真相就隐藏在其中。

    自古以来,从春秋战国开始,到民间采集官员风评就是朝庭了解官员能力高低、是否清廉的主要手段。诗经国风、秦汉两代察举选官制度等等,就是最好的证明。

    梁欢的父亲在部队从事政治工作,转业到地方之后又长期负责组织管理工作。梁欢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班干部、学生会干部。梁欢家学渊源,亲身实践,对于如何与人谈话,如何引导谈话方向,有着娴熟的技巧。

    一个月的时间,梁欢对所有村干部中的派系划分有了大概的了解,对所有乡、村两级干部与县领导之间的相互关系也有了大致的判断。

    梁欢认为,张贺年来县里的时间不长,还不到一年,而且是市委组织部下派来的干部,手底下的“自己人”不多。清河乡里面,只有主管农业的副书记和组织委员与张贺年有过工作交集,勉强算是“他的人”。

    按照梁欢的分析,张贺年在县里面的“人脉”还相当的“狭窄”,自己人的“队伍”和“势力范围”十分弱小,而且极缺经济方面的得力干将。梁欢判断,“求才若渴”的张贺年一定会欣然接受他的“投靠”,全力支持他的劳务派遣方案。

    果然,听秘书说梁欢单独过来汇报工作,张贺年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摆,热情的亲自打开房门迎接,笑容满面的招呼梁欢进屋坐下,还直接吩咐倒完茶水,准备离开的秘书,“我和梁乡长谈点儿重要的事情,所有工作安排往后推一推。”

    秘书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轻轻关上房门,然后懊悔的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反思自己刚才对梁欢“不够重视”的表现。

    从张贺年亲自送梁欢、孟繁尘、韩迎秋去清河乡上任的举动中,他就应该察觉出一些不同寻常的端倪。从张贺年亲自开门相迎的时候就应该判断出领导对梁欢的“高看一眼”。秘书觉得自己的反应还是“太迟钝了”。

    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帮梁欢“通传”,而不应该借口忙着其他工作,让梁欢站在自己面前等了几分钟;他应该对梁欢笑的再真诚一些,沏泡的茶叶也应该选用部长珍藏的好茶。反思之后,他悄然把梁欢的名字记录到了自己的“贵客”名单里。

    梁欢却没有在意张贺年秘书的“慢待”,开门见山、恭恭敬敬的向张贺年说明来意,“本应该早些来向您汇报的,但刚刚下到乡里,两眼一抹黑,缺少些底气,只怕领导批评我浮躁和‘孟浪’。”

    梁欢话语中出现一个“怕”字,立刻让张贺年明白了他的“投靠”之意。张贺年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那现在这是有了底气了,也不害怕了?我有那么‘吓人’吗?”

    张贺年以长辈的口吻“教训”梁欢不要“害怕”,其实是在暗中表态,他把梁欢视作自己人。

    梁欢闻音而知雅义,故意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其实我胆子很大的,领导您给我的感觉也很亲切,我不是怕您这个人,而是怕让您失望。”

    梁欢以“亲切”两个字暗中表态,以晚辈自居。

    张贺年十分满意梁欢的“聪明”和“敏锐”,暗赞梁欢是一个“可造之才”,甚至有了把他调到身边当秘书的“无理想法”。

    但张贺年可不敢“破坏”省委组织部的“组织安排”和“工作意图”,连忙压下内心不切实际的换秘书打算。

    他收起笑容,不再与梁欢“废话”,把话题转到工作上来,“只一个晚上,你们‘三个臭皮匠’,研究出了什么‘诸葛妙计’啊?”张贺年担心梁欢急于向自己表态,拿“扶贫方案”当儿戏。

    梁欢连忙拿出连夜书写的计划书双手递与张贺年,“这份计划从迎秋决定回乡实践‘教育振兴’理念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分头准备了。昨天我们三个人‘争论’一晚,取长补短,拿出了初稿。这份计划还很粗糙,还需要领导斧正和指点。”

    梁欢的解释消除了张贺年心中的疑惑,接过计划书认真看了起来。

    梁欢不会沉默的等待张贺年自己细看计划,让两人的谈话出现冷场。他继续简要汇报,点出计划的关键节点,“我们打算与九江联系,以民兵的名义前往抗洪前线支援。九江大堤虽然保住了,没有溃坝,但大堤受损严重,肯定要重修。而且九江城乡受灾严重,灾后重建急需人力。我们派人过去,一来可以取得当地政府的信任和好感,二来可以‘组织和锻炼’队伍。到了九江,完成救灾任务之后,我们会立刻组建劳务派遣公司,联系当地的主要房地产商和建筑公司,向他们提供劳务派遣。”

    张贺年皱眉询问梁欢,“按照以前惯例,一般是向灾区捐献物资和钱款,还没有外地政府派民兵去灾区参与救灾的先例。而且为什么不直接组织劳务派遣公司去九江打工,而是要搞这样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救灾作秀’?民兵到九江后的住宿怎么解决?人身安全怎么保证?救灾行动如何组织?还有,为什么不以政府名义组建派遣公司?或者直接组建建筑公司,不是更好吗?按照你们的计划,这劳务派遣公司能给乡里和县里带来多少税费收入?”

    梁欢三人提出的这个计划,让张贺年十分的失望,甚至还有些恼火。联合办学、劳务派遣和劳务输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县里的领导们也没少提出这方面的工作思路。有不少村干部还先行一步,办起了各类“培训机构”,当起了“包工头”,成为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县建筑公司也早已“杀”进大城市,成为县财政的“主要支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