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王晨华
短暂的感叹了一下这无常的命运，就该吃晚饭了。
不论饿不饿，无相斋的伙食是真不错，美味而又精致。
比如今日的餐后甜点：纯乳金乳酥，外表金黄入口酥脆，中间的几层乳点口感层次丰富，齿颊留香，即便赵枫一向不爱甜食，都忍不住吃了一笼，打着饱嗝躺在镜花椅上放空。
甜食真是恐怖事件之后最好的疗愈。
回屋之后他先是翻了翻命师录，略看了些先贤纪事，就拿出了那块刻着“蚃”字的皮。
好奇心真是人类最大的弱点。
把千面女蚃的皮放在额头上，额尖微微发热，赵枫感觉自己朦朦胧胧的进入一片迷雾中。
在白雾中飘了一阵子，眼前一花，出现了一条记忆隧道。
无数的记忆在他身侧闪过，里头的主角形形色色，老少不一，男女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一些快乐的记忆。
这些画面似乎并不需要赵枫去看清，走马灯似的在他身侧闪过，继而四周一黑，白雾中一幅幅白黑色的图画接连出现。
走进了赵枫才发现，那些是遗照，不少主角刚刚都在欢喜短剧中出现过，现在都成了木制相框中的黑白照，有些笑着，有些面无表情，还有用的是棺木中的照片，经过遗容师打理，却依然形容枯槁，粉白冰冷，甚至残缺不全。
遗像的背后是每位逝者临死时的片段，被子女遗忘在养老院的大爷、跳江自杀的失业中年男人、死在车祸中的年轻夫妇、被剥皮客杀死的男孩儿、入室行窃的小偷被活活打死、披星戴月的流动摊贩遇到抢劫犯、上山晨练的姑娘遇到歹徒……
林林总总，有好有坏，死法不一。
最后一幅，是王晨华。
赵枫转到背后想瞧一瞧他的死因，只见一副背影，整个人便被吸进了照片里。
蓝天白云，清风习习，四周绿荫如盖，来来往往的都是青春靓丽的学生服男女。
王晨华坐在梧桐木的树杈上，摸着嘴角的淤青，疼的龇牙咧嘴的抽气，露出的手背上隐约可见烟疤烫痕，额角鼓了个大包。
“阿华！”女孩儿甜甜的声音传来。
王晨华却不高兴，往高处又爬了两个树杈，纤弱的树枝晃了晃差点给他摔下去，可他却好像更怕底下的小姑娘。
赵枫飘到小姑娘身侧，从这个角度抬头，只看得见王晨华的半边屁股。
“王晨华！你干嘛总躲着我，不是你自己给我递的情书吗？咱俩好了两天你反悔了是不是？”
小姑娘叉腰，气鼓鼓的质问少年。
“尤青，小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我哪里敢跟你好。”
“好，你给我等着！”
小姑娘跑了。
王晨华呲溜从树上下来，嘴里嘟嘟囔囔“我怎么不记得给她递过情书，还好过。”嘟囔完还自嘲笑笑“人家富家千金哪里看得上我这穷小子。”
赵枫跟着他飘回了304，屋里正热热闹闹的在打人，四个打一个，打人的其中一个正是那荣家三少，不过现在更圆润些，眉眼透出股戾气。
四人的状态都有些癫狂，手脚不自觉的抽动，表情亢奋。
挨打的人也不出声，瘦削的身子蜷缩在一处轻轻颤抖，露在外头的没一处好皮肉。
瞧见王晨华回来，打人的其中一个甩了甩皮带“哟~我们王大情圣回来了。”
“错了错了，是王大癞蛤蟆。”
“哈哈哈哈……”
王晨华却并不回嘴，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既不管他们打人，也不管他们说什么。
那四个人显然并不打算这样放过他。
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荣三把宿舍门一关，王晨华的身子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想少吃点苦，你自己知道怎么办。”
赵枫惊讶的看见王晨华把衣服裤子脱了，把毛巾往嘴里一塞，趴在椅背上，动作娴熟。
那背上交叉横亘的红紫瘀血，新伤旧痕层叠错乱，甚至有许多分辨不出来历的疤痕。
坚韧的皮带紧随其后落在他身上，王晨华的身子抖了抖，没有动。
林海瑟缩着躲在一边看着王晨华挨打，没一会儿，少年薄弱的背上就渗出一道道血迹，脸上全是汗，牙龈也咬出了血。
“没意思，我们今天换一种玩儿法。”
“哦？怎么玩儿？”
“来，你过来。”拿皮鞭的男孩儿是四个人中的主导者，他指的是林海。
荣三和另一人把王晨华一架，他们让林海打他。
林海猫儿似的锤了一下，他刚被打过，又瘦小，根本没什么力气。
另外四个人不满，有演示的，有抓着林海手去打的，有自己打的，玩的兴起，荣三把人往地上一丢，骑上去砰砰就是几拳。
赵枫看着眼前这群少年，他们家世煊赫，人前光鲜，此刻却是恶魔，以戏弄人为乐。
不知打了多久，王晨华一直紧闭的唇关发出一声低吟，咯出一大口血，瘫软在地上没了动静。
“卧操，不会玩过了吧？”荣三尖叫出声。
“谁看看还有气没有。”
“都怪杨二，不是他给我们带的那东西，今天也不会这么上头。”
几人哆嗦着去探鼻息，赵枫也凑到少年鼻尖，很微弱，紫青的胸口已经难察觉到起伏。
杨二慌了神“怎么办？”
“让袁文祐打电话给他二叔，他不是我们学校董事吗？让大人来处理吧！”荣三提议。
画面忽然转快，304虽不算狭小，可在短时间内，乌泱泱挤满了人，来来去去，衣着各不相同，直到拉起蓝黄色的警戒线，快进陡然一停。
304内漆黑一片，屋外无星无月，地上淋漓喷洒的血迹见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去。
哒...哒...哒...
深夜的走廊上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赵枫看见闫清香走了进来，脸上仍然挂着笑，慈悲祥和，在黑暗血污中显得十分诡异。
闫清香拉开左侧的书桌抽屉，掏出一个黄皮面的笔记本。
封页上有四个字：闫清香赠。
赵枫又跟着她飘回了值班室的宿舍，这里很简朴，一张上下铺，简单的生活用具，掉漆的衣柜，但收拾的很干净。
闫清香坐在椅子上翻了几页笔记本。
赵枫发现这好像是王晨华的心事本，记录的时间不长，就是从上个月开始，隔几天一篇。
他在寥寥几页里看到了这个学校隐藏的一个秘密。
这个特招班像是其他孩子的一个玩具屋，他们每个月抽一个宿舍，宿舍的两个孩子需要作为玩偶执行任务，有奖励，有惩罚。
王晨华读了三年书，已经被抽中了十几次，虽然难熬，但他希望可以坚持到毕业，考到好成绩去纳海最好的公立高中念书。
知识一定可以改变命运！
这句话他写了一遍又一遍，力气大的划破了纸张。
但他最终没能熬到那个时候。
“你的怨恨我会替你转达。”闫清香低声说，然后把嘴长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咕嘟把笔记本咽了下去。
说实话，赵枫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噎得慌。
闫清香的表情略微扭曲了一阵，赵枫似乎在她脸上看到了王晨华的脸，但转瞬即逝。
随即她的眼睛看向赵枫飘的位置，把他吓得一愣，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推入墙内。
他飘了几下，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王晨华的遗像前。
不论饿不饿，无相斋的伙食是真不错，美味而又精致。
比如今日的餐后甜点：纯乳金乳酥，外表金黄入口酥脆，中间的几层乳点口感层次丰富，齿颊留香，即便赵枫一向不爱甜食，都忍不住吃了一笼，打着饱嗝躺在镜花椅上放空。
甜食真是恐怖事件之后最好的疗愈。
回屋之后他先是翻了翻命师录，略看了些先贤纪事，就拿出了那块刻着“蚃”字的皮。
好奇心真是人类最大的弱点。
把千面女蚃的皮放在额头上，额尖微微发热，赵枫感觉自己朦朦胧胧的进入一片迷雾中。
在白雾中飘了一阵子，眼前一花，出现了一条记忆隧道。
无数的记忆在他身侧闪过，里头的主角形形色色，老少不一，男女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一些快乐的记忆。
这些画面似乎并不需要赵枫去看清，走马灯似的在他身侧闪过，继而四周一黑，白雾中一幅幅白黑色的图画接连出现。
走进了赵枫才发现，那些是遗照，不少主角刚刚都在欢喜短剧中出现过，现在都成了木制相框中的黑白照，有些笑着，有些面无表情，还有用的是棺木中的照片，经过遗容师打理，却依然形容枯槁，粉白冰冷，甚至残缺不全。
遗像的背后是每位逝者临死时的片段，被子女遗忘在养老院的大爷、跳江自杀的失业中年男人、死在车祸中的年轻夫妇、被剥皮客杀死的男孩儿、入室行窃的小偷被活活打死、披星戴月的流动摊贩遇到抢劫犯、上山晨练的姑娘遇到歹徒……
林林总总，有好有坏，死法不一。
最后一幅，是王晨华。
赵枫转到背后想瞧一瞧他的死因，只见一副背影，整个人便被吸进了照片里。
蓝天白云，清风习习，四周绿荫如盖，来来往往的都是青春靓丽的学生服男女。
王晨华坐在梧桐木的树杈上，摸着嘴角的淤青，疼的龇牙咧嘴的抽气，露出的手背上隐约可见烟疤烫痕，额角鼓了个大包。
“阿华！”女孩儿甜甜的声音传来。
王晨华却不高兴，往高处又爬了两个树杈，纤弱的树枝晃了晃差点给他摔下去，可他却好像更怕底下的小姑娘。
赵枫飘到小姑娘身侧，从这个角度抬头，只看得见王晨华的半边屁股。
“王晨华！你干嘛总躲着我，不是你自己给我递的情书吗？咱俩好了两天你反悔了是不是？”
小姑娘叉腰，气鼓鼓的质问少年。
“尤青，小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我哪里敢跟你好。”
“好，你给我等着！”
小姑娘跑了。
王晨华呲溜从树上下来，嘴里嘟嘟囔囔“我怎么不记得给她递过情书，还好过。”嘟囔完还自嘲笑笑“人家富家千金哪里看得上我这穷小子。”
赵枫跟着他飘回了304，屋里正热热闹闹的在打人，四个打一个，打人的其中一个正是那荣家三少，不过现在更圆润些，眉眼透出股戾气。
四人的状态都有些癫狂，手脚不自觉的抽动，表情亢奋。
挨打的人也不出声，瘦削的身子蜷缩在一处轻轻颤抖，露在外头的没一处好皮肉。
瞧见王晨华回来，打人的其中一个甩了甩皮带“哟~我们王大情圣回来了。”
“错了错了，是王大癞蛤蟆。”
“哈哈哈哈……”
王晨华却并不回嘴，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既不管他们打人，也不管他们说什么。
那四个人显然并不打算这样放过他。
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荣三把宿舍门一关，王晨华的身子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想少吃点苦，你自己知道怎么办。”
赵枫惊讶的看见王晨华把衣服裤子脱了，把毛巾往嘴里一塞，趴在椅背上，动作娴熟。
那背上交叉横亘的红紫瘀血，新伤旧痕层叠错乱，甚至有许多分辨不出来历的疤痕。
坚韧的皮带紧随其后落在他身上，王晨华的身子抖了抖，没有动。
林海瑟缩着躲在一边看着王晨华挨打，没一会儿，少年薄弱的背上就渗出一道道血迹，脸上全是汗，牙龈也咬出了血。
“没意思，我们今天换一种玩儿法。”
“哦？怎么玩儿？”
“来，你过来。”拿皮鞭的男孩儿是四个人中的主导者，他指的是林海。
荣三和另一人把王晨华一架，他们让林海打他。
林海猫儿似的锤了一下，他刚被打过，又瘦小，根本没什么力气。
另外四个人不满，有演示的，有抓着林海手去打的，有自己打的，玩的兴起，荣三把人往地上一丢，骑上去砰砰就是几拳。
赵枫看着眼前这群少年，他们家世煊赫，人前光鲜，此刻却是恶魔，以戏弄人为乐。
不知打了多久，王晨华一直紧闭的唇关发出一声低吟，咯出一大口血，瘫软在地上没了动静。
“卧操，不会玩过了吧？”荣三尖叫出声。
“谁看看还有气没有。”
“都怪杨二，不是他给我们带的那东西，今天也不会这么上头。”
几人哆嗦着去探鼻息，赵枫也凑到少年鼻尖，很微弱，紫青的胸口已经难察觉到起伏。
杨二慌了神“怎么办？”
“让袁文祐打电话给他二叔，他不是我们学校董事吗？让大人来处理吧！”荣三提议。
画面忽然转快，304虽不算狭小，可在短时间内，乌泱泱挤满了人，来来去去，衣着各不相同，直到拉起蓝黄色的警戒线，快进陡然一停。
304内漆黑一片，屋外无星无月，地上淋漓喷洒的血迹见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去。
哒...哒...哒...
深夜的走廊上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赵枫看见闫清香走了进来，脸上仍然挂着笑，慈悲祥和，在黑暗血污中显得十分诡异。
闫清香拉开左侧的书桌抽屉，掏出一个黄皮面的笔记本。
封页上有四个字：闫清香赠。
赵枫又跟着她飘回了值班室的宿舍，这里很简朴，一张上下铺，简单的生活用具，掉漆的衣柜，但收拾的很干净。
闫清香坐在椅子上翻了几页笔记本。
赵枫发现这好像是王晨华的心事本，记录的时间不长，就是从上个月开始，隔几天一篇。
他在寥寥几页里看到了这个学校隐藏的一个秘密。
这个特招班像是其他孩子的一个玩具屋，他们每个月抽一个宿舍，宿舍的两个孩子需要作为玩偶执行任务，有奖励，有惩罚。
王晨华读了三年书，已经被抽中了十几次，虽然难熬，但他希望可以坚持到毕业，考到好成绩去纳海最好的公立高中念书。
知识一定可以改变命运！
这句话他写了一遍又一遍，力气大的划破了纸张。
但他最终没能熬到那个时候。
“你的怨恨我会替你转达。”闫清香低声说，然后把嘴长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咕嘟把笔记本咽了下去。
说实话，赵枫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噎得慌。
闫清香的表情略微扭曲了一阵，赵枫似乎在她脸上看到了王晨华的脸，但转瞬即逝。
随即她的眼睛看向赵枫飘的位置，把他吓得一愣，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推入墙内。
他飘了几下，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王晨华的遗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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