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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表姐来了,表姐走了(2)

    牛百川痛定思痛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是变幻莫测的,所有的恩怨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他坚信只有那些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勇者,才能笑到最后。他认为自己对爱情的选择没有错,尽管周围的人都不这样认为。虽然她知道冯佩玉已经离他而去,但是为了追求神圣的爱情,他是死也不肯迁就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说心里话,牛百川从骨子里敬重白若云,却怎么也激发不出爱情的火花。在她来大学进修的这一段时间,冯佩玉与他几乎断绝了交往,有时休息日,牛百川也主动约白若云一起逛街、游公园、聊天和吃饭,以尽地主之谊,在这些近距离的接触中,白若云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客气,这样彬彬有礼的举止,对于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来说,无异于令人窒息的陌生。

    月白风清,几回回梦中,她梦见自己变成了疯子。在路边的一家小吃店里,她喝得酩酊大醉,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个精光,光天化日之下,手舞足蹈着跑上了人流如潮的大街,一路尖叫,一路裸奔,并大声断喝,命令过往的车辆和行人都闪开,口中大叫着:我是爱神,飞到人间来了!猛男们,来,来,来呀,都来爱我吧。

    牛百川也知道白若云内心的苦恼,他本不想伤害这位从小就帮助他的表姐,但是他也不愿用自己一生的痛苦来换取她片刻的幸福,这代价无论对任何一个年轻人来说都太沉重了,何况他一个凡夫俗子的血肉之躯,怎能承受得起呀?

    有一位智者说,真正到老的时候你会感到:人生最年轻的时候,就是你当时拥有的时候。过去的,你已经失去了;未来的,你还不知是否能拥有。只有现在,是你所有的,也只有现在能够实现你的梦想和目标。应该说上帝是要成全牛百川的,因此才在情感上给了他太多的磨难。

    三个月的进修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白若云满怀着希望轻轻地来了,却带着太多的伤痛和失望,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三回首走出了这所大学的校门。

    牛百川替她背着行囊,把这位表姐送上了开往家乡的长途汽车。

    姐,走好,放了寒假,我就回家看你。

    我呀,你甭挂记着,这一阵子,你瘦多了,要保重身体。

    姐,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什么也别说了,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可不知为啥,心里总舍不得失去你。

    在爱情上我是很自私,我知道这样会伤害你,可我就是从心里说不服自己……姐,我对不起你。

    白若云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望着噙满泪花的牛百川,她默然无语。时间在此刻也仿佛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汽笛长鸣,那辆满载着旅客的汽车,从牛百川的眼前徐徐向远方开去了。

    白若云的通情达理和忍痛割爱,融汇着乡村传统的观念与现代都市时尚的内涵。这位表姐的好处,是她真正离开了以后,牛百川才慢慢体会到的。

    应该说,牛百川接受了命运对她的一种奇特的安排。

    我们东方人很善于总结经验教训,凡事讲究忍让。因为这个原因,许多坏事就又转变成了好事。

    白若云带着内心的创伤走了,冯佩玉已成为别人的未婚妻。牛百川在经历了这场情感风暴之后,仿佛脱胎换骨,一眨眼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消沉,他知道人活一天,就要为自己活得更美好而奋斗。

    俗话说:忍耐就是力量,奋发向上才有希望。只要有一线希望,牛百川就不会泄气服输的。

    当机遇出现在你面前时,一定要当机立断,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抓住它,因为能把握好一个机会或许就是你一生的成功。

    有一次,在《世界新经济》这门选修课上,老师李思慎讲课时,由当代经济浪潮话题的讨论,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大家普遍认为生产资料、资本、劳动力与市场是重要的经济因素,那么在今后20年内,什么因素将成为真正的资本与首要财富呢?

    教室里一片肃静,每一个同学都在思考,然而没有人举手发言。

    李老师提示道:“目前,世界经济正处于工业经济向新经济的转变时代,日本经济的‘市场万能’论可以休矣……”

    仍没有人举手。

    李老师遗憾地耸耸肩,又提示:在工业经济时代,人们谈论发电机、光盘、网络……更应该清晰地看到“信息化与全球化浪潮已滚滚而来,它们以无比伟大的力量,把人类带入了一个崭新的经济时代……”

    这时,终于有一个同学举起了手。

    他就是牛百川。

    李老师于是请他回答。

    牛百川站起来,非常自信地说:“在当代经济活动中,最重要的资本与财富就是知识。”

    李老师说:对。

    谁都不难听出,李老师所说的那一个“对”字中,充满了溢于言表的欣赏。

    不待他坐下,李老师指着他接着又问道:你为什么说知识资本,将成为经济兴衰的关键因素呢?

    他流利地回答:在过去,知识曾是那些商贾大款们卖弄炫耀的一种装饰品,今天,计算机和网络的有机结合让我们跨进了信息化时代的大门,倘若把知识应用于生产中,就能够大大提高生产效率,把知识应用于改革创新中,则能够引发技术革命。如今所谓追求财富,就是以追求信息为基础,把信息运用到生产技术中,同经营手段融为一体,创造新的财富。因为知识在无止境地增长,我们判断与处理事物的能力也在增强。我认为,在今天能够吸收和管理多少知识资本,将是确定经济衰退和持续繁荣的决定性因素……

    此时,教室里更是出奇的安静了。

    李思慎老师凝视着他,走下讲台,一步步来到牛百川身旁。在鸦雀无声的安静中,许多同学的头随着老师扭了过去。牛百川的座位在倒数第一排,冯佩玉和坐在前几排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来了个向后转。

    李老师看着他,他看着黑板。

    李老师终于开口道:“坦率地讲,我从来也没见过一个学土木建筑专业的学生,对世界新经济的认识能如此精辟到位,也许此前学生们对本专业之外的选修课不够重视……在我的眼里,牛百川无愧为经济系的优秀学子啊。”

    李老师说罢,快速走上讲台,猝然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出几个大字:知识=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