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凝雨茫手串上的红色光芒消散，又变回最初的晶莹剔透，随着腕上化为无形的丝带一道散落，一颗颗珠子砸落到地面发出锥心的声响。
失去牵引之力的青叶也缓缓跌落，没有倒向坚硬冰冷的地面，依然入了那温暖熟悉的怀里。
撑着神识里最后一点清明，青叶靠在赫连的怀中呢喃道：“都说天劫难过，现在看来，你才是……我此生……最难历的劫……”
轻柔地拂去青叶嘴角的血迹，赫连毫无血色的双唇印上她的那份苍白，触及到的，却是透骨的冰凉。
怀中的青叶已经气若游丝，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谁能想到，那不可一世的伏魔将军，此刻却哭得这般无助。
眼泪一滴滴落在青叶的脸上，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呆坐了许久，赫连左手拖着怀中的青叶向外移了移，然后缓缓抬起右手放到左边胸口之上，手中用力，脸上随即显出痛苦的神色，接着一个光球自心口被引出，再将光球轻轻放入青叶的身前，融进她的体内，没有一丝犹豫。
“你在做什么？”随着一声清喝天帝玄光出现在了朱雀台上，眼中的担忧里还含着一丝怒气。
赫连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应声。
低头浅笑，青叶苍白的脸上已显出了一些血色。再次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手腕，很轻很缓，片刻，待他拿开手后，青叶的手腕之上，一团形似火焰的光芒一闪而过。
“你说保她安然，便是将你自己的命给她吗？”玄光眉头深锁，厉声质问。
“被恶灵侵噬多日，又受了六道涤尘之力，你以为，她还活得成吗？”赫连缓慢地回到。
“她活不成你便也不命了吗？”
见赫连不说话，只是目光缱绻地将青叶望着，玄光便知道，他就是这么想的。
沉吟许久，天帝终是不忍，深深叹了口气，语气也柔和了一些，“你竟这般要紧她！罢了，等她醒后，我会为你们赐婚。”
却见赫连摇了摇头，回道：“不必了！”
“伏魔境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自会照看着。待你们成亲后，你可以带她离开天界，想去哪便去哪！”此刻玄光眼前的赫连，不再是他的臣子，这是作为兄弟做出的承诺。
赫连却道：“我如此伤她，就算没有伏魔境，她也不会再愿意呆在我的身边了。”言语之中，全是苦涩。
“那就将她这段记忆抹除啊！”天帝玄光脱口而出，随即，便摇头叹道：“她怕是再也承受不起那修正之术了吧！”
确实如此，可就算她能够承受，赫连也不会再对她使出此术了。指尖轻轻拂过青叶的脸庞，将她的容颜深深印刻在眼里，封存到心里。
许久，他开口道：“叫缉熙来吧！”
当缉熙看到赫连怀中气息微弱的青叶时，便将自己的虚于剑直直地抵到了赫连的身前。
“缉熙！休的胡来！”玄光喝止道。
“他说过会保她无事的，青叶为何还会这样？”缉熙怒火中烧。
玄光挥手，收了缉熙手中的剑，反问道：“赫连已经将一条命给她了，你还要他怎样？”
“什么？”缉熙惊骇不已。
这天族之中，不论仙神，皆是一魂一魄。一魂为肉身，一魄为元神。而伏魔将军赫连却是例外，自他出生就是一魂三魄。这便是传说中他不死之身的由来。但纵使有一魂三魄，他也并不是不死不灭的。如今，他竟将自己的一魄给了青叶。尽管心中不忿，但缉熙不得不承认，他对青叶，并非无情，反倒用情至深。
可即便如此，青叶还是不能留在他的身边。缉熙狠心地从赫连手中接过昏睡的青叶，离开前，略微回身对赫连说道：“还望神君信守承诺，今后，不再见她！”
青叶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了很久了，这段时间来似乎总是昏睡着。不过这样也好，醒来做什么呢？
尽管她睡得昏沉，可她知道母亲已在自己的床头哭过好几日了，缉熙也常常来陪自己说话，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就是不愿醒来，她怕，醒来后，所有的一切便是真的了。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日，今日房里总算安静下来，青叶幽幽睁开双眼，空洞的眼神看起来仿佛这只是一副躯壳。
缉熙踏进青叶的院子时，陶陶正在观景台上浇花，嘴里嘟囔道：“仙子病着，你们这些花花草草也都蔫蔫的，一派萎靡不振的样子。哎……”
“她很快便会醒的。”
听到声音，转身见着缉熙，陶陶连忙福了一福道：“太恭元君您来了！”自前几日这太恭元君抱回奄奄一息的青叶仙子后，他日日都来仙子身边陪着，陶陶便也习惯了，行过礼后便继续浇灌身旁的花草。
望着毫无生气的观景台，缉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赶跑脑中的担忧，抬脚向青叶房中走去。
方踏进房中他便愣在了原地，碧色纱帐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青叶的影子，转身冲到外面，他焦急地冲着陶陶几乎是用喊的问道：“青叶呢？”
陶陶亦是一愣，回道：“奴婢还未进去过，仙子不在房中吗？”
都没有顾得上回答，缉熙的身形便消失在了青叶的院中。
她若醒了，定会去的地方是哪？
缉熙径直向着曷訧殿的方向飞去，远远的便看到草原之上那单薄的身影。
她失魂落魄地盯着前方，而草原的尽头早已空无一物。
“青叶……”一声轻轻的呼唤，似乎怕惊到了她。
转过身，青叶死灰一般的双目之中似乎燃起一丝希望，她一把抓住缉熙慌张地说道：“缉熙你来的正好，你快帮帮我，我找不到曷訧殿了，还有那片水域，那方石桥，先前不都是在这里的吗，怎么不见了呢？”
说着，她便要转身继续去找。缉熙一把抓住她，尽管心疼，但还是要喊醒她：“青叶，别找了！”许是从未见过缉熙疾言厉色的模样，青叶一时呆在原地，缉熙便又柔和了下来，轻声安慰道：“好了，别找了。我们回去了吧……”
一把挣开缉熙的双手，青叶怒喊到：“回去？为什么你们都让我回去？到底要回哪里去？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因为太过激动，青叶连连向后退去，缉熙刚欲伸手去扶，却是来不及，只见她身形一歪，跌坐在地。
她喃喃说道：“缉熙，回不去了……”她一边哭着，一边低声说道：“难道这数百年都是假的吗，为什么他可以将一切这么轻易的抹去。他怎么可以？！”
所有的话语都淹没在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中……
曷訧殿消失了，与赫连有关的一切似乎全都消失了，唯有那份心痛还真实地留在青叶的心中。克制了数百年，此刻，她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吧！
此后，青叶日日都来这片草原上呆坐着，一坐便是一天。
缉熙不是没有说过要带她离开天界，陪她游历山川大河，陪她走遍天上人间，可她，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即便回到常青府中，她也是半分生气也没有，青松神君见了只能叹气，百花仙子作为母亲，难掩那份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缉熙日日陪着，青叶在那坐一天，缉熙便在她身后不远处站一天。起初他也想伴在她的身边，可他一靠近，青叶便往前挪一挪，尽管没言语，他也知道，需要给她时间独处，等她自己想通透了，便好了。
到了暮色西沉，他只需上前说一句“走吧！”，青叶便会乖顺地起身，跟着他一道回去。
这一日，见卯日星官与彩霞仙子交班了，缉熙照旧来到青叶身边唤她回去，青叶依然点了点头，缉熙便扶着她站了起来。刚欲转身，却被青叶一把拉住了。
见缉熙疑惑地望着她，青叶缓缓开口道：“缉熙，我求你一件事可好？”
相识数千年，不论她要自己做什么，缉熙从来不曾犹豫，又何需她来求。可此时，缉熙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回道：“你说！”
“帮我拔掉情根吧！”她说得那样平静，仿佛就是让缉熙帮她拿掉身上的一片落叶一样随意。
缉熙却失声问道：“你说什么？”
青叶只是静静地将缉熙望着，没有作声。
一股怒火自心间窜出，在头顶炸开。用力抓住青叶的双肩，缉熙厉声质问道：“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青叶却笑了，她淡淡地说道：“我正是想要好好活着，才让你帮我的。”说着，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望向缉熙的眼中泛起苦涩，“缉熙，这里太痛了，若不这样做，怕是永远也过不去了……”
“什么叫永远都过不去了？”缉熙竟有些失态了，他牢牢地抓着青叶，大声说道：“这天地间只有赫连吗？我守了你数千年，护了你数千年，也……”他说得正激动，却又忽地顿了一下，随后声音也弱了几分，他无力地叹道：“也爱了你数千年，难道你看不见吗？”
青叶愣了愣，未曾想到缉熙会有这样一番表白。初遇缉熙时，自己不过还是稚子，任由他宠爱着长成了今日这番模样，在青叶心中，缉熙是兄长，缉熙对她，恐也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不论怎样，青叶也是断断不会想到他对自己会有男女之情的。
换做以前，青叶或许还会好好思虑思虑这件事情，可如今，心里既有了赫连，爱也好恨也罢，却是旁的谁都装不下了。
青叶苦笑，叹道：“我爱他，他却这般狠心弃我。你说你爱我，却将这心思藏了数千年，我苦，你又何尝不苦呢？所以缉熙，你告诉我，这情爱有什么好的？求不得，放不下，平白添了许多痛苦。”
纵使青叶不说这番话，从她愣神后的那一抹苦笑中，缉熙便知道，自己与她并无可能。
轻轻放开青叶，脸上的痛苦未减半分，他缓缓说道：“情根遍布全身，岂是那么轻易便能被拔除的！”
“所以我才让你帮我，我知道，这天上地下，只有你可以办得到。”青叶回得坦然。
“若要将其拔除，那份痛苦更甚于剥皮抽筋，你仍要坚持这么做吗？”
“呵！”青叶笑叹道：“我连六道涤尘之力都受住了，那点痛楚又算什么呢？”比起此刻心里的苦楚，身体上的痛当真不算什么。
缉熙却还是摇了摇，“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拔除情根乃逆天之举，稍有不慎便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不能让你去冒险。相信我，终有一日你会释怀的，不论多久，我都会陪着你，等着你，好不好？”
望着缉熙眼神之中的坚决，感受到他话语之中的恳求，青叶沉默了片刻，叹了句：“我们走吧！”然后便掠过缉熙向前走去了。
“等等！”方走了两步，却被缉熙叫住了，回过头，他满脸的纠结，终于还是说了句：“你若真的决定了，我答应你便是！”
青叶只是定定将缉熙望着，没有吱声。
缉熙走上前来，摸了摸青叶的头，叹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方才也说了，这天地间唯有我懂得此术，若是我不答应你，你便真的活不成了，是不是？”
见青叶没有否认，缉熙又说道：“此术我虽知道，却从未使用过，所以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需得回去再查阅一些典籍，明日你且在府中等我的消息，可好？”
青叶点点头，轻轻回了句“缉熙，谢谢你！”
缉熙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幽幽问了句：“真的不能选择爱我吗？”
失去牵引之力的青叶也缓缓跌落，没有倒向坚硬冰冷的地面，依然入了那温暖熟悉的怀里。
撑着神识里最后一点清明，青叶靠在赫连的怀中呢喃道：“都说天劫难过，现在看来，你才是……我此生……最难历的劫……”
轻柔地拂去青叶嘴角的血迹，赫连毫无血色的双唇印上她的那份苍白，触及到的，却是透骨的冰凉。
怀中的青叶已经气若游丝，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谁能想到，那不可一世的伏魔将军，此刻却哭得这般无助。
眼泪一滴滴落在青叶的脸上，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呆坐了许久，赫连左手拖着怀中的青叶向外移了移，然后缓缓抬起右手放到左边胸口之上，手中用力，脸上随即显出痛苦的神色，接着一个光球自心口被引出，再将光球轻轻放入青叶的身前，融进她的体内，没有一丝犹豫。
“你在做什么？”随着一声清喝天帝玄光出现在了朱雀台上，眼中的担忧里还含着一丝怒气。
赫连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应声。
低头浅笑，青叶苍白的脸上已显出了一些血色。再次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手腕，很轻很缓，片刻，待他拿开手后，青叶的手腕之上，一团形似火焰的光芒一闪而过。
“你说保她安然，便是将你自己的命给她吗？”玄光眉头深锁，厉声质问。
“被恶灵侵噬多日，又受了六道涤尘之力，你以为，她还活得成吗？”赫连缓慢地回到。
“她活不成你便也不命了吗？”
见赫连不说话，只是目光缱绻地将青叶望着，玄光便知道，他就是这么想的。
沉吟许久，天帝终是不忍，深深叹了口气，语气也柔和了一些，“你竟这般要紧她！罢了，等她醒后，我会为你们赐婚。”
却见赫连摇了摇头，回道：“不必了！”
“伏魔境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自会照看着。待你们成亲后，你可以带她离开天界，想去哪便去哪！”此刻玄光眼前的赫连，不再是他的臣子，这是作为兄弟做出的承诺。
赫连却道：“我如此伤她，就算没有伏魔境，她也不会再愿意呆在我的身边了。”言语之中，全是苦涩。
“那就将她这段记忆抹除啊！”天帝玄光脱口而出，随即，便摇头叹道：“她怕是再也承受不起那修正之术了吧！”
确实如此，可就算她能够承受，赫连也不会再对她使出此术了。指尖轻轻拂过青叶的脸庞，将她的容颜深深印刻在眼里，封存到心里。
许久，他开口道：“叫缉熙来吧！”
当缉熙看到赫连怀中气息微弱的青叶时，便将自己的虚于剑直直地抵到了赫连的身前。
“缉熙！休的胡来！”玄光喝止道。
“他说过会保她无事的，青叶为何还会这样？”缉熙怒火中烧。
玄光挥手，收了缉熙手中的剑，反问道：“赫连已经将一条命给她了，你还要他怎样？”
“什么？”缉熙惊骇不已。
这天族之中，不论仙神，皆是一魂一魄。一魂为肉身，一魄为元神。而伏魔将军赫连却是例外，自他出生就是一魂三魄。这便是传说中他不死之身的由来。但纵使有一魂三魄，他也并不是不死不灭的。如今，他竟将自己的一魄给了青叶。尽管心中不忿，但缉熙不得不承认，他对青叶，并非无情，反倒用情至深。
可即便如此，青叶还是不能留在他的身边。缉熙狠心地从赫连手中接过昏睡的青叶，离开前，略微回身对赫连说道：“还望神君信守承诺，今后，不再见她！”
青叶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了很久了，这段时间来似乎总是昏睡着。不过这样也好，醒来做什么呢？
尽管她睡得昏沉，可她知道母亲已在自己的床头哭过好几日了，缉熙也常常来陪自己说话，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就是不愿醒来，她怕，醒来后，所有的一切便是真的了。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日，今日房里总算安静下来，青叶幽幽睁开双眼，空洞的眼神看起来仿佛这只是一副躯壳。
缉熙踏进青叶的院子时，陶陶正在观景台上浇花，嘴里嘟囔道：“仙子病着，你们这些花花草草也都蔫蔫的，一派萎靡不振的样子。哎……”
“她很快便会醒的。”
听到声音，转身见着缉熙，陶陶连忙福了一福道：“太恭元君您来了！”自前几日这太恭元君抱回奄奄一息的青叶仙子后，他日日都来仙子身边陪着，陶陶便也习惯了，行过礼后便继续浇灌身旁的花草。
望着毫无生气的观景台，缉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赶跑脑中的担忧，抬脚向青叶房中走去。
方踏进房中他便愣在了原地，碧色纱帐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青叶的影子，转身冲到外面，他焦急地冲着陶陶几乎是用喊的问道：“青叶呢？”
陶陶亦是一愣，回道：“奴婢还未进去过，仙子不在房中吗？”
都没有顾得上回答，缉熙的身形便消失在了青叶的院中。
她若醒了，定会去的地方是哪？
缉熙径直向着曷訧殿的方向飞去，远远的便看到草原之上那单薄的身影。
她失魂落魄地盯着前方，而草原的尽头早已空无一物。
“青叶……”一声轻轻的呼唤，似乎怕惊到了她。
转过身，青叶死灰一般的双目之中似乎燃起一丝希望，她一把抓住缉熙慌张地说道：“缉熙你来的正好，你快帮帮我，我找不到曷訧殿了，还有那片水域，那方石桥，先前不都是在这里的吗，怎么不见了呢？”
说着，她便要转身继续去找。缉熙一把抓住她，尽管心疼，但还是要喊醒她：“青叶，别找了！”许是从未见过缉熙疾言厉色的模样，青叶一时呆在原地，缉熙便又柔和了下来，轻声安慰道：“好了，别找了。我们回去了吧……”
一把挣开缉熙的双手，青叶怒喊到：“回去？为什么你们都让我回去？到底要回哪里去？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因为太过激动，青叶连连向后退去，缉熙刚欲伸手去扶，却是来不及，只见她身形一歪，跌坐在地。
她喃喃说道：“缉熙，回不去了……”她一边哭着，一边低声说道：“难道这数百年都是假的吗，为什么他可以将一切这么轻易的抹去。他怎么可以？！”
所有的话语都淹没在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中……
曷訧殿消失了，与赫连有关的一切似乎全都消失了，唯有那份心痛还真实地留在青叶的心中。克制了数百年，此刻，她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吧！
此后，青叶日日都来这片草原上呆坐着，一坐便是一天。
缉熙不是没有说过要带她离开天界，陪她游历山川大河，陪她走遍天上人间，可她，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即便回到常青府中，她也是半分生气也没有，青松神君见了只能叹气，百花仙子作为母亲，难掩那份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缉熙日日陪着，青叶在那坐一天，缉熙便在她身后不远处站一天。起初他也想伴在她的身边，可他一靠近，青叶便往前挪一挪，尽管没言语，他也知道，需要给她时间独处，等她自己想通透了，便好了。
到了暮色西沉，他只需上前说一句“走吧！”，青叶便会乖顺地起身，跟着他一道回去。
这一日，见卯日星官与彩霞仙子交班了，缉熙照旧来到青叶身边唤她回去，青叶依然点了点头，缉熙便扶着她站了起来。刚欲转身，却被青叶一把拉住了。
见缉熙疑惑地望着她，青叶缓缓开口道：“缉熙，我求你一件事可好？”
相识数千年，不论她要自己做什么，缉熙从来不曾犹豫，又何需她来求。可此时，缉熙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回道：“你说！”
“帮我拔掉情根吧！”她说得那样平静，仿佛就是让缉熙帮她拿掉身上的一片落叶一样随意。
缉熙却失声问道：“你说什么？”
青叶只是静静地将缉熙望着，没有作声。
一股怒火自心间窜出，在头顶炸开。用力抓住青叶的双肩，缉熙厉声质问道：“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青叶却笑了，她淡淡地说道：“我正是想要好好活着，才让你帮我的。”说着，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望向缉熙的眼中泛起苦涩，“缉熙，这里太痛了，若不这样做，怕是永远也过不去了……”
“什么叫永远都过不去了？”缉熙竟有些失态了，他牢牢地抓着青叶，大声说道：“这天地间只有赫连吗？我守了你数千年，护了你数千年，也……”他说得正激动，却又忽地顿了一下，随后声音也弱了几分，他无力地叹道：“也爱了你数千年，难道你看不见吗？”
青叶愣了愣，未曾想到缉熙会有这样一番表白。初遇缉熙时，自己不过还是稚子，任由他宠爱着长成了今日这番模样，在青叶心中，缉熙是兄长，缉熙对她，恐也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不论怎样，青叶也是断断不会想到他对自己会有男女之情的。
换做以前，青叶或许还会好好思虑思虑这件事情，可如今，心里既有了赫连，爱也好恨也罢，却是旁的谁都装不下了。
青叶苦笑，叹道：“我爱他，他却这般狠心弃我。你说你爱我，却将这心思藏了数千年，我苦，你又何尝不苦呢？所以缉熙，你告诉我，这情爱有什么好的？求不得，放不下，平白添了许多痛苦。”
纵使青叶不说这番话，从她愣神后的那一抹苦笑中，缉熙便知道，自己与她并无可能。
轻轻放开青叶，脸上的痛苦未减半分，他缓缓说道：“情根遍布全身，岂是那么轻易便能被拔除的！”
“所以我才让你帮我，我知道，这天上地下，只有你可以办得到。”青叶回得坦然。
“若要将其拔除，那份痛苦更甚于剥皮抽筋，你仍要坚持这么做吗？”
“呵！”青叶笑叹道：“我连六道涤尘之力都受住了，那点痛楚又算什么呢？”比起此刻心里的苦楚，身体上的痛当真不算什么。
缉熙却还是摇了摇，“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拔除情根乃逆天之举，稍有不慎便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不能让你去冒险。相信我，终有一日你会释怀的，不论多久，我都会陪着你，等着你，好不好？”
望着缉熙眼神之中的坚决，感受到他话语之中的恳求，青叶沉默了片刻，叹了句：“我们走吧！”然后便掠过缉熙向前走去了。
“等等！”方走了两步，却被缉熙叫住了，回过头，他满脸的纠结，终于还是说了句：“你若真的决定了，我答应你便是！”
青叶只是定定将缉熙望着，没有吱声。
缉熙走上前来，摸了摸青叶的头，叹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方才也说了，这天地间唯有我懂得此术，若是我不答应你，你便真的活不成了，是不是？”
见青叶没有否认，缉熙又说道：“此术我虽知道，却从未使用过，所以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需得回去再查阅一些典籍，明日你且在府中等我的消息，可好？”
青叶点点头，轻轻回了句“缉熙，谢谢你！”
缉熙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幽幽问了句：“真的不能选择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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