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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二)

    01

    黄昏。

    落日作晚,温万山在台上思量良久,迎着落日余晖缓缓抬首说道:“以老夫之见,谁在不伤对方的前提下,所用招式最少就算谁赢,大家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私语,“黑白煞星”褚河站起来说道:“我赞同温公所提,本来大家就不是有深仇大恨之人,何必伤了和气?”

    金独善也说道:“以我拙见,还由两位比武人说说各自的观点吧!毕竟这里有关他们的事情嘛!”

    温万山笑而不语,却将目光投向了苏东皇与萧易水,众人也随着温万山的目光看向了他们,萧易水眉目一扬说道:“温伯伯是怕我伤了令侄,这点请您放心,家叔也有交待,我也会手下留情的!”

    苏东皇不言不语,脸上却是一种悠然的神情,萧易水说这话分明是让苏东皇难堪的,他却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苏东皇,一个名震江湖的冷面杀手,这种言语挑逗的把戏实在是太拙劣了,萧易水见苏东皇沉默不语,便又说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苏东皇徐徐起身,看了众人一眼,方道:“时间不早,咱们开始吧!”

    萧易水不屑地说道:“好,好…”

    最后一个好字刚落,二人身影一闪便从人群飞身而起,转眼间已落在台子上,温万山向二人抱手一躬也走向了台子。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秋日已沉,残阳将尽,晚风中透着几许凉意,但台下的人却没有感一丝凉爽,气氛渐渐收紧,喧嚣已落,一片死亡般地沉默笼罩着每个人的心头,天地具寂,只有间或的风声撩动着每个人的心跳。

    突然,寒光一闪,一口紫金刀已霍然出鞘,刀光如虹,逼人眼眸。刀光闪处,二人已交上手,只见白影闪动,将苏东皇罩在闪闪刀影之下,就这一闪一动之际,二人已拆近十招,,台下人人骇然,不由得目瞪口呆,鲁天火长然一叹,小声说道:“这皈依刀法经罗一刀一改果真威力大增。”

    袁清闲说道:“听说罗一刀自创游龙三十六式就是从皈依刀法中而来,只是听说却不曾一睹,今日见这萧易水之刀法足可识此高明。”

    这时,温万山也说道:“林兄,这萧易水之刀法果然精湛,不愧是罗一刀的传人。”

    林泉南抚须道:“那位少年也不弱,他虽只守不攻,萧易水却也无可奈何,这种周旋看上去被动,实则是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别忘了,他的剑还没鞘。”

    温万山会心一笑。

    他们说话的声音本是很小,但是大家还是听得很清楚,人们也从林泉南的话语中终于对那名不起眼的少年起了兴趣。

    是的!

    他的剑的确没有出鞘,他的身法很快,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他每一次身影一闪,都能恰如其分地避开萧易水的刀峰,仿佛他能读出对方的招式一样。

    一个好的剑客,从来都不是以攻为要的,苏东皇应该就是这种人,他的防守让对方没有半点可乘之机,似乎萧易水的每一招都能被苏东皇轻易化解掉,七八十招已过,萧易水的刀峰已没有先前那么锐利了,眼见占尽先机的他渐渐落入下风,他实难想到,眼前这位少年武功之高,实为平生少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秋天的时间总是这样短暂的,轻纱似的暮色像一个口袋慢慢地在收紧,像是要把世间一切都要装入其中,天地相交,显得空洞而浑浊,远方是一抹渐渐变浓的墨色,天边弯月初上,台子下面也点起了火把,摇曳的火光掺和着浅浅的月色,给人一种超脱的美感,只可惜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比武所占据,没有人会欣赏这种美景。

    台子上苏萧二人战得难拆难分,台子下众人也是随着二人相交心中七上八下,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一种结局,等待是一种煎熬,但是,他们都愿意等待。

    苏东皇从一开始就在摸索对方的招式,这是他一贯作风,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来苏州就是替萧大姐来杀罗一刀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中间会发生这许多事,人生,就是这样,有太多无法确定的事情,正是有这种不确定,才让人活着有了意义,故而,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你都不必担心,因为有不幸就会有幸运,这就是天道。

    苏东皇边想着边与萧易水交手,渐渐地萧易水又占了上风,萧易水每挥一刀都是力道十足,要不是他经验丰富,像他这样一心二用早败下阵来了,苏东皇赶紧收回心神全力以战,萧易水轻嗔道:“你为何还不抜剑?”

    苏东皇沉默道:“因为我的剑一旦出鞘就必见红,我今天并不想这样。”

    萧易水闻言质疑道:“我真想见识一下,你的剑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神。”他说完此话,手中之刀挥得更快,更狠了。

    苏东皇出手也不慢,他以快打快,那三尺短剑虽未出鞘,但也是一件称心如意的兵器。

    天已完全黑了,二人仍未分出胜负。

    月光下,两条身影忽高忽低,远远看去已经分不清那个是苏东皇那个是萧易水了,只能从那闪闪刀光中辨别那个是谁了,萧易水长刀向空一劈,一招“金龙下海”直直向苏东皇头顶砍去,看那刀势真有雷霆之力,这是“游龙三十六式”中最为精巧的一招,当年罗一刀就是用这一招战败皈依门的,萧易水是想凭此一招来定胜负,刀峰下落,虎虎生风,吹得苏东皇头发乱舞,苏东皇见这一刀来势之快,力道之猛,心下也是一惊,他趁着一惊之间,短剑突然离身,就如一支利箭直向萧易水胸口飞去,去势之迅,灵巧之精,同样势不可挡,而他身影向左一挫,可谓守攻兼具,萧易水见对方突然使出这一招,当真也是一惊,急急收刀避让,但是,这一招实在是用尽了全力,想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萧易水无奈之下,只得身子向上一翻,那柄短剑就贴着他的胸口飞了过去,当真是惊险万分,短剑是避过了,不过这样一来,他的整个身子就悬空了,身下无力可借,只听一声巨响,他的人与他的刀都向前飞出数步,刀直劈进台面木板上,他的人也让自身这种力量摔到了一边。

    台下众人看到此时,不由得惊呆了,再看苏东皇时,他的短剑又已挂在腰间,正站在台子一端看着萧易水。萧易水怔怔地站在那里,想要说话但嘴唇动了动又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来。

    台下立刻响起了雷鸣掌声。

    苏东皇在掌声停下后说道:“我与萧公子打成平手,谁也未曾胜谁。”话音一落,他已回到台下,萧易水这才拔出刀,抱了抱手,走下了台子。

    这样的结局,按理对谁都不是坏事,可事情往往却并非这样,总有人喜欢赢,总有人想分出胜负,不过就现在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