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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一切尚在转型期

    相对混乱的局势使得农民军的起义难度降低了好几个档次,而同时也使农民义军各方面上的早熟。

    早熟这个形容词对某个政权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由其是对于造反起身的农民军来说。

    江南士绅们对于北方流寇式作战的农民战争情感极其复杂,带元的两都之战已经为南方构出了一个稳定的政治构架,南方地区各士绅纷纷抱团己求自保,即不要带元也不要义军,只要南方地区的稳定,然而伴随着起义的不断扩大,从单纯的反重税反贪官深入发展到反皇帝立新朝时地主老爷们还在犹豫,但当农民起义隐隐的开始触动到他们的根源---土地所有制时,士绅老爷们终于祭出了忠君的大旗,将屠刀伸向了所谓“反上作犯“的“贼兵“。

    武装割据在江北的义军旋踵而灭,然而封闭了十余年士绅们大多继承了带宋重文轻武的习惯。一下就搞成了虎兕出于柙,南军许多升迁无望而又披坚执锐的兵卒军官们纷纷归附红巾义军,一时间“贼兵“那是越剿越多,甚至部分义军在南兵们的带领下开始过江发展,一路打回了自己的老家,顺道把先宋的皇陵给掘了。

    南兵归附之多使得南北两京攻城主力全是新附降兵,看到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径,真不知蒙元的忽必烈和江南的赵官家这两个英魂哪个会先绷不住。

    在蒙元的镇压与士绅的背叛中红巾军仍旧坚挺,然而和原世界不同的是,在诸多义军中脱颖而出的竟是一位姓黄的义军领袖,而后北伐辽东南征江左后于公元一四零二年后在金陵称帝,后迁都京师,立国号为晋…

    ″这下真成黄老爷了,不过怎么立了个这么晦气的国号?“

    沈知夏合上史书,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史书中对前朝的事还是比较清晰,建国之后便为尊者讳是再正常不过的。能从成群的溢美之词和无数神学小作文里挖出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不知为什么这个晋朝的建立时间和朱棣称帝的时间一模一样,至于政体上的不同将来自然会亲身体验。

    实际上不用将来,在家中就己经可以感受到与时代间的差异,与身边丫鬟交流时,即使是原主记忆中从小长大的贴身丫鬟,那种身份的沟壑也不是情感可以填平的。

    原主本身便是个热闹的性子,假如她这个冒牌货没来,也许情感上的熟悉可以将身份沟壑填的稍微浅一些。

    尚小的年纪和平和的环境使残酷的封建等级制度还未将原主完全染黑,虽然按宗族中规划的即定路线发展迟早得染成纯黑。

    在这种幼年版的封建主义教育中,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沈知夏搞不出原主那种高人一等的威压,被丫鬟们伺候的时候显得比谁都紧张,从恢复意识开始已经吓哭过好几个丫鬟了。只得希望身体抱恙和年纪尚小这两个理由可以支撑起她性情大变的原因…

    打定主意后,随手将几本史书摞回原来的方位,现在是午夜,自从上次声音从耳边消失后发现自己可以夜视了。所以趁夜间悄悄去父亲书房中偷窥一下史书,这几乎是得到信息最有效的办法…

    按理说封建主义的铁拳再反动再混蛋,对于勉强算是统治阶级的原主总归是具备一些温情的,这种温情很显然没有放在个人意志的发展自由上。沈知夏所继承的原主的人际圈中竟然找不到几个识字的,唯一几位识字的知识来源仅是《女德》《女诫》以及《三从四德》这种重量级的“经典名作“。向自己伙伴套情报时被塞了一耳朵的封建槽粕的沈知夏终于绷不住了,两眼一抹黑的她下定了决心,终于在某天晚上从窗户半敞的缝中第一次润出了闺房。

    冒险是值得的,翻回院墙的沈知夏终于搞明白了当今自己所处的时代背景,再结合病体抱羌时套过来的情报和原主的记忆,一个处于转型期的家族便在眼前跃然而出。

    宗族制的对自己的好处要辩证看待,毕竟可以从族中长辈那儿听得及其精准的信息,甚至可以将祖父的事迹精准到某一日,当然事迹的真假暂且不论。

    根据现有情报分析,自家曾曾祖父应当还是属于小县城中地主小卷王,有了曾祖父一代散尽家财参加义军,只可惜参加的仅仅是义军边缘人物组成的外围部队,兴许还是支偏师。饶是这样即使没有落到多少战功,天下平定后只彰了记微末之功,不好说与一众好汉聚义中原做了抬轿的喽啰。

    曾祖积下了银钱,从祖父一代开始经商,三代人沉淀了近百年,终于在父辈一代厚积薄发,家族中一口气出了一文举一武举,有了从县城举家迁到了州府的机遇。幸运的是,自己的爹,就是那位别人口中文曲星般的举人。这也是自己摊在床上时为什么郎中和跳大神们随叫随到的最主要因素…

    更幸运的是,她父亲到现在只有她一个女儿,这一支人丁明显的不兴旺,而那位武举出身的四叔到现在已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记忆中的她一看见四叔浑身的健子肉就发抖。

    原主对四叔最好的印象是四叔从演武场回归时带回来的热糕,沈知夏一边搜索为数不多的记忆一边暗骂原主买椟还珠的迷糊行径。若不是热糕还记得,残存的记忆中她连自己到底有几个叔伯都快混淆了…

    自家老爹的通判是正七品,原主中对爷爷的印象是牙牙学语时母亲与妯娌的对话,那时候父亲刚中举,在家中候补时被七十多岁的爷爷带了出去,到后来家中便佣人拉走了大件家具,细软仅是收拾了一些衣物便来到州府中安身。

    那年年末遍传来了父亲升迁州中正七品通判的消息,不久后传来四叔中举的息讯,中了武举的自家四叔升迁成贝州把总,三年前因缉盗有功调回家乡兖州,如今仍为兖州卫所兵的把总。

    而祖父自从那次归家后便一病不起,没过几天便在睡梦中溘然长逝,现在家中老一辈人中唯剩祖母。

    剩下几位叔伯共同打理家中的生意,其中大伯最具经商头脑,所得最多,到了四叔调回州府的这几年后,生意终于平稳了下来,家中的铺子终于正常开张,也证明了自己的家族正式在州府中站住了脚跟。

    “这几乎是一个非常经典的,教科书式的案例,至少现在看的话是一个传统喜剧,转型成功了,现在还在上升期。”线索拼完后沈知夏缩回被窝,冬季的风很凉,然而自从浑身肌肉不再澎胀后,她的体温有时总是很高,而近来高体温的频率在下降,而她感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也在上升。

    也该睡觉了,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沈知夏眼皮开始打起架来,手无意识的垂到了床边,指端恰好指着的一面铜镜,好似在闪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