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斗与破
四叔终于从回忆中脱出了身，堂上公公的问询萦绕在耳旁，迎着前面镇抚和同知的视线，只得连声诺诺。
“小人是从济州平梁度里冲出来的，与指挥司的大人们对了塘报，特地在此侯着大人。“
堂上的佥事从袖中抽出昨日编撰好的塘报，下堂恭恭敬敬地呈到了公公面前的桌上。
几个太监瞪了一眼指挥司众人，想着当面贡上恐怕是想让自己替整个大名府出头。
想到这儿嘴里便哼一声，劈手夺过那本塘报，一目十行地扫完了这些细密的楷书。
四叔伏在堂下，不一会便觉的满头大汉，这晋朝的官帽捂的紧实，根本透不出气来。
他听着堂上那哗啦的纸声，心里暗自计划着一会的问询。
翻页声终是寂静下来，太监那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公堂之上。
“这塘报里那三大王可属实？“
“斥候上报到寨子里，皆是兵卒亲口所言。“
伏起的耳边听着哼声，寂静又一次占据公堂，过了好一会，才听着堂上问。
“即然如此，你便是那平梁度的把总守将？“
“小人正是。“
“七品朝廷命官，遇敌不前，竟未战先溃，成何体统？“
四叔一个抖搂，心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是来了，抬头触到公公们致询的目光，心里想着原本编好的理由，遂低声回话道。
“大人不知，原来小人守的寨中兵卒困顿，自州府讨粮米未成，只得家中自寄银饷以塞军资。“
“小人本是听斥候说到榆林贼有所异动，想着矿山守备原也松懈，便亲自纵马去告诫同僚乡人。“
“未想半途便有官人追撵，只说道军寨竟已被围，遂张皇失措，与那官人向州中报信去也。“
“行路未半，便中了那贼人的埋伏，同行的官人被杀，我只得一人冲出重围，手刃数贼，不得己转向卫指挥所。“
“公公，我等诚心日月可召，正是一心为国报信才得以奔脱险境。况贼人势凶，绝无守土不利之言啊！“
只见那公公皱起了眉头，不知低头思索着什么，过一会又问起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皆被四叔搪塞过去。
过了一会一个小太监急急的跑向堂前，附在那主事的公公耳边嘀咕几句，才见得一众太监的白脸舒张开来，便再也不管堂前的武将，一挥袖让四叔退回门口，自己则起身转进屏风后面。
在那儿，一个身着红袍的官员正端坐在椅子上，见到公公进来连礼都来不急行，只是匆匆说到。
“锦衣卫花钱买通了几个乡人，听得他们打听那头目里也有名叫三大王的贼酋。“
“指挥司的塘报应该是对的，可他们想让我们把折子递上去，这群老家伙真是一点泥都不想沾！“
公公又哼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
“等着吧，我看这次济州的火也妥不了烧到首辅的头上，盐铁令一推那四州出了多少流民，我不清楚大人还不知道？“
“只是塘报里那玄甲武卒和九尺高的教头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不知是不是故意虚报…“
“肯定是虚报，那群武人的塘报哪次不是掺了水的？“
“多半是三国志看多了，不知道贼人长什么样，把关公都给编排上去了。“
“果是行伍的粗鄙之人，连编都不会编…“
“那我们怎么办，直接报上去？“
“怎么不报上去？圣人问过来便说是指挥司处的斥候出了差子，现在的问题是赶紧送报京师，免的圣上再怒。“
“好！就依大人的，这次就依我们递上去吧。希望这次倒阁能把那伙祸乱朝纲倒掉，这几年连监矿都监不出银子，内帑那里都拉了这么大口子放这不补，连圣上的宫殿都三年未修了，那些奸臣还敢道什么盐铁漕转一体，也不怕拨了舌头。“
说到这儿那文官终于松下一口气，对着低头思索的公公谄媚地笑道。
“只是记的登时报小人一功，还有此次倒阁的诸位大人回京能一一拜访，实之大幸啊！“
公公笑呵呵地诺了一句，将那文官送出屋外，看着自己改好的塘报，心里的石头终是落了地。
“希望一切能顺利吧。“
…
平梁渡，军寨前。
“快！快！“
“快回去！快回去！“
兵卒们相互推搡着，从门外跑回寨子，寨门的前方交错排列了七八具尸体，还有另外两个没死透的伤员躺在泥地上壕叫。
几个贼兵无视了军寨上挤作一团的兵士们，冲到门前乱刀将那两个干嚎的伤员剁作几段。
后知后觉的沈知夏伫在墙头，顺手搭弓便射穿了一个贼兵的咽喉，看着鲜血顺着坑从寨门前流到寨墙，几个乱兵才仓皇的向后窜去。
雨是在昨天停的，一夜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泥泞的黄土风干，十多具尸体流出的血在地坑中造就了几处红色的血洼。
回头看向寨中惊魂未定的兵卒，他们很多身上插着羽箭，还好对面铁制的箭头不多，弓力更弱，几乎是拨下来后止止血便可。
这并不代表弓箭不致命，因为中了铁箭的都搁墙底下躺着呢。
军阵的崩溃几乎是瞬间的，当对面的弓手一阵箭羽过境，练了两个月的正方形方阵便像朝阳下的露水般消失了。
见到四下无人注意，沈知夏便从镜中取出铁盔戴在头上，从木板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观测起对面的情况来。
只见对面河流中流过一条大船，纤夫们背后的绳绷的笔直，那船上还有根不矮的桅杆，三角形的布帆早己落到了船舱里。
在桅杆的顶端，有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沈知夏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那些向下滴着血的分明是人头！
心中正一团乱麻时，却看到那船上有两个操刀的贼上了岸，好似正押着一个老头冲寨子走来，身旁的堂兄们想搭弓射箭，却被沈知夏一把拦住。
“莫要搭弓，你且仔细看清楚了。“
一众人这才看明白，那被贼兵押住的老头，那老人竟是原来节制此处的文官。
当初伴着空船顺流而去的老人，如今却显的无比狼狈。
“小人是从济州平梁度里冲出来的，与指挥司的大人们对了塘报，特地在此侯着大人。“
堂上的佥事从袖中抽出昨日编撰好的塘报，下堂恭恭敬敬地呈到了公公面前的桌上。
几个太监瞪了一眼指挥司众人，想着当面贡上恐怕是想让自己替整个大名府出头。
想到这儿嘴里便哼一声，劈手夺过那本塘报，一目十行地扫完了这些细密的楷书。
四叔伏在堂下，不一会便觉的满头大汉，这晋朝的官帽捂的紧实，根本透不出气来。
他听着堂上那哗啦的纸声，心里暗自计划着一会的问询。
翻页声终是寂静下来，太监那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公堂之上。
“这塘报里那三大王可属实？“
“斥候上报到寨子里，皆是兵卒亲口所言。“
伏起的耳边听着哼声，寂静又一次占据公堂，过了好一会，才听着堂上问。
“即然如此，你便是那平梁度的把总守将？“
“小人正是。“
“七品朝廷命官，遇敌不前，竟未战先溃，成何体统？“
四叔一个抖搂，心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是来了，抬头触到公公们致询的目光，心里想着原本编好的理由，遂低声回话道。
“大人不知，原来小人守的寨中兵卒困顿，自州府讨粮米未成，只得家中自寄银饷以塞军资。“
“小人本是听斥候说到榆林贼有所异动，想着矿山守备原也松懈，便亲自纵马去告诫同僚乡人。“
“未想半途便有官人追撵，只说道军寨竟已被围，遂张皇失措，与那官人向州中报信去也。“
“行路未半，便中了那贼人的埋伏，同行的官人被杀，我只得一人冲出重围，手刃数贼，不得己转向卫指挥所。“
“公公，我等诚心日月可召，正是一心为国报信才得以奔脱险境。况贼人势凶，绝无守土不利之言啊！“
只见那公公皱起了眉头，不知低头思索着什么，过一会又问起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皆被四叔搪塞过去。
过了一会一个小太监急急的跑向堂前，附在那主事的公公耳边嘀咕几句，才见得一众太监的白脸舒张开来，便再也不管堂前的武将，一挥袖让四叔退回门口，自己则起身转进屏风后面。
在那儿，一个身着红袍的官员正端坐在椅子上，见到公公进来连礼都来不急行，只是匆匆说到。
“锦衣卫花钱买通了几个乡人，听得他们打听那头目里也有名叫三大王的贼酋。“
“指挥司的塘报应该是对的，可他们想让我们把折子递上去，这群老家伙真是一点泥都不想沾！“
公公又哼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
“等着吧，我看这次济州的火也妥不了烧到首辅的头上，盐铁令一推那四州出了多少流民，我不清楚大人还不知道？“
“只是塘报里那玄甲武卒和九尺高的教头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不知是不是故意虚报…“
“肯定是虚报，那群武人的塘报哪次不是掺了水的？“
“多半是三国志看多了，不知道贼人长什么样，把关公都给编排上去了。“
“果是行伍的粗鄙之人，连编都不会编…“
“那我们怎么办，直接报上去？“
“怎么不报上去？圣人问过来便说是指挥司处的斥候出了差子，现在的问题是赶紧送报京师，免的圣上再怒。“
“好！就依大人的，这次就依我们递上去吧。希望这次倒阁能把那伙祸乱朝纲倒掉，这几年连监矿都监不出银子，内帑那里都拉了这么大口子放这不补，连圣上的宫殿都三年未修了，那些奸臣还敢道什么盐铁漕转一体，也不怕拨了舌头。“
说到这儿那文官终于松下一口气，对着低头思索的公公谄媚地笑道。
“只是记的登时报小人一功，还有此次倒阁的诸位大人回京能一一拜访，实之大幸啊！“
公公笑呵呵地诺了一句，将那文官送出屋外，看着自己改好的塘报，心里的石头终是落了地。
“希望一切能顺利吧。“
…
平梁渡，军寨前。
“快！快！“
“快回去！快回去！“
兵卒们相互推搡着，从门外跑回寨子，寨门的前方交错排列了七八具尸体，还有另外两个没死透的伤员躺在泥地上壕叫。
几个贼兵无视了军寨上挤作一团的兵士们，冲到门前乱刀将那两个干嚎的伤员剁作几段。
后知后觉的沈知夏伫在墙头，顺手搭弓便射穿了一个贼兵的咽喉，看着鲜血顺着坑从寨门前流到寨墙，几个乱兵才仓皇的向后窜去。
雨是在昨天停的，一夜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泥泞的黄土风干，十多具尸体流出的血在地坑中造就了几处红色的血洼。
回头看向寨中惊魂未定的兵卒，他们很多身上插着羽箭，还好对面铁制的箭头不多，弓力更弱，几乎是拨下来后止止血便可。
这并不代表弓箭不致命，因为中了铁箭的都搁墙底下躺着呢。
军阵的崩溃几乎是瞬间的，当对面的弓手一阵箭羽过境，练了两个月的正方形方阵便像朝阳下的露水般消失了。
见到四下无人注意，沈知夏便从镜中取出铁盔戴在头上，从木板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观测起对面的情况来。
只见对面河流中流过一条大船，纤夫们背后的绳绷的笔直，那船上还有根不矮的桅杆，三角形的布帆早己落到了船舱里。
在桅杆的顶端，有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沈知夏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那些向下滴着血的分明是人头！
心中正一团乱麻时，却看到那船上有两个操刀的贼上了岸，好似正押着一个老头冲寨子走来，身旁的堂兄们想搭弓射箭，却被沈知夏一把拦住。
“莫要搭弓，你且仔细看清楚了。“
一众人这才看明白，那被贼兵押住的老头，那老人竟是原来节制此处的文官。
当初伴着空船顺流而去的老人，如今却显的无比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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