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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真实的谎言

    安德塞城区的上方依旧阴沉,但若是在教堂之内的话,那便是完全感觉不到的。教堂里的白身女神像洁净的仿佛透过了光亮,她似乎将光散播在了教堂所有的角落。

    现世的教堂大都是用烛火照明,房屋内常常是有些昏暗的,但至少现在安德塞的教堂应当是明亮的。

    教堂主要的采光量来源还是靠着那些窗户,那些教堂四周拥有着彩色的花窗,那些一片片艳丽的彩绘玻璃。

    彩会玻璃上的人像难为真实,但却格外真实的将窗外阴沉给完全隔开了,就如同玻璃上的所绘,因为有人向太阳祈祷,所以才会得到了光亮。

    人像并非真人,它的祈祷也并非真话,但教堂里的景像却印证了真实,就像最为真实的谎言一样,明知为假像,我们却深处其中,难以自拔。

    “我将感恩于上天所赐予的一切,我也将存在于上天所赋予的所有,故我之一切应供养所有并愿承其苦痛,故我之所有应换取一切并愿失其欢娱……”

    教堂的教众虔诚的祷告着,相信着祷告将给予他们信念与生活的源泉,即使是他们的生活已如同下水道那恶臭的淤泥,即使是他们的人生已如同烟灰缸那难以重燃的灰烬,祷告也应将进行下去,也必须进行下去。

    坐在前排的教众祷告后,他的声响会传向后面的人,后者再传后者,层层相叠,众声共鸣,直至淹没了自我,但声响在传至倒数几排后,祷告却停了下来。

    倒数几排的座位只有巴尔斯一人,他嘴上含着的香烟正在燃烧,火星的光亮让他的脸显得更加阴沉,一种在明亮之下的阴沉。巴尔斯无疑是身受女神庇佑的,可是他总是离那些明亮保持着距离,像一种规矩,即使身处明亮之下,他也刻守着这种规矩。

    三十二岁的巴尔斯正处壮年,虽然看起来很邋遢,让人感觉他更像四十来岁颓废的中年,但是在他的黑瞳中依旧能看到壮年的火光,即使是那烟头的火光。

    巴尔斯脸上的胡渣就像蚂蚁顺脸颊而下,爬满了他的下颌线,头上放任着的黑色海草包住了整个头颅,唯一修剪过的证明是它们至少没有遮住眼睛。

    看着前方的教众,巴尔斯已经很难说清知道自己是否对他们有着怜悯,有着厌恶,可是他清楚,最好把这一切保持下去,这样就足够了。

    “巴尔斯,你的头发和胡渣又该打理了,下次要是还看见你这么乱糟糟的样子,我可不会让你进来。”

    巴尔斯听着声响就知道是妮娅这位教堂修女又来说教了,他抬了抬眼皮,那双黑色的短跟鞋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他再抬抬头便看见了妮娅紧皱的眉头,“现在,立刻,请你熄灭你的香烟!”

    巴尔斯打量着这位二十岁的年轻修女,笑了笑,“我是主最虔诚的教众,而烟草又是我现世的解药,主会宽恕于我的,我承罪的身体还想靠着解药继续供奉他呢。”

    在这说话的时候,巴尔斯还不忘继续深吸一口他的“解药”,而妮娅可没有让巴尔斯把“解药”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的准备,她面对着巴尔斯,保持着修女具有素养的微笑。

    “呃……好吧。”巴尔斯依依不舍地再吸了一大口,巴不得让烟头能够烫到手指,但可惜还是差着一大截,他只能不情愿地把烟头碾熄在了烟灰盒里。

    妮娅看着有些无可奈何,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后小声问道:“术师协会那边已经点你名了,据说是我们安德塞分区的很不满意你的作派,他们已经在向教会申调执行官了,你做了什么能让他们这么生气?”

    “难道他们厌恶我还是一天两天的事吗?得了吧!”巴尔斯听完,毫不在意地将烟灰盒收回了衣服口袋中,“我倒是希望这一次他们能申调成功,最好是教会还恰好把我调去乡下的小教堂,我看斯特诺夫就挺好的,我早就想试试去那里做个悠闲的乡绅了。”

    “乡绅?”妮娅听后想象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词怎么想都仿佛不能和你有所关联吧!”

    “嗯?是吗?”巴尔斯一边站着起来,一边又整理着衣着,然后装模作样地端手驻足道:“噢,我可爱又可敬的妮娅修女,我现在看起来是否像个乡绅了呢?”

    “或许……吧?”妮娅笑了笑,对此不想再做评判了,她本来是想过来了解巴尔斯做了些什么的,再看情况帮他处理处理,但现在她只想把这个麻烦的人支走。

    明明会有人帮巴尔斯想办法的,她又何必要多管闲事呢?她觉得自己早就该把巴尔斯支走了,还能省得这位“乡绅”在自己面前晃悠。

    “查理教父和我说他想和你聊聊这件事。”妮娅转过身去,同如前面的教众一样做出了祷告的动作,“我看你现在有空,去见见他吧。”

    窗外的阴霾仍然伤感,至少巴尔斯是这么觉得的

    “那好吧。”看着现在已经祷告起来的妮娅,巴尔斯摩挲着端着的手指,意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离开时他正抿着嘴念道着,“找他聊聊,找他聊聊。”

    巴尔斯慢慢走近了教堂的大门,在握住了门把后,他便轻手轻脚地打开了一道可容得下一人出去的门缝。

    巴尔斯走出了大门,随手也关上了大门,他应当看见外面的阴沉,应当看见步入教堂的石梯,也应当看见来来往往那稀疏的人流,可是这些都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看见的,是暖黄色的壁灯,是壁灯后面那褐色的墙壁,以及壁灯下站立着的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妮娅提及的教父。

    他来到了一个新的房间。

    “你应该知道了吧,在昨晚术师协会的会议上,你被提名了。”在那壁灯下,身为教父的查理看着手里的会议记录,推了推他金丝边的圆形眼镜说道:“我还真没想到能有这么一天,在这样的会议记录里,居然会有一道议题是围绕着你展开的。”

    “看看吧。”查理说着便放开了手中的会议记录,使其渐快地飘向了巴尔斯。

    巴尔斯伸手拿到了会议记录,只见上面的议题目录写着:

    1.关于王畿区二月至今上层异端的排查与消除。

    2.关于柏希大学入学新生的资料研究。

    3.关于推行各区域执行官的人员裁减。

    ……

    此时,巴尔斯的注意力停留在了第三条目录上,很明显,这便是与他相关的那道议题了。

    “有点意思。”巴尔斯左手捏向下巴,笑了笑,“我还以为申调就只是申调而已,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想裁减执行官。”

    “为什么?”巴尔斯抬起头询问起查理,“如果裁员成功的话,那剩下的执行官的执行权不是更大了吗?站在他们的角度出发,放大一个区域执行官的权力,我可想不到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对他们自己来说自然是没什么好处,但是……”查理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壁灯右下的办公桌。

    查理坐上木椅,盯着巴尔斯问道:“出席术师协会,我们代表着什么?”

    “教会?”

    “嗯,那术师协会代表着什么?”

    巴尔斯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就明白了过来,答案只有那么一个了。

    巴尔斯轻微的攥握住了手里的会议记录,回答道:“帝国。”

    查理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转而说道:“无论是曾经的增设执行官,还是现在的裁减执行官,这些事不都是妥协的结果吗?你得知道,人的欲望只会被更大的欲望所覆盖。”

    巴尔斯还在细想查理的话,可查理可没准备让他继续想下去,他右手的食指轻轻敲着桌子说道:“这次的会议纪要就由你来写吧。”

    巴尔斯这么一听,十分头痛,“凭什么?总教的人不也在吗?上传下达这种事不该他们做?我一个分教的小小执行官应该没这越级的权力吧!”

    查理微笑着说道:“刚说完就忘了吗?你已经被裁员了。”

    巴尔斯呆滞在了原地,“不会吧,你是说……”

    “他们申调的确成功了,只可惜你没被下放,而是被调去了总教,立属总教的特殊分派执行官。”查理看着呆滞的巴尔斯继续说道:“简单点说就是,你仍旧在安德塞工作,只不过你的‘办公桌’应该会被安置在王畿区了。

    巴尔斯听完便有些气愤了,“哪个混蛋……”

    没等巴尔斯抱怨完,查理便已经平静说道:“我提议的。”

    巴尔斯听完愣了一会儿,之后便是语气一转,“这么了解我,竟然提前帮我安排好了,这害得我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那你现在应该准备好了吧。”查理没有计较,继续说道:“会议纪要写完后要记得上传下达,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上传教皇国,下达各区域分教。”

    “喂,查理,就算我被调去总教,这种事再怎么说也不该我管吧!”巴尔斯还是不愿意去写这么麻烦的东西。

    “羊毛出在羊身上,巴尔斯。”查理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现在你才是那只羊,况且……”

    查理来到了巴尔斯的面前,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在谈公事,那你为什么不肯尊称我一声教父?”

    “嗯?”巴尔斯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他难道是在拿职位压我吗?那也不该现在才想起来呀!见鬼,什么样的反射弧才能忍我这样的下属这么久。

    抱着疑惑的态度,巴尔斯盯着查理上扬的嘴角想了许久。

    这笑的,倒像是在得瑟宣示他教父主权一样……

    嗯?主权?

    巴尔斯忽然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既然他自己已经立属总教,那他的上层指令也就应该是总教直接下达了。

    可现在呢?上面的人难道会不明白这篇会议纪要的份量?它的起笔权不仅交给分教责任人,而且它的起笔人也是由查理着手安排的。

    这算什么?这难道就是你们妥协的结果吗?

    巴尔斯感到十分有趣,看着依旧笑着的查理,他做出了决定。

    巴尔斯面对着查理,抬手间便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礼躬,“那我就尊从安排了,我亲爱的教父。”

    “我们现在算是当着术师协会的面撒着谎了,他们肯定也是知道这次申调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查理用手指左右点了点巴尔斯的肩膀,在礼赞的同时轻声说道:“可是就算这层谎言已如同薄纸,他们也揭穿不了,这便是……”

    “真实的谎言。”巴尔斯起身接话道:“我们教会最擅长的,不就是这种把戏吗?”

    “是的。”查理朝左转向了窗户的方向,那窗外的阴霾仍没有丝毫褪去的想法。

    这便是现在的安德塞,也是如今的列斯坦帝国。

    “记住好好看看会议记录,说不定你最后写成的东西,就变成新时代的见证了呢?”查理回过头,眼瞳之中映衬着窗外的阴沉。

    巴尔斯叹了口气,“你可别给我这种小人物这么大的压力,万一我哪天就罢工不干了,你怎么办?”

    查理笑着说:“那就别有这么大的压力,有什么麻烦的话,交给我,一切有我。”

    “那你可真是我的好教父。”巴尔斯从衣袋中拿出了烟盒,嘴顺着就含住了一根香烟。

    火柴一划,星火闪烁,之后便只剩下了云雾缭绕。

    现在的两人异常安静,安静的沉浸在烟草的云雾里,也沉浸在窗外的阴霾中。

    “巴尔斯,接下来,应该就是管风琴的奏乐了,当它奏响那自诩的辉煌乐段时,你有耐心听完吗?”

    “如果我的教父有耐心的话,那我自然也会听完整场演奏,我不早就体验过了吗?当我自以为是的离开引路人给的道路,我的天真,寸步难行。”

    “我听出来了,你是在自责自己成了导火索,可就算没有你,也会有下一个巴尔斯,小心翼翼,维护那一个稳定的现状。”

    两人在云雾里相互交谈,相关乏味的未来,也相关乏味的现在,总之,一切都是阴霾。

    “人类唯一性的规律是只有前进,包括信仰,也包括欲望。巴尔斯,该你向前走了。”

    “就算前路尽是谎言?我难道还要踏着它们走过去吗?”

    “就算前路尽是谎言,你也必须要踏着它们走过去。”

    “为什么?”

    “谎言只有在人们选择相信那个可能性时,它才算做真实的谎言。你要走上去,你要做的是把那个可能性变为现实,愚昧众生,不择手段,直到它变成真理。”

    在听完这段查理下定义式的说辞之后,巴尔斯沉默地吸了一大口香烟,沉默到仅剩暗燃的烟头。

    “我的教父,为了你那不切实际的理想,你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疯子。”巴尔斯呼出了那根香烟仅剩的灵魂,说道:“为了你的疯狂,我又能做些什么?”

    “不,是为了我们的疯狂,你该做什么。”查理转向了巴尔斯的方向,他用自己的右手挡住了巴尔斯的上半张脸,从这个视角出发,一切情绪,都足够被忽视了。

    无论喜怒,无论哀乐。

    “做你该做的。”查理平静地看着那张已被遮掩住的脸,“戴上面具,成为真理。”

    烟头被碾压在了烟灰盒里,巴尔斯很清楚,自己的人生也就在这个烟灰盒里了,就像现在还在教堂里祷告着的教众一样,他本该是其中的一员。

    自己的人生疯狂过吗?

    有吧。

    或许是在二十岁刚进入柏希的时候吗?

    那还能再疯一回吗?

    巴尔斯不断地在心中询问着自己,选择权已经在他的眼前,在这荒诞的真实谎言里,在已无波澜的人生中,他只需要在此刻选择,要不要相信查理构想出的远方。

    管他的,这人生反正已经烂透了。

    “在我写完后,记得帮我审阅。”巴尔斯握紧了手中的会议记录,就像是握紧了岸边能够救命的海草一样,握紧它,并借着力挣扎地爬向了海岸。

    巴尔斯走向了大门,但是,就在他刚触碰到门把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阵声响,一阵回音鸣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回廊效应?谁的?

    巴尔斯回头看向了查理,“有人在德兰街21号释放着回廊。”

    “是吗?又是哪来的贵客找你们了吧。”查理不以为然地说着,但当他看见巴尔斯有些难看的神情时,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是执行官?”

    巴尔斯肯定地说道:“我敢向至高的女神发誓,这绝对不会是任何一位执行官的回廊,任何一位执行官的回廊替存物都不可能是工业时代的产物,何况这还是一块怀表。”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查理揣着手念到着,他看向了巴尔斯,两人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异端。

    回廊代表着什么?

    那是一位术师探索奇术后的最高禁忌,那是真理与真知的来回共鸣。

    一个人既可以相信自己的认可的真理,也可以相信现世遍存的真知,两者之间虽然共辅共存,但是要想做到完全的共鸣,那本就是天方夜谭。

    真理是至高者追求的产物,真知是现世普遍认可的道路。所以,真理是孤独的,如果说真理的存在是在推动社会的发展,那真知便是为了维护现存社会的秩序。

    教会的存在是旧时代的权重,教会之下的每一位执行官,都应该是真知最前沿的维护者,换句话说,他们本身就是术师中最接近禁忌的一群人。

    每当一份真理得到了真知的认可,执行官们会例行放行,他们肯定会去思索。

    这份真理对现存的真知有怎样的好处?

    这份真理能否补缺真知的局限?

    但这份思索也就到此为止了,继续想下去便只会陷入深渊,陷入那沉思的无尽之中。

    从前至今,包括前后所有执行官,他们都是站在真知的层面,去审视着那份真理,思索可以戛然而止,沉思可以说停就停,他们好比站在荒野之边的人群,看着对岸的森林,也同样看着脚下不可跨越的鸿沟,他们只能作罢探索对岸的欲望。

    可如果是站在真理的层面去审视真知呢?

    同样是鸿沟,但不一样的是他们的身边是数不胜数的木材。

    对岸的欲望,无尽的疯狂,异端的存在也就诞生了。

    他们本该是先驱者,但他们却难以抵制心中回头看的想法,他们架上了长桥,他们跨出了步伐,他们想要越界而行。

    因为他们的存在,现世的权威受到了威胁,尤其是在工业时代的到来后,这样的人群更是逐日增长。

    思考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但在永远都得不到答案的思考中,那就是囚笼。替存物亦为替换存处之物,一道禁束思考的枷锁,让思考得以转移,得以停下的开关。

    异端都是潜存的疯子,思考的深入会另他们不断地去进行实验,每场实验都是不可控,对他们自己是这样,对这个现世也是这样。

    在巴尔斯的心中始终铭刻着一串数字,一起特殊的案件,长达数年,直到三年前,这起案件才得以告终。那是他除理过的所有案件里,最令他头痛的。

    136,被害人数被记于了这串冰冷的数字。它的冰冷既来自于人数,更来自于数年的沉默。

    冗长的时间跨度,巧合性的死亡地点与死亡方式,他们已经死亡,在所有人的眼中也仅是死亡,若不是作案者亲自讲述而出,他们的死亡绝不会有变成一串数字的机会。

    令人震惊,令人唏嘘,作案者无疑是变态的杀人狂,但又有谁会想到呢?作案者竟是柏希南索尔郡分校的一位教授,他是同事眼中的学界精英,是学生眼中的可敬老师,更是邻居眼中友好高雅的知识分子。

    可就是这样的人,他却无遗地留下了136这一串可怕的数字,那几乎已经代表了帝国境内大大小小的所有地区。

    他的犯罪现场完美无缺,他甚至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他被巴尔斯抓住的那天也仅是因为他在他的学生面前,骄傲且自豪地宣讲了他的学术报告,一份令人寒噤的学术报告——

    关于我们伟大校训的证实,关于我们现世的每一个人都应面对21克灵魂的审视。

    他的证例一共136份,取自于每一位受害者小脑与大脑相的连处,悄无声息,一团肉泥。

    这难道还不算是个疯子吗?

    此时,巴尔斯从思维的跳脱中回到了现在,他看着查理,缓缓地拿出了自己的烟盒,说道:“回廊的替存物应是越简单越好,像钟表这样精密的物件,教会是绝对不会允许它存在于任何一执行官的手中的,除非,是他们嫌自己的执行官死的不够快。”

    “越是精密,越是难以逃离思维的回响。”巴尔斯看向了自己的烟盒,低着头说道,“释放回廊原本是执行官相互确认、信息交流的方式,或许对异端来说也是确认同类的方法。但是一个异端,在德兰街21号,公开地释放自己的回廊,这算什么?挑衅我吗?”

    “挑衅你?这怕是已经可以算对你的宣战了吧。”查理将端着的手背到了身后,“这下子被动的可是你了。”

    查理慢慢向巴尔斯靠近着,“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去和你的同事交谈吧,嗯……现在算下属,我们安德塞区可还有另外几位执行官呢。”

    查理来到了巴尔斯的面前,拍了拍他衣服上沾上了烟尘,“你一定要谨慎处理,毕竟在如今的时代,我们每处理一位异端,都可能意味着帝国将失去一位精英。让这个矛盾激化放慢一些吧,矛盾已经够多了。”

    查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看向了巴尔斯的眼睛,在他的镜面上正映射着巴尔斯笑着的决然。

    人生不就该疯狂几次吗?哪怕疯狂时的快感是谎言,哪怕自己只有一时感觉到它的真实,这,不就足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