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婚（3）
尽管已经是八月中旬，天气还是热得像火烤。才半上午，胡舸帆已经浑身湿透。终于等到小组长赵正华喊休息了，胡舸帆抓起装番茄的布包，抱在怀里，一人一个挨着发。
“洗干净的，吃一个吧，解渴。”胡舸帆笑着说。
队员们十分开心，一边称赞胡舸帆大方，一边大口吃起来。
“喂，大妹，这酸茄……”
“它不叫酸茄，它叫番茄，又叫西红杮。”
“这酸番茄听说你们担上街，好卖得很。是不是真的？”
胡舸帆看看四周的，大家的眼里没有恶意，便回答道：“它又可以做菜，又可以当水果吃，是好卖。”
“我听说，这是你爸爸从BJ弄来的种子？”
“是啊，这是最好的品种。”
“难怪长这么大个儿。今年我在我亲戚家也吃了一回这个，都没这么大。”
“我今年浇得不勤，不然还要大个儿些。”
“你说，如果我们都种它来卖，是不是要发大财？”
有人便瞪着眼睛说：“你还敢卖？！”
“我是说如果嘛……”
赵正华突然开口，道：“前几天我到公社开会，听见有两个干部在谈话，好像说哪里在搞试验改革，搞包产到户。”
“包产到户？啷个搞？”大家伙对赵正华的话来了兴趣，呼啦围过来。
“我也没认真听。”
“嗨，你怎么不认真打听打听？”
赵正华看了胡舸帆一眼，“我当时忙着别的事去了。”
胡舸帆明白，他是忙着去找知青办的领导问她的事去了。
“什么事儿能有包产到户重要啊！你这娃儿分不到轻重。”
“如果真要搞包产到户，会下文件的。大家别急嘛。”
坡下有人喊赵正华的名字。赵正华走到坡边上一看，是赵实发。
“华娃，你下来一下。”赵实发背着手，声音不大。
赵正华跑下去，队员们仍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包产到户的事。胡舸帆猜赵实发是来说赵正华当老师的事，便来到坡边上坐下，想听听他们在下面说什么。可是赵实发的声音不大，她听不清楚，只看见赵实发说了一通话后，赵正华抬眼看了坡上的她一眼，便低了头踢地。
等赵实发背着手走了，胡舸帆按捺不住好奇，飞哒哒跑下坡。
“怎么样？是不是喊你去报名了？”胡舸帆嘴上虽这样问着，心里却有一股不祥的感觉。
“喊到是喊了。可是……”
“有什么话你快说呀。”
“二叔说了，也不一定上得了。”
“为什么呀？你不是每项条件都符合吗？”看着赵实发的背影，胡舸帆灵光一闪：“是不是他想搞鬼，弄别人上？那可不行！如果他敢徇私舞弊，我们告他！再说，生产队还有谁比你条件好？”胡舸帆越说越生气。
“你别把人想歪了。二叔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
赵正华看了胡舸帆一眼，说：“他说，我跟你定了亲，有可能会受影响。”
“啊？”
“因为你家是坏分子。”
胡舸帆登时蔫菜。久违的难过又涌上心头。原以为到了赵家沟，就没人知道这事，哪知一样受歧视。和赵正华定了亲，总算吃了定心丸，没想到……可恶的成分，就像恶魔一样如影随行。什么时候才得见天日啊。
胡舸帆咬咬唇，长长吐一口气，道：“还是把亲退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好提，我来提。”话说出口，胡舸帆脑子里浮现出莫家的订亲宴。眼前一片灰暗。
“你也不许提。我们家还重来没做过退亲的事。”
胡舸帆心灰意冷地笑道：“你家不也就才结了一门亲嘛。”胡舸帆指的是赵正明夫妇。“难不成你妹妹也订过亲？”
“总之，我不许你提谈退亲。”赵正华小眼睛里放出坚定的光芒。“谁都不许提。”
一时，胡舸帆心里生出踏实的感觉。
“万一他们不要我当老师，我就当农民。一样有饭吃！”
胡舸帆突然想起赵正华从兽医学校回来的事。兽医学校是包分配的，考上了兽医学校，就等于端上了公家饭碗。想来，当时被迫回来当农民的他一定非常气馁。原来，谁都不是一帆风顺。
突然，她想起爸爸在世时，有一次从公社回来提谈过。当时，一家大小还开心得不得了。
“我问你，那个张主任调走了？调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没问。干什么？”
胡舸帆从坡坎上揪下一把草，“这个张主任，我得去会会他。”
“你？去找张主任？你找他干什么？你连他在哪里工作都不知道，上哪儿找？”
“他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消失了吧？他是公家的人，想来就算是调，也无非是调到别的哪个部门。大不了，我挨个单位去问。”
“你找他干啥子？”
“我家成分的事，他承诺过要帮我们摘的。”
“原来是这样。”赵正华没想到胡舸帆竟然如此有胆有识。他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不要去！一来，这是我家的事，你去他们会猜到跟你当老师的事有关，反而不好。二来，你是组长，队里也走不开。”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现在。我现在就去！你帮我把扁担和桶拿回去。”说着胡舸帆就要走。
“别急。”赵正华拉住胡舸帆。
“这是大事，怎能不急呢？”
“好事不在忙上。你这会儿去，回来天就黑了。”
“天黑怕什么。”
“看吧，你急性子又来了。正因为是大事，我们才要慎重。”
胡舸帆想起前几日赵正华对自己的谆谆教导，“也是，见了张主任，我们该说什么，怎么说，得商量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见了张主任，不管他现在当什么官，你说话都得客气。毕竟你是求人办事。”
“求人办事就好软吗。”
“你看你看，又来了，又来了。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照理说，你家怎么会是这么个性格。”
“洗干净的，吃一个吧，解渴。”胡舸帆笑着说。
队员们十分开心，一边称赞胡舸帆大方，一边大口吃起来。
“喂，大妹，这酸茄……”
“它不叫酸茄，它叫番茄，又叫西红杮。”
“这酸番茄听说你们担上街，好卖得很。是不是真的？”
胡舸帆看看四周的，大家的眼里没有恶意，便回答道：“它又可以做菜，又可以当水果吃，是好卖。”
“我听说，这是你爸爸从BJ弄来的种子？”
“是啊，这是最好的品种。”
“难怪长这么大个儿。今年我在我亲戚家也吃了一回这个，都没这么大。”
“我今年浇得不勤，不然还要大个儿些。”
“你说，如果我们都种它来卖，是不是要发大财？”
有人便瞪着眼睛说：“你还敢卖？！”
“我是说如果嘛……”
赵正华突然开口，道：“前几天我到公社开会，听见有两个干部在谈话，好像说哪里在搞试验改革，搞包产到户。”
“包产到户？啷个搞？”大家伙对赵正华的话来了兴趣，呼啦围过来。
“我也没认真听。”
“嗨，你怎么不认真打听打听？”
赵正华看了胡舸帆一眼，“我当时忙着别的事去了。”
胡舸帆明白，他是忙着去找知青办的领导问她的事去了。
“什么事儿能有包产到户重要啊！你这娃儿分不到轻重。”
“如果真要搞包产到户，会下文件的。大家别急嘛。”
坡下有人喊赵正华的名字。赵正华走到坡边上一看，是赵实发。
“华娃，你下来一下。”赵实发背着手，声音不大。
赵正华跑下去，队员们仍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包产到户的事。胡舸帆猜赵实发是来说赵正华当老师的事，便来到坡边上坐下，想听听他们在下面说什么。可是赵实发的声音不大，她听不清楚，只看见赵实发说了一通话后，赵正华抬眼看了坡上的她一眼，便低了头踢地。
等赵实发背着手走了，胡舸帆按捺不住好奇，飞哒哒跑下坡。
“怎么样？是不是喊你去报名了？”胡舸帆嘴上虽这样问着，心里却有一股不祥的感觉。
“喊到是喊了。可是……”
“有什么话你快说呀。”
“二叔说了，也不一定上得了。”
“为什么呀？你不是每项条件都符合吗？”看着赵实发的背影，胡舸帆灵光一闪：“是不是他想搞鬼，弄别人上？那可不行！如果他敢徇私舞弊，我们告他！再说，生产队还有谁比你条件好？”胡舸帆越说越生气。
“你别把人想歪了。二叔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
赵正华看了胡舸帆一眼，说：“他说，我跟你定了亲，有可能会受影响。”
“啊？”
“因为你家是坏分子。”
胡舸帆登时蔫菜。久违的难过又涌上心头。原以为到了赵家沟，就没人知道这事，哪知一样受歧视。和赵正华定了亲，总算吃了定心丸，没想到……可恶的成分，就像恶魔一样如影随行。什么时候才得见天日啊。
胡舸帆咬咬唇，长长吐一口气，道：“还是把亲退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好提，我来提。”话说出口，胡舸帆脑子里浮现出莫家的订亲宴。眼前一片灰暗。
“你也不许提。我们家还重来没做过退亲的事。”
胡舸帆心灰意冷地笑道：“你家不也就才结了一门亲嘛。”胡舸帆指的是赵正明夫妇。“难不成你妹妹也订过亲？”
“总之，我不许你提谈退亲。”赵正华小眼睛里放出坚定的光芒。“谁都不许提。”
一时，胡舸帆心里生出踏实的感觉。
“万一他们不要我当老师，我就当农民。一样有饭吃！”
胡舸帆突然想起赵正华从兽医学校回来的事。兽医学校是包分配的，考上了兽医学校，就等于端上了公家饭碗。想来，当时被迫回来当农民的他一定非常气馁。原来，谁都不是一帆风顺。
突然，她想起爸爸在世时，有一次从公社回来提谈过。当时，一家大小还开心得不得了。
“我问你，那个张主任调走了？调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没问。干什么？”
胡舸帆从坡坎上揪下一把草，“这个张主任，我得去会会他。”
“你？去找张主任？你找他干什么？你连他在哪里工作都不知道，上哪儿找？”
“他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消失了吧？他是公家的人，想来就算是调，也无非是调到别的哪个部门。大不了，我挨个单位去问。”
“你找他干啥子？”
“我家成分的事，他承诺过要帮我们摘的。”
“原来是这样。”赵正华没想到胡舸帆竟然如此有胆有识。他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不要去！一来，这是我家的事，你去他们会猜到跟你当老师的事有关，反而不好。二来，你是组长，队里也走不开。”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现在。我现在就去！你帮我把扁担和桶拿回去。”说着胡舸帆就要走。
“别急。”赵正华拉住胡舸帆。
“这是大事，怎能不急呢？”
“好事不在忙上。你这会儿去，回来天就黑了。”
“天黑怕什么。”
“看吧，你急性子又来了。正因为是大事，我们才要慎重。”
胡舸帆想起前几日赵正华对自己的谆谆教导，“也是，见了张主任，我们该说什么，怎么说，得商量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见了张主任，不管他现在当什么官，你说话都得客气。毕竟你是求人办事。”
“求人办事就好软吗。”
“你看你看，又来了，又来了。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照理说，你家怎么会是这么个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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