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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功(9)

    早想开口的代邦富插话说:“安国,不是代哥多嘴。你也真是,一个大男人,整天蜷在屋头,怎么守得住老婆?”

    钱安国又推眼镜:“我这不是出来找了嘛。”

    “这会儿出来找有个屁用!得出来挣钱!想办法挣钱!”

    “我有啥子办法嘛。”

    胡舸帆见状,心里堵得慌,叹道:“月静真是眼睛瞎了!怎么找这个么个男人!”

    “大姐!”代邦富喊。他努努嘴,示意胡舸帆看钱安国。

    胡舸帆扭头看去,钱安国正抹眼睛。他放下手,眼镜后面的眼睛就有些发红。

    “报春,你还杵着干嘛?”代邦富大声喊。

    “啊?”胡报春不解其意。紧接着还击:“你凶啥子凶!”

    “没看见安国来了哇?快去割肉噻!”

    钱安国又推眼镜,说:“我不吃饭,我不吃饭。”

    “来都来了,哪有不吃饭的。”

    “真的,两个娃还在屋头,我要回去给他们弄饭。”说着,钱安国从裤兜里掏掏掏,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旧信封,递给胡报春。“二姐,麻烦你把它交给月静一下。”

    胡报春伸手接过信,嘴里道:“吃了饭走嘛。”说得有些勉强。

    钱安国不再搭腔,扭头走了。

    胡舸帆凑过去一看,信封上工工整整写着“爱妻胡月静(收)”。

    “月静真不在你这儿?”

    胡报春叹道:“在。这会儿出去找张裁缝去了,想看能不能学裁缝。她已经和林大娘说好,租她一间屋子。”

    “就是妈院子附近的林大娘?”

    “对头。”

    “那刚才你不告诉他?”

    “月静喊了不告诉他的。”

    代邦富说:“这个男人,真是棒槌一个!我都喊他吃了饭再走,想着一会儿月静就回来了,见面说总好些吧?大老远跑一趟,点个灯就走了。真是个棒槌!”

    “就是嘛,留封信算个什么意思?想让月静看了信自己屁颠颠地回去?都闹到这个程度了,还奢望一封信就把老婆挽回去?还爱妻!牙齿都给我酸掉了。”

    胡舸帆问:“月静怎么去学裁缝?现在城里的好裁缝都不好挣钱,她还去学裁缝?”

    “不然,她一个女人又怎么办呢?”

    胡舸帆突然想起一件事:“学裁缝得好几个月才能出师。月静她租林大娘的屋子住,有钱付租金吗?”

    胡报春说:“她有钱。”

    “她有钱?”胡舸帆不相信。

    “嗯,她有钱。”胡报春看了代邦富一眼,又故作镇定地踢地上一颗小石子。

    胡舸帆也看了代邦富一眼,一无所知的败完了积蓄的代邦富正心平气和地在整理衣袖和裤管儿。胡舸帆明白了,奸滑的老鼠总是会藏几粒存粮的。

    胡舸帆急天火地赶回家,一进门,就被赵正华劈头盖脑一顿。

    “胡舸帆!你又卖我们父女俩的桃子!”

    “怎么嘛!我不过就是回坪上去了一趟。”

    “你回娘家就不管我们父女两个了吗?你争天争地要当这个家!争来了又不做饭。不做饭也就罢了,老子回家来一看,米缸里一颗米都没求得!老子又看面,想简简单单吃点碗面算了,一看,才买的两把干面也不见了!”

    胡舸帆笑道:“嘿嘿嘿,回一趟娘家,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那米呢?难道你把米都背回去了?”

    “那倒没有。昨天把米吃完了,今天还没去粮站买。”

    “难怪昨天吃的稀饭。”赵正华恍然大悟。

    “别急别急,我这就去买!”胡舸帆转身就去找米口袋。

    “都快六点了,你以为粮站的人不下班吗?”

    “那……我去隔壁借一斤米。”

    “你真是穷得可以!连米都要借。搞得像在旧社会一样。”

    “二哥说什么呢?你们俩的日子都不好过,谁还好过?”外面响起一个声音。

    夫妇俩探出头一看,是胡思梅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赵正华拿一双装满讽刺的眼睛看胡舸帆,那意思是:看吧,你妹子来了,你连米都没有,看你怎么招待客人!

    胡舸帆问:“你袋子里装的什么?”

    胡思梅高高举起袋子,喊道:“嘿,包子!这家的包子可好吃啦!”

    胡舸帆夫妇相视大笑起来。

    胡思梅莫名其妙了。“我说错了吗?”

    胡舸帆抹着笑出的眼泪花儿,说道:“没错!你来得太是时候了!简直就是瞌睡遇到枕头!”

    “是吗?”胡思梅也开心起来。她解开手里的袋子,露出白白的包子来。

    包子还是热乎的,味道果然不错。三个人快活地吃着包子,胡舸帆向二人汇报了今天到坪上的见闻和自己的杀伐决断,很是得意。

    等胡舸帆说完,胡思梅说:“我也有个好事情要告诉你们。”胡思梅的脸上溢满着关不住的春色。

    “有好事情嗦。”赵正华眯缝起一双小眼睛,乐呵呵应和道。

    暗地里,赵正华却心里卡了一下。多年的机关坎坷生活给他的直觉是,笑得越甜,摔得越惨。胡思梅的笑容跑得太快,不知道她的理智和判断有没有跟上?如果没有,那就悲催了。他又看了胡思梅一眼,笑得那样直接简单,那样饱含期待,十有八九不知道头悬着剑。立刻,他又自责:在党政机关里工作,好的不学,什么时候养成了观棋不语假君子心态了?这不成机关油子了吗?什么事总是悲观先行,共产党的乐观主义精神跑哪儿去了嘛。

    他整顿心绪,静下心来,默默吃包子,听姐妹俩聊天。

    “有什么好事情?”胡舸帆以家长的姿态问道。她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肚,不急于拿第二个,妹妹的事情当然比自己的持续温饱问题更加重要。

    “我要谈恋爱了!”

    “谈恋爱了就是谈恋爱了!”胡舸帆嗤道,“什么叫要谈恋爱了!”

    胡思梅有点儿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想告诉姐姐姐夫:“他说了,他一离了婚就来跟我好。”

    “离了婚来跟你好?他是谁呀?”

    “吴青山!他的全名叫做:吴—青—山。”胡思梅昂起头,欢喜地对手里举着的半个包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