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幕，雷声聋隆
19：30，天气：晴
距离重置还有两个月又二十二天。
大办公室中，瑟琳娜刚才结束一天的进度报告。
而塞拉仍旧在审核一些下期预算，以及其它城市的重置计划。
与伦蒂尼姆不一样，其它移动城市的规模远小于它，也没有政治角力的复杂因素或过于庞大的商阀。
因此不需要用到如此激烈的手段，只需要用到一点经济手段，并让重建伦蒂尼姆的计划带动一切即可。
塞拉…
什么事？
最近塞拉妳都没有休假，要不要趁审核完重置计划的空档休息一下呢…
…跟我一起。
不再掩饰自己情绪的瑟琳娜鼓起勇气，有些羞怯的向塞拉提出邀请。
即使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她还是稳稳的站在塞拉的办公桌前，直面塞拉迷人的双眼。
嗯……
事情得确都差不多安排妥当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办；
我的龙，重置并没有泄露给雷神工业知道，他们都认为是狮子想夺权，应该会趁势引发内战大捞一笔。
因此他们只会稍微削弱我们的实力，绝对不会动用舰炮等级的武力，而我们的眼线也证实如此。
但有一件事泄漏了他们真正的目的，为了证明我的推测，必须要听妳本人亲口证实；
总部大楼被袭击的那晚，妳确实是被这个攻击的没错吧？
打开抽屉，塞拉从里头拿出了一个透明塑胶夹链袋，里面装的是瑟琳娜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物件，一枚大的夸张的金属弹头。
理解到塞拉的用意，瑟琳娜特别观察了其细节。
没错，14.5毫米D32钢芯穿甲弹，穿透防弹玻璃从仰角六十三度左右击中大理石地板，弹头尖端些微变形，而且尾部没有源石推进剂的痕迹但有热变形及碳黑色粉墨，可以确定就是当时的原物件，不是人为替换的其他弹头。
精确的说出弹头的细节，瑟琳娜证实了塞拉的推测。
它的威力和射程都远超过任何已知类似规格的拉特兰铳，根据情报显示它属于雷神工业的最新试验品，代号晒衣竿的大型长铳，可说是雷神工业的颠覆之作。
铳口初速不明，射程不明，产量不明，结构不明，材质不明，工作原理不明……
翻出一本薄薄的档案，塞拉依序念出少的可怜的资讯。
口径14毫米左右，发射音极大，会扬起大量尘烟，其中已知的持有人：军武部门主任，“布雷特·露比”。
那个白色卡斯特？！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瑟琳娜不禁有些讶异，因为那正是几年前在榭拉格与她合作良久的雷神工业干员。
没错，在成为主任之前她都是雷神工业最厉害的狙击手。
因此可以确定的是，那次袭击并不只是要出卖狮子而已，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莱茵生命大楼的档案库。
虽然入侵者手法高明，没留下任何一点可以追踪的痕迹，但是我相当确定他找到了什么。
真正重要的数据都保存在安全科的地下档案库，不过有一个档案是他们一定要拿到的，也是那里唯一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档案。
“发现基因的报告书”
简单来说，这件事没有写在给“总辖那边”的定期报告上，而总辖也没有察觉。
这句话令瑟琳娜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原则上我们“莱茵生命维多利亚总部”是“莱茵生命实验室股份有限公司”所管理，因此雷神工业为了不破坏合作伙伴的信赖关系，理论上不会把目标放在我们身上。
但实际上雷神工业应该根本不知道火龙和莱茵生命有关才对，然而他们却袭击了莱茵生命总部大楼，并窃取了一份看似不重要的公文档。
也就是说他们不但知道火龙就是莱茵生命维多利亚总部，而且还知道“基因研究”的事情，重点是在维多利亚分部安插了众多间谍的哥伦比亚总部还不知情。
雷神工业为何那么大费周章动用精锐，还不惜曝露他们在莱茵生命安插间谍的情报，就只是为了那份公文档。
也就是说……
从抽屉抽出一份公文，塞拉接话。
他们是要说服总辖那边，要跟我们玩真的。
“报告与基因相关之研究数据”
依照契约，即日起一个月内向本部报告全部与基因相关之研究数据。
除了用粗体字打上的标题和日期以外，公文的内容就只有这么一句。
先前收到这份公文的时候我先排除掉了总辖在这里还有眼线的可能性；要不然依照她的个性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将公文传过来。
雷神工业知道我们不可能交出研究数据，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要彻底铲除我们火龙的威胁。
是先以出卖狮子引发内战包装真正意图的计谋，是用阴谋所包装的阴谋。
比起不擅长这种事的莱茵生命，雷神工业要更擅长做这种事的多。
右手插腰，塞拉轻拂自己的下巴。
所以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措施？
瑟琳娜从莱茵防护服里的大衣口袋翻出笔记本，准备纪录命令。
我的龙，换作是妳会怎么做？
有趣的微笑着，塞拉将问题丢回给瑟琳娜，并将公文拿在手上，用源石技艺让它付之一炬，不留一丝痕迹。
……
以能完成重置与保护研究成果为首要条件，不可能交出数据，也不能先制攻击……
合理的处置措施是在被攻击时执行反击，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不做，将计就计。
听见瑟琳娜简洁的回答，塞拉笑的更开了，连尾巴都少见的跟着情绪晃了几下。
不愧是我的龙，精密的计划往往能够带来最大的效益，但每增加一个环节，不可控的因素就更多，失败甚至带来更多损失的后果都有可能发生。
任何人都有不完美，任何计划焉有缺失。
而这次失败的代价极为庞大，绝不允许出现一丝差错，一切照旧是一个非常好的选项。
尤其现在绝对不能让雷神工业发现他们正在被利用来进行“重置”，任何可能的变化都会导致他们做出不一样的决策。
任何不同都可能导致“重置”出现差错，而那是需要尽量避免的。
听见塞拉好似随口的称赞，瑟琳娜便自信的扬起尾尖的棘突，因为她知道塞拉绝不会随轻易称赞他人。
不说其它人，即使是瑟琳娜也不常得到她的称赞。
要相信伦蒂尼姆首都的应战能力，老女士掀起裙子还是跑很快的。
而且这就是雷神工业的计划缺陷，他们以为狮子能掌握伦蒂尼姆多数的武装力量，而且与火龙敌对。
实质上几乎所有伦蒂尼姆的武装力量都是在火龙的掌握之中。
莱恩哈特只负责正规军的调度，而那只不过是维多利亚三成的武力，更只是伦蒂尼姆一成不到的战力。
然而连那三成都是与火龙站在同一阵线，就让雷神工业尝尝维多利亚的铁拳吧！
从办公桌前起身，随手在空中凭空造出一张公文，塞拉绕过办公桌到心情高昂的瑟琳娜身前，将公文交给她。
是的，我的阁下。
正式接下命令，瑟琳娜照着两人间的默契切换对塞拉的称呼，用双手接过公文。
啊……
这样就没办法约到塞拉了啊，毕竟还要集结伦蒂尼姆卫队和其他防卫力量，一定会很忙的。
想到这里，瑟琳娜不禁感到有些落寞，但为了不让塞拉操心，她装作没事的退出办公室外。
嗯？
瑟琳娜仔细阅读了公文，发现那并非她所预料的调度指令，而是一张授权书。
……
调度事宜由本人；塞拉·劳娜勒·史宾塞·恰切尔，公爵授权予；威廉·威灵顿·劳伦斯，伦蒂尼姆防卫队指挥官。
我的龙，别忘了，适当的将任务派属给下属也是领导者职务的一环。
吓了一跳，瑟琳娜差点用后脑勺撞上塞拉。
而且要记得时时保持警觉。
事实上瑟琳娜并非没有警戒周遭，只是因为身在安全科而且正在思考公文的内容，她“稍微”放低了平常连雪莉掉了几根毛都能察觉的戒心，而那就足够让塞拉移动到她的身后。
实际上我明天一直到重置之前都没安排行程。
塞拉放开呼吸、脚步、任何可能造成他人察觉她存在的细节，仿佛是从影子里浮出来似的。
为什么？
卫队的调动的确可以交给下属处理，但资料库不用趁现在迁移吗？
不，既然这次雷神工业要动真本事，那么无论迁到维多利亚的哪个城市都不安全。
比起这样冒着被察觉的风险，还不如就放在这里，毕竟除却卡西米尔的那个怪物防线；这个泰拉也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嗯，也许乌萨斯的皇宫能勉强与之一较高下吧。
似乎不想在下班期间讨论公务，塞拉话锋一转，开始说起了假期的话题。
当然这种时候放假还是称不上优秀的示范，只不过在这伦蒂尼姆街头的最后一段时日，我想要多跟我的爱人们相处一些…
当然我指的是维娜她们。
这样吗……
也是，毕竟这里是塞拉出生的故乡，她和这里的牵绊一定很深。
那么明天带维娜和莱娜出来伦蒂尼姆晃晃如何？
试探性的，瑟琳娜对塞拉提出邀约。
不错的点子呢，不过虽说我没有行程，但可惜只是职务上的空档而已。
换成上流贵族的身份，我这个月要私下去会会那些贵族名流，亲自与狮子一起邀请他们参加跨年晚宴，这样他们想拒绝都没办法。
所以换成下个月初，行程就交给妳规划，十一月一日早上九点在莱茵生命大楼大门口集合吧。
不等瑟琳娜回答，塞拉就再次隐藏气息，从瑟琳娜的背后彻底消失。
她是不是用了什么能隐形的源石技艺啊？
……
等一下，所以我已经约到塞拉了？
愣了几秒瑟琳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达成了目的。
有点开心呢。
一边想着下个月的行程，想要尽快完成公文传递，然后回宿舍通知雪莉这个好消息的瑟琳娜加快了步伐。
之后看见她的安全科雇员们都还以为又有什么好消息要公布了。
十一月二日，天气：晴。
初冬微寒的早晨，阳光普照的伦蒂尼姆，莱茵生命大楼大门前。
瑟琳娜很紧张，几朵白云慵懒的躺在对流层顶端。
好歹她也是莱茵生命安全科的副要人物，基本上只要是安全科，或着其它部门主管都认识她，中低阶层的雇员中认识她的也不少。
然而他们都只知道平常工作时的瑟琳娜；高效犀利、自信自傲、恪守规则的她。
而现在，塞拉与她约在大门口，身上穿搭休闲，是用自己薪水买来与最初来到莱茵生命时的洋装同样风格的白色风衣，配上一只皮质的公事包。
也过了好长一段日子呢……
带着不同于初至此处，兴奋却又紧张的心情，瑟琳娜保持时常使用的工作表情，尝试挽留自己在其他雇员心中的形像。
虽然有定期写信给父亲和母亲，但也真的很久没回哥伦比亚的家乡看看了。
等重置和加冕结束就回去一趟吧。
父亲和母亲应该早就已经知道我是维多利亚贵族的事情了。
不过还是写一封信告知他们吧，我正式成为火龙继承人的这件事。
他们会以我为傲吗？
抬起头，瑟琳娜望向湛蓝无比的广阔天空，任由凉感干爽的微风徐徐拂过她棱角分明的脸庞，轻轻撩起她已经过腰，白糖丝般柔顺的长发。
瑟琳娜姊姊！
顺着熟悉且精神的喊声望去，只见塞拉高大的身躯上挂了两只活泼的小阿斯兰；维娜和莱娜，分别扒着塞拉的猗角和尾巴向瑟琳娜挥手。
真是不错的天气，正适合用来在伦蒂尼姆街道上散步。
妳說是吧？
即使过了那么久，维娜与莱娜都已经开始上国小，体型也比当初大了不少，但塞拉似乎还是能够轻松的让两个小家伙在身上爬上爬下的，丝毫不会影响她的正常步伐。
嗯，我们出发吧？
被众人直盯着看，实在不想再待在大楼门口一刻的瑟琳娜向塞拉询问道。
走吧。
难得的假日就不为难妳了。
得到塞拉的同意，瑟琳娜引着她走离开了最初的起点。
走过哥伦比亚连锁咖啡店，离开车辆繁忙的大路，瑟琳娜拐进安静的磨石子路小巷。
跟塞拉一起与维娜和莱娜玩闹着，闲聊着，就这么走了一阵。
两只小阿斯兰似乎是累了，索性直接趴在塞拉的尾巴上睡成了一挂，留下塞拉与瑟琳娜安静的继续走着。
我在这里出生……
踩着稳定的步伐，塞拉开口打破沉静。
在这里上小学，初中，中学，然后进入皇家学院就读。
在那里得知我真实的身份，踏入奢华却危机四伏的上流社会，踏入混沌不明的政治局势。
与和自己同样有机会继承公爵的亲戚展开赌上一切的赛局，最后亲手结束挚友的性命，成为公爵。
在这里渡过了那么多……
现在我可以感觉到，感觉到这个城市的生命。
塞拉仰望天空，闭上双眼。
圣吉姆斯公园鸽群争食的鸣叫，麻雀在凌乱交缠的电线上跳格子，人们踏过马路的杂乱脚步，泰拉法亚广场前的繁忙交通，列车从维多利亚车站启程的鸣笛声，泰晤士渠慵懒的流水，与其上为生活奔走的轮船。
抑或是工业区重机械的噪音与废气的恶臭，下水道系统泥泞难闻的污水。
地底下机密工厂的震动，电厂里庞贝们的打呼声，还有伦蒂尼姆前进的轻微晃动，甚至其它移动城市运作的定期报告。
这一切都是伦蒂尼姆……
这个我深爱的维多利亚王国还在努力活下去的证据。
踏着随意的步伐，两人就这么到了一幢不起眼的三层楼公寓前，塞拉停下脚步。
妳是怎么知道我出生在这里的？
塞拉好奇地问。
是老菲利普告诉我的。
瑟琳娜如实回答。
这样啊……
真亏妳知道要跟他打听呢，他是现在唯一一个知晓我过去的人。
出一丝笑意，塞拉远远的望着她的故居。
不过十几年没回来，这里的改变真大。
以前烟蒂、酒瓶、其它垃圾，以及制造它们的流浪汉可都不少，但现在都再也看不见了呢。
不过这也代表着我自己的努力是有成果的吧。
加强治安、整顿市容、加强环境宣导、创造工作机会……
塞拉细数着自己的政绩，顿时让瑟琳娜顿时再一次感觉到肩上山一般沉重的责任，却又觉得维多利亚的未来似乎没有那么黯淡了。
走吧，过去的总是不再回来，顶多就是能做个示范而已。
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的故居，远离她的过去，塞拉头也不回的向邻街的一间哥伦比亚咖啡厅走了过去。
对了，护卫队似乎终于抓到那位不速之客。
去休息一下吧，顺便看看是不是雷神工业或总辖的家伙。
毕竟可是聚集了公爵及其继承人、下任女王的两位人选，当然会有护卫队跟随。
不过因为大多数的他们都拥有极强的伪装能力，所以一般人很难发现他们。
用余光瞥了一眼后头一位装成路人，穿着悠闲的菲林护卫。
瑟琳娜也保持着休闲的步伐跟着塞拉晃进了咖啡馆。
……
嗨，塞雷。
无言以对，一坨乱糟糟的白色毛球被夹在两位西装墨镜人之间。
报告，她以某种未知方法隐藏自己，但在查理斯街打喷嚏炸毛曝露位置。
据她回答，她从莱茵生命大楼跟踪两位至此。
虽然知道她应该是莱茵生命源石应用科主任，雪莉·伊碧斯。
但因为毛发遮挡了身形、脸部特征与携带物，保险起见先逮捕了。
是她吗？
是雪莉…没错……
仔细检查了一下脸部细节，撇过头，瑟琳娜真的很想否定塞拉的提问，然后把雪莉交给护卫处理。
好了，放她走吧。
你们可以继续执勤了。
示意护卫回到岗位，护卫向后退，无声隐入墙面。
馁！妈妈，那个大毛球是谁啊？
似乎是被对话声吵醒了，莱娜从塞拉的左肩冒头上来。
看起来软乎乎的，很舒服的样子！
维娜也从右肩冒出头来，直勾勾的盯着雪莉看。
至于准风暴的中心，雪莉……
虽然不太好意思，冒昧请问，她们是妳和瑟琳娜的孩子吗？
雪莉！妳…
脸颊瞬间红的跟刚切片的火伊比利腿一样，瑟琳娜恨不得现在就用源石技艺把挚友变成雕像。
嗯，没错喔，维娜和莱娜确实是我跟瑟琳娜的孩子。
不过是领养的就是了。
然后塞拉再祭出一技重拳，搞得她差点真的动手把雪莉变成雕像。
塞拉！？
这是妳把我的事说出去的惩罚。
顺带一题，妳在我面前太没戒心，一下就被看穿了喔。
还有，维娜、莱娜，不要玩人家的羽毛。
不忘指正瑟琳娜，塞拉转头制止已经物理意义上跟雪莉玩成一团，只留下两条尾巴在外面的小阿斯兰。
没关系啦~
反正这身羽毛本来就是为塞雷留的，给妳们的女儿玩也没关系啦。
而且她们不是“那位”的继承人吗？
如果以后她们长大之后还记得我的羽毛，我也会很荣幸的。
半开玩笑的，雪莉再把手臂调整了一下，让小阿斯兰连尾巴都被完全覆盖了起来。
我的龙跟妳說了多少？
注视着雪莉不忘警戒她的一举一动，塞拉直接的向她提问。
跨年要“重置”程式的事情也跟我说了。
将重点词隐藏于看似正常不过的句子中，雪莉直视向比她高好几个头的塞拉。
这样吗。
我相信瑟琳娜的判断。
不過妳果然也不一般；雪莉·伊碧斯，竟然能躲避护卫队的警戒那么久。
露齿微笑，降低对雪莉的警戒，塞拉决定继续放任维娜与莱娜在乱毛堆里玩耍。
没什么啦，只不过是用了一点莱茵生命科技和伊碧斯家族狩猎的小技巧而已。
而且主任妳也不早就发现了吗？
是啊，如果社会大众都能感知几公里外的风吹草动，妳的隐身技巧真的是需要重修。
还有，现在不要叫我主任。
那么硬梆梆“黛尔门”？
请便，一坨“雪鸮”……
慵懒的瘫在咖啡厅的沙发墙上与塞拉聊天，雪莉几乎可以称作“绵长”的羽毛发，被两只小阿斯兰弄得像云朵般起伏不定。
要是这样的日子能够就这么持续下去该能有多好……
看着塞拉和雪莉间的对话，瑟琳娜不禁发起了呆。
想像着某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中央公园的某块草坪的野餐垫上。
和雪莉一起悠哉的讨论专案，穿着中学制服的维娜与莱娜带着野餐篮从不远处的小丘走来。
随后，更年长一些的塞拉也越过草丘走近，近到可以看见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银戒指，而瑟琳娜自己也同样有一个……
轰隆轰隆~
一阵闷雷将瑟琳娜从美好的想像中拉回到了现实。
下雨了……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吗？
转头，窗外已是灰蒙蒙的一片，路人各个都穿上了保暖防水的风衣。
拉出衣领内的怀表看了一眼，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吗？
不对，伦蒂尼姆的气象预报说今天是晴天才对啊？
很难想像预报会出错，难道……
正当瑟琳娜忍不住将视线移向天空……
阁下，您的急电。
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位看似普通的服务生端着一台电话机到了桌前。
二话不说，塞拉一把抓起话筒……
嗯，知道了。
喀嚓。
切到狮子那边！
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塞拉挂上话筒并重新拨话，直接向热线的接线生下令。
伦蒂尼姆的另一头，就算下着小雨，贵族的派对依旧热闹。
敬国王陛下！
在贵族例行的开场典礼，奢侈的餐点，奢华的讲台，众多有名人士齐聚一堂，只为一睹维多利亚之王：
莱恩哈特·维多利亚；狮心王的风采。
就在他踏着稳重的步伐，威风凛凛，最后一次在心中默念自己精心准备的开幕词之时……
陛下！陛下！
唉！
重重的叹了口气，往右瞥了一眼，好死不死，他的侍卫双手抱着一台闪着红灯的电话机在后台喊他。
要是平常，莱恩哈特肯定会让他等一下，然而不幸的是他知道是谁打来了。
诸君！
我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宣布！
他宏亮的嗓音传遍宴会厅，顿时引来众人的关切。
你们可能得等一下才能够听见我的开幕致词，因为我……
要去上个厕所！
这句话立刻引起一阵哄堂大笑，莱恩哈特向观众行了个礼，带着和蔼的微笑下了台。
换了个严肃的表情，他拿起话筒。
火龙！
有什么事快说，不然近期一定会有国王便秘的传闻。
突然，他脸色大变。
什么！？
有什么依据？
……
我知道了。
有些用力的挂上电话，莱恩哈特看了一眼他的贴身侍卫。
把频道切换到紧急广播，快！
距离重置还有两个月又二十二天。
大办公室中，瑟琳娜刚才结束一天的进度报告。
而塞拉仍旧在审核一些下期预算，以及其它城市的重置计划。
与伦蒂尼姆不一样，其它移动城市的规模远小于它，也没有政治角力的复杂因素或过于庞大的商阀。
因此不需要用到如此激烈的手段，只需要用到一点经济手段，并让重建伦蒂尼姆的计划带动一切即可。
塞拉…
什么事？
最近塞拉妳都没有休假，要不要趁审核完重置计划的空档休息一下呢…
…跟我一起。
不再掩饰自己情绪的瑟琳娜鼓起勇气，有些羞怯的向塞拉提出邀请。
即使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她还是稳稳的站在塞拉的办公桌前，直面塞拉迷人的双眼。
嗯……
事情得确都差不多安排妥当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办；
我的龙，重置并没有泄露给雷神工业知道，他们都认为是狮子想夺权，应该会趁势引发内战大捞一笔。
因此他们只会稍微削弱我们的实力，绝对不会动用舰炮等级的武力，而我们的眼线也证实如此。
但有一件事泄漏了他们真正的目的，为了证明我的推测，必须要听妳本人亲口证实；
总部大楼被袭击的那晚，妳确实是被这个攻击的没错吧？
打开抽屉，塞拉从里头拿出了一个透明塑胶夹链袋，里面装的是瑟琳娜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物件，一枚大的夸张的金属弹头。
理解到塞拉的用意，瑟琳娜特别观察了其细节。
没错，14.5毫米D32钢芯穿甲弹，穿透防弹玻璃从仰角六十三度左右击中大理石地板，弹头尖端些微变形，而且尾部没有源石推进剂的痕迹但有热变形及碳黑色粉墨，可以确定就是当时的原物件，不是人为替换的其他弹头。
精确的说出弹头的细节，瑟琳娜证实了塞拉的推测。
它的威力和射程都远超过任何已知类似规格的拉特兰铳，根据情报显示它属于雷神工业的最新试验品，代号晒衣竿的大型长铳，可说是雷神工业的颠覆之作。
铳口初速不明，射程不明，产量不明，结构不明，材质不明，工作原理不明……
翻出一本薄薄的档案，塞拉依序念出少的可怜的资讯。
口径14毫米左右，发射音极大，会扬起大量尘烟，其中已知的持有人：军武部门主任，“布雷特·露比”。
那个白色卡斯特？！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瑟琳娜不禁有些讶异，因为那正是几年前在榭拉格与她合作良久的雷神工业干员。
没错，在成为主任之前她都是雷神工业最厉害的狙击手。
因此可以确定的是，那次袭击并不只是要出卖狮子而已，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莱茵生命大楼的档案库。
虽然入侵者手法高明，没留下任何一点可以追踪的痕迹，但是我相当确定他找到了什么。
真正重要的数据都保存在安全科的地下档案库，不过有一个档案是他们一定要拿到的，也是那里唯一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档案。
“发现基因的报告书”
简单来说，这件事没有写在给“总辖那边”的定期报告上，而总辖也没有察觉。
这句话令瑟琳娜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原则上我们“莱茵生命维多利亚总部”是“莱茵生命实验室股份有限公司”所管理，因此雷神工业为了不破坏合作伙伴的信赖关系，理论上不会把目标放在我们身上。
但实际上雷神工业应该根本不知道火龙和莱茵生命有关才对，然而他们却袭击了莱茵生命总部大楼，并窃取了一份看似不重要的公文档。
也就是说他们不但知道火龙就是莱茵生命维多利亚总部，而且还知道“基因研究”的事情，重点是在维多利亚分部安插了众多间谍的哥伦比亚总部还不知情。
雷神工业为何那么大费周章动用精锐，还不惜曝露他们在莱茵生命安插间谍的情报，就只是为了那份公文档。
也就是说……
从抽屉抽出一份公文，塞拉接话。
他们是要说服总辖那边，要跟我们玩真的。
“报告与基因相关之研究数据”
依照契约，即日起一个月内向本部报告全部与基因相关之研究数据。
除了用粗体字打上的标题和日期以外，公文的内容就只有这么一句。
先前收到这份公文的时候我先排除掉了总辖在这里还有眼线的可能性；要不然依照她的个性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将公文传过来。
雷神工业知道我们不可能交出研究数据，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要彻底铲除我们火龙的威胁。
是先以出卖狮子引发内战包装真正意图的计谋，是用阴谋所包装的阴谋。
比起不擅长这种事的莱茵生命，雷神工业要更擅长做这种事的多。
右手插腰，塞拉轻拂自己的下巴。
所以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措施？
瑟琳娜从莱茵防护服里的大衣口袋翻出笔记本，准备纪录命令。
我的龙，换作是妳会怎么做？
有趣的微笑着，塞拉将问题丢回给瑟琳娜，并将公文拿在手上，用源石技艺让它付之一炬，不留一丝痕迹。
……
以能完成重置与保护研究成果为首要条件，不可能交出数据，也不能先制攻击……
合理的处置措施是在被攻击时执行反击，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不做，将计就计。
听见瑟琳娜简洁的回答，塞拉笑的更开了，连尾巴都少见的跟着情绪晃了几下。
不愧是我的龙，精密的计划往往能够带来最大的效益，但每增加一个环节，不可控的因素就更多，失败甚至带来更多损失的后果都有可能发生。
任何人都有不完美，任何计划焉有缺失。
而这次失败的代价极为庞大，绝不允许出现一丝差错，一切照旧是一个非常好的选项。
尤其现在绝对不能让雷神工业发现他们正在被利用来进行“重置”，任何可能的变化都会导致他们做出不一样的决策。
任何不同都可能导致“重置”出现差错，而那是需要尽量避免的。
听见塞拉好似随口的称赞，瑟琳娜便自信的扬起尾尖的棘突，因为她知道塞拉绝不会随轻易称赞他人。
不说其它人，即使是瑟琳娜也不常得到她的称赞。
要相信伦蒂尼姆首都的应战能力，老女士掀起裙子还是跑很快的。
而且这就是雷神工业的计划缺陷，他们以为狮子能掌握伦蒂尼姆多数的武装力量，而且与火龙敌对。
实质上几乎所有伦蒂尼姆的武装力量都是在火龙的掌握之中。
莱恩哈特只负责正规军的调度，而那只不过是维多利亚三成的武力，更只是伦蒂尼姆一成不到的战力。
然而连那三成都是与火龙站在同一阵线，就让雷神工业尝尝维多利亚的铁拳吧！
从办公桌前起身，随手在空中凭空造出一张公文，塞拉绕过办公桌到心情高昂的瑟琳娜身前，将公文交给她。
是的，我的阁下。
正式接下命令，瑟琳娜照着两人间的默契切换对塞拉的称呼，用双手接过公文。
啊……
这样就没办法约到塞拉了啊，毕竟还要集结伦蒂尼姆卫队和其他防卫力量，一定会很忙的。
想到这里，瑟琳娜不禁感到有些落寞，但为了不让塞拉操心，她装作没事的退出办公室外。
嗯？
瑟琳娜仔细阅读了公文，发现那并非她所预料的调度指令，而是一张授权书。
……
调度事宜由本人；塞拉·劳娜勒·史宾塞·恰切尔，公爵授权予；威廉·威灵顿·劳伦斯，伦蒂尼姆防卫队指挥官。
我的龙，别忘了，适当的将任务派属给下属也是领导者职务的一环。
吓了一跳，瑟琳娜差点用后脑勺撞上塞拉。
而且要记得时时保持警觉。
事实上瑟琳娜并非没有警戒周遭，只是因为身在安全科而且正在思考公文的内容，她“稍微”放低了平常连雪莉掉了几根毛都能察觉的戒心，而那就足够让塞拉移动到她的身后。
实际上我明天一直到重置之前都没安排行程。
塞拉放开呼吸、脚步、任何可能造成他人察觉她存在的细节，仿佛是从影子里浮出来似的。
为什么？
卫队的调动的确可以交给下属处理，但资料库不用趁现在迁移吗？
不，既然这次雷神工业要动真本事，那么无论迁到维多利亚的哪个城市都不安全。
比起这样冒着被察觉的风险，还不如就放在这里，毕竟除却卡西米尔的那个怪物防线；这个泰拉也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嗯，也许乌萨斯的皇宫能勉强与之一较高下吧。
似乎不想在下班期间讨论公务，塞拉话锋一转，开始说起了假期的话题。
当然这种时候放假还是称不上优秀的示范，只不过在这伦蒂尼姆街头的最后一段时日，我想要多跟我的爱人们相处一些…
当然我指的是维娜她们。
这样吗……
也是，毕竟这里是塞拉出生的故乡，她和这里的牵绊一定很深。
那么明天带维娜和莱娜出来伦蒂尼姆晃晃如何？
试探性的，瑟琳娜对塞拉提出邀约。
不错的点子呢，不过虽说我没有行程，但可惜只是职务上的空档而已。
换成上流贵族的身份，我这个月要私下去会会那些贵族名流，亲自与狮子一起邀请他们参加跨年晚宴，这样他们想拒绝都没办法。
所以换成下个月初，行程就交给妳规划，十一月一日早上九点在莱茵生命大楼大门口集合吧。
不等瑟琳娜回答，塞拉就再次隐藏气息，从瑟琳娜的背后彻底消失。
她是不是用了什么能隐形的源石技艺啊？
……
等一下，所以我已经约到塞拉了？
愣了几秒瑟琳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达成了目的。
有点开心呢。
一边想着下个月的行程，想要尽快完成公文传递，然后回宿舍通知雪莉这个好消息的瑟琳娜加快了步伐。
之后看见她的安全科雇员们都还以为又有什么好消息要公布了。
十一月二日，天气：晴。
初冬微寒的早晨，阳光普照的伦蒂尼姆，莱茵生命大楼大门前。
瑟琳娜很紧张，几朵白云慵懒的躺在对流层顶端。
好歹她也是莱茵生命安全科的副要人物，基本上只要是安全科，或着其它部门主管都认识她，中低阶层的雇员中认识她的也不少。
然而他们都只知道平常工作时的瑟琳娜；高效犀利、自信自傲、恪守规则的她。
而现在，塞拉与她约在大门口，身上穿搭休闲，是用自己薪水买来与最初来到莱茵生命时的洋装同样风格的白色风衣，配上一只皮质的公事包。
也过了好长一段日子呢……
带着不同于初至此处，兴奋却又紧张的心情，瑟琳娜保持时常使用的工作表情，尝试挽留自己在其他雇员心中的形像。
虽然有定期写信给父亲和母亲，但也真的很久没回哥伦比亚的家乡看看了。
等重置和加冕结束就回去一趟吧。
父亲和母亲应该早就已经知道我是维多利亚贵族的事情了。
不过还是写一封信告知他们吧，我正式成为火龙继承人的这件事。
他们会以我为傲吗？
抬起头，瑟琳娜望向湛蓝无比的广阔天空，任由凉感干爽的微风徐徐拂过她棱角分明的脸庞，轻轻撩起她已经过腰，白糖丝般柔顺的长发。
瑟琳娜姊姊！
顺着熟悉且精神的喊声望去，只见塞拉高大的身躯上挂了两只活泼的小阿斯兰；维娜和莱娜，分别扒着塞拉的猗角和尾巴向瑟琳娜挥手。
真是不错的天气，正适合用来在伦蒂尼姆街道上散步。
妳說是吧？
即使过了那么久，维娜与莱娜都已经开始上国小，体型也比当初大了不少，但塞拉似乎还是能够轻松的让两个小家伙在身上爬上爬下的，丝毫不会影响她的正常步伐。
嗯，我们出发吧？
被众人直盯着看，实在不想再待在大楼门口一刻的瑟琳娜向塞拉询问道。
走吧。
难得的假日就不为难妳了。
得到塞拉的同意，瑟琳娜引着她走离开了最初的起点。
走过哥伦比亚连锁咖啡店，离开车辆繁忙的大路，瑟琳娜拐进安静的磨石子路小巷。
跟塞拉一起与维娜和莱娜玩闹着，闲聊着，就这么走了一阵。
两只小阿斯兰似乎是累了，索性直接趴在塞拉的尾巴上睡成了一挂，留下塞拉与瑟琳娜安静的继续走着。
我在这里出生……
踩着稳定的步伐，塞拉开口打破沉静。
在这里上小学，初中，中学，然后进入皇家学院就读。
在那里得知我真实的身份，踏入奢华却危机四伏的上流社会，踏入混沌不明的政治局势。
与和自己同样有机会继承公爵的亲戚展开赌上一切的赛局，最后亲手结束挚友的性命，成为公爵。
在这里渡过了那么多……
现在我可以感觉到，感觉到这个城市的生命。
塞拉仰望天空，闭上双眼。
圣吉姆斯公园鸽群争食的鸣叫，麻雀在凌乱交缠的电线上跳格子，人们踏过马路的杂乱脚步，泰拉法亚广场前的繁忙交通，列车从维多利亚车站启程的鸣笛声，泰晤士渠慵懒的流水，与其上为生活奔走的轮船。
抑或是工业区重机械的噪音与废气的恶臭，下水道系统泥泞难闻的污水。
地底下机密工厂的震动，电厂里庞贝们的打呼声，还有伦蒂尼姆前进的轻微晃动，甚至其它移动城市运作的定期报告。
这一切都是伦蒂尼姆……
这个我深爱的维多利亚王国还在努力活下去的证据。
踏着随意的步伐，两人就这么到了一幢不起眼的三层楼公寓前，塞拉停下脚步。
妳是怎么知道我出生在这里的？
塞拉好奇地问。
是老菲利普告诉我的。
瑟琳娜如实回答。
这样啊……
真亏妳知道要跟他打听呢，他是现在唯一一个知晓我过去的人。
出一丝笑意，塞拉远远的望着她的故居。
不过十几年没回来，这里的改变真大。
以前烟蒂、酒瓶、其它垃圾，以及制造它们的流浪汉可都不少，但现在都再也看不见了呢。
不过这也代表着我自己的努力是有成果的吧。
加强治安、整顿市容、加强环境宣导、创造工作机会……
塞拉细数着自己的政绩，顿时让瑟琳娜顿时再一次感觉到肩上山一般沉重的责任，却又觉得维多利亚的未来似乎没有那么黯淡了。
走吧，过去的总是不再回来，顶多就是能做个示范而已。
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的故居，远离她的过去，塞拉头也不回的向邻街的一间哥伦比亚咖啡厅走了过去。
对了，护卫队似乎终于抓到那位不速之客。
去休息一下吧，顺便看看是不是雷神工业或总辖的家伙。
毕竟可是聚集了公爵及其继承人、下任女王的两位人选，当然会有护卫队跟随。
不过因为大多数的他们都拥有极强的伪装能力，所以一般人很难发现他们。
用余光瞥了一眼后头一位装成路人，穿着悠闲的菲林护卫。
瑟琳娜也保持着休闲的步伐跟着塞拉晃进了咖啡馆。
……
嗨，塞雷。
无言以对，一坨乱糟糟的白色毛球被夹在两位西装墨镜人之间。
报告，她以某种未知方法隐藏自己，但在查理斯街打喷嚏炸毛曝露位置。
据她回答，她从莱茵生命大楼跟踪两位至此。
虽然知道她应该是莱茵生命源石应用科主任，雪莉·伊碧斯。
但因为毛发遮挡了身形、脸部特征与携带物，保险起见先逮捕了。
是她吗？
是雪莉…没错……
仔细检查了一下脸部细节，撇过头，瑟琳娜真的很想否定塞拉的提问，然后把雪莉交给护卫处理。
好了，放她走吧。
你们可以继续执勤了。
示意护卫回到岗位，护卫向后退，无声隐入墙面。
馁！妈妈，那个大毛球是谁啊？
似乎是被对话声吵醒了，莱娜从塞拉的左肩冒头上来。
看起来软乎乎的，很舒服的样子！
维娜也从右肩冒出头来，直勾勾的盯着雪莉看。
至于准风暴的中心，雪莉……
虽然不太好意思，冒昧请问，她们是妳和瑟琳娜的孩子吗？
雪莉！妳…
脸颊瞬间红的跟刚切片的火伊比利腿一样，瑟琳娜恨不得现在就用源石技艺把挚友变成雕像。
嗯，没错喔，维娜和莱娜确实是我跟瑟琳娜的孩子。
不过是领养的就是了。
然后塞拉再祭出一技重拳，搞得她差点真的动手把雪莉变成雕像。
塞拉！？
这是妳把我的事说出去的惩罚。
顺带一题，妳在我面前太没戒心，一下就被看穿了喔。
还有，维娜、莱娜，不要玩人家的羽毛。
不忘指正瑟琳娜，塞拉转头制止已经物理意义上跟雪莉玩成一团，只留下两条尾巴在外面的小阿斯兰。
没关系啦~
反正这身羽毛本来就是为塞雷留的，给妳们的女儿玩也没关系啦。
而且她们不是“那位”的继承人吗？
如果以后她们长大之后还记得我的羽毛，我也会很荣幸的。
半开玩笑的，雪莉再把手臂调整了一下，让小阿斯兰连尾巴都被完全覆盖了起来。
我的龙跟妳說了多少？
注视着雪莉不忘警戒她的一举一动，塞拉直接的向她提问。
跨年要“重置”程式的事情也跟我说了。
将重点词隐藏于看似正常不过的句子中，雪莉直视向比她高好几个头的塞拉。
这样吗。
我相信瑟琳娜的判断。
不過妳果然也不一般；雪莉·伊碧斯，竟然能躲避护卫队的警戒那么久。
露齿微笑，降低对雪莉的警戒，塞拉决定继续放任维娜与莱娜在乱毛堆里玩耍。
没什么啦，只不过是用了一点莱茵生命科技和伊碧斯家族狩猎的小技巧而已。
而且主任妳也不早就发现了吗？
是啊，如果社会大众都能感知几公里外的风吹草动，妳的隐身技巧真的是需要重修。
还有，现在不要叫我主任。
那么硬梆梆“黛尔门”？
请便，一坨“雪鸮”……
慵懒的瘫在咖啡厅的沙发墙上与塞拉聊天，雪莉几乎可以称作“绵长”的羽毛发，被两只小阿斯兰弄得像云朵般起伏不定。
要是这样的日子能够就这么持续下去该能有多好……
看着塞拉和雪莉间的对话，瑟琳娜不禁发起了呆。
想像着某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中央公园的某块草坪的野餐垫上。
和雪莉一起悠哉的讨论专案，穿着中学制服的维娜与莱娜带着野餐篮从不远处的小丘走来。
随后，更年长一些的塞拉也越过草丘走近，近到可以看见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银戒指，而瑟琳娜自己也同样有一个……
轰隆轰隆~
一阵闷雷将瑟琳娜从美好的想像中拉回到了现实。
下雨了……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吗？
转头，窗外已是灰蒙蒙的一片，路人各个都穿上了保暖防水的风衣。
拉出衣领内的怀表看了一眼，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吗？
不对，伦蒂尼姆的气象预报说今天是晴天才对啊？
很难想像预报会出错，难道……
正当瑟琳娜忍不住将视线移向天空……
阁下，您的急电。
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位看似普通的服务生端着一台电话机到了桌前。
二话不说，塞拉一把抓起话筒……
嗯，知道了。
喀嚓。
切到狮子那边！
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塞拉挂上话筒并重新拨话，直接向热线的接线生下令。
伦蒂尼姆的另一头，就算下着小雨，贵族的派对依旧热闹。
敬国王陛下！
在贵族例行的开场典礼，奢侈的餐点，奢华的讲台，众多有名人士齐聚一堂，只为一睹维多利亚之王：
莱恩哈特·维多利亚；狮心王的风采。
就在他踏着稳重的步伐，威风凛凛，最后一次在心中默念自己精心准备的开幕词之时……
陛下！陛下！
唉！
重重的叹了口气，往右瞥了一眼，好死不死，他的侍卫双手抱着一台闪着红灯的电话机在后台喊他。
要是平常，莱恩哈特肯定会让他等一下，然而不幸的是他知道是谁打来了。
诸君！
我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宣布！
他宏亮的嗓音传遍宴会厅，顿时引来众人的关切。
你们可能得等一下才能够听见我的开幕致词，因为我……
要去上个厕所！
这句话立刻引起一阵哄堂大笑，莱恩哈特向观众行了个礼，带着和蔼的微笑下了台。
换了个严肃的表情，他拿起话筒。
火龙！
有什么事快说，不然近期一定会有国王便秘的传闻。
突然，他脸色大变。
什么！？
有什么依据？
……
我知道了。
有些用力的挂上电话，莱恩哈特看了一眼他的贴身侍卫。
把频道切换到紧急广播，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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