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幕，重置
回到雨中的哥伦比亚咖啡厅。
塞拉挂上电话，表情严肃。
然后起身走向柜台，跟店员说了些什么。
很明显那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菲林店员急忙弯腰到柜台下弄了下什么，黑色的耳朵一抽一抽的。
跟我来。
塞拉让瑟琳娜与雪莉带着小阿斯兰们一起走向了厕所。
发生了什么？
雪莉一脸茫然的提问道。
别问太多，跟上就对了。
瑟琳娜向雪莉说道。
搞不清楚状况，但也没办法的雪莉扛着出奇安静的维娜和莱娜跟上两人。
是他们来了吧。
几乎是肯定的，瑟琳娜抱着沉默的维娜回答了雪莉。
他们……
是雷神工业没错吧？
各位维多利亚的人们！
我是你们的国王；莱恩哈特·维多利亚。
广播从外头的扩音器传来，透过老旧的木质天花板，莱恩哈特宏亮的嗓音变得有些闷。
我宣布，现在全伦蒂尼姆进入紧急状态……
虽然宣布了绝对能令人恐慌逃窜的消息，但透过他沉稳柔和的语气，简直就像在做电影结束的例行广播一样。
但请各位不要慌张，只需遵守专员的引导，走进你所在区域的避难所即可。
重复一次，现在全伦蒂尼姆进入紧急状态，请各位遵从警员的引导，进入避难所……
不太真实的，人们开始追随警示系统的指示灯，警员或什至秀出“灾害引导员”辨识牌的咖啡店员或路人甲的引导，像浪潮般缓缓移动。
而回到哥伦比亚连锁咖啡店，店员也清一色出门引导群众。
有序的将人潮分散，并导引至特定位置。
把自己和雪莉塞进同一间厕所，瑟琳娜略过前置步骤直接按压冲水开关。
喀！哐啷！
与往常一样，某种机关启动，厕所地板无声的向内滑离门板。
然而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另一个厕所顶替，有的是一道道由厚重防爆钢板组成的隔离墙，墙板阖上，空间内陷入一片昏暗。
是说塞雷妳不觉得维多利亚跟家乡差很多吗？
我说的是避难的状况。
雪莉的声音在宁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明显，长长的羽毛搔的瑟琳娜有点想打喷嚏。
嗯，我记得以前读中学的时候发生过一次天灾。
记得好像是天灾信使预测失当吧，几乎让卡莱弗尼娅直接驶进一朵小天灾云下。
当时开始广播时大家也都反应不过来，避难的很慢，直到活性源石开始从天而降为止。
那时每个人都惊慌失措，胡乱的推挤冲突拖慢了避难的速度，到最后被踩死的比被天灾杀死的还要多。
但至少那天我们活了下来。
回想起以前，瑟琳娜扬起嘴角，相信雪莉也是同样的表情。
这次我们也会活下来的。
雪莉·伊碧斯在心中默念。
即使瑟琳娜感觉不到，一根原本完美无瑕的柱子出现了裂痕。
另一间厕所，两只小阿斯兰依偎在塞拉的怀中。
这次还会再失去谁吗，姊姊？
莱娜轻声问道。
这次还会的。
维娜答道。
没事的，妈妈和姊姊会保护妳们的。
胆敢侵扰我跟妳们相处时光的，只有一死。
在黑暗中，塞拉露齿微笑。
挂上广播用无线电，莱恩哈特回头，经过走廊准备上讲台。
雷神工业的家伙们应该早就得知我的行程了吧。
也刚好，大部份的都在这了……
用龙形的打火机帮自己点了根雪茄，他抬头，深吸了一口浓呛略带香气的烟雾。
那么就只有一件事要做了。
把出入口封死，通知各部门，重置提早，用D计划。
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向隐匿的近卫队长下达指令。
遵命，我的陛下。
近卫队长彻底消失在这个空间中，某样庞然巨物划过天际，破空呼啸而下。
哼，莱娜和维娜就拜托妳了，火龙。
磅！礑！框啷！
一个什么重物穿过屋顶、城市的装甲板，强光将他的鬃毛似的胡子映照成火焰的颜色。
轰隆！
一颗火球掀开贵族华丽的宅邸与周遭的城舰甲板，诞生出的烈焰毫无迟疑吞噬了三条街，震毁了五倍的窗户，也揭开了毁灭的序幕。
经过数小时不间断的轮番轰炸，伦蒂尼姆仍旧在夜空下奔驰。
报告！
边防巡逻队没发现炮兵开火的迹象！
伦蒂尼姆卫队，四号防御司令部，里面混乱的跟天灾一样。
电话狂响，人员乱窜，不时传来几声爆炸的闷响和伦蒂尼姆进行回避运动时让纸张乱滑的惯性。
一至三号司令部都在第一波爆炸中覆灭，电话总局、市政厅，甚至皇宫都传来遇袭的消息。
种种迹象都显示这并非一次寻常的天灾，实际上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一次人为攻击，而且火力非比寻常。
威廉·威灵顿·劳伦斯，伦蒂尼姆防卫队指挥官，认为事有蹊跷。
作为卫队总指挥的上级机关，“火龙”一直以来都隐遁于黑暗之中，总是只透过公文传递的方式向卫队下达运作方针。
但却在上个月秘密将指挥调度权完全下放给他，并让他做好年度演习的准备，多亏如此他才没有被葬在一号司令部的瓦砾堆下，
切，抽查是暗示这种事啊。
去你的，明说不就好了。
示意传令兵离开，他两手撑着显示伦蒂尼姆地图的战术桌。
指挥官，你再怎么找都不会找到炮兵的。
不然你告诉我这真的是天灾吗！？
他心急的向墙角的阴影吼道，他并没有发疯，只要仔细观就会发现墙角站着一位披着斗篷的人影，火龙的密探。
心急是不行的，耐心等侯指令才能确保维多利亚的存续。
密探向他悄声细语，仿佛一只恼人的蜥蜴。
你们总是这样！
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这些办事的！
刚才的炮击很明显就瘫痪了伦蒂尼姆的主动力炉，理论上现在我们应该只能坐以待毙才对！
但实际上伦蒂尼姆现在正以超规格的航速进行回避运动！
很明显伦蒂尼姆还留有一手，但掌握了伦蒂尼姆全部防卫武力的我却啥都不知道，也啥都不能做！
拜托你说白一点，我到底是能做个啥屁事好吗！？
向密探大吼，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上级会觉得连敌人都找不到的指挥官能有什么作为。
既然你执意要知道，最后就特别通融你知道，敌人就在那边…
沉默了一下，在他放弃之前，密探松口，指着天花板说道。
…我们头顶上。
无言以对，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的方向。
咚磅！轰隆~
指挥官与密探一同被葬在了法兰街数十顿的混凝土下。
劈哩！
祸不单行，伦蒂尼姆西区，某条街上，一道泛着红晕的裂缝划过大街扩散了开来，明亮的地狱之火将夜幕染上怨恨的颜色。
我的阁下，我们失去了法兰街第四司令部、圣詹姆还有培根的避难所。
而且西区的热电厂受冲击，阻隔墙受损，0401号的喀丽迪龘斯被激怒！
目前正要突破舰体甲板！
在舰体的最深处，莱茵生命安全科，或称“火龙”的政府机构中，又有几个光点消失在了玻璃全息投影的伦蒂尼姆之中。
即便强装镇定，但眼中写满的不安仍透露了他的恐惧，通信员有些无助的望着伦蒂尼姆仅存的贵族。
目前的伦蒂尼姆可说是被箭矢钉下四肢，濒临瘫痪的状态。
主动力炉、指挥系统、行政机构都被瘫痪，防御机制也因侦测不到敌人而无用武之地。
到目前为止伦蒂尼姆还能继续行动，完全就只是因为深藏在舰体深处，火龙所建造的机械系统而已。
西区动力瘫痪，北区中央支柱出现裂痕，南区部份坍塌，东区指挥系统失灵，只剩下这里还完好。
不过很快就会被击穿了吧。
顶多再撑个五小时，要赌他们的弹药先用尽，还是……
但那还没来得及测试，风险相当大。
双手抱胸，塞拉暗自计算着伦蒂尼姆，或该说是整个维多利亚的出路。
在塞拉身旁，她知道瑟琳娜已经从不断抽动的尾尖，微微颤抖的手指判断出了她的不安与恐惧，但她仍旧信赖着她。
是啊，勇者也只是把恐惧把持的久一点而已。
当曾认为坚不可摧的东西在自己面前化为乌有，又有谁能够平静以待呢？
哼……
喷出一口鼻息，塞拉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只要她们还在，维多利亚就还有机会。
瑟琳娜……
我知道，带维娜和莱娜经由皇室逃生道从底盘离开，到利禄普找火龙的支持者，然后在那里让维娜登基。
望向冷静凝视她的瑟琳娜，瞬间让塞拉觉得有点丢脸；即便是这样的情况，她和瑟琳娜也都演练过很多遍了。
她不应该怀疑瑟琳娜会要求留在这里的，但总是有那么一点期盼，一点愿望；
想要与她此生至爱渡过最后的一点时光。
对了，原本想在公开妳存在的时候送妳的。菲利普！
塞拉呼叫的同时，白发苍苍的老管家狼狈不堪的从指挥室的外头走了进来，用双手捧着一个矩形的物体，一面光滑透明的半身盾。
我为我的仪容感到非常抱歉，我的阁下，展示厅在我到达前崩塌了。
他的样子要比瑟琳娜首次见到他的时候要苍老许多，但绝对不只是因为岁月的流逝。
谢谢，这一路来辛苦你了，菲利普。
不会的，只要我这条烂命还在，为阁下在所不惜。
两人的默契无须开口，塞拉向他展露笑容，菲利普报以微笑，呈上盾牌。
狮子也说过了吧，我们是维多利亚的剑与盾。
从唯一不透明，以陶瓷制成的握把处抓起盾牌，塞拉转过头来面向瑟琳娜。
实际上那并非比喻，初代的狮子与火龙确实是使用剑与盾的。
而这就是那面盾，原本剑应该也是要在登基时给维娜的，不过那把剑是狮子保管的……
现在应该已经很难找到了吧。
不过不用担心，这不是什么炎国玉璧，跟权力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只是一个记忆的传承而已。
隆嗡~
恐怕雷神工业跟我们一样留有一手，快没时间了，快点带她们撤离吧。
又一阵爆炸产生的冲击闷响传入指挥室，塞拉将盾递给瑟琳娜。
塞拉……
瑟琳娜踮起脚尖，单纯的橙色虹膜看来特别的美好。
“我爱妳，塞拉…”
她的唇很柔软；
接受对她的告白，此刻塞拉抛下一切渴望，成千上万的思念，只留下唯一能够回应至爱心意的话语：
“我也爱妳，瑟琳娜。”
留下站在原地的塞拉，瑟琳娜提着盾，小跑着离开了指挥室。
恭喜您，阁下……
见证了这一刻，不禁流下喜悦泪水的老菲利普急忙想用破烂不堪的手帕擦拭眼泪，反而把眼角弄出了一道污痕。
哼，看够了吧？
调整情绪令自己回到状态，塞拉藏不住，也无意隐藏自己此刻振奋的心情。
带着开怀的露齿微笑，塞拉背对瑟琳娜离去的通道，面对指挥室与菲利普挂着同样真诚微笑的人们，以及她最后的义务。
播开室内广播的开关，深吸一口气。
各位绅士淑女！
让哥伦比亚的那帮混蛋尝尝我们大维多利亚的厉害吧！
进入“火龙”启动程序！
火龙万岁！恰切尔万岁！维多利亚……
万岁！
仿佛对瑟琳娜送别的礼炮，塞拉与全体火龙的高声的呼喊充满整个伦蒂尼姆的地下，震耳欲聋。
裂缝扩大，然后延伸到了整根柱子上。
承载祝福，瑟琳娜经由爬满裂缝的走廊远离指挥室，向保护小阿斯兰的房间快跑而去。
待厚重的陶瓷闸门升起，瑟琳娜进到了一个安静出奇的房间里，仿佛外界的骚乱都被闸门隔绝在外似的。
眼前，散落一地的白色羽毛与一把剪刀，一位用翅膀护着两只小阿斯兰的陌生黎伯利女性出现在他眼前。
瑟琳娜！？
怎么来这里了？
而且为什么要拿盾牌？
听见声音瑟琳娜才理解，眼前这位气息清爽、身材纤细修长的女性是谁。
像猛禽一样，雪莉·伊碧斯以她精瘦结实的羽翼护卫着异常安静的维娜与莱娜。
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走！
雪莉还没反应过来，到是维娜与莱娜先起身拉了她一把。
好吧！
手臂一边夹一只，雪莉挟上她们跟在瑟琳娜后头跑了起来。
虽然雪莉平常看起来总是一副软趴趴的样子，但瑟琳娜清楚她确实每天都有训练。
所以……
瑟琳娜妳为什么离开黛尔门？
妳不是要守在她身边吗？
铿！啊！
小心！
伴随一阵深沉的巨响与晃动，瑟琳娜撑住差点儿跌倒的雪莉，灯光骤暗，由正常照明切换至了紧急红灯，各种机械设备运作的低沉轰鸣逐渐消失，伦蒂尼姆终于彻底停驶。
因为塞拉命令我了！
而我发誓效忠的对象从来就不是我自己，是她啊！
擒着泪在残破的通道中拼死狂奔，逃生出口已近在眼前。
再过一个弯，经过……
轰然巨响，眼前一黑，瑟琳娜猛然撞上地板。
……
判断力被情绪削弱了，啊疼。
幸好不是太深……
用单手撑起被碎石覆盖的身体，瑟琳娜用手覆住额头的伤口，让源石技艺阻止出血。
快点起来，雪莉？雪莉!?雪莉！
回头想寻找雪莉，却怎么样都看不见挚友白色的身影。
塞雷…啊…
循着微弱的声音与光亮，瑟琳娜奋力搬开成堆的瓦砾，直至看见一个灰白的躯体。
雪莉……
瑟琳娜轻声呼唤挚友，雪莉曾引以为傲的一身白羽沾满尘土与暗红的血渍，撑着满是伤痕的身体护住了什么。
塞雷……
抱歉了，我没能守护好她……
虚弱的抬起头，勉强将一只向不正常方向折弯的手臂移开，露出一点脏脏的鬃毛。
莱娜……
裂缝渐渐深入柱髓，侵蚀着心灵。
想起她以前活力充沛的样子，瑟琳娜忍住不将头别开。
但是，她还活着……
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雪莉将另一只比较完整的手移开。
像幼鸟般熟睡，维娜在雪莉翅膀的庇护下毫发无伤，比起妹妹要幸运的多。
比起急救……
塞雷，最后妳可以帮我理毛吗……
见瑟琳娜正试图用源石技艺帮她止血，雪莉挤出一丝笑意，虚弱的向她提问。
妳在说什么呢……
我们还得到利禄普去，送妳们两个去医院，让维娜登基，最后再回来这里重建伦蒂尼姆啊……
即使口头上这么说着，瑟琳娜仍旧侧坐着让雪莉的后脑勺枕着自己的大腿，用满是擦伤的手，轻柔的帮她理起了乱成一团，已经没什么好梳理的短发。
啊……
塞雷妳的技术还是那么好……
最后让我跟妳說个秘密吧…
第一次在屋顶遇见…噫！
一阵痉挛袭向雪莉，猛烈的疼痛让她咬紧牙关。
而瑟琳娜只能紧握她残存的右手，向她传递无声的支持。
啊…
萨法尔斯……
最后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说完……
向已逝的爱人祈求，痉挛过后，雪莉才又重新开口，但声音明显比之前更虚弱了。
当初遇见塞雷的时候，我说谎了……
我根本不喜欢楼顶，其实…其实我是想要去自杀的…
是塞雷妳拯救了穷途末路的我，我才能拥有本该不属于我的生命。
所以……能和塞雷一起…渡过那么多快乐的时光，我、我就很……
很幸福了…
呼出最后一口气，雪莉阖上眼，全身无力的瘫软下来。
雪莉、雪莉！
雪莉……
崩断了，支持瑟琳娜心里唯一的一根柱子。
泣不成声，只有泪水如雨，雾中伦蒂尼姆的朦胧细雨。
铛…铛…铛……
顽强的撑过了轰炸，威斯特宫残破的钟塔敲响，钟声回荡在满目疮痍的伦蒂尼姆，那一片通红的夜空之中，响亮浑厚的声响确实的诉说着死者的离去……
暗夜终会离去，朝阳必将升起。
即便夜还没完，但晨昼即辉耀。
也许这不会是敌人攻击的尾声，但这将会是我们还击的开始！
诸君！
吹响反击的号角吧！
地道渐亮，令人安心的黄光抹去黑暗，也驱逐绝望。
日出？
不对，不太一样，何况这是地下，那么……
瞪大被染成黄橙色的眼，瑟琳娜意识到自己曾经看过这样的光。
像是满街都是的高压钠灯一样，廉价却令人感到十分温暖的光。
萨法尔斯……
过去上司的名字脱口而出，同时她意识到，光的源头在自己的头顶上……
一轮本该只属于萨科塔的光环。
像是经过中央空调处理过的空气，温暖宜人的气氛填满了冰冷的空洞，浸透并修补了所有的一切。
嗯…嗯哼唉……
瑟琳娜不可置信、缓缓将视线移到声音的源头。
雪莉再一次开始呼吸，嘴唇从逝者的紫，渐渐的回到生者的红，挚友冰冷无机的身体逐渐变得暖和，四肢的伤痕愈合的完好如初，仿佛手臂从来就没断过似的。
莱娜！
想到这里，瑟琳娜立刻将手伸向被挚友翅膀所覆的小小身体。
然而，一只手阻止了她。
即便是拉特兰的奇迹也无法唤回死者。
萨法尔斯；
就算是以奇迹形式出现，还是照样穿直纹衬衫和运动裤的男人，一手制止了瑟琳娜。
那么为何你不早点出现？
而且，为什么是我？
以略带责备的语气，瑟琳娜掘起了身旁的瓦砾堆。
听妳的语气，相信妳很清楚，这项祝福的效果，以及发动的条件。
至于为什么是妳，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说是“直觉”了吧。
在萨法尔斯稍带严肃的解释后，瑟琳娜也已经挖出一个足以做为小家伙安身之地的凹槽。
沉默、轻柔的掀开雪莉轻盈的翅膀，痛心的注视、抱起莱娜柔弱娇小的身躯。
姊姊会回来看妳的……
再见了，莱娜，我亲爱的妹妹。
轻吻她的额头做出最后的告别，将雪莉扛在肩上，维娜抱在怀里。
不知道是本身的体格还是祝福的效果，瑟琳娜毫无负担就站起身来。
是时候了。
我知道。
回应萨法尔斯的催促，最后回望了砾石筑的小丘一眼，她奔跑起来，告别彷徨的夜晚，迎向明日的朝阳。
塞拉挂上电话，表情严肃。
然后起身走向柜台，跟店员说了些什么。
很明显那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菲林店员急忙弯腰到柜台下弄了下什么，黑色的耳朵一抽一抽的。
跟我来。
塞拉让瑟琳娜与雪莉带着小阿斯兰们一起走向了厕所。
发生了什么？
雪莉一脸茫然的提问道。
别问太多，跟上就对了。
瑟琳娜向雪莉说道。
搞不清楚状况，但也没办法的雪莉扛着出奇安静的维娜和莱娜跟上两人。
是他们来了吧。
几乎是肯定的，瑟琳娜抱着沉默的维娜回答了雪莉。
他们……
是雷神工业没错吧？
各位维多利亚的人们！
我是你们的国王；莱恩哈特·维多利亚。
广播从外头的扩音器传来，透过老旧的木质天花板，莱恩哈特宏亮的嗓音变得有些闷。
我宣布，现在全伦蒂尼姆进入紧急状态……
虽然宣布了绝对能令人恐慌逃窜的消息，但透过他沉稳柔和的语气，简直就像在做电影结束的例行广播一样。
但请各位不要慌张，只需遵守专员的引导，走进你所在区域的避难所即可。
重复一次，现在全伦蒂尼姆进入紧急状态，请各位遵从警员的引导，进入避难所……
不太真实的，人们开始追随警示系统的指示灯，警员或什至秀出“灾害引导员”辨识牌的咖啡店员或路人甲的引导，像浪潮般缓缓移动。
而回到哥伦比亚连锁咖啡店，店员也清一色出门引导群众。
有序的将人潮分散，并导引至特定位置。
把自己和雪莉塞进同一间厕所，瑟琳娜略过前置步骤直接按压冲水开关。
喀！哐啷！
与往常一样，某种机关启动，厕所地板无声的向内滑离门板。
然而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另一个厕所顶替，有的是一道道由厚重防爆钢板组成的隔离墙，墙板阖上，空间内陷入一片昏暗。
是说塞雷妳不觉得维多利亚跟家乡差很多吗？
我说的是避难的状况。
雪莉的声音在宁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明显，长长的羽毛搔的瑟琳娜有点想打喷嚏。
嗯，我记得以前读中学的时候发生过一次天灾。
记得好像是天灾信使预测失当吧，几乎让卡莱弗尼娅直接驶进一朵小天灾云下。
当时开始广播时大家也都反应不过来，避难的很慢，直到活性源石开始从天而降为止。
那时每个人都惊慌失措，胡乱的推挤冲突拖慢了避难的速度，到最后被踩死的比被天灾杀死的还要多。
但至少那天我们活了下来。
回想起以前，瑟琳娜扬起嘴角，相信雪莉也是同样的表情。
这次我们也会活下来的。
雪莉·伊碧斯在心中默念。
即使瑟琳娜感觉不到，一根原本完美无瑕的柱子出现了裂痕。
另一间厕所，两只小阿斯兰依偎在塞拉的怀中。
这次还会再失去谁吗，姊姊？
莱娜轻声问道。
这次还会的。
维娜答道。
没事的，妈妈和姊姊会保护妳们的。
胆敢侵扰我跟妳们相处时光的，只有一死。
在黑暗中，塞拉露齿微笑。
挂上广播用无线电，莱恩哈特回头，经过走廊准备上讲台。
雷神工业的家伙们应该早就得知我的行程了吧。
也刚好，大部份的都在这了……
用龙形的打火机帮自己点了根雪茄，他抬头，深吸了一口浓呛略带香气的烟雾。
那么就只有一件事要做了。
把出入口封死，通知各部门，重置提早，用D计划。
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向隐匿的近卫队长下达指令。
遵命，我的陛下。
近卫队长彻底消失在这个空间中，某样庞然巨物划过天际，破空呼啸而下。
哼，莱娜和维娜就拜托妳了，火龙。
磅！礑！框啷！
一个什么重物穿过屋顶、城市的装甲板，强光将他的鬃毛似的胡子映照成火焰的颜色。
轰隆！
一颗火球掀开贵族华丽的宅邸与周遭的城舰甲板，诞生出的烈焰毫无迟疑吞噬了三条街，震毁了五倍的窗户，也揭开了毁灭的序幕。
经过数小时不间断的轮番轰炸，伦蒂尼姆仍旧在夜空下奔驰。
报告！
边防巡逻队没发现炮兵开火的迹象！
伦蒂尼姆卫队，四号防御司令部，里面混乱的跟天灾一样。
电话狂响，人员乱窜，不时传来几声爆炸的闷响和伦蒂尼姆进行回避运动时让纸张乱滑的惯性。
一至三号司令部都在第一波爆炸中覆灭，电话总局、市政厅，甚至皇宫都传来遇袭的消息。
种种迹象都显示这并非一次寻常的天灾，实际上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一次人为攻击，而且火力非比寻常。
威廉·威灵顿·劳伦斯，伦蒂尼姆防卫队指挥官，认为事有蹊跷。
作为卫队总指挥的上级机关，“火龙”一直以来都隐遁于黑暗之中，总是只透过公文传递的方式向卫队下达运作方针。
但却在上个月秘密将指挥调度权完全下放给他，并让他做好年度演习的准备，多亏如此他才没有被葬在一号司令部的瓦砾堆下，
切，抽查是暗示这种事啊。
去你的，明说不就好了。
示意传令兵离开，他两手撑着显示伦蒂尼姆地图的战术桌。
指挥官，你再怎么找都不会找到炮兵的。
不然你告诉我这真的是天灾吗！？
他心急的向墙角的阴影吼道，他并没有发疯，只要仔细观就会发现墙角站着一位披着斗篷的人影，火龙的密探。
心急是不行的，耐心等侯指令才能确保维多利亚的存续。
密探向他悄声细语，仿佛一只恼人的蜥蜴。
你们总是这样！
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这些办事的！
刚才的炮击很明显就瘫痪了伦蒂尼姆的主动力炉，理论上现在我们应该只能坐以待毙才对！
但实际上伦蒂尼姆现在正以超规格的航速进行回避运动！
很明显伦蒂尼姆还留有一手，但掌握了伦蒂尼姆全部防卫武力的我却啥都不知道，也啥都不能做！
拜托你说白一点，我到底是能做个啥屁事好吗！？
向密探大吼，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上级会觉得连敌人都找不到的指挥官能有什么作为。
既然你执意要知道，最后就特别通融你知道，敌人就在那边…
沉默了一下，在他放弃之前，密探松口，指着天花板说道。
…我们头顶上。
无言以对，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的方向。
咚磅！轰隆~
指挥官与密探一同被葬在了法兰街数十顿的混凝土下。
劈哩！
祸不单行，伦蒂尼姆西区，某条街上，一道泛着红晕的裂缝划过大街扩散了开来，明亮的地狱之火将夜幕染上怨恨的颜色。
我的阁下，我们失去了法兰街第四司令部、圣詹姆还有培根的避难所。
而且西区的热电厂受冲击，阻隔墙受损，0401号的喀丽迪龘斯被激怒！
目前正要突破舰体甲板！
在舰体的最深处，莱茵生命安全科，或称“火龙”的政府机构中，又有几个光点消失在了玻璃全息投影的伦蒂尼姆之中。
即便强装镇定，但眼中写满的不安仍透露了他的恐惧，通信员有些无助的望着伦蒂尼姆仅存的贵族。
目前的伦蒂尼姆可说是被箭矢钉下四肢，濒临瘫痪的状态。
主动力炉、指挥系统、行政机构都被瘫痪，防御机制也因侦测不到敌人而无用武之地。
到目前为止伦蒂尼姆还能继续行动，完全就只是因为深藏在舰体深处，火龙所建造的机械系统而已。
西区动力瘫痪，北区中央支柱出现裂痕，南区部份坍塌，东区指挥系统失灵，只剩下这里还完好。
不过很快就会被击穿了吧。
顶多再撑个五小时，要赌他们的弹药先用尽，还是……
但那还没来得及测试，风险相当大。
双手抱胸，塞拉暗自计算着伦蒂尼姆，或该说是整个维多利亚的出路。
在塞拉身旁，她知道瑟琳娜已经从不断抽动的尾尖，微微颤抖的手指判断出了她的不安与恐惧，但她仍旧信赖着她。
是啊，勇者也只是把恐惧把持的久一点而已。
当曾认为坚不可摧的东西在自己面前化为乌有，又有谁能够平静以待呢？
哼……
喷出一口鼻息，塞拉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只要她们还在，维多利亚就还有机会。
瑟琳娜……
我知道，带维娜和莱娜经由皇室逃生道从底盘离开，到利禄普找火龙的支持者，然后在那里让维娜登基。
望向冷静凝视她的瑟琳娜，瞬间让塞拉觉得有点丢脸；即便是这样的情况，她和瑟琳娜也都演练过很多遍了。
她不应该怀疑瑟琳娜会要求留在这里的，但总是有那么一点期盼，一点愿望；
想要与她此生至爱渡过最后的一点时光。
对了，原本想在公开妳存在的时候送妳的。菲利普！
塞拉呼叫的同时，白发苍苍的老管家狼狈不堪的从指挥室的外头走了进来，用双手捧着一个矩形的物体，一面光滑透明的半身盾。
我为我的仪容感到非常抱歉，我的阁下，展示厅在我到达前崩塌了。
他的样子要比瑟琳娜首次见到他的时候要苍老许多，但绝对不只是因为岁月的流逝。
谢谢，这一路来辛苦你了，菲利普。
不会的，只要我这条烂命还在，为阁下在所不惜。
两人的默契无须开口，塞拉向他展露笑容，菲利普报以微笑，呈上盾牌。
狮子也说过了吧，我们是维多利亚的剑与盾。
从唯一不透明，以陶瓷制成的握把处抓起盾牌，塞拉转过头来面向瑟琳娜。
实际上那并非比喻，初代的狮子与火龙确实是使用剑与盾的。
而这就是那面盾，原本剑应该也是要在登基时给维娜的，不过那把剑是狮子保管的……
现在应该已经很难找到了吧。
不过不用担心，这不是什么炎国玉璧，跟权力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只是一个记忆的传承而已。
隆嗡~
恐怕雷神工业跟我们一样留有一手，快没时间了，快点带她们撤离吧。
又一阵爆炸产生的冲击闷响传入指挥室，塞拉将盾递给瑟琳娜。
塞拉……
瑟琳娜踮起脚尖，单纯的橙色虹膜看来特别的美好。
“我爱妳，塞拉…”
她的唇很柔软；
接受对她的告白，此刻塞拉抛下一切渴望，成千上万的思念，只留下唯一能够回应至爱心意的话语：
“我也爱妳，瑟琳娜。”
留下站在原地的塞拉，瑟琳娜提着盾，小跑着离开了指挥室。
恭喜您，阁下……
见证了这一刻，不禁流下喜悦泪水的老菲利普急忙想用破烂不堪的手帕擦拭眼泪，反而把眼角弄出了一道污痕。
哼，看够了吧？
调整情绪令自己回到状态，塞拉藏不住，也无意隐藏自己此刻振奋的心情。
带着开怀的露齿微笑，塞拉背对瑟琳娜离去的通道，面对指挥室与菲利普挂着同样真诚微笑的人们，以及她最后的义务。
播开室内广播的开关，深吸一口气。
各位绅士淑女！
让哥伦比亚的那帮混蛋尝尝我们大维多利亚的厉害吧！
进入“火龙”启动程序！
火龙万岁！恰切尔万岁！维多利亚……
万岁！
仿佛对瑟琳娜送别的礼炮，塞拉与全体火龙的高声的呼喊充满整个伦蒂尼姆的地下，震耳欲聋。
裂缝扩大，然后延伸到了整根柱子上。
承载祝福，瑟琳娜经由爬满裂缝的走廊远离指挥室，向保护小阿斯兰的房间快跑而去。
待厚重的陶瓷闸门升起，瑟琳娜进到了一个安静出奇的房间里，仿佛外界的骚乱都被闸门隔绝在外似的。
眼前，散落一地的白色羽毛与一把剪刀，一位用翅膀护着两只小阿斯兰的陌生黎伯利女性出现在他眼前。
瑟琳娜！？
怎么来这里了？
而且为什么要拿盾牌？
听见声音瑟琳娜才理解，眼前这位气息清爽、身材纤细修长的女性是谁。
像猛禽一样，雪莉·伊碧斯以她精瘦结实的羽翼护卫着异常安静的维娜与莱娜。
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走！
雪莉还没反应过来，到是维娜与莱娜先起身拉了她一把。
好吧！
手臂一边夹一只，雪莉挟上她们跟在瑟琳娜后头跑了起来。
虽然雪莉平常看起来总是一副软趴趴的样子，但瑟琳娜清楚她确实每天都有训练。
所以……
瑟琳娜妳为什么离开黛尔门？
妳不是要守在她身边吗？
铿！啊！
小心！
伴随一阵深沉的巨响与晃动，瑟琳娜撑住差点儿跌倒的雪莉，灯光骤暗，由正常照明切换至了紧急红灯，各种机械设备运作的低沉轰鸣逐渐消失，伦蒂尼姆终于彻底停驶。
因为塞拉命令我了！
而我发誓效忠的对象从来就不是我自己，是她啊！
擒着泪在残破的通道中拼死狂奔，逃生出口已近在眼前。
再过一个弯，经过……
轰然巨响，眼前一黑，瑟琳娜猛然撞上地板。
……
判断力被情绪削弱了，啊疼。
幸好不是太深……
用单手撑起被碎石覆盖的身体，瑟琳娜用手覆住额头的伤口，让源石技艺阻止出血。
快点起来，雪莉？雪莉!?雪莉！
回头想寻找雪莉，却怎么样都看不见挚友白色的身影。
塞雷…啊…
循着微弱的声音与光亮，瑟琳娜奋力搬开成堆的瓦砾，直至看见一个灰白的躯体。
雪莉……
瑟琳娜轻声呼唤挚友，雪莉曾引以为傲的一身白羽沾满尘土与暗红的血渍，撑着满是伤痕的身体护住了什么。
塞雷……
抱歉了，我没能守护好她……
虚弱的抬起头，勉强将一只向不正常方向折弯的手臂移开，露出一点脏脏的鬃毛。
莱娜……
裂缝渐渐深入柱髓，侵蚀着心灵。
想起她以前活力充沛的样子，瑟琳娜忍住不将头别开。
但是，她还活着……
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雪莉将另一只比较完整的手移开。
像幼鸟般熟睡，维娜在雪莉翅膀的庇护下毫发无伤，比起妹妹要幸运的多。
比起急救……
塞雷，最后妳可以帮我理毛吗……
见瑟琳娜正试图用源石技艺帮她止血，雪莉挤出一丝笑意，虚弱的向她提问。
妳在说什么呢……
我们还得到利禄普去，送妳们两个去医院，让维娜登基，最后再回来这里重建伦蒂尼姆啊……
即使口头上这么说着，瑟琳娜仍旧侧坐着让雪莉的后脑勺枕着自己的大腿，用满是擦伤的手，轻柔的帮她理起了乱成一团，已经没什么好梳理的短发。
啊……
塞雷妳的技术还是那么好……
最后让我跟妳說个秘密吧…
第一次在屋顶遇见…噫！
一阵痉挛袭向雪莉，猛烈的疼痛让她咬紧牙关。
而瑟琳娜只能紧握她残存的右手，向她传递无声的支持。
啊…
萨法尔斯……
最后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说完……
向已逝的爱人祈求，痉挛过后，雪莉才又重新开口，但声音明显比之前更虚弱了。
当初遇见塞雷的时候，我说谎了……
我根本不喜欢楼顶，其实…其实我是想要去自杀的…
是塞雷妳拯救了穷途末路的我，我才能拥有本该不属于我的生命。
所以……能和塞雷一起…渡过那么多快乐的时光，我、我就很……
很幸福了…
呼出最后一口气，雪莉阖上眼，全身无力的瘫软下来。
雪莉、雪莉！
雪莉……
崩断了，支持瑟琳娜心里唯一的一根柱子。
泣不成声，只有泪水如雨，雾中伦蒂尼姆的朦胧细雨。
铛…铛…铛……
顽强的撑过了轰炸，威斯特宫残破的钟塔敲响，钟声回荡在满目疮痍的伦蒂尼姆，那一片通红的夜空之中，响亮浑厚的声响确实的诉说着死者的离去……
暗夜终会离去，朝阳必将升起。
即便夜还没完，但晨昼即辉耀。
也许这不会是敌人攻击的尾声，但这将会是我们还击的开始！
诸君！
吹响反击的号角吧！
地道渐亮，令人安心的黄光抹去黑暗，也驱逐绝望。
日出？
不对，不太一样，何况这是地下，那么……
瞪大被染成黄橙色的眼，瑟琳娜意识到自己曾经看过这样的光。
像是满街都是的高压钠灯一样，廉价却令人感到十分温暖的光。
萨法尔斯……
过去上司的名字脱口而出，同时她意识到，光的源头在自己的头顶上……
一轮本该只属于萨科塔的光环。
像是经过中央空调处理过的空气，温暖宜人的气氛填满了冰冷的空洞，浸透并修补了所有的一切。
嗯…嗯哼唉……
瑟琳娜不可置信、缓缓将视线移到声音的源头。
雪莉再一次开始呼吸，嘴唇从逝者的紫，渐渐的回到生者的红，挚友冰冷无机的身体逐渐变得暖和，四肢的伤痕愈合的完好如初，仿佛手臂从来就没断过似的。
莱娜！
想到这里，瑟琳娜立刻将手伸向被挚友翅膀所覆的小小身体。
然而，一只手阻止了她。
即便是拉特兰的奇迹也无法唤回死者。
萨法尔斯；
就算是以奇迹形式出现，还是照样穿直纹衬衫和运动裤的男人，一手制止了瑟琳娜。
那么为何你不早点出现？
而且，为什么是我？
以略带责备的语气，瑟琳娜掘起了身旁的瓦砾堆。
听妳的语气，相信妳很清楚，这项祝福的效果，以及发动的条件。
至于为什么是妳，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说是“直觉”了吧。
在萨法尔斯稍带严肃的解释后，瑟琳娜也已经挖出一个足以做为小家伙安身之地的凹槽。
沉默、轻柔的掀开雪莉轻盈的翅膀，痛心的注视、抱起莱娜柔弱娇小的身躯。
姊姊会回来看妳的……
再见了，莱娜，我亲爱的妹妹。
轻吻她的额头做出最后的告别，将雪莉扛在肩上，维娜抱在怀里。
不知道是本身的体格还是祝福的效果，瑟琳娜毫无负担就站起身来。
是时候了。
我知道。
回应萨法尔斯的催促，最后回望了砾石筑的小丘一眼，她奔跑起来，告别彷徨的夜晚，迎向明日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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