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道童

    在空旷的山野中，一条小溪潺潺流动。顺流而下，一个小道童盘坐在草地上，闭目修行。

    我就是这个小道童，名叫铁云。事实上，我是散仙一枚。没错，就是神仙的仙。之所以在前面加个散字，一方面是我为人低调，不想太张扬。另一方面，是我道行不够，如果自称神仙，会招来白眼不说，还会招人妒忌。自称散仙，可以增加别人对自己的好感度，也方便跟别人拉近距离。

    师父说像我这点道行，每天打坐一个时辰就够了，多了也没用。但我现在打坐不是为了修行，而是我饿得实在走不动了。一般我都是在山上采点野果充饿，运气好的话，可以去山野人家蹭点饭吃。但是这座山邪门得很，石头多木头少，连个飞禽走兽都没有，更不要说人了。

    所以说不要随便去打听什么小道消息，我就是听了一点风言风语，才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这里根本就没有鸟。还以为有热闹看，结果鬼影都没一个。对呀，我就希望有鬼，有鬼就有妖，有妖就有怪，那才热闹。一开始我以为搞错地方了，所以到处走。这里山头很多，虽然都不高，但地上石头多啊，走得我脚底起泡，草鞋早就磨穿了底，再这样走下去，我的脚就废了。

    既然入了仙道，就不能说倒霉，修行就是吃苦，但今天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靠，现在谁要是敢站在我面前放个屁，我保证能把他打趴下。

    对呀，我是仙，我就应该能飞不是？但是老兄，飞是要消耗真气的。况且就我这点道行，体内就那么点真气，还不够飞过眼前这座山头的。

    在凡人眼里，神仙都是能飞的。但神仙并不这样认为，他们都不会飞，只会遁形。你以为有腾云驾雾，然而并没有。他一个遁形就能在你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你抬头一看，发现天上只有云，所以你以为他是腾云驾雾走了。师父总是告诫我，不要跟凡人说仙术，说了他们也理解不了，只会招来麻烦。

    打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恢复真气。天地精华，都藏在这漫山遍野中。道行深的，一眼望去，真气满满。像我这种道行浅的，得静心坐下来，才能感受到周围的真气。然后运用修炼之术，把这些真气汲取到体内为我所用。

    时候不早了，天色已经暗下来。我虽然道行浅，但眼力好得很，特别是在晚上，黑暗遮挡不了我。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立马感到体内真气充沛，应该可以飞了，不，应该可以遁形了。修行了这么久，还是改不了凡人的口。但师父说，不要急，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有时我觉得我师父不像是我师父，他从不严厉要求我，都是顺着我的意，然后给我提一些建议。反正我没见过别人有这样的师父，别人的师父都是又打又骂，所以我有时候怀疑我师父可能对我别有用心。

    果然还是我道行太浅，天黑了我才看到那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鬼影。凡人常说连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是因为凡人确实见不到鬼，那些说见鬼了的人一定是在说鬼话。鬼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凡人认为阳气低就能见到鬼，那也是不可能的。鬼是人的灵魂变的，这没错。但人死了，却不一定能变成鬼。人有灵魂，死了之后，身体不能禁锢灵魂，灵魂就会飘逸出来。如果灵魂不能聚在一起，就会魂飞魄散。可以这么说，能变成鬼的人一定不简单。

    凡人认为鬼是没有影子的，但是鬼真的有影子，鬼影子不是随便说的。曾经有神仙尝试告诉凡人鬼是有影子的，但凡人怎么也想不通鬼为什么会有影子。没见过鬼的人，你再怎么说他也是不相信的。

    比如凡人也常说的一句话“你骗鬼呢！”言下之意好像鬼是很好骗的。其实这句话是神仙最先说出来的，而神仙说这话的意思是就算你是神仙，你也骗不了鬼——因为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你身边晃悠，它来了你也不知道，它走了你还是不知道，你的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你要拿什么去骗他？就连神仙都拿鬼没办法。

    鬼不怕疼，在变成鬼之前，它是灵魂。而灵魂只是一团气，是没知觉的。在灵魂变成鬼之后，鬼还是没知觉的，这就是神仙拿鬼没办法的原因之一。人是能感觉到疼的，所以人怕被打。但鬼不怕，所以神仙虽然很讨厌鬼，但也只能避而远之。你如果不离它远一点，它就会知道你的秘密，还会到处去散播。

    鬼来了，妖也就来了。妖不是鬼，但能看到鬼。鬼是人变的，妖是有生命的东西变的。动物可以变成妖，植物也可以变成妖，人也可以变成妖——人妖。

    妖来了，怪也就来了。妖不是怪，但怪一定是妖。怪之所以成为怪，是因为它们真的很怪。有的有两三个头，有的有三五条腿，有的没头，有的没腿，凡是你能想到的形状，都能在怪的身上看到。

    不管是妖也好，怪也好，它们的梦想就是修炼成人形。只有变成人形了，它们才有修炼成神仙的可能。虽然在神仙眼里，它们永远是妖怪。但在它们的同类眼中，只要能修炼成人形，就能得到大家的推崇。动物植物的体内都有经脉，但只有人的经脉最完美。有了人的经脉，就能更多地汲取天地精华，可以让修炼更上一层楼。而妖怪一旦修成了人的经脉，就是脱胎换骨，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这是所有的妖怪都梦寐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