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虎岭

    我知道你很想问我，周围那么多妖怪怎么没把我给吃了，那些鬼也没来索我的命？答案就在它们看我的眼神里。这荒山野岭，到处黑漆漆的，只有时不时冒出来的几处阴森森的鬼火。一个小道童胆敢一个人在这里出现，妖怪们也不傻，知道我这样有恃无恐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它们在我面前经过时，也只是上下打量我几眼，该忙什么还是去忙它们的。

    它们瞪我的时候，我当然不会害怕，立刻就给它们瞪回去，眼神的交流足以让它们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它们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凡人，因为凡人是看不到鬼的。况且如果是凡人，要是看到这么多妖怪在一起，恐怕早就吓破了胆。同时它们也知道，像我这样有点道行的人，背后必然有一个令妖怪们胆寒的师父。它们不但知道惹不起我，还知道就凭我点道行也不敢去惹它们。

    妖怪在这世上，并没有多少可以享受的乐趣。凡人们以为妖怪喜欢以吃人为乐，然而并不是。妖怪在变成妖怪之前，只是普通的动物和植物，它们喜欢吃肉吃草，但是很少吃人。人肉并不鲜美，还有一股子怪味道，这是它们所不喜欢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它们是不会去想吃人的，有时候甚至还有点怕人。

    变成妖怪之后，它们长久以来养成的口味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所以它们平常爱吃的还是小动物和杂草野果。吃人很麻烦，而且还有危险，这并不是它们想要的。在它们乏味的日子里，唯一能算得上乐趣的事情就是修行和打架。妖怪们残暴成性，相互之间不存在什么亲情和友情。就算刚开始有一点，也早已被日复一日的生死争斗所磨灭。鬼就更不用说了，它们根本就是冷冰冰的一团若有若无的气，生前为人的记忆早已经不复存在，变成鬼之后就只能毫无知觉地在空中飘荡。它们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也不会对未来有什么期待。

    我早前听到的消息是这里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现在看到这么多妖怪聚焦在这里，正好验证了这个消息，而且妖怪的数量之多也超出了我的想象。妖怪们是闲不住的，它们走来走去，好像都在忙碌着什么。当你仔细看它们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它们什么也没干，只是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夜空中星月暗淡，漫山遍野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味道。突然，几声凄厉的怪叫打破了山上并不平静的平静气氛，一只猪妖和一头狼妖打起来了。我的成名绝技“草上飘”随我心念而动，让我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打斗现场。

    妖怪之间打起架来那叫一个狠呐，一上来就是生死搏斗，谁也别客气！猪妖肥胖，狼妖精壮，两只妖怪你来我往，脸上身上到处是血。在昏暗的月光映射下，又凭添了几分凶残与邪恶。

    它们边打边叫，在气势上谁也不能落下风。学说人话也是妖怪们必修的课程，可是妖怪的舌头生来就不是用来说话的，可想而知，它们要想像人一样发出清晰的话语有多么地困难。猪的舌头肥大，发声含糊不清。狼的舌头扁长，发声急促尖锐。尽管我聪明伶俐，仔细聆听，也只能勉强听懂为数不多的几个词。

    围观的妖怪比打斗的妖怪更加兴奋，它们或怪叫帮腔，或起哄取闹，或冷眼旁观，简直就是各怀鬼胎。在这种情景下，鬼也无厘头地忙碌起来。它们不停地在妖群中来回穿行，掀起阵阵阴风。鬼是令大家又恨又爱的东西，一方面鬼的消息最灵通，大家都想从它们口中打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另一方面鬼又很招人烦，它们一旦知道了你的秘密，就会到处去宣扬，随时给你带来各种麻烦甚至杀身之祸。有时它们的消息既不全面，又不准确，误会就这样产生了。另外，拨弄是非也是做鬼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猪妖手脚迟钝，皮粗肉厚，长长的獠牙在月光下发出白森森的光芒。狼妖呲牙咧嘴，挥舞的利爪是它得力的武器，灵活的身形是它保命的绝招。它们的污血四处飞溅，引来周围阵阵尖叫。我从这些乱哄哄的叫声中大致猜到了它们厮杀的原因，好像是猪妖吃了狼妖给的丹药，本来想提升法力，没想到不但没起作用，反而给猪妖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猪妖的半边脸已经肿大变形，血丝密布，应该就是狼妖所给的丹药造成的效果。但狼妖却又觉得很冤屈，它极力地想表明这其中还有始作俑者。既然各有各的理，那就只能通过爪牙来拿回自己的公道。

    妖怪们从早到晚，除了生存，就是想方设法地去提高自己的法力，修炼成人形。有时候它们会拿出一些看起来很有用的东西来招揽其它的妖怪帮自己做事，因此那些法力高强的妖怪，手下就有一大批小妖怪跟着瞎混。

    妖怪们整天都在忙碌，从来不会有无聊的时间需要打发，它们只会觉得时间不够。所以两只妖怪要是混到一块去了，通常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双方都有可供对方利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