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桃花

    我看到城下黑烟滚滚，场面无比壮观，无数凡人凡将和神兵神将厮杀在一起。这《太平要术》的法力果然令人叹为观止，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我正看得起劲，那边刘备叫了起来，“道长快来助我！张宝妖人不见了！”

    不见了就不见了，我才懒得理他，我还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出手。

    陡然间，战场上的法阵又变得井然有序了，向官军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黄巾军又占了上风。原来张宝已经跑到了城门口，正祭起桃木剑在施法。

    “在这里！在这里！”

    关羽听到喊声连忙招呼刘备，“大哥！张宝妖人跑到下面来了！”

    刘备和张飞都跑到城下去追杀张宝，一下子城头上的人都跑光了。我正好乐得清静，就站在城头上看起大戏来。

    双方从早杀到晚，从晚上杀到黑。刘备三兄弟追着张宝到处跑，就是杀不到张宝。可张宝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他事先没有防备，不知道刘备他们会从城里杀出来，所以身边并没有留下更多的人。

    张宝一边躲着刘备这三人，一边还要作法驱动着战场上的法阵。这一天下来，体内的真气已接近枯竭，慢慢地已经支撑不住。刘备三人轮换着与张宝斗，多少可以省些力气。再加上他们年轻力壮，力气恢复得也快。

    刘备趁着张宝身形慢了一拍，一剑刺在张宝的右肋下。张宝吃痛倒下，手中剑斫向刘备。刘备闪身一躲开，后面关羽乘隙而上，手中大刀从空中劈下，眼看就要把张宝劈成两半。我在城头看腻了，走了下来，正好看到关羽要砍张宝。情急之下，我使了个飞羽法。关羽身边便刮起一股旋风，风沙迷乱了他的双眼。关羽连忙收了大刀，使了招团刀，护住全身。

    可惜我防住了关羽，旁边又杀出个张飞。他的蛇矛从两丈之外刺了过来，在张宝身上刺了个对穿窟窿。倾刻之间，张宝就倒在血泊中。关羽手下不停，举起大刀把张宝的右臂砍了下来。

    我拨出斩妖剑冲了上去，格开大刀长矛，拼死护在张宝身前，大声喊道：“够了！不要赶尽杀绝！”

    刘备眼看张宝也活不成了，便朝关羽和张飞摆了摆手。三人看了一会，便冲出城去了。

    张宝已经神志不清，鲜血还在不断地从他的伤口里冒出来。我把他的身体放平在地上，过了一会，他微微睁开双眼，看到是我在他面前，便费力地抬起左手指了指胸前，然后手一垂，就断了气。

    张宝一死，城外战场上的法阵就烟消云散了。仅存的黄巾军死的死，散的散，官军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我还是来迟了一步，没有救下张宝的性命。都是同道中人，我也不忍心看着他惨死。而刘备虽然有些心机，也不是大恶之人。所以我一直呆在城头上不肯下来，就是不想面临这两难的抉择。

    然而，事情终归要有一个结果。而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没选择地接受最后的结果。

    我从身上掏出一朵桃花来，左手里捏了个凝元诀，右手把桃花抛了出去。那桃花停在半空中，将张宝身上逸散出来的元神聚在一起，收拢在桃花里。那桃花带着元神越升越高，直到消失在半空中。我也只能帮他做点身后事了，这是张宝的归宿。

    桃花很难炼制。首先要找一棵上了年岁的老桃树，在它初春开第一道花的时候摘下最大的那朵。然后要在接下来的七天内将法力分次注入，以便锁住桃花的灵力。桃花有了灵力，便会保持住它盛开的花瓣而不致枯萎。我前前后后炼了十多回，才炼了这一朵没什么瑕疵的桃花。可惜我法力不够，这桃花只能将张宝的元神保留七日。七日内，如果没人来带走他的元神，桃花的灵力就会慢慢减弱，他的元神最终也会慢慢消散，直到一点也不留。

    我伸手到张宝的胸前衣襟内去摸，便摸了一本书出来，书皮上写了《太平要术》四个字，半本书的书页都被鲜血染红了。

    半空中，桃花载着张宝的元神随风飘逸。南华老仙坐在山顶，远远地看到一点亮光，这亮光显示那是一枚被法力凝聚的元神。南华老仙在广宗收了张角的元神，知道他的弟弟在曲阳也命不久矣。便守在这山顶，直到今日，又收了张宝的元神。这两个元神都练了他的《太平要术》，也算是《太平要术》在人间结下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