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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琵琶精

    燕赤霞把迎春叫了来,教她去救治那些受伤的人。燕赤霞和潘府幸存的人把死尸都搬到墙脚下,用布帛盖上。

    一直到晚上,镇上的人都没敢再出来。只有潘府的人在哭哭啼啼,一片惨淡景象。点上灯笼后,潘府里更加阴森可怕。那些能走的人都走掉了,受伤的人也都被他们的亲人抬了出去。

    燕赤霞环顾四周,觉得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就带着迎春离开了。他们朝着琵琶精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燕赤霞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了这样的惨事,他感觉非常难受。燕赤霞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生都要将琵琶精追查到底,直到将她擒住,再收了她的魂魄为止。

    迎春是琵琶精逃走的直接责任人,对自己的过错更是悔恨不已。她一想到潘府里的那些人都是因她而死,就想以死谢罪。反正她这辈子也没什么挂念了,反正她早就是一个该死的人。她想让燕赤霞杀了自己,又怕弄脏了燕赤霞的手。她跟在燕赤霞后面,一直在想的是,用什么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天一夜都没睡什么觉,两人疲惫不堪,又都不想停下来睡觉,害怕一睡觉就会梦见潘府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直到走得脚发麻,失去了知觉,摔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等到太阳升起,阳光照在燕赤霞的脸上。燕赤霞的眼睛被阳光刺痛,他失声痛哭,泛滥成河。

    迎春于心不忍,她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痛定思痛,决定要帮燕赤霞度过这个难关。等看到燕赤霞没事了,她才能安心地去死。迎春挣扎着起来,从包袱里翻出一些干粮和水,拿给燕赤霞吃。

    燕赤霞不想让迎春看到自己的软弱,他坐了起来,和着眼泪吃下干粮。迎春自己也勉强吃了一点,两人沉默无语。

    一路上,燕赤霞还是可以闻到琵琶精残留在空气中的微弱妖气,而迎春却能闻到琵琶精身上那一丝丝的骚味。他们就这样一直走着,没有放弃。

    有一天,迎春问燕赤霞,你为什么一辈子都在追杀妖怪?

    燕赤霞想了想,说,你是不是想问我这辈子活着是为了什么?人一辈子无非就是生老病死,我杀妖除魔,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生儿育女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挣钱养家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时间到了就过完了这一辈子,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去。

    迎春回想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在家孝敬父母,然后奉父母之命稀里糊涂地嫁了人,被丈夫孙绍祖虐待羞辱,落得个流落街头的下场。可见人生在世,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迎春跟着燕赤霞,也并不是对杀妖除魔有什么兴趣,而是不想再被别人欺负而已。可能燕赤霞说得对,把时间打发掉了,这一辈子也就过完了。

    慢慢地,迎春不再去想以前发生的事,管它是仇恨是恩怨是愧疚,迎春都不再放在心上。她只想顺顺当当地把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都打发掉,打发掉就好了。

    燕赤霞教了一些简单的法术给迎春,还教给她一些求生的技能。迎春学得不太好,燕赤霞也并不在意。

    两人追了几百里,再也找不到琵琶精的踪迹。燕赤霞带着迎春,盲无目的地走着。走累了就休息几天,帮人捉捉鬼,赚点钱。休息够了,两人又继续走。

    燕赤霞和迎春走着走着往西去了,琵琶精则是一路往北,她要去朝歌。

    琵琶精小心翼翼地逃过燕赤霞的追杀后,又变回了女人的模样。一个妖艳的单身女子走在路上,总是能引来男人的目光。所以琵琶精一路上吃穿不愁,还能吸阳补阴。只是可怜了一些不正经的男人,枉自丢了性命。

    死了人,总会引起人们的关注。被琵琶精害死的人,总会引起修道之人的关注。

    琵琶精加快了脚步,想尽快赶到朝歌找到妲己和纣王,再次过上皇宫里优越的生活。

    人生总是处处不如意,妖生也是。越想得到什么,就越是得不到什么。

    临近朝歌的时候,琵琶精被我——铁云仙拦了下来。

    琵琶精作恶多端,被梵净会下令捉拿,我是执行人。

    对于琵琶精这种假女人,我是深恶痛绝的。贾宝玉说过,女人都是水做的。玉石琵琶做的女人,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我一亮出斩妖剑,琵琶精就惊恐着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知道她很害怕,斩妖剑留下的伤口很难愈合,体内的真气会通过伤口源源不断地外泄,几百年的修为都会毁于一旦。

    琵琶精没想跟我拼命,她只想找个机会逃跑。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对于妖精不用心慈手软。

    妖精们都有一些小把戏,我想等她先出招,所以站着没动。

    但琵琶精竟然也沉得住气,就那么盯着我。

    我放下剑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地在琵琶精身上一推。琵琶精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块烂石头。

    原来琵琶精早就遁走了,我竟然没察觉。也许是在我拦下她之前,她就遁走了。也许是拦下的那一瞬间遁走的,这娘们还是有点料的,竟然能骗得过我铁云仙!

    好吧,我很快就原谅了自己。自责并不能解决问题,放低姿态才能把事情办好,我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追踪妖精并不简单,我一向都是凭直觉。直觉时灵时不灵,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放弃。妖精总是会犯错,不犯错她就不是妖精了。

    从我追踪琵琶精的路线来看,她应该是跑到朝歌去了。

    朝歌之西有一座云梦山,山下有一处山谷,当地人称之为鬼谷。鬼谷幽深,丘高沟深,林木茂盛,鬼火闪动,有一位大贤住在谷底。这位大贤姓王名诩,道号鬼谷子。他是纵横家的鼻祖,兵法集大成者。其额前有四颗肉痣,成鬼宿之象。鬼谷子常入山静修,有通天彻地的智慧,深谙自然之规律,天道之奥妙,被世人尊为“谋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