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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线

    我在角落里咳着,忽然想起了爷爷。以前爷爷就经常咳嗽,他病得厉害的时候,每次咳嗽脸都憋得通红,像是怎么咳都咳不出胸口的闷堵都一样,难受极了。爷爷去世时我没有在身边,后来听我爸说,最后那段时间里爷爷几乎已经喘不过气了,每次一张嘴就会喷出一大口血来,因为长时间缺氧,人走的时候脸色都发紫了。小时候我不懂爷爷的病痛折磨,总是缠着他让他给我讲故事,带我买零食,如今想起来看,真是太不懂事了。

    爷爷对我非常好,以前不管自己多难受,只要我张口他都一定会答应。爷爷奶奶搬家之前,有一回爸妈出差把我送了过去,那天我趴在窗台上,看到家附近的公园里一只风筝飞得又高又好,就撒着娇让爷爷带我出去玩。其实那天爷爷不舒服,吃了药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咳,但他听我这样说却立即满口答应了。

    我俩在公园里玩了一下午,那时候正巧赶上春天到处飞柳絮,晚上回家之后爷爷咳得都快站不住了,到家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送进了医院,连续住了一个星期才渐渐好转。我爸当天下半夜到了家,把我打到太阳出来了才算完,我哭的脸肿的像猪头一样,倒不是因为疼,而是我觉得愧疚,那时候老是想爷爷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让他得病,让我承受不是更好一些吗?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用,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很少再对别人提出什么要求了,因为觉得自己不值得。

    后来爷爷知道我爸打我的事情把我爸骂了整整一年,爷爷说是他自己想要出去玩的,放风筝的时候他也真的很高兴,他是一个成年人,因为贪玩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要把错都归咎在一个孩子身上呢?所以那一年我爸真的过得特别特别惨,每次见到我爷爷都是低着脑袋溜走的,每次在爷爷面前出现,不管大事小情,都会成为被爷爷责骂的理由,要不是我、我妈和奶奶三个人轮番求情,我爸难过的时间恐怕不止这一年。

    我这样沉浸在回忆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听闻头顶上方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这声响非常轻微,要不是我长时间待在安静黑暗的空间里也很难发觉。这声音大概持续了十几秒,然后变成了“嗤”的一声,我仰头看去,见屋顶中央偏向我的方向上漏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来,外面天色朦胧,天空中挂了冷月一轮,竟然已经入夜了。

    破洞处一只手影闪过,在木梁上轻轻敲击了三下,我终于放松下来,是张夏,连忙抬手在身边的墙壁上也轻敲了三下以示回应。接着张夏用刀将黑布剌开,探头向房间里看了看,然后挪到在房梁上挪到倒吊我的那处,双手抓住铁钩将身体放了下来,然后手上一松纵身一跳,单膝一屈右手撑地轻落到了地上。

    他落地后用手捂住左肩倒吸了好几口凉气,然后起身向我走来,将我手脚上的绳索割开关切的问:“你怎么样?”

    我转了转因为捆绑久了已经有些不过血冰凉麻木的手腕,打量着他的肩膀说:“缓过来点,你呢?”

    “好多了,对了,你弄到了吗?”

    “嗯,拿到了。”我从袜子里把手机抽出来递给张夏,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扶着墙站起来甩了甩手脚:“放你那儿吧,安全些。”

    “好。”张夏应着将手机接了过去。

    这手机是张夏的,就是那天在医院我送他的那个。我的手机一早被钱小海收走了,白天躲在坡底时,我合计着反正也躲不掉,不如想办法留点证据,就算我真的逃不出来,还有张夏,总之不能轻易放过钱小海这个王八蛋。

    本来当时是想着把他伤害我的行为都录下来,偏巧不巧的他竟然又就将我带了回来,还单独关在了这里。我一直觉得钱大海之前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也许还有其他反转的可能也说不定,所以就趁机将这里的情况一一录了下来。我把手机给了张夏,又在衣服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撕下了一块布,在那些残留着血迹的武器上擦了擦,包好塞进了兜里,这下罪证齐全,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我看他还往哪跑。

    张夏在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在屋子里扫视一圈,走去了一张放置工具的桌子那。说是桌子,其实不过是一块薄木板下钉了两条支撑的木棍而已,其单薄的程度,我这体格的用点劲都能一脚把它踢碎了。张夏将上面的东西移开,把它抬到屋顶的破洞下对我说:“你先上。”

    我仰头盯着屋顶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太确定以我现在的体力能不能做到。这虽然是那种老式的平房,房架屋顶都不算太高,可高不高是一回事,我能不能爬上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我现在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上了。

    我抬腿单膝跪在木板上想爬上去,可半个身体刚压在上面,这东西忽然摇动起来,要不是张夏摁着,肯定将我直接掀翻不可,简直比看起来更不稳当。我忐忑的爬上去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尽力保持着平衡等稍稍稳当一些才敢举手抓住了房梁。

    我这个头站在木板上,伸直了胳膊刚好抓到房梁,想要再往上去只能倚靠臂力,可我这俩小胳膊本来压根就没什么劲,之前又被钱小海剌了几刀,一用劲结痂的伤口就要撕开,特别疼。我咬牙切齿地使了半天劲也没上去,双腿蜷着在半空左踢右蹬的,简直和一只悬在半空的陀螺一样。我脸上的汗顺着下巴壳往下滴,弄得伤口别提有多刺痛,张夏见我僵持了半天也没进展,轻声说:“你坚持一下”然后单手按在木板上,轻手轻脚的向上一跃跳了上来。

    张夏站上来之后木板没有了支撑点摇动的更加厉害,我见了不敢放下腿,使劲提着腿尽量让自己离木板高一些,张夏张开双臂随着木板轻微的摇晃了几下,然后慢慢的平稳了下来。他脚下定住后双手交叉放平摊开,在我脚底拖住,将我向上一擎。我借了他的力倍感轻松,身体向上使劲一拱,双臂搂住了房梁,上半身向上一送腿上跟着使劲上抬,终于安全的趴到了房梁上。

    我趴稳后立即伸手下去想拽张夏,这时我才看见那木板子已经倾斜的非常厉害了,好在张夏机灵,立即跳了下去,脚在木板下一垫将它搪了一搪,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来。

    我看的浑身紧张冒汗,呼了口气。张夏将木板重新摆稳起来,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让开,我一见连忙坐起向旁边躲了一躲。他见得了空,跳上木板跟着脚下一点,向上一跃双臂抱住了房梁,腰背向上一拱,单腿一屈爬了上来,我见他动作如行云流水,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一般一时间钦佩羡慕不已,暗下决心出去了以后我也一定每天锻炼身体,练练攀岩什么的,这多帅呀。

    张夏爬上房梁,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他见我盯着地上颤动剧烈的木板不动,连忙抬手比了比示意我先爬出去。我连忙点头从破口处拱出来,一探头口鼻之间立即挤进了一些清凉的空气,虽说这味道还是不太好,可也总比房间里强太多了。我探出上身双手按在瓦片上向远处看了看,月色清冷明亮,视线倒也还算清晰,只是整个村子荒废许久,到处都是惨败的屋舍,笼罩在一片寂静无声的黑暗之中,难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院中的杂草被风吹的一起一伏的动着,像是暗藏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我不敢再盯着看,连忙爬了出来。我一让开地方,张夏立即跟了出来,之后我学着他的样子手脚并用的轻按在瓦片上,慢慢的一点一点向墙边挪去。

    到了墙边,张夏压低声音对我说:“我先下去,你看着我的样子也这样下来,我在下面会接住你的,你放心。”

    我探头从屋檐向下看了看,这里并不算高,但也毕竟是房顶,四周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想来下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还在暗自顾虑,张夏却已经反身向后一转动作起来了,他背对着地上双手抓住房檐,右腿顺着墙向下探了探,踩在了土墙上一块粗糙的凸起上,他右腿蹬住墙壁,左腿立即放了下去,寻了一处不明显的凹陷踩住了。他双脚在墙上落稳,右手一松扣在了檐下一处破洞上,左手往下摸索着找了处地方按住,脚再次向下踩去,他这样连续不到两三次,人已经快要到了地面,手脚一放,向后退着跳了下去,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他站稳冲我挥了挥手。我看着他轻松自若的样子,心里面放松了不少,直安慰自己说不就是下去嘛,非常容易的,分分钟就能到地上了。没做过不要紧,很简单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学着张夏的样子倒转过来抓住房檐上的瓦片,伸出右腿去试探,可和预想的不同,我分明已经觉得自己找对了地方,可脚在墙上踩来踩去踩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处落脚的地儿,我这样比划着腿都已经酸了,手上也越来越无力,像一只倒掉的丝瓜一样困在原地上下不得,心中顿感焦急,就忍不住侧头向下看了一看。

    可就是这一探头的功夫,我的手上抓住的一枚瓦片竟滑了下来,这一下可是让我受惊不小,扔了那半张破瓦张牙舞爪的就再去抓,可坏就坏在我脚下始终没找到个落脚的地方,这一下大半个身子往下一坠,再想抓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整个人向下一沉就摔了下去。慌乱之中我手上像只螃蟹一样划拉着,谁知无意间一下扣住了檐下的那处破洞,胳膊一抻,带着全身微微一滞顿了一顿。可我还没来得及庆幸,那处破洞突然传来咔的一声,我回头一看,见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缝,我还没想好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耳边突然一声轰响,我手上一空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几乎是我落地的同时,土墙倾刻坍塌了下来。大大小小的土块和碎石不停的向我身体砸来,落在地上迅速的飞溅起一层灰尘来,扑到我的脸上眼睛里。我抬臂挡在眼前拼命护着头,土渣和灰尘不停的呛进我的鼻子和喉咙里,那种强烈的刺激让我根本顾不上身上的疼痛。

    我的腿几乎都被埋住了,想站也站不起来,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背上被人一扶,胳膊被一拽,我知道是张夏,自己也赶紧拨开腿上的土块借力边退边站了起来。我被张夏拖着离开坍塌的地方,捂着口鼻咳嗽了一阵,然后透过上扬的灰尘看了一眼那土墙,只见土墙已经塌到了大腿的位置上,留下半人高的一截仍在缓缓的往下淌一些土渣。我吐出嘴里的土,掸了掸头和肩上的土屑,张夏忽然抬手拽住我的手腕拉着我跑了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听到门哐当一声合上的声音,心中连叫不好,钱小海醒了。

    我和张夏跑到后院,我撇见停在前面的货车,想起来钱小海下车时候并没拔出来车钥匙,于是连忙告诉张夏快到车上去。我说话的时候,忽然听闻身后一声哇呀的怪叫,不禁回头望了一眼,而也就是这可空档我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一个硬物自脚心穿入,一股剧痛从腿上传来,直接顶到了脑门上,我膝间一屈,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我咬着牙低头看去,这时我脚下已经有一股鲜血冒了出来,我秉着气试着翻了一翻受伤的脚,只见鞋底上插进了一块绿色的啤酒瓶碎玻璃,扎的非常深。我试探着稍稍的动了动,脚心上立即瞬间剧痛无比,像是谁用一把倒刺的利刃,一点一点的生生勾开你的皮肉一般。我疼的头上直冒凉风,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张夏回头见我坐在地上反身跑回来接我,他看见我脚上的伤也是一惊对我说:“我背你”。

    我抓着他的胳膊,被他搀着咬牙站了起来,吃力的咬了摇头说:“我太重了,就这几步我再坚持坚持。”

    张夏扛住我大半的身体,搀着我快步向前跑去,我虚点着脚一步步的挪动着,等我行到车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虚脱了。这时张夏看了一眼我的脚,又看了看车,突然非常为难的对我说:“可是,我不会开车。”

    我微微愣了愣,这可真不是一件好事,我刚刚要张嘴,余光见到钱小海举了一把斧头,已经从房角闪了出来,当即再也顾不得什么,催道:“快上车,我教你。”

    张夏见情形紧张连忙把我扶进了副驾驶,然后自己从车前一绕飞快的钻进了驾驶室。他坐进车里后茫然的看了一圈,双手腾在半空中不知道放在哪。

    我忍着脚下钻心的疼,连忙把车钥匙一转,急着一指道:“左脚踩在最左边的那个,踩到底,”我说话的同时将车挂上了挡,左手搭在方向盘上,然后又说:“左脚慢抬越轻越好。”

    发动机轰隆启动,我连忙说:“左脚松了右脚加油,最右那个。”

    车子哄得一声巨响非常突然的窜了出去,如同一头猛兽一般全速冲进了黑夜里。我的话音甚至停在原处没落下,人已经被猛地向后一甩摔进了车背里。钱小海本来已经追到了车边,抓住了车把手,被这突然的一下也给甩了下去。

    在发动机的震天的轰鸣声中,我眼见着车子冲出后院,撞开木栏杆奔着另一处人家撞了上去,一时间眼睛瞪大,全身血直往头顶上窜,大声的喊叫着张夏让他放脚放脚,手上一把抢回方向盘往回快速转了一圈。

    车头是贴着那家人的墙上擦过去的,车身一甩愣是将半堵墙撞开了。砖块掉进半截车厢里,发出哐哐的声响,我心脏被甩来甩去,非常迟钝但剧烈的跳动着,一口气还没喘上来,车子突然一停,熄火了。

    钱小海仍在车后紧追不舍,我瞥了一眼一边手忙脚乱的摘挡、打火,一边催促张夏赶紧重新起步。好在张夏这一次他熟练了很多,没费什么功夫就将车重新开了起来。只是他踩油门的脚控制不住轻重,车一会儿快一会慢,再加上我坐在副驾驶视线不好,方向盘控制的不好,所以这车左拐右拐的,不是要撞树,就是要掉进坑里。

    我们这样艰难且危险的开了一阵儿,七拐八拐的好不容易开出了村子上了公路,见身后没有人追来,终于暗戳戳的松了口气。说实话我这一路上已经吓出了一身一身的冷汗,血压都快飙到200了。

    上了公路,我也一直不敢放松精神,一会儿帮张夏控制方向盘,一会儿换挡,一会儿又观察着身后的情形,忙得不亦乐乎,连脚上的伤都不觉得有那么疼了。不过幸运的是张夏非常聪明,我提醒了几次他就渐渐找到了窍门,我见他将车控制的稳当,放开了方向盘上的手,将脚抬起想仔细看一看情况。

    我的鞋里已经满是血了,脚里被血泡着有些发胀,我抬起脚见鞋帮往外不断的淌血,眼前一黑都有些发晕了,我咽了咽喉咙想着,就这个出血量再这么下去,就算不感染也得流血而亡啊。

    其实这时我的脚已经开始疼的有些麻了,我想了想,长痛不如短痛暗下决心把鞋脱下来再说。我用手按着鞋帮将鞋一点一点的褪下,这每一下都如同剜心剔骨一般,没等到鞋脱到脚跟,我已经出了不知道多少汗,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一咬牙狠下心来手上快速一扯将鞋拽了下来。那玻璃虽然已经扎进了脚心里,可其实还有点钩在了鞋上,被我这样一拽,玻璃从伤口上一剌再一扯,像是要把我整个豁开一样剧痛无比,我牙咬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快爆开了,有一瞬间脑子跟断片了一样都快失去意识了。过了好一阵我眼前的事情才渐渐清晰起来,慢慢恢复了知觉,脚上的伤口跟着脉搏一起一跳一跳的闷着疼。而这个时候我耳边忽然听到张夏语气焦急的对我说着什么,我茫然的回过头,还没听明白是什么,突然咚的一声巨响盖过了他的声音,我人控制不住的往前一窜转头看去,只见车头已经撞开了公路的栏杆,飞一样的腾空起来一头扎进了路边半人高的草丛里。

    张夏手忙脚乱的来回打着方向盘,车也跟着左右不停的乱拐,我眼前的东西飞快的闪动着,晃的我都快吐出来了,一句“快踩刹车”还没喊完,轮胎忽然压到了什么,大力一颠整个飞了起来,我们两个随着车一起飞起,又重重的摔了下来,还没坐稳,车头突然向上一撅,我想要护住头的手还没举起来,车一下翻了个个。

    我有片刻的时间是失重的,大头向下的一个劲儿的沉,接着颈上被猛的一杵,感觉眼前车灯打出的光闪了几闪,然后视线就黑了下来。车子似乎还在移动,我能感觉到身体下不断的颠簸,我动了动僵硬的四肢,非常缓慢的吸气又慢慢的呼出。空气非常好闻,我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样清新的空气里,我贪婪的呼吸了好几次,耳边终于渐渐恢复了一点听觉。

    我似乎听到了一阵风铃声,非常轻快悦耳,只是又不完全一样,我想仔细的去辨别,可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又过了好一阵,我耳边重新开始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旋律,虽然很短,可我还是听得出来这旋律非常熟悉。我虽然动不了,可听着这样的声音,心里面渐渐开始不再焦躁,慢慢的平和了下来。

    我这样安静的听了一阵,直到那乐曲完全消失,我突然听到有人开口问我:“你醒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之后这个声音继续说:“衣服还是少带几件吧,要不东西太多了拿着不方便,反正如果不够的话也可以现买……”我听到心里一惊,这声音不是我妈嘛,她怎么来了?她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我这是在哪?不是还在车上吗?张夏呢?

    “也好……”

    这,这声音是我爸呀。他们俩都来了?怎么知道我的事儿的,谁通知他们的?我想到这,心中又开始焦急起来,想睁眼来看,可我费了半天劲,就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就像梦魇了一样。我浑身紧绷着乱抽抽,正在挣扎之时,忽然手上被什么人一碰,整个人一抽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渐渐恢复过来,眼前的那张脸我却完全不认得。那人穿着白大褂,五十上下的年纪,他见我醒了放下手中的针筒看了看我,隔着蓝色的口罩问:“你醒了”。

    我茫然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脑子始终都没回过神来,这时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小手电,拨着我的眼睛对着我的眼球照了照,然后关上手电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眼前被光晃的有些发黑,转着眼珠四处看了看,开口哑的嗓子问:“张……哦,我弟弟呢?”

    “你弟弟……”

    “嗯,就是和我一起被送来的人。”

    那个医生眼神闪了闪,躲开了我的视线,转头接着收拾注射器,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是你亲弟弟吗?”

    我见他的语气和神色都不太对劲,心里咯噔一下,猛的从床上翻坐起来,一把拉住他的手问:“他人呢?你说实话,他怎么了?”我坐起的太快,眼前有些发黑,听他不说话,心里一股难以压制的悲伤悠然而生,眼圈一红声音颤抖着试探着问:“不会是……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