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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十 情戏·斗诗

    春日的雨细细密密,驱散了冬的阴霾。山头花枝,腼腆粉红,空山新雨,绵绵不绝。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冬的终结,和春天的降临。

    再次来到魔兽山脉,已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树林茂密,空气清新,依然充斥着淡淡的火属性能量,依然有着此起彼伏的魔兽吼声——一切都有如云韵记忆中的模样。

    雨天闲步魔兽山脉,云韵本无此意,只是萧炎硬要拉着她去,手头无事,云韵也就答应了下俩。二人便共撑一把竹伞,紧紧靠在一起,都颇有默契地没用斗气去隔绝那细密的雨点,只听雨落在油纸伞面发出的滴滴答答声。

    不幸的是,伞属实有些小,并不能完全遮住二人。云韵头发被雨润湿了半点,青丝带着些许水汽,贴在香肩之上,有些瘙痒之感。

    行了半个时辰,二人已逐渐深入魔兽山脉内部,旅途中虽有美好景致,但也难免有些无趣。

    “我们还要走多久?”云韵问道。

    “就在前面,快看!”

    森林似乎到了尽头,浓密的苍翠此刻竟稀薄起来,雨住了,沁人心脾的鸟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雨后春景,别有一番趣味。

    往前走了不远,终于穿出那片森林,云韵顿时有种豁然开朗之感,此处地势开阔,面前有山,身后有林,七彩瀑布折射了阳光,从山巅处飞旋下来,形成一道绚丽的雨后彩虹。天空晴了,所见之处,饱和度慢慢上升,最后变成一幅色彩斑斓的春之图景,静谧而美丽。

    “可还记得这里?”笑着看向云韵,萧炎指了指那道瀑布。

    “这是...”朱唇微启,思索半晌,云韵美目在半山处一晃,旋即脑海中竟猛地蹦出二人曾同居的山洞,柳眉微舒,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是那个山洞吧...”云韵道。

    “正是。”萧炎顺着云韵目光望去,瀑水正不知疲倦地落下,最后在山脚下形成一道小小河流,在那里,萧炎救下了被紫金翼狮王重伤的云韵,开始了二人的缘分...

    “可发现有什么不同?”笑容满面,萧炎道。

    “有何不同?”

    “你往下看。”

    目光向下,云韵惊讶,原本有些原始的山洞周围,竟然长满了新开的粉红色樱花,春雨过后,粉得鲜亮,花枝微颤,惊起树上青鸟款款飞去,留下水珠落于青青草地。

    “这些都是你栽的?”有些不可置信,云韵问道。

    “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眼珠一转,萧炎有些狡黠地道。

    “实在是难以置信...”在惊愕中摇了摇头,云韵喃喃道,心中却想起花宗山头那棵已凝聚了灵智的樱花,淡淡一笑,只叹时光飞逝,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彼时与他一同种下那棵树,直至今日已有十余年,彼时他还手艺不精,彼时二人还未成伴侣...

    “你可还记得,你在我花宗山头种的那棵樱花?”目光转向萧炎,云韵道。

    “自然记得,我好像在那树下差点扔了一颗菩提丹来着。”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它?”

    “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微微一笑,云韵点了点头,“你答应过我,婚后要和我一起去逛逛世界,那便趁那时候去吧。”

    “好!你不说我都要忘了,一提起来,我倒还挺想念那棵树的,你不在的时候,我去花宗寻你,每每扑空,就只好和它聊聊天。”

    “那就说定了?”

    “这先不急,你还没看完呢,再仔细看看下边。”

    “你还藏着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

    目光在樱花树周围一扫,并未发现有何猫腻,蛾眉稍稍扬起,玉足点地,云韵踏着虚空而下。落在碧绿草甸之上,顿觉空气清新,水汽充盈,又兼有淡淡花香,只消吸入一口,灵魂都有种升华之感。

    莲步姗姗,走上前去,拨开樱花,只见一间乡间木屋坐落于丛丛樱花之中,小窗半开,炊烟袅袅。于此良辰之中,似天上仙阁,又不乏烟火之气。

    “怎么样,可还满意?”笑脸盈盈,萧炎道。

    “我...”瞠目结舌,云韵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间木屋,千万次在梦里出现的场景,现在竟真真切切摆在面前,云韵一时不知所措,不知是真是假。

    “怎么了...不喜欢吗?”见云韵不语,萧炎有些慌张。

    “我很喜欢...”从惊愕中缓缓恢复,云韵心下感动,眼眸转向萧炎,多了一丝柔和。

    “喜欢就好,嘿嘿。”挠了挠头,萧炎松了口气。

    “谢...”刚欲出口,云韵突然想到什么,见萧炎眼神,嫣然一笑,便把后面半个字咽了回去。

    “进去坐坐吧,薰儿也在。”萧炎道。

    “走吧...”

    ...

    走进木屋,一股淡淡檀香扑面而来。萧炎知云韵并不喜雍容华贵,因此室内陈设并不豪华,简约而大气,充满了一股温馨之意。

    “你们来啦?”刚一进门,薰儿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旋即听见轻轻的脚步声,薰儿从屋内走来,手上还沾着些泥土,想来是在后院种些花草树木,还未来得及收拾妥当。

    “薰儿妹妹。”美目含笑,云韵笑着打招呼道,久闻薰儿之名,只是一直未曾正式认识。云韵如是想,薰儿也是如此,二女相见,气氛竟出乎萧炎意料的融洽。

    “薰儿妹妹可是在栽种花草?”见薰儿手上泥土,云韵问道。

    “还有些樱花要打理,萧炎哥说你最喜欢樱花...”薰儿笑道。

    目光瞟了萧炎一眼,见到后者有些尴尬的面庞,云韵无奈地跳了跳眼皮,果然不出她所料,这满园樱花,怎么可能是萧炎种的,就他那般离谱的园艺技术,怎么可能养得活这么大片粉红?

    “呃...”看得云韵怪异目光,萧炎知是谎言被戳穿,尴尬挠了挠头,“我也有参与嘛...”双手一摊,道。

    见萧炎表情,薰儿也扬起一条眉毛,心下猜了几分,咯咯笑起来。

    “萧炎哥确实有参与,不过大部分都没活成。”看了萧炎一眼,薰儿笑道。

    “我在花宗也爱打理些花花草草,薰儿妹妹若是不嫌,我便与你一同去看看吧。”白了萧炎一眼,云韵对着薰儿道。

    “那便来吧。”微微一笑,挽起云韵手臂,二女便一同行去,欢声笑语,相谈甚欢,只留下萧炎在原地晾着,望着那转眼间就情同姐妹的薰儿与云韵,一脸茫然。

    “哎...女人真就这么难懂吗?”摇了摇头,萧炎叹了口气。

    ...

    薄雨小寒,斜照弄晴,春意空阔。长亭柳色才黄,东风化尽绵绵雪。燕子归处,暖风吹拂,流云微红,春色可人。天空晴朗,闲坐后院,谈些家常,气氛融洽,好不快乐。

    未时已过,三人院子里摆下一张木桌,并一些清冽冷酒,饮酒谈天,又配些古琴琵琶,如此生活,只叫神仙羡慕。

    “云韵姐离开的那些年,萧炎哥可想你了。”美目含笑,薰儿道,“整日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动不动就往花宗跑,一呆就是许久。”

    “你胡说...我哪有。”小秘密被薰儿戳破,萧炎赶忙辩解,却看见云韵脸上几分笑意,只好作罢。

    “这等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云韵道,“彼时我心结难解,因此不曾回来见他,现在才知有人挂记,倒也有些愧疚。”目光望向萧炎,含情脉脉,存有一丝感激,又有一点歉意。

    “云韵姐不必有歉意,已是一家人,往日之事,就不要再谈吧。”薰儿笑道。

    云韵点了点头,心中暗赞,古家小姐,气度果然不凡。

    “彩鳞不曾前来?”萧炎问道。

    “不曾,她与萧潇还在中州天府总部,明日才归。”摇了摇头,薰儿道。

    “我与她倒也有些旧时瓜葛。”淡淡一笑,云韵道,当年为了青莲地心火与美杜莎有些纠纷,后来又在云岚宗之上有些冲突,回想起来,往事如烟,又如孩童嬉戏一般,值得回味。

    “呵呵,彼时彩鳞姐还不认识萧炎哥呢...”薰儿道。

    “是啊,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至今日,已有数十年了吧...朱颜未改,却是物是人非,人心不古,所幸大陆平安,苍生乐业...”想起往事,萧炎有些感慨。

    “不必有思事伤时之感,”微微含笑,云韵道,“面对此等良辰,何不作几句诗得以释怀,反而拘泥过去,深陷泥潭?”

    “说得不错,那今日,便来斗一斗诗,你们觉得如何?”听云韵言语,薰儿双目闪动,道。

    “甚好。”萧炎点头,“那这第一句,便由我来吧,首句,我咏那山间瀑水。”

    整顿思绪,半晌,萧炎缓缓吟道:“瀑布风前千尺影,疑泻银河一派。”

    香肩斜倚着靠背,云韵赞赏地点了点头。

    “薰儿妹妹觉得如何?”云韵道。

    “以瀑水拟作银河,实属大气磅礴,帝者,为天下苍生,有囊括天下之心,倒颇有萧炎哥的风范。”见云韵微微点头,薰儿一笑:“那这第二句,便让薰儿来吧,亦吟那山间瀑水。那就吟:'雪净鲛绡落刀尺,大珠小珠飘随风。'如何?”

    “呵呵,细腻浪漫,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云韵笑道,“既然你们都吟那瀑水,那我便吟瀑水下的溪流。”美目远望,直视悠悠而去的山下溪流,心中流过无数念想,抓住一丝,眉梢一喜,云韵吟道:“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

    “好诗!”忍不住赞叹一句,薰儿拍手赞道,“此轮倒是薰儿输了,自饮一杯。”说着玉手执起酒杯,雪颈一扬,杯酒见底,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红润。

    “不曾,云韵不才,便陪一杯。”不敢怠慢,云韵亦饮一杯,“那么这轮,还算萧炎赢了。”淡酒落肚,云韵笑道。

    “呵呵,哪有光令二位夫人饮酒的道理,我陪一杯便是。”萧炎爽朗笑道。

    “那这第二轮,便由我先开始吧。”云韵笑道,“这一轮,我吟那粉红桃花。”

    “洗耳恭听。”萧炎与薰儿均是如此道。

    朱唇轻启,云韵吟道:“小院春风木下家,长街短卷插樱花。”

    “那我也跟一联。”萧炎笑道:“樱花不言随雨意,亦知终是有晴时。”

    “呵呵,倒是不错。”薰儿思忖几分,“微红渐褪旋成晕,浅碧独倾尤有韵,此句如何?”

    “不提樱花而赞樱花,极妙。”云韵赞叹。

    “薰儿果然才气过人,服气服气。”萧炎笑道,说着也并不做作,自饮一杯,见萧炎举动,云韵与薰儿也是陪了一杯不提。

    “第三轮,就吟天上之云吧。”见萧炎与薰儿皆是未有好题,云韵便再一次当上话题发起人,“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别来应是,眉峰翠减,腕玉香销。”

    “呵呵,云韵姐分明吟的是你自己啊。”知晓云韵诗中之意,薰儿笑道,然心中也泛起一点心疼之意,想来二人分别的那几年,都独自怀揣相思之苦,痛彻心扉吧...

    “云便是我,我即是云。”摇了摇头,云韵道,“也曾飘摇不定,不知云栖何方,也曾饱受相思苦痛,所幸今日得以安心,如此,我已心满意足。”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薰儿吟道,“此句用来写相思,却是极好。”

    “若要吟这小家儿女之情,我倒是门外汉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萧炎在脑中搜索一番,竟未搜得一句可用,当下只得坦白,“那这轮算我输,我多饮一杯。”

    “云韵姐不在的时候,你就没有想她吗?”薰儿玉手支着脖颈,道。

    “有又如何?”

    “自作一句亦可。”

    思忖半晌,萧炎点了点头,吟道:“碧崖山间翠雨冷,冷雨青石生白鹿,须行即骑访名山,相思之情逐鹿去,化作彩云自在飘。”

    “呵呵,果然有些稚嫩。”玉手掩了朱唇,云韵笑道。

    “无妨,初次作诗,便能如此,已是十分不错。”薰儿笑道。

    萧炎扶额,三轮下来,自己腹中墨水就要见底,而云韵与薰儿却只像刚刚热身完毕而已。深感浅薄不已,对云韵与薰儿竟也越发佩服起来。

    “那我们继续吧?”

    “来,继续!”

    觥筹交错,吟诗作乐,虽言“斗诗”,然气氛融洽,其乐融融,山间小溪,自在流淌,淡粉樱花,点缀其上...

    ...

    是夜,星辰闪烁,新雨山谷,芳香沁人心脾,云韵与薰儿下厨,烧了一桌好菜。薰儿手艺自不消说,但出乎萧炎意料的是,许久未见,云韵厨艺精湛许多,所做菜肴虽称不上秀珍百味,但也颇为不错。晚餐之时,三人就在那小桌围坐,谈笑间,月上柳梢,清辉静洒,星光明朗,银河灿烂...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