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回，多少啊
2008年春。
华北平原上的小小乡村。
大志大棚蔬菜种植园区里，新下的蔬菜就那么成筐成筐地码放在一起。
梁大志站在地头上，拧着眉头来回踱步，时不时打一个电话出去，对面不是关机，就是说不两句便给他挂断。
梁大志一筹莫展，看着上千公斤的新鲜蔬菜找不到销售渠道，心都在滴血。
正愁着呢，就听身后有人喊他。
“大志哥！”
“哎，太勇啊，怎么样，查的考试成绩出来没？”
“出来啦。哥，我考上啦，县公安干警招聘，社区民警的岗，下个月就去县公安局报道参加统一培训。”
“好，好事！今晚上上哥家里去，哥给你摆酒庆祝。”
“不用……哎？哥，这些菜咋还在这呢？”
陈太勇扭头看见那些菜筐子，惊疑着发出询问。
梁大志脸上刚有点笑模样，瞬间又没了。
“别提了，今年你小子整天忙着考试，大棚里其他人也是三天两头的请假，这就晚收上来两天，原来那些合作商，人家全都找别人了。我这正愁着往哪卖呢。”
“咋滴，哥，真的一家都没要的了？”
“你以为呢，现在干啥竞争不激烈啊，晚一步你就得吃亏。”
梁大志愁眉苦脸地拿起手机，又开始翻找通讯录。
陈太勇凑过来看了几眼，稍稍犹豫了下，开口道：“哥，要不你别找了，手机通讯录里找来找去还是那些人，怎么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要不我想办法给你找找买家？”
“你？你咋找啊？你手机通讯录里还能有我不认识的蔬菜商？”
“我手机通讯录里没有，可我企鹅号上有啊。”
“企鹅号？”
“就是网上。哥，你等等着，我在我大学同学群里问问，应该能问出来的。”
陈太勇拿着直板触屏手机，一通操作。
梁大志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低头瞧瞧自己手上用了好几年的小翻盖，实在不明白，都是手机还能问出来不一样的结果？
“哥，有个同学说他们那有大型的蔬菜站，从全国各地收购新鲜蔬菜。他去问问了，稍等一会儿。”
陈太勇一句话，算是给了梁大志希望。
但希望也只是片刻，梁大志就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太勇，你这网上找的，靠谱吗？”
“放心，网上的人也是人，都是熟人介绍的，肯定靠谱……哎？地震了？”
“啥就地震了？”
陈太勇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梁大志感觉相当无语，这好端端说这卖菜的事情，怎么就能扯上地震啊。
“群里有人说，川西地震了，好像情况还很严重呢。”
“严重？有多严重啊，啥前的事？”
“就前天，我们几个同学已经去支援抗震前线了。电视新闻里应该播了吧，我这天天准备考试的不知道，哥，你还不知道啊？”
“我这天天想门把菜卖出去，我哪有空看电视啊。”
两人凑在一起，探头看着陈太勇手机上朋友群里发送出来的各种信息，眉头也越皱越深，有些情况似乎远远比他们能够想象的还严重许多。
直到某一刻，又是一条新的消息弹出来，陈太勇的心思才回转到之前的事情上。
“哥，我那同学打听到了，他家是湘南那边的，有个蔬菜收购站大价钱收购新鲜蔬菜，不管多少都要。你看，联系方式和照片人家都给发过来了。”
“看什么照片啊！湘南？你一杆子给我支开那么远，不行不行。”
“别啊，哥，听着远，实际上也不比济南远多少。关键不是咱的菜没销路了吗，再说，人家这定价也高，划算。你就打电话问问吧。”
陈太勇一通劝说，梁大志也只能带着将信将疑的心情，按照对方的联系方式打过去了电话。
而陈太勇则是继续在群里不停询问川西地震的事情，前两天他没能关注到的信息，一颗不停地通过手机传递过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声叹息把陈太勇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扭头就看见梁大志脸上的愁容比刚才更浓了。
“哥，咋了？没谈拢？”
“谈是谈拢了，价都没毛病，真要是卖过去肯定大赚一笔。可问题是，人家那边说没车来拉了，要想卖，让咱自己运过去，还必须是用冷库车运，保证蔬菜新鲜。啥毛病啊，我卖个菜，还给我整保鲜这一套。定的价再高，也不值当的我折腾啊。”
梁大志似乎对这个湘南的蔬菜销路充满了怨言。
陈太勇也不好多说什么，刚想回复一下自己的同学，谢谢帮忙了。
没想到，梁大志那边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听说话的意思，好像是湘南那边的收菜商主动又把电话打了过来。
片刻之后电话挂断，梁大志的表情就变得无比古怪起来。
“哥，又咋了？”
“那，那人说，菜价还能再往上涨一倍，但咱们必须两天之内送到，送晚了，人家就不要了。太勇，这人不能是个骗子吧。菜什么地方没有啊，他那么高的价，肯定有问题，别再是坑咱的。”
梁大志也是不会说话，好歹这也是陈太勇帮忙给找的销路，就算买卖不成，也不能这么个说法的。
陈太勇有些尴尬：“哥，我这同学靠谱得很，他找的人也肯定靠谱。再说了，人家就算是骗子，能坑咱啥，坑这些卖不出去就烂在手里的菜啊？”
“呃，是这么个理哈。”
梁大志扭头看看自家大棚里收上来的那些菜，心想着只听说过骗钱的，没听说过骗菜的。只要真的是按对方说的那个价卖出去，他这边送一趟也比别人来收赚得多了。
“关键问题是，我上哪找冷库车去啊。”
“哥，你要是真打算往湘南去一趟，冷库车的事，我帮你想办法。”
“你能找到车？”
“我叔家兄弟就是开大车的，租是能租到，就是……”
“只要价钱合理，这趟就能跑。”
“行，我去问问。”
陈太勇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转身就走。
……
县城，机关家属院的一栋二层小楼住房客厅里。
电视上播放着老版《西游记》，沙发正中间，年过八十的老人曹安堂依靠在沙发靠背上，双眼微闭，好似已经睡着。
陈太勇微笑着拉过来个小马扎往茶几旁边一坐，笑着伸手接过一中年妇女递过来的茶水杯。
“谢谢三婶。”
“你这孩子，客气啥。我听你三叔说，考上啦。”
“考上啦，再有俩月就去参加统一训练。”
“好，有出息。等着，我去把小阳那小子给你拎出来，一天天的就知道拿着电脑打游戏，能有你这么出息就好了。”
陈太勇的三婶曹兰惠转身去了卧室里，陈太勇抱着水杯扭头看看坐在沙发中间闭眼假寐的老人。
“姥爷，身体咋样啊？”
老人曹安堂抬了抬眼皮：“谁啊？”
“我，太勇。”
“嗯。”
老人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对面电视里，孔雀公主随乐起舞，屏幕下方一行小字，循环播放着有关川西地震的新闻消息。
陈太勇盯着看了会儿，还没看全，就听见卧室那边传来呼喊声。
“快点的，你太勇哥找你问问租大车的事呢。”
话音未落，三婶已然回了客厅，陈太勇赶紧起身。
“婶。”
“太勇，你坐你坐。”
“没事。婶，我三叔呢？”
“一大早就去镇上开会了，说是组织讨论往灾区捐赠的事，到这都还没回来呢。你说说，咋出那么大的事啊。前几天新闻里天天都报奥运会准备得咋样了，这现在全都变成抗震救灾了。”
三婶絮叨两句。
陈太勇还没回话，冷不丁的沙发上坐着的老人来了一句。
“地震？七六年！唐山！”
三婶有些无奈，凑近过去：“大，不是唐山，是川西！”
“七六年，一个大队出俩，去救人，没回来。七点八级大地震……”
老人自说自话，三婶也有些无奈。
陈太勇跟着干笑两声：“婶，姥爷这精神还好着呢，那么多年前的事都能记着。话说回来，这回的地震也不小，我听我同学他们说得有8级呢。”
三婶点点头，似乎是对着7级、8级的数字并不是很了解。
恰在这时，敞开的客厅门外面传进来一声话语。
“不是8级，是7.8级。”
陈太勇应声起身，回头笑着迎上去。
“三叔回来啦。”
“嗯，太勇在呢，来啥事啊？”
“我找小阳，想着看他能不能帮忙租辆冷库车。大志哥的大棚里蔬菜下来了，要运到湘南去卖了呢。”
“湘南？不近啊，越往西南边走，现在越不安全，路上小心。”
三叔简单嘱咐一句。
三婶那边赶紧招呼着两人坐下说话，准备饭菜，中午好好喝一个。
谁知，三叔挥挥手说道：“中午不在家吃了，还有事。镇上有个济南回来的消防兵办婚礼，才刚结了婚就接到任务要去川西参与救援。待会儿我得去代表镇上给那小伙子送行。兰惠，去把工行的那张卡给我。”
“要卡干啥？”
“镇上组织捐款，送走了那消防兵，我还得去各村组织组织。不多说了，走啦。”
三叔这趟回来，没说几句话又走了。
沙发上的老人曹安堂念念叨叨：“唐山，24万人。这回，多少啊？”
没人能回答得了老人的问题，陈太勇只是感觉情况好像要比他想象的严重许多，但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他说不上来。毕竟从小到大也只是在课本上得知点关于地震的信息。
这时候，一脑袋乱糟糟头发的陈太阳从卧室里出来了，听说要租车往湘南跑一趟，双眼无神的小年轻顿时来了精神，说什么都要帮忙把车租到，还要主动当司机。
谁不知道这小子是想借机会出去玩，不过陈太勇也欣然同意，毕竟冷库车那种大车没有专业驾驶证开不了，有陈太阳这个白打工的，还省了大志哥那边出聘司机的钱了。
两兄弟说不几句，就要出门。
谁知还没往外走呢，沙发上的老人曹安堂突然抬抬头喊了一声。
“太阳！”
“哎，姥爷，啥事。”
陈太阳、陈太勇两人扭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视画面早就从西游记变成了川西地震抗震救灾的专题新闻报道，沙发上的老人颤巍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张银行卡。
“捐！”
华北平原上的小小乡村。
大志大棚蔬菜种植园区里，新下的蔬菜就那么成筐成筐地码放在一起。
梁大志站在地头上，拧着眉头来回踱步，时不时打一个电话出去，对面不是关机，就是说不两句便给他挂断。
梁大志一筹莫展，看着上千公斤的新鲜蔬菜找不到销售渠道，心都在滴血。
正愁着呢，就听身后有人喊他。
“大志哥！”
“哎，太勇啊，怎么样，查的考试成绩出来没？”
“出来啦。哥，我考上啦，县公安干警招聘，社区民警的岗，下个月就去县公安局报道参加统一培训。”
“好，好事！今晚上上哥家里去，哥给你摆酒庆祝。”
“不用……哎？哥，这些菜咋还在这呢？”
陈太勇扭头看见那些菜筐子，惊疑着发出询问。
梁大志脸上刚有点笑模样，瞬间又没了。
“别提了，今年你小子整天忙着考试，大棚里其他人也是三天两头的请假，这就晚收上来两天，原来那些合作商，人家全都找别人了。我这正愁着往哪卖呢。”
“咋滴，哥，真的一家都没要的了？”
“你以为呢，现在干啥竞争不激烈啊，晚一步你就得吃亏。”
梁大志愁眉苦脸地拿起手机，又开始翻找通讯录。
陈太勇凑过来看了几眼，稍稍犹豫了下，开口道：“哥，要不你别找了，手机通讯录里找来找去还是那些人，怎么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要不我想办法给你找找买家？”
“你？你咋找啊？你手机通讯录里还能有我不认识的蔬菜商？”
“我手机通讯录里没有，可我企鹅号上有啊。”
“企鹅号？”
“就是网上。哥，你等等着，我在我大学同学群里问问，应该能问出来的。”
陈太勇拿着直板触屏手机，一通操作。
梁大志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低头瞧瞧自己手上用了好几年的小翻盖，实在不明白，都是手机还能问出来不一样的结果？
“哥，有个同学说他们那有大型的蔬菜站，从全国各地收购新鲜蔬菜。他去问问了，稍等一会儿。”
陈太勇一句话，算是给了梁大志希望。
但希望也只是片刻，梁大志就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太勇，你这网上找的，靠谱吗？”
“放心，网上的人也是人，都是熟人介绍的，肯定靠谱……哎？地震了？”
“啥就地震了？”
陈太勇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梁大志感觉相当无语，这好端端说这卖菜的事情，怎么就能扯上地震啊。
“群里有人说，川西地震了，好像情况还很严重呢。”
“严重？有多严重啊，啥前的事？”
“就前天，我们几个同学已经去支援抗震前线了。电视新闻里应该播了吧，我这天天准备考试的不知道，哥，你还不知道啊？”
“我这天天想门把菜卖出去，我哪有空看电视啊。”
两人凑在一起，探头看着陈太勇手机上朋友群里发送出来的各种信息，眉头也越皱越深，有些情况似乎远远比他们能够想象的还严重许多。
直到某一刻，又是一条新的消息弹出来，陈太勇的心思才回转到之前的事情上。
“哥，我那同学打听到了，他家是湘南那边的，有个蔬菜收购站大价钱收购新鲜蔬菜，不管多少都要。你看，联系方式和照片人家都给发过来了。”
“看什么照片啊！湘南？你一杆子给我支开那么远，不行不行。”
“别啊，哥，听着远，实际上也不比济南远多少。关键不是咱的菜没销路了吗，再说，人家这定价也高，划算。你就打电话问问吧。”
陈太勇一通劝说，梁大志也只能带着将信将疑的心情，按照对方的联系方式打过去了电话。
而陈太勇则是继续在群里不停询问川西地震的事情，前两天他没能关注到的信息，一颗不停地通过手机传递过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声叹息把陈太勇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扭头就看见梁大志脸上的愁容比刚才更浓了。
“哥，咋了？没谈拢？”
“谈是谈拢了，价都没毛病，真要是卖过去肯定大赚一笔。可问题是，人家那边说没车来拉了，要想卖，让咱自己运过去，还必须是用冷库车运，保证蔬菜新鲜。啥毛病啊，我卖个菜，还给我整保鲜这一套。定的价再高，也不值当的我折腾啊。”
梁大志似乎对这个湘南的蔬菜销路充满了怨言。
陈太勇也不好多说什么，刚想回复一下自己的同学，谢谢帮忙了。
没想到，梁大志那边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听说话的意思，好像是湘南那边的收菜商主动又把电话打了过来。
片刻之后电话挂断，梁大志的表情就变得无比古怪起来。
“哥，又咋了？”
“那，那人说，菜价还能再往上涨一倍，但咱们必须两天之内送到，送晚了，人家就不要了。太勇，这人不能是个骗子吧。菜什么地方没有啊，他那么高的价，肯定有问题，别再是坑咱的。”
梁大志也是不会说话，好歹这也是陈太勇帮忙给找的销路，就算买卖不成，也不能这么个说法的。
陈太勇有些尴尬：“哥，我这同学靠谱得很，他找的人也肯定靠谱。再说了，人家就算是骗子，能坑咱啥，坑这些卖不出去就烂在手里的菜啊？”
“呃，是这么个理哈。”
梁大志扭头看看自家大棚里收上来的那些菜，心想着只听说过骗钱的，没听说过骗菜的。只要真的是按对方说的那个价卖出去，他这边送一趟也比别人来收赚得多了。
“关键问题是，我上哪找冷库车去啊。”
“哥，你要是真打算往湘南去一趟，冷库车的事，我帮你想办法。”
“你能找到车？”
“我叔家兄弟就是开大车的，租是能租到，就是……”
“只要价钱合理，这趟就能跑。”
“行，我去问问。”
陈太勇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转身就走。
……
县城，机关家属院的一栋二层小楼住房客厅里。
电视上播放着老版《西游记》，沙发正中间，年过八十的老人曹安堂依靠在沙发靠背上，双眼微闭，好似已经睡着。
陈太勇微笑着拉过来个小马扎往茶几旁边一坐，笑着伸手接过一中年妇女递过来的茶水杯。
“谢谢三婶。”
“你这孩子，客气啥。我听你三叔说，考上啦。”
“考上啦，再有俩月就去参加统一训练。”
“好，有出息。等着，我去把小阳那小子给你拎出来，一天天的就知道拿着电脑打游戏，能有你这么出息就好了。”
陈太勇的三婶曹兰惠转身去了卧室里，陈太勇抱着水杯扭头看看坐在沙发中间闭眼假寐的老人。
“姥爷，身体咋样啊？”
老人曹安堂抬了抬眼皮：“谁啊？”
“我，太勇。”
“嗯。”
老人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对面电视里，孔雀公主随乐起舞，屏幕下方一行小字，循环播放着有关川西地震的新闻消息。
陈太勇盯着看了会儿，还没看全，就听见卧室那边传来呼喊声。
“快点的，你太勇哥找你问问租大车的事呢。”
话音未落，三婶已然回了客厅，陈太勇赶紧起身。
“婶。”
“太勇，你坐你坐。”
“没事。婶，我三叔呢？”
“一大早就去镇上开会了，说是组织讨论往灾区捐赠的事，到这都还没回来呢。你说说，咋出那么大的事啊。前几天新闻里天天都报奥运会准备得咋样了，这现在全都变成抗震救灾了。”
三婶絮叨两句。
陈太勇还没回话，冷不丁的沙发上坐着的老人来了一句。
“地震？七六年！唐山！”
三婶有些无奈，凑近过去：“大，不是唐山，是川西！”
“七六年，一个大队出俩，去救人，没回来。七点八级大地震……”
老人自说自话，三婶也有些无奈。
陈太勇跟着干笑两声：“婶，姥爷这精神还好着呢，那么多年前的事都能记着。话说回来，这回的地震也不小，我听我同学他们说得有8级呢。”
三婶点点头，似乎是对着7级、8级的数字并不是很了解。
恰在这时，敞开的客厅门外面传进来一声话语。
“不是8级，是7.8级。”
陈太勇应声起身，回头笑着迎上去。
“三叔回来啦。”
“嗯，太勇在呢，来啥事啊？”
“我找小阳，想着看他能不能帮忙租辆冷库车。大志哥的大棚里蔬菜下来了，要运到湘南去卖了呢。”
“湘南？不近啊，越往西南边走，现在越不安全，路上小心。”
三叔简单嘱咐一句。
三婶那边赶紧招呼着两人坐下说话，准备饭菜，中午好好喝一个。
谁知，三叔挥挥手说道：“中午不在家吃了，还有事。镇上有个济南回来的消防兵办婚礼，才刚结了婚就接到任务要去川西参与救援。待会儿我得去代表镇上给那小伙子送行。兰惠，去把工行的那张卡给我。”
“要卡干啥？”
“镇上组织捐款，送走了那消防兵，我还得去各村组织组织。不多说了，走啦。”
三叔这趟回来，没说几句话又走了。
沙发上的老人曹安堂念念叨叨：“唐山，24万人。这回，多少啊？”
没人能回答得了老人的问题，陈太勇只是感觉情况好像要比他想象的严重许多，但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他说不上来。毕竟从小到大也只是在课本上得知点关于地震的信息。
这时候，一脑袋乱糟糟头发的陈太阳从卧室里出来了，听说要租车往湘南跑一趟，双眼无神的小年轻顿时来了精神，说什么都要帮忙把车租到，还要主动当司机。
谁不知道这小子是想借机会出去玩，不过陈太勇也欣然同意，毕竟冷库车那种大车没有专业驾驶证开不了，有陈太阳这个白打工的，还省了大志哥那边出聘司机的钱了。
两兄弟说不几句，就要出门。
谁知还没往外走呢，沙发上的老人曹安堂突然抬抬头喊了一声。
“太阳！”
“哎，姥爷，啥事。”
陈太阳、陈太勇两人扭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视画面早就从西游记变成了川西地震抗震救灾的专题新闻报道，沙发上的老人颤巍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张银行卡。
“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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