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黑衣
天色昏沉，如泛着铁灰色的天光，逐渐将整个天幕遮掩。
而这连绵整天的阴蒙细雨，直到现在依旧未曾停歇。
时间缓缓流逝，黑暗一点点将这方寰宇中的微光吞噬，直到整个庙宇中再也没有一点光。
此刻的黑暗中，一道撑伞的身影拽着马车的缰绳从庙宇中缓缓走出。
寂静的夜色下，虞渊在离庙宇十数步的距离处突然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着面前的庙宇，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只是可惜，没人能够透过那张黑铁面具看到他的脸，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眸，也就自然猜不透他的心。
突然一点微光从他的手中飘向庙宇的深处。
微光在落地的瞬间，崩落成数十道微弱火星。
那散落的火星又在眨眼之间，变成烈焰。
火焰沸腾着，跳跃着，就像是在黑夜中盛开的野菊花。
顷刻之间，原本的庙宇变成了一片炽热的火海。
看着这火，虞渊的心突然沉了一下。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也是这样的火，自己也是如现在一般，站在火焰前，看着一切都被这火焚烧的干干净净。
抬起头，雨水洒落到冰冷的面具上，哪怕如何深厚的乌云与暴雨，在这黑夜中也拦不住某些璀璨的光。
天空上，七颗星辰就那么横在天际，那耀眼的光，在此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而在文曲与破军之间，有一颗星辰忽明忽暗，眨眼之间便再也找寻不到踪迹。
但是虞渊每次抬头，却都能轻易的看到那颗星辰。
因为，那是他的命星。
天煞孤星。
……
夜空下，雨渐渐变小。
而庙中的火已经燃尽。
或许是因为刚刚那场火焰的缘故，此刻整座密林都显得格外寂静。
就连平日里的鸟叫虫鸣，在今夜都已消失。
突然，好似有狂风吹过。
又好似有猛兽踱步。
密林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稀稀疏疏的树叶响动。
黑夜仿佛在缓缓蠕动着。
数息过后，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到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烈焰焚烧的庙宇前。
突然亮起的火把的光亮将面前的废墟照亮，显露出那焦黑的真相。
黑衣人们围聚在一起，看着面前的破败。
摇曳的火光下，似乎可以看出他们隐藏在面巾下的脸庞透露的不安，与恐惧。
所有人都沉默着。
然后下意识的望向了同一个人。
而那个人只是平静地望着面前的废墟，似乎在那里出神。
但在他的平静下，似乎压抑着某些东西。
哪怕他看起来极其的瘦弱，甚至他的后背是佝偻的，就像是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他的身上依然透露着某些气势，像是荒野中被驱逐出族群的老狼，纵然已经老迈虚弱，但是他的牙齿依然可以咬破猎物的皮肤，割断猎物的咽喉。
紧张的脚步传来，负责进入庙宇中搜寻的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
只是他们的脸上同样带着阴翳与不安，跪倒在头领的脚下。
直到此刻，黑衣人头领那仿佛已经只剩下空洞眼窝的眼睛才有了些许转动，看着面前的人跪在地上。
“如何？”
一个黑衣人抬起头，努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用最剪短的话语说道:“很干净，只有十几具烧焦的尸体。其余什么都没有发现。”
头领的手指微微摩挲着腰间的刀柄，发出一声冰冷的笑。
这毫无感情的笑声，仿佛锐利的细针一般扎进了他们的耳朵，伴随着疼痛与恐惧，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很好。”
头领望向庙宇，拿起一支火把，只身走向那阴影中。
光影摇曳中，他站在门口处，感受着周围的夜风。
在这风中，他似乎看到了几个人正躲在屋檐下，巡视着周围的动静。
这很正常。
毕竟普通人即便得到了那件东西，又有谁不会如此提心吊胆呢？
他的手指划过破庙的石壁，大约在常人心脏位置的高度处，摸到了三处隐藏在灰渍中的缺口。
劲气很深，缺口锐而狭。
这不是刀剑可以做出的缺口。
反而更像是弩箭，或是飞镖。
所以，那几个人甚至都没看到他出手，就已经死了。
火把晃过庙宇的门口，他低下头，看到了地面上湿润的灰烬，和那藏在灰烬上微不可查的一处裂痕。
头领笑了笑，蹲下身子，干瘪的手指划过裂痕。
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自负的人。”
“躲过这一刀对你而言，根本就毫无难度，但是你依然选择在他蓄势功成之后，才选择后撤。是因为你想试探一下卢秉肃的深浅吗？”
说着，他踏进庙宇内。
庙宇内果然如手下所说，很干净。
除了一堆被堆叠在一起，让火焰灼烧成一片乌黑的尸体外，再也没有其他。
自然也没有情报中所说的马车。
他看着那群在烈焰过后，身体如木炭一般，却又互相粘黏，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尸体。
黑衣头领缓步上前，蹲下身子。
火光摇曳下，让这些阴影中的尸体显得无比恐怖。
但他却伸出手，仔细的探查着这些尸体的每一处细节。
因为对他而言，虽然这些尸体已经看不清人样，但依旧可以看出伤口。
“脖颈，心肺，眉心……”他的口中轻声喃喃着，而这些都是尸体上致命伤所在的位置。
或者说，从始至终，他们的身上只有这一处伤口。
“一击致命。”
头领笑了笑，看到伤口的形状，他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杀人时所用的武器。
雁翎镖。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最角落的一具尸体上。
这具尸体似乎是被那杀人者特意摆放在最外侧，而且这尸体上的致命伤，却与在场其余的尸体都不同。
那是明显的刀伤。
如此看来，这具尸体便是卢秉肃了。
手指轻划，黑衣头领喃喃自语道:“刀刃透胸而过，伤口深而通透，开口却细狭而纤长，看来你的刀很快。”
“所以，这就是你自负的资本。”
“下手毒辣，善用暗器，还有一手快刀……这风格倒像个杀手。”
“杀手好啊，杀手守规矩。”
“想必如今你还不知道，自己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头领的脸上带着森然的笑意，阴冷的声音仿佛乌鸦的嚎叫:“如今世上消息如此灵通的杀手组织，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地府的三生堂能比我等略胜一筹了。”
“所以你们这些躲在暗处的东西，是真的该死啊。”
在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后，头领满意的起身，右脚似乎轻踏地面，但却有雷鸣之声从他脚下传出，好似如山崩一般，整座庙宇之中隆隆之声久久回荡不息。
而那些尸体在这恐怖的震动之下，如枯朽木炭一般纷纷碎裂。
火把被他随意的丢在地上。
走出庙宇后，他看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手下，平静地越过他们，抬头眺望远方。
“身为一个杀手，你很聪明，在雨天动手是为了让大雨冲刷掉你离开后的痕迹。”
“你很自负，所以你还有闲心帮他们收尸，因为你觉得没人可以从一堆焦尸中找到端倪，更不怕遇到如我等一般的其他敌手。”
“但是你又很小心，在离开时，甚至还故意掩盖了车辙的痕迹。不过你既然是赶着马车离开，尤其是装着那件东西的马车，你想必也很想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吧？”
“那你能去哪呢？”
“这附近最近的城镇是哪？”黑衣头领回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凌安城。”一人颤声说道。
他望向凌安城所在的方向:“好，那咱们就去凌安城。”
听到这话后，突然有一个黑衣人突然壮着胆子，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恐惧，说道:“可是头领，按照大人的命令，是让我们在得知消息后，不论任何情况都必须马上先向大人汇报。”
“有道理。”
头领没有回头，背对着他们轻声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听到这话后，刚刚那开口之人好似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夜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就像是有无数的蚊子在漫天飞舞，可这声音又比那蚊虫之声尖锐可千百倍。
那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黑衣人突然猛的捂住自己的脖子，随后他的眼睛里更是升腾起一片殷红，随后是他的胳膊，胸口，大腿……一片片的血雾从他的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中迸发而出。
火把在这血雾中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头领转过身，平静地说道:“现在，还有谁想要教我做事？”
死寂。
就连呼吸声都在此刻消失的死寂。
“留下三个人，把一切痕迹都抹掉。剩下的人，和我一同去往凌安城。”
而这连绵整天的阴蒙细雨，直到现在依旧未曾停歇。
时间缓缓流逝，黑暗一点点将这方寰宇中的微光吞噬，直到整个庙宇中再也没有一点光。
此刻的黑暗中，一道撑伞的身影拽着马车的缰绳从庙宇中缓缓走出。
寂静的夜色下，虞渊在离庙宇十数步的距离处突然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着面前的庙宇，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只是可惜，没人能够透过那张黑铁面具看到他的脸，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眸，也就自然猜不透他的心。
突然一点微光从他的手中飘向庙宇的深处。
微光在落地的瞬间，崩落成数十道微弱火星。
那散落的火星又在眨眼之间，变成烈焰。
火焰沸腾着，跳跃着，就像是在黑夜中盛开的野菊花。
顷刻之间，原本的庙宇变成了一片炽热的火海。
看着这火，虞渊的心突然沉了一下。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也是这样的火，自己也是如现在一般，站在火焰前，看着一切都被这火焚烧的干干净净。
抬起头，雨水洒落到冰冷的面具上，哪怕如何深厚的乌云与暴雨，在这黑夜中也拦不住某些璀璨的光。
天空上，七颗星辰就那么横在天际，那耀眼的光，在此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而在文曲与破军之间，有一颗星辰忽明忽暗，眨眼之间便再也找寻不到踪迹。
但是虞渊每次抬头，却都能轻易的看到那颗星辰。
因为，那是他的命星。
天煞孤星。
……
夜空下，雨渐渐变小。
而庙中的火已经燃尽。
或许是因为刚刚那场火焰的缘故，此刻整座密林都显得格外寂静。
就连平日里的鸟叫虫鸣，在今夜都已消失。
突然，好似有狂风吹过。
又好似有猛兽踱步。
密林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稀稀疏疏的树叶响动。
黑夜仿佛在缓缓蠕动着。
数息过后，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到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烈焰焚烧的庙宇前。
突然亮起的火把的光亮将面前的废墟照亮，显露出那焦黑的真相。
黑衣人们围聚在一起，看着面前的破败。
摇曳的火光下，似乎可以看出他们隐藏在面巾下的脸庞透露的不安，与恐惧。
所有人都沉默着。
然后下意识的望向了同一个人。
而那个人只是平静地望着面前的废墟，似乎在那里出神。
但在他的平静下，似乎压抑着某些东西。
哪怕他看起来极其的瘦弱，甚至他的后背是佝偻的，就像是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他的身上依然透露着某些气势，像是荒野中被驱逐出族群的老狼，纵然已经老迈虚弱，但是他的牙齿依然可以咬破猎物的皮肤，割断猎物的咽喉。
紧张的脚步传来，负责进入庙宇中搜寻的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
只是他们的脸上同样带着阴翳与不安，跪倒在头领的脚下。
直到此刻，黑衣人头领那仿佛已经只剩下空洞眼窝的眼睛才有了些许转动，看着面前的人跪在地上。
“如何？”
一个黑衣人抬起头，努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用最剪短的话语说道:“很干净，只有十几具烧焦的尸体。其余什么都没有发现。”
头领的手指微微摩挲着腰间的刀柄，发出一声冰冷的笑。
这毫无感情的笑声，仿佛锐利的细针一般扎进了他们的耳朵，伴随着疼痛与恐惧，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很好。”
头领望向庙宇，拿起一支火把，只身走向那阴影中。
光影摇曳中，他站在门口处，感受着周围的夜风。
在这风中，他似乎看到了几个人正躲在屋檐下，巡视着周围的动静。
这很正常。
毕竟普通人即便得到了那件东西，又有谁不会如此提心吊胆呢？
他的手指划过破庙的石壁，大约在常人心脏位置的高度处，摸到了三处隐藏在灰渍中的缺口。
劲气很深，缺口锐而狭。
这不是刀剑可以做出的缺口。
反而更像是弩箭，或是飞镖。
所以，那几个人甚至都没看到他出手，就已经死了。
火把晃过庙宇的门口，他低下头，看到了地面上湿润的灰烬，和那藏在灰烬上微不可查的一处裂痕。
头领笑了笑，蹲下身子，干瘪的手指划过裂痕。
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自负的人。”
“躲过这一刀对你而言，根本就毫无难度，但是你依然选择在他蓄势功成之后，才选择后撤。是因为你想试探一下卢秉肃的深浅吗？”
说着，他踏进庙宇内。
庙宇内果然如手下所说，很干净。
除了一堆被堆叠在一起，让火焰灼烧成一片乌黑的尸体外，再也没有其他。
自然也没有情报中所说的马车。
他看着那群在烈焰过后，身体如木炭一般，却又互相粘黏，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尸体。
黑衣头领缓步上前，蹲下身子。
火光摇曳下，让这些阴影中的尸体显得无比恐怖。
但他却伸出手，仔细的探查着这些尸体的每一处细节。
因为对他而言，虽然这些尸体已经看不清人样，但依旧可以看出伤口。
“脖颈，心肺，眉心……”他的口中轻声喃喃着，而这些都是尸体上致命伤所在的位置。
或者说，从始至终，他们的身上只有这一处伤口。
“一击致命。”
头领笑了笑，看到伤口的形状，他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杀人时所用的武器。
雁翎镖。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最角落的一具尸体上。
这具尸体似乎是被那杀人者特意摆放在最外侧，而且这尸体上的致命伤，却与在场其余的尸体都不同。
那是明显的刀伤。
如此看来，这具尸体便是卢秉肃了。
手指轻划，黑衣头领喃喃自语道:“刀刃透胸而过，伤口深而通透，开口却细狭而纤长，看来你的刀很快。”
“所以，这就是你自负的资本。”
“下手毒辣，善用暗器，还有一手快刀……这风格倒像个杀手。”
“杀手好啊，杀手守规矩。”
“想必如今你还不知道，自己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头领的脸上带着森然的笑意，阴冷的声音仿佛乌鸦的嚎叫:“如今世上消息如此灵通的杀手组织，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地府的三生堂能比我等略胜一筹了。”
“所以你们这些躲在暗处的东西，是真的该死啊。”
在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后，头领满意的起身，右脚似乎轻踏地面，但却有雷鸣之声从他脚下传出，好似如山崩一般，整座庙宇之中隆隆之声久久回荡不息。
而那些尸体在这恐怖的震动之下，如枯朽木炭一般纷纷碎裂。
火把被他随意的丢在地上。
走出庙宇后，他看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手下，平静地越过他们，抬头眺望远方。
“身为一个杀手，你很聪明，在雨天动手是为了让大雨冲刷掉你离开后的痕迹。”
“你很自负，所以你还有闲心帮他们收尸，因为你觉得没人可以从一堆焦尸中找到端倪，更不怕遇到如我等一般的其他敌手。”
“但是你又很小心，在离开时，甚至还故意掩盖了车辙的痕迹。不过你既然是赶着马车离开，尤其是装着那件东西的马车，你想必也很想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吧？”
“那你能去哪呢？”
“这附近最近的城镇是哪？”黑衣头领回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凌安城。”一人颤声说道。
他望向凌安城所在的方向:“好，那咱们就去凌安城。”
听到这话后，突然有一个黑衣人突然壮着胆子，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恐惧，说道:“可是头领，按照大人的命令，是让我们在得知消息后，不论任何情况都必须马上先向大人汇报。”
“有道理。”
头领没有回头，背对着他们轻声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听到这话后，刚刚那开口之人好似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夜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就像是有无数的蚊子在漫天飞舞，可这声音又比那蚊虫之声尖锐可千百倍。
那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黑衣人突然猛的捂住自己的脖子，随后他的眼睛里更是升腾起一片殷红，随后是他的胳膊，胸口，大腿……一片片的血雾从他的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中迸发而出。
火把在这血雾中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头领转过身，平静地说道:“现在，还有谁想要教我做事？”
死寂。
就连呼吸声都在此刻消失的死寂。
“留下三个人，把一切痕迹都抹掉。剩下的人，和我一同去往凌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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