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约

    众弟子各个吓得面色惨白，手足无措。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没有一个是孬种，可是代代相传的恐惧已深深烙印在他们的骨子里，这种恐惧已然成为一种本能。薛猛右手紧紧地握住刀柄，真气充沛全身，乾坤九环刀绿光大作，全神戒备。王胖子躺在甲板上，小年抽出长剑战战兢兢地守在他身前，余长老手持三尺法戒挡在小年面前。原来那水怪近船破水而出，此刻巨大的身体滞留半空，一双黑翅缓慢的煽动。江水被它那对黑翅煽出阵阵浪波，小船立时颠簸不已。一对火红的眼珠了注视着众人，小年只感头皮发麻。薛猛大叫：“还楞着干什么？把船稳住了。”这一喊使上了真气，顿时震醒了惊慌中的众人，七手八脚地稳定船身。

    那青年李公子似乎天生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地朝那怪深深一揖大喊：“老兄，幸会幸会。今日能有此奇遇，李某真是三生有幸啊。小弟李承杰，雍城人士，家中世代经商。未敢请教老兄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做何营生？”薛猛转过脸来看着李承杰，一时间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说他装傻呢，他又老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此刻竟敢跟这凶残的怪物称兄道弟起来。要说他真傻呢，他又随手拿出这样不凡的灵丹，刚才看似疯疯癫癫的一番胡扯又不全是胡说。我看他八成是酒还没全醒的纨绔子弟。那怪物没什么表示，既不吼叫两声，也不更接近或更远离，只是如火的眼眸盯着李承杰。李承杰拿着红盒子在向前转了一大圈，薛猛似乎看到那怪的双眼也跟着微微转动，因为距离有些遥远，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李承杰微微一笑，说道：“老兄有眼力！小弟再来考考你，这仙丸有什么来历？……算了，谅老兄你也不知道。小弟来告诉你吧：这登仙逍遥丸乃是一位得道仙师采集了三百六十种仙草奇葩，借用老君的炼丹神炉，经过九九八十一天方才炼成这一颗。天上地下，仅此一颗。他老人家原本打算借此神丹羽化飞升，谁知经过这八十一天地火天雷的锤炼，他老人家参悟大道，修得了正果。仙丹是用不着的了，于是交给了他的大弟子，他老人家驾鹤飞仙去了。那大弟子悟性太过差劲，修炼不得法，连那师长的皮毛都没学到，不敢轻易吃下仙丹。又害怕众师弟得知这秘密后，前来抢夺，索性还了俗娶妻生子。可惜后来还是给仇家找到，全家都被杀得干干净净，连那刚破壳的小鸡仔也没能幸免于难。哎，可悲！可叹！从此登仙丹流落人间，不知所踪。几年前，小弟云游四方，在一个荒山破庙中，以十两黄金从一位老僧口中买到了这个秘密。嘿嘿！如此隐秘的事，小弟听得老僧讲得这般详细，立时觉得这老僧不简单。于是再三软磨硬泡之下，老僧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那登仙丸已然在老僧手中，区区在下最后得以一百两黄金买到了这世间至宝。……”

    “大哥哥，你只怕是被那老和尚骗了。”小年呵呵地笑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李承杰摆摆手连连摇头道，“小屁孩懂什么。从来只有我骗人，谁能骗得了我。”余长老与薛猛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疑惑的神色。余长老想道：“我混迹江湖数十载，飞升登仙的传说听过不少，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说，可信度太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几千年，羽化飞升的事只在野史小说中存在，却从未在正史中有载。难不成世间真的有人能飞升成仙？看他说得绘声绘色的，只怕是他自己添油加醋地信口胡说，可能这故事也是他随口杜撰的。那他这么随口胡说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过过嘴瘾？我看不像。那么……”一时间想明白。待要出声指出他故事中的漏洞，只说了“李公子”三个字。

    李承杰对他摆了摆手继续对黑怪说道：“今日要将这世间珍宝送于你老兄，委实老大舍不得。这样吧，今日是不能了，改日你得请我到那临江阁喝上一坛百年醉仙。怎么样？你要是答应，就叫三声。”黑怪火红的眸子转了转，仿佛是在思考。众人屏声静气地等待着黑怪的反应，李承杰脸色从期待慢慢变成失望，摆了摆手道：“哎！算了！算了！”将小红盒合上，递给薛猛道：“小弟手无缚鸡，烦请薛帮主扔去给它。”

    李承杰讲述的灵丸来历，薛猛虽是不信。看那灵丸品貌非凡，他明白确是世间难寻的珍宝。世间哪有真正不怕死的人，蝼蚁尚且惜命。自己适才要挺身而出，只为全义气，也是无奈的选择。再者说，刚才的一番交手，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拖上这怪物半天时间。此时见李承杰将它奉出，换取大伙的性命。不由得心生感激，将乾坤环刀递给近旁的弟子，双手抱拳道：“李公子大恩大德，薛某没齿难忘。甲子帮此后任凭公子调遣，刀山火海只要公子一句话，绝不有负。”

    “好了，好了，”李承杰笑道，“哪有刀山火海这么严重。咱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都很好么。这次遇到这位……嘿嘿，也是……那个……。算了，我也不怪你们。但是毕竟我损失不小，这次的工钱呢，只能按照先前商定的价给了。赏呢，是没有的了。但是以后我还得找你们。”薛猛连道不敢，双手接过小红盒，运足了气，大喝一声：“接好了！”奋力朝黑怪掷去。黑怪一直在注视着红盒，这时见小红盒快速飞来，张口一把接住，掉头就飞走了。

    众人见黑怪飞走，高声欢呼起来，小年兴奋地蹦来蹦去，有的弟子瘫坐在甲板上喜极而泣。余长老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了，舒了一口气。船上只有李承杰兴志不高，一声声地叹着气。薛猛想着安慰他两句，正待开口，“呜呜呜”远方传来三声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