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友同人-2. 星空
“小柯，快出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陈柯轻轻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他扶墙缓缓走到船舱门口，朝外探出头，看到熟悉的胖乎乎身影后，嘴角咧出笑容。
“怎么了，老张？”他看到老张身后的黑色壮汉，两人又互掐脖子打闹起来。
“小柯啊，明天你不是要走吗……终于脱离了苦海了！我和王哥和副船长说了说，等会带你去这附近的店里吃点烧烤，也算是给你饯别……”
“没错，这家伙说今天他全包了，我们多宰他一点！”黑肤老王朝着陈柯挤眉弄眼。
陈柯心底一暖，笑容不自觉爬上嘴边。但他此时昏昏沉沉的状态似乎加重了几分，眼皮撑不住耷拉下来几次。
“你昨晚搞毛去了？”老张注意到陈柯眼角的疲态，向来靠谱的中年人忍不住开嘴提醒了起来：“别嫌弃我唠叨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喜欢熬夜……又伤身体还睡不够，每天睡那么晚是为了啥……”
陈柯勉强点头陪笑。
老张人不坏，就是喜欢唠叨。由于常年不在家，对儿子的一些教导就会转移到周围的年轻同事身上。而陈柯叨已经听了好几年，他已经习惯对方时不时来上几句。
“得了吧你，”老王朝着老张的后脑来了一巴掌。“事情都忙完了，赶紧去烧烤店集合……”
“那小柯……”
陈柯摇了摇头，他暂时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一会找副船长做个述职，待会过来，你们和其他人先去。”
“行。”俩人也是干脆利落答应，然后就先出了船舱。
等两人走远，陈柯擦了擦手表戴在左手上。但头晕脑胀的感觉忽然加重了几分，他不得不扶着墙找个位置坐下去。
“怎么回事？”他嘟囔两声，右手扶着额头测量起温度。可额头温度尚可，甚至略比手心凉一些。他记得昨晚很早就躺下去睡了，而且空调也是关着的，不太可能着凉。
这时陈柯左手颤了颤，他看到一条简短的短信：“我在船长室这等你”。
是副船长的短信——看来是太忙了，向来严谨的副船长找自己去船长那边估计是过个流程。
陈柯本想息屏直接去过去。可他刚起身，便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眼前直接发黑。接着就是双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他低着头深呼吸许久，等这种昏沉的感觉稍微下去后，忽然在右手手腕处发现些许黑色类似粉末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陈柯用左手捏起点仔细看了看。
这些黑色的粉末细碎大小不均，通体形状如棱形，尾端微微发卷，像是木匠磨木头时掉出来的刨花。
陈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些粉末带着点点细微的焦臭味，闻着有点熟悉，但他又想不起来。
他卷起右手衣袖。随着袖口逐渐卷起，小臂上的焦黑粉末愈来愈多，完全将他的小臂包起来，如同群长满利齿的虫子死死咬住皮肤，而衣服袖臂上一粒不沾。他看了半天，确定这些只是粉尘后才敢伸手摸过去。他伸手拨了拨这些黑粉，像是在摸一段干瘪的木头，一边的触感是纹路清晰，而另一边小臂的感觉却是如羽毛轻抚。在拨开层层黑尘后，一双犹如鬼魅般白色的眼睛在黑色中一闪而逝。紧接着，三个白色大字从黑色中渐渐浮现出来——
“躲起来”
陈柯看着忽然跳出来的三个白字吓了一跳，脸色骤白，差点叫出声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衣服掉色了？还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色愈来愈差。
来冥王星之前，他听说过很多关于寄生虫的事情。由于深空基地经常接触到离太阳系极其遥远的陨石、彗星，有些运气很差的科研工作人员、塔台的工作人员时不时会惹上一些奇奇怪怪的病，而其中最诡异的就是“寄生虫感染”。
尽管人类尚未接触到外星文明，但藏在彗星冰层下的异形虫子倒是有很多。只要科研队或者塔台没有做好防护措施，这些“深空来客”就会抓到机会潜伏在人体表，等到有机会或许是钻进人的血管，或许是吃掉人的部分组织、器官伪装起来，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感染其他人——
无论哪种危害对人类来说影响都不大，但手术费的消费都颇高。那些深空基地的人都算是体制内的人，每次治疗都是免费，而陈柯他们这种私人星船的水手就只能走自费渠道。
陈柯感到头皮发麻。他想到做一次手术的高昂价格，又想了想自己多年来好不容易积攒的微薄储蓄……
“这肯定是工伤”，陈柯立马点头，“先找船医看看，要是感染的不严重，就先吃点药。”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左手手腕处的颤了起来，屏幕中央出现一行字：“你人呢？”
陈柯强忍着头昏脑胀和心底的杂七杂八，直接冲向门外。
等他到船长室门口的时候，副船长正在和对着墙壁说着什么。等他靠近，才发现墙壁上出现了块屏幕，正中央是笑容满脸的船长。
两人注意到陈柯过来，并没有停下来。副船长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正逐条向船长汇报着工作。
“还有件事，”副船长扫了眼手里的笔记本，忍不住撇了撇嘴，“塔台说维修时间可能要推后，因为维修机器人工作时间太长，有点罢工，他们得花时间去看看……”
“我只关心结果，”尽管屏幕里面的船长是春风满面，但声音中已经布满寒意，“我必须到点就走！”
最后一句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吼出来。
副船长脸上已经露出疲惫，手指死死抓着笔记本。看得出来这样的交流让他夹在中间有点难受。
“船长我也希望，”副船长停顿了下说道，“这种问题已经不是加派人手就能搞定，是机器人出了问题，塔台那边要花时间对接……”
临末，副船长补充了一句：“现在是8点，时间还很充裕。如果您能去现场看看，应该会好点。而且塔台那边也需要您来对接，这样我们就能再快上4个小时，到时候应该能赶上末班车”
“不行，”向来干净利落的船长声音中头次露出犹豫，“我，我现在在做重要的事情，客户一直抓着时间来说事，我得和他先完成对接。”
副船长微微皱眉，而陈柯也察觉到了丝端倪。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地球时早上8点，按照常理，很少会有客户会在这个时候联系运输船。而且——
即便是有，船长的脾气不是应该会骂“滚”，然后先去和塔台对接吗？
“行了，你们不要烦我，赶紧催塔台去解决问题。没有氧气补给，你们谁都回不去！”
“叮”的一声，屏幕旋即黑了下来。
陈柯看到副船长正模着自己的头发，他走了上去。
“船长，需要我做什么吗？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现在时间还很多……”陈柯补充了一句，“要不把老张他们也叫来，今天大家的任务都不重，所以时间都比较充裕……”
一般来说，这种临时突发事件在事后都有一部分不菲的奖励，如果能不费力气多拿点，自然是最好不过。
“那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副船长深吸口气，他朝着陈柯说，“你的离职、述职我都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批准……之后你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陈柯听出了对方对冥王星深空基地的不满。自从星船从天王星航线换到这边的航线后，出错率直线上升，经常遇到各种问题阻碍任务进度。好在船长和副船长经验丰富，每次都能很快解决……
他回望了眼船长室，今天的船长有些不对劲。
“你先出去吧，”副船长拍了拍陈柯的肩膀，“其他水手都在等你开饭，以后多和我们联系。”
“我也是要多谢船长你们当初肯收留我！”陈柯笑嘻嘻得点头客套了几句，他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走开。
“还有其他事情？”副船长抬头诧异看着还站着不动的陈珂，他想了下，又补充道：“……工资这个月自动打到你的账上，回海王星你可以要发票，到时候船会帮你报销回去的路费……”
末尾，副船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补充道：“……你可别贪便宜走小路，要是出什么事情可没保险。”
陈珂苦笑得点头。他倒是知道船会能报销最后的路费，但他想问的是另一回事。他扫了眼自己右手的袖口，犹豫再三还是没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情况。
“船长，我等会得去看下医生，”说着，他正要卷起袖口给对方看具体情况。
“医生？出码头去看吧，咱们的船医最近也在那边忙……没什么事就先这样，要是生病了走船会的账。”副船长怀里的电子通信器响了起来，他朝陈珂摆了摆手，示意后者自己有事情要忙。
陈珂无奈苦笑，他只好先退出星船。
码头上依旧是只有零星几个塔台的工作人员，泊船台孤零零剩着一艘船。星空中送来的白光洒满码头，整个平台几乎亮了起来。
可这些光却带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像是冰雪融化的春天，稍一接触，陈柯骨子里就忍不住打颤。
“到近日点了？”陈柯眯起眼睛，抬头望向黑暗的星空，他看到横亘在半空的几颗椭圆形球体散发着银灰色的白光，竟微微有些刺眼——冥王星基地只有在近日点时光线才会多起来，这时候温度也会难得上升一些。
那些椭圆球体的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皮肤皲裂后重新长出来的肉，在缓缓靠近闭合。但每随着反射遥远的太阳光，那些裂纹仿佛被刀重新割开，纹路中的黑暗又深邃几分……
陈柯望着这诡异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紧了紧衣服，连忙低头继续往码头外走。可刚走到码头门口，他又停了下来。
码头的铁门此时紧闭，门口还站着一道红白人影。陈柯定睛一看，原来是塔台的工作人员。对方此时穿着常见的红领白身的制服，双手下垂站在原地，昂着头望着半空中的几颗星球。似乎是察觉到了陈柯的目光，对方缓缓转头看向门内侧。
“啊！”
陈柯下意识惊叫出声。他此刻借着冷光，正好看到对方脸上有团黑色一闪而过，随后只剩下张呆滞的脸。那张脸上的眼睛里毫无生机，而且下巴垂落，像是无法闭合，一直有透明的唾液从嘴角流出。
陈柯慌忙扫了眼四周，发现码头上的其他几名工作人员也都昂着头看向半空中。在听到他的惊叫后，也同眼前的一样，缓缓转头看向他。
“怎，怎么……了？”
对方语速很慢，发出每个音节时都拖着长长的尾音。
陈柯咽了口唾沫，他注意到其他塔台人员的目光也看过来，呆滞的目光中夹着些许异色。他硬着头皮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啊”，塔台的人看着陈珂的眼神从呆滞变成奇怪。他每吐出一个字，嘴角流出的唾液又会增多些许。
陈珂扫了眼对方胸前别着的方形铭牌。原本通体银白的标识牌在星光下隐隐发黑，等他仔细望过去，发现上面黏着层暗红色液体，正缓慢向下滴落。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没，没事”，陈珂感觉撇开目光，“你们怎么把门关了？我还没出去……”
“你……要出去……就出去啊，我们……下班了。”
塔台工作人员原本拖着长音的声音忽然加了几分，直到最后恢复到正常语速。
陈珂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却发现对方此时已经变得正常起来。原本耷拉着的下巴已然恢复正常，而嘴角也没了刚才流出来的唾液。
“你——”陈珂变得有些迟疑。
“什么你不你的，你要走赶紧走，我们下班了！”说完，对方直接转身直接离开。
陈珂只觉背后隐隐发凉。他连忙推开码头的大门，绕开塔台的人直冲向旁边的巷道。
许久后，原本码头的门口，他站的地方，忽然有股暗红色液体从地面冒出，流水淙淙，很快形成一大滩“水”。在银色光芒照射下，液体忽然蠕动起来，仿如凝结成胶从地上颤抖着站起来。骤然间，密密麻麻的透明短毛从中相继钻出，如章鱼触手在空气中缓缓摇动。而此时一颗椭圆眼球在这团液体中央浮现，“唰”的一声，一颗黑白分明的十字瞳孔紧紧盯着天空中的几颗星球。
几分钟后，这团奇形怪状的物体在陈珂曾站的位置重新化作液体，渗入到地表之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陈柯轻轻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他扶墙缓缓走到船舱门口，朝外探出头，看到熟悉的胖乎乎身影后，嘴角咧出笑容。
“怎么了，老张？”他看到老张身后的黑色壮汉，两人又互掐脖子打闹起来。
“小柯啊，明天你不是要走吗……终于脱离了苦海了！我和王哥和副船长说了说，等会带你去这附近的店里吃点烧烤，也算是给你饯别……”
“没错，这家伙说今天他全包了，我们多宰他一点！”黑肤老王朝着陈柯挤眉弄眼。
陈柯心底一暖，笑容不自觉爬上嘴边。但他此时昏昏沉沉的状态似乎加重了几分，眼皮撑不住耷拉下来几次。
“你昨晚搞毛去了？”老张注意到陈柯眼角的疲态，向来靠谱的中年人忍不住开嘴提醒了起来：“别嫌弃我唠叨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喜欢熬夜……又伤身体还睡不够，每天睡那么晚是为了啥……”
陈柯勉强点头陪笑。
老张人不坏，就是喜欢唠叨。由于常年不在家，对儿子的一些教导就会转移到周围的年轻同事身上。而陈柯叨已经听了好几年，他已经习惯对方时不时来上几句。
“得了吧你，”老王朝着老张的后脑来了一巴掌。“事情都忙完了，赶紧去烧烤店集合……”
“那小柯……”
陈柯摇了摇头，他暂时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一会找副船长做个述职，待会过来，你们和其他人先去。”
“行。”俩人也是干脆利落答应，然后就先出了船舱。
等两人走远，陈柯擦了擦手表戴在左手上。但头晕脑胀的感觉忽然加重了几分，他不得不扶着墙找个位置坐下去。
“怎么回事？”他嘟囔两声，右手扶着额头测量起温度。可额头温度尚可，甚至略比手心凉一些。他记得昨晚很早就躺下去睡了，而且空调也是关着的，不太可能着凉。
这时陈柯左手颤了颤，他看到一条简短的短信：“我在船长室这等你”。
是副船长的短信——看来是太忙了，向来严谨的副船长找自己去船长那边估计是过个流程。
陈柯本想息屏直接去过去。可他刚起身，便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眼前直接发黑。接着就是双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他低着头深呼吸许久，等这种昏沉的感觉稍微下去后，忽然在右手手腕处发现些许黑色类似粉末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陈柯用左手捏起点仔细看了看。
这些黑色的粉末细碎大小不均，通体形状如棱形，尾端微微发卷，像是木匠磨木头时掉出来的刨花。
陈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些粉末带着点点细微的焦臭味，闻着有点熟悉，但他又想不起来。
他卷起右手衣袖。随着袖口逐渐卷起，小臂上的焦黑粉末愈来愈多，完全将他的小臂包起来，如同群长满利齿的虫子死死咬住皮肤，而衣服袖臂上一粒不沾。他看了半天，确定这些只是粉尘后才敢伸手摸过去。他伸手拨了拨这些黑粉，像是在摸一段干瘪的木头，一边的触感是纹路清晰，而另一边小臂的感觉却是如羽毛轻抚。在拨开层层黑尘后，一双犹如鬼魅般白色的眼睛在黑色中一闪而逝。紧接着，三个白色大字从黑色中渐渐浮现出来——
“躲起来”
陈柯看着忽然跳出来的三个白字吓了一跳，脸色骤白，差点叫出声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衣服掉色了？还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色愈来愈差。
来冥王星之前，他听说过很多关于寄生虫的事情。由于深空基地经常接触到离太阳系极其遥远的陨石、彗星，有些运气很差的科研工作人员、塔台的工作人员时不时会惹上一些奇奇怪怪的病，而其中最诡异的就是“寄生虫感染”。
尽管人类尚未接触到外星文明，但藏在彗星冰层下的异形虫子倒是有很多。只要科研队或者塔台没有做好防护措施，这些“深空来客”就会抓到机会潜伏在人体表，等到有机会或许是钻进人的血管，或许是吃掉人的部分组织、器官伪装起来，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感染其他人——
无论哪种危害对人类来说影响都不大，但手术费的消费都颇高。那些深空基地的人都算是体制内的人，每次治疗都是免费，而陈柯他们这种私人星船的水手就只能走自费渠道。
陈柯感到头皮发麻。他想到做一次手术的高昂价格，又想了想自己多年来好不容易积攒的微薄储蓄……
“这肯定是工伤”，陈柯立马点头，“先找船医看看，要是感染的不严重，就先吃点药。”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左手手腕处的颤了起来，屏幕中央出现一行字：“你人呢？”
陈柯强忍着头昏脑胀和心底的杂七杂八，直接冲向门外。
等他到船长室门口的时候，副船长正在和对着墙壁说着什么。等他靠近，才发现墙壁上出现了块屏幕，正中央是笑容满脸的船长。
两人注意到陈柯过来，并没有停下来。副船长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正逐条向船长汇报着工作。
“还有件事，”副船长扫了眼手里的笔记本，忍不住撇了撇嘴，“塔台说维修时间可能要推后，因为维修机器人工作时间太长，有点罢工，他们得花时间去看看……”
“我只关心结果，”尽管屏幕里面的船长是春风满面，但声音中已经布满寒意，“我必须到点就走！”
最后一句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吼出来。
副船长脸上已经露出疲惫，手指死死抓着笔记本。看得出来这样的交流让他夹在中间有点难受。
“船长我也希望，”副船长停顿了下说道，“这种问题已经不是加派人手就能搞定，是机器人出了问题，塔台那边要花时间对接……”
临末，副船长补充了一句：“现在是8点，时间还很充裕。如果您能去现场看看，应该会好点。而且塔台那边也需要您来对接，这样我们就能再快上4个小时，到时候应该能赶上末班车”
“不行，”向来干净利落的船长声音中头次露出犹豫，“我，我现在在做重要的事情，客户一直抓着时间来说事，我得和他先完成对接。”
副船长微微皱眉，而陈柯也察觉到了丝端倪。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地球时早上8点，按照常理，很少会有客户会在这个时候联系运输船。而且——
即便是有，船长的脾气不是应该会骂“滚”，然后先去和塔台对接吗？
“行了，你们不要烦我，赶紧催塔台去解决问题。没有氧气补给，你们谁都回不去！”
“叮”的一声，屏幕旋即黑了下来。
陈柯看到副船长正模着自己的头发，他走了上去。
“船长，需要我做什么吗？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现在时间还很多……”陈柯补充了一句，“要不把老张他们也叫来，今天大家的任务都不重，所以时间都比较充裕……”
一般来说，这种临时突发事件在事后都有一部分不菲的奖励，如果能不费力气多拿点，自然是最好不过。
“那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副船长深吸口气，他朝着陈柯说，“你的离职、述职我都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批准……之后你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陈柯听出了对方对冥王星深空基地的不满。自从星船从天王星航线换到这边的航线后，出错率直线上升，经常遇到各种问题阻碍任务进度。好在船长和副船长经验丰富，每次都能很快解决……
他回望了眼船长室，今天的船长有些不对劲。
“你先出去吧，”副船长拍了拍陈柯的肩膀，“其他水手都在等你开饭，以后多和我们联系。”
“我也是要多谢船长你们当初肯收留我！”陈柯笑嘻嘻得点头客套了几句，他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走开。
“还有其他事情？”副船长抬头诧异看着还站着不动的陈珂，他想了下，又补充道：“……工资这个月自动打到你的账上，回海王星你可以要发票，到时候船会帮你报销回去的路费……”
末尾，副船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补充道：“……你可别贪便宜走小路，要是出什么事情可没保险。”
陈珂苦笑得点头。他倒是知道船会能报销最后的路费，但他想问的是另一回事。他扫了眼自己右手的袖口，犹豫再三还是没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情况。
“船长，我等会得去看下医生，”说着，他正要卷起袖口给对方看具体情况。
“医生？出码头去看吧，咱们的船医最近也在那边忙……没什么事就先这样，要是生病了走船会的账。”副船长怀里的电子通信器响了起来，他朝陈珂摆了摆手，示意后者自己有事情要忙。
陈珂无奈苦笑，他只好先退出星船。
码头上依旧是只有零星几个塔台的工作人员，泊船台孤零零剩着一艘船。星空中送来的白光洒满码头，整个平台几乎亮了起来。
可这些光却带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像是冰雪融化的春天，稍一接触，陈柯骨子里就忍不住打颤。
“到近日点了？”陈柯眯起眼睛，抬头望向黑暗的星空，他看到横亘在半空的几颗椭圆形球体散发着银灰色的白光，竟微微有些刺眼——冥王星基地只有在近日点时光线才会多起来，这时候温度也会难得上升一些。
那些椭圆球体的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皮肤皲裂后重新长出来的肉，在缓缓靠近闭合。但每随着反射遥远的太阳光，那些裂纹仿佛被刀重新割开，纹路中的黑暗又深邃几分……
陈柯望着这诡异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紧了紧衣服，连忙低头继续往码头外走。可刚走到码头门口，他又停了下来。
码头的铁门此时紧闭，门口还站着一道红白人影。陈柯定睛一看，原来是塔台的工作人员。对方此时穿着常见的红领白身的制服，双手下垂站在原地，昂着头望着半空中的几颗星球。似乎是察觉到了陈柯的目光，对方缓缓转头看向门内侧。
“啊！”
陈柯下意识惊叫出声。他此刻借着冷光，正好看到对方脸上有团黑色一闪而过，随后只剩下张呆滞的脸。那张脸上的眼睛里毫无生机，而且下巴垂落，像是无法闭合，一直有透明的唾液从嘴角流出。
陈柯慌忙扫了眼四周，发现码头上的其他几名工作人员也都昂着头看向半空中。在听到他的惊叫后，也同眼前的一样，缓缓转头看向他。
“怎，怎么……了？”
对方语速很慢，发出每个音节时都拖着长长的尾音。
陈柯咽了口唾沫，他注意到其他塔台人员的目光也看过来，呆滞的目光中夹着些许异色。他硬着头皮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啊”，塔台的人看着陈珂的眼神从呆滞变成奇怪。他每吐出一个字，嘴角流出的唾液又会增多些许。
陈珂扫了眼对方胸前别着的方形铭牌。原本通体银白的标识牌在星光下隐隐发黑，等他仔细望过去，发现上面黏着层暗红色液体，正缓慢向下滴落。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没，没事”，陈珂感觉撇开目光，“你们怎么把门关了？我还没出去……”
“你……要出去……就出去啊，我们……下班了。”
塔台工作人员原本拖着长音的声音忽然加了几分，直到最后恢复到正常语速。
陈珂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却发现对方此时已经变得正常起来。原本耷拉着的下巴已然恢复正常，而嘴角也没了刚才流出来的唾液。
“你——”陈珂变得有些迟疑。
“什么你不你的，你要走赶紧走，我们下班了！”说完，对方直接转身直接离开。
陈珂只觉背后隐隐发凉。他连忙推开码头的大门，绕开塔台的人直冲向旁边的巷道。
许久后，原本码头的门口，他站的地方，忽然有股暗红色液体从地面冒出，流水淙淙，很快形成一大滩“水”。在银色光芒照射下，液体忽然蠕动起来，仿如凝结成胶从地上颤抖着站起来。骤然间，密密麻麻的透明短毛从中相继钻出，如章鱼触手在空气中缓缓摇动。而此时一颗椭圆眼球在这团液体中央浮现，“唰”的一声，一颗黑白分明的十字瞳孔紧紧盯着天空中的几颗星球。
几分钟后，这团奇形怪状的物体在陈珂曾站的位置重新化作液体，渗入到地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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