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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遇险

    冉舒宸说了什么她已听不见,连兵器相击的声音都在瞬间消失,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此时,她的脑中是前所未有的澄亮,眼神专注,死死盯着那一抹青松的翠绿。

    因为——

    那是她唯一的生机!

    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青松上,细密的松针扎伤了她的手掌,膝盖,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因为她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声音,这棵并不茁壮的树终究承受不住她坠落的重量即将断开!

    程若嘉手脚并用踩着凸起岩石,凭着还未忘记的攀岩技巧快速地钻进了那个天然山洞中。仿佛是用光了她所有力气,在一口气跑了几十步之后她瘫倒在了地上,这时才感觉到心脏砰砰地狂跳不止。

    此时日头西偏,断崖侧东面背阴,而这个山洞的洞口又被杂草遮盖,所以里面的光线比较暗淡。

    待程若嘉从紧张情绪中平缓过来后发现了这一点,心猛地又开始狂跳,比之前更甚。

    惊慌、窒息,甚至有濒临死亡的感觉。脑中嗡嗡作响,周围似乎有千人、万人都在指责她。

    “你就是个祸害!”

    “祸害!”

    “……该死!”

    她捂住耳朵想把这些声音隔绝在外,但是无济于事。越来越多的五官模糊的人叠叠层层将他围在中间,指着他叫骂着——

    “滚回去!”

    “……你就只配呆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

    “害人精,现在连冉舒宸都被你害死了。”

    “对,害人精……”

    她知道是自己的病症发作了,但现在还不能晕,因为还不知道冉舒宸他们有没有脱险。于是她强忍着对密闭黑暗的恐惧,牟足了劲爬向洞口,借着穿过杂草的光线,窒息感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浑浑噩噩间,不知过了多久,山顶传来了声音,像是冉舒宸在叫她。

    “阿宸,阿宸……”她想问他还好吗,李常他们还好吗?但出声后才发现自声音颤抖得厉害,喉咙干涩得厉害。

    “阿宸,阿宸……”拼尽全力字不成句。

    山顶上一阵低低地欢呼声,冉舒宸激动的声音语无伦次:“太好了,太好了,若若,你还活着,你探出来我看看你还好不好……你还是不要探出身来,太危险了,我下来接你……你老实呆在洞里不要出来……”

    没过多久,洞口处一阵响动,冉舒宸已顺利到了这里。他弯腰爬进洞,看见趴在不远处的程若嘉,更快的往前爬去:“若若,你受伤了?”

    程若嘉虚弱地摇了摇头。

    “靠,这里怎么这么黑。”冉舒宸很快发现了问题,连忙扶起她,将她往洞口更亮的地方带去。

    “乖啊,这里不黑了,你不要怕。坏人也已经走了。”他半哄半安慰:“见到你我终于放心了。我们都没事了,太好了!刚刚真是吓到我了,看你跳下去,我以为……你……”,顿了顿,语气一转竟埋怨了起来:“你不怕死,我还怕被我娘给念死去。”

    程若嘉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刚刚停顿的时候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一股暖流从心里传遍全身,驱散了先前的阴暗和寒冷。

    “我已经没事了。跳下去的时候,不是朝你做了口型,告诉你‘山洞’了么?”

    冉舒宸翻了下白眼,无语道:“都看你跳下去了,哪还管你说了什么。”冉舒宸似乎还要抱怨,却被上面李常的声音打断。

    “少爷,表小姐还好吗?”

    听起来他的声音有一点虚弱,程若嘉道:“李常受伤了?”

    冉舒宸嗯了一声:“我们上去再说。”

    冉舒宸帮她绑好绳子,她先被拉了上去。

    山顶上,三名护卫都在,李常衣服被刀划破,露出的伤口皮肉翻着,其余两人的伤口更严重,衣服均被血染红。

    待冉舒宸上来后,她撕了冉舒宸的衬衣下摆为他们简单做了包扎。

    她问:“蒙面人哪去了。”

    冉舒宸道:“奔山下去了。”

    两人用词及其简洁,是以双方都明白彼此意思,蒙面人下山是确认程若嘉是否死亡,难保他们不会折返,此地要尽快离去。

    简单包扎结束几人快速下山。

    也不敢回灵草村,从一村民家中买了几件粗布衣裳换上,弃了马车改坐牛车,到了镇上后换了间客栈落脚。

    一进房间,冉舒宸一改平常的连篇废话,直截了当道:“若若,你得罪了什么人?”

    从她跳崖后蒙面人就撤离,他就知道了从一开始蒙面人的目标就是她,程若嘉也是早发现了这个,这才跳楼假死脱困。但为什么蒙面人要杀她?

    程若嘉朝他翻了个白眼,反问道:“这十年来我几乎都跟你在一起,真有得罪什么人你还有不知道的?”

    冉舒宸盯着她继续问:“那以前呢?”后面的话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能根据口型判断:“当你是李月芽的时候呢?”

    李月芽——久违的名字,这名字十年来几乎成了冉家的避讳。

    冉舒宸所忧未尝不是程若嘉所虑,否则哪有这么巧,改名换姓十年都平安无事,一回灵草村祭拜父母,杀手就接踵而至。

    所有的谜团又回到了李家,十年前的李家被灭门,十年后的李家遗孤仍然被追杀。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竟能延绵十年,竟要赶尽杀绝!

    冉舒宸面色凝重,犹豫道:“若若,这十年来每次想打听你家当年的命案,我爹要不就闪烁其词,要不就避而不谈。从前是以为怕勾起你的伤心事,现在想会不会那老头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譬如收了凶手的啥好处?”

    程若嘉敲了一记他的头,没好气道:“冉伯父不是那样的人,你自己的爹还被不了解。”

    冉舒宸明显松了口气,耸了耸肩笑道:“也是,那老头迂腐古板,最不屑这种小人行径。”

    十年前灵草村李家夫妻被悄无声息地杀害。可这李家是老实敦厚人家,从不与人结怨结仇,县衙判定为是流匪作案,毕竟灵草村靠近边塞,地偏人杂,偶有匪徒流窜至此地。但这结案陈词到了凉州刺史冉逸那边,冉逸却有疑虑,若真是流匪,应该是奔着钱财而来,可为什么却对家境贫寒的李家下了手,而且命案现场并无遗失任何钱财,也没有被翻找的痕迹,但李家夫妻被人直接割喉,下手狠厉果决,更像就是奔着人命而来。

    案情不得进展,无奈只得按照县府文书所述结案。只是李家还有个遗孤,出事当晚偷溜家去玩才免遭此横祸。冉夫人想收留这个叫做李月芽的七岁女娃,又担心给自家惹来麻烦,就给她改头换貌,以远方亲戚的身份住了下来,从此以后就叫程若嘉。

    这位冉夫人就是冉舒宸的亲娘。当年冉大人将改头换姓的事情安排得十分妥当,滴水不漏,何况一年后,冉大人升任左散骑常侍,回王都上任,知道此事内情的人几乎就没了。

    话说回来,此时客栈内,冉舒宸一番捶胸顿足,悔不当初模样:“十年都没事,回来就出事了。真不该听了我娘的,让你回乡祭拜父母。”

    “云姨也是一片好心,她哪里能料到这些事。再说我为人子女确实该回去祭拜的。”程若嘉道。

    “那群蒙面人都是高手,不大可能是流匪。到底会是什么人呢?十年前会不会也是他们?”冉舒宸胡乱猜测,忽又惊道:“难道那赵叔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是李家所生,十七年来想杀你的那群人一直没有放弃?”

    程若嘉想了想,摇头道:“不是,今天的人和十七年前虎卧山上的那群人不是同一拨人。十七年前的那群人擅长多种兵器,而今天的蒙面人却都是用的大刀。”

    “也对!”冉舒宸附和道,他好看的凤眼微挑,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赵叔很可疑。我们前脚刚和他分开,后脚就被围攻,他先编故事将我们引到虎卧山,然后再叫帮手过来将我们咔嚓了。”他以手作刀向下斜砍示意。

    “也不对,赵叔的话中表明了早已知道我一直住在你们冉家,他在这十年里有很多次更好的机会杀我,何必等到今时。”

    外面李常敲门,原来是已经租好了新的马车,可以离开了。

    冉舒宸起身就去开门:“这群杀手心狠手辣,我们要尽早离开这。”

    “阿宸,我不能和你一起走。”程若嘉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冉舒宸回头怔怔地看着她片刻,突然急躁道:“不行!你要查明真相也不急于在这一时,你留在这里无疑是以卵击石!”见她丝毫未动,返回来挨她坐下,尽量语气放缓:“这群杀手蛰伏了十年,闻风能动,得有何等的耐力,何况又牵扯到了在暗处的杀手。若若,你先同我回去,然后让我爹娘想办法将你藏起来,你放心,不管你藏到哪里,我都在你身边陪你。”

    对上冉舒宸期盼的目光,程若嘉极为耐心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能我们走到半路就会被他们拦截,到时候真的就咔嚓了。我想了一个辙,施个障眼法也许能绝处逢生,让你我摆脱这个险境。”

    冉舒宸眯眼斜望她,不置可否道:“什么办法?”

    程若嘉徐徐道来她的计划:“戏要做到底,就对外称我被歹徒逼得跳崖死了,这样一来暂时迷惑了蒙面人,他们我们就都安全了。只是还需要你冉大少爷将戏演下去,要演得像真的,要能糊弄住他们。”

    冉舒宸执拗道:“你这金蝉脱壳是不错,可为何你要与我们分开走,你一个人落单了不是更危险?”

    程若嘉开导道:“你在前面演戏,躲在暗处的人势必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我和你呆在一处岂不容易露馅,自然要分开回王都才最为明智。况且我的易容术还是你教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冉舒宸才不管什么权衡利弊,他坚持不肯让程若嘉独行。进了房间一直默不吭声听着他们争执的李常突然道:“少爷,我觉得表小姐这个方法行得通……”

    “行得通个屁!”冉舒宸怒道。“她一个人多危险。”

    李常第一次听冉舒宸说脏话,呆住了,直到见程若嘉朝他使眼色,才硬着头皮继续道:“她一个人目标小,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很容易被盯上的。”

    他是个明白人,晓得表小姐是自家公子的软肋,所以懂得拿程若嘉的安全来说服他。

    冉舒宸这回有些迟疑,不确定道:“真是这样吗?”

    程若嘉和李常二人同时点头如捣蒜。

    最终,冷静下来后的冉舒宸还是同意了程若嘉的方法。

    分别时,李常告诉程若嘉,他同蒙面人交手时,看见其中一个蒙面脖子上面长了个很大的痦子。